贺二少气得,指天画地表示要去揍肯尼一顿。“你消停会儿吧,”沈清源缩在被窝里闷声闷气地说:“他也没冤枉你,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那都是多老早的事儿,”贺景瑞着急上火,就差上爪子挠墙了,“那时候不是空虚么我已经跟你坦白了,你也原谅我了啊。”“我不是想为这事跟你闹,”沈清源裹着被子拿背对着他,“算了,你让我自己消化消化。”事实证明小鞋匠的消化功能还是不错的,也就消化了三天。三天后雨过天晴,一切恢复原样。但他给肯你发了条信息,明确表示自己很不欢迎对方。肯尼倒是知趣,没再来找沈清源。他转头去找贺景瑞了。大模大样地走进贺氏的办公楼,秘书是认识他的,没通知贺景瑞就把人放进去了。贺景瑞一见他就来气,马上要喊秘书赶人。“贺少,”肯尼一跺脚,嗔道:“你要不要那么无情”“呵呵,你还好意思说你跑清源那里说什么了你不懂规矩么人钱两讫,互不影响,我没付你钱吗再说当初可是你自己要跟姓周的,忘了你跟我说的话了你这样纠缠不清,我没揍你算好的了”贺恶霸对着他一通吼,把小鸭子吼得贴到墙上了都。肯尼要哭不哭地扁着嘴说:“对不起。贺少,我那么做只是因为我我嫉妒你对他好”最后几个字低在唇齿间徘徊,很有欲说还休的味道。“别介,”贺景瑞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屑道:“少跟我来这一套你这些话不知跟多少人说过,在我面前就省了吧。”“我你”肯尼一头撞进贺景瑞怀里,呜呜地哭道:“你要怎么样才肯相信我我跟你那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呜呜”边说边扭着身体往贺景瑞下半身上蹭。他这几手功夫真不是盖的,贺景瑞虽然讨厌他,但被他蹭得居然快有反应了。忙把他推开,喝道:“一边去别把鼻涕糊我身上”肯尼委屈地抹着眼泪低低抽噎,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梨花带雨的可怜姿态。不过这一套对如今的贺景瑞已经不管用了,安慰都懒得安慰,只说:“有事说事,没事别妨碍我办公。”“那,我走了。”肯尼楚楚可怜地说。“等一下,”贺景瑞扔给他一抽纸,说:“把脸擦干净再出去,别给我惹麻烦。”肯尼彻底气瘪,去旁边的卫生间里洗干净脸才悻悻离开。他再来找贺恶霸时,秘书就把他挡门口不让进了。某天贺景瑞去停车场开车的时候,肯尼像个背后灵似的再次出现在他身后。一来就抱住他的腰。把他吓得差点儿丢了钥匙。“我说你怎么没完没了的”贺景瑞看清是他后,气得头顶冒烟,毫不客气地开吼。“我想你了嘛。”肯尼含情脉脉地说。“去去,我可没钱给你。”俩人拉扯的时候,过来几个人,都是以前同贺景瑞一块儿玩的伙伴。再不想像从前一样,也不能做在脸上,一个圈子里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用人家的时候。这个道理贺景瑞很清楚,所以当那些朋友邀请他去玩的时候,他并没拒绝,勉勉强强跟着走了。后来又和他们一起出去了几次。肯尼是这些人的金牌陪衬,专门为他们活跃气氛的,到哪里都带着。他正好有机会往贺景瑞身上凑,像狗皮膏药似的撕开又贴上,撕开又贴上。贺景瑞在他面前就像良家妇女面对急色鬼一样,时刻严防死守,要是让这厮近了身点起火来,以后麻烦事就多了。他是清白的没错,可每次跟这些旧友出去,回来时都带了一身香水味儿,小鞋匠闻在鼻子里疑惑在心底。旁敲侧击地问过,贺景瑞有理有节地进行了解释,沈清源将信将疑,想相信他又难以完全说服自己。默默地斗争了一番,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信任。毕竟浪子回头金不换,贺景瑞现今的表现已经非常好了,怎么可以为了没影儿的事乱找茬儿、第45章 〔四十五生日意外1眼看要到贺景瑞的生日,可他又被贺成功派去出差,而且这回时间比较长,将近二十天。临别的时候,贺、沈二人依依难离,嘱咐的话说了一箩筐,末了贺景瑞不忘提醒沈清源等自己回来过生日。沈清源自然明白爱人这是在向自己要礼物、要重视呢。没办法,贺二少在他面前就是个大号儿童。他早想好了,准备亲自给贺景瑞做一双鞋,光皮革就选了好久,最后定下的特等小牛皮可软了,穿着爬山都不会磨脚。端详着完工的一只鞋,想象一下贺景瑞拿到鞋的欣喜表情,沈清源就忍不住要笑。“小沈。”小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思。忙放下活计儿迎过去,沈清源发现小优双眼发红,像是刚哭过,人也比以前憔悴。“你,这是怎么啦脸色这么差”沈清源给他让座,又倒了茶水递给他。“没什么。”说完这句,他就不说话了,一个劲儿往嘴里灌茶水。这可太反常了小优是个活泼的人儿,从来都是有说有笑的。沈清源想了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小优抬头看着他,眼眶霎时就红了。紧抿嘴唇忍了半天,他才小声说:“小沈,我想请你帮个忙。”“什么忙,你说。”“我,想找你”小优绞着手,一字一顿地说:“借、钱。”沈清源愣了愣,问:“借多少”“十二万。”觑了眼他的脸色,小优又说:“七、八万,五、六万也行,能借多少借多少。”“怎么突然要借这么多钱”沈清源皱着眉头问。“我我也没办法都为老六”小优忍不住哭出声来:“要是有办法,我也不会到处借钱呜呜”“小优,我不会说话,我真没别的意思”沈清源坐在他身边安慰了半天,好容易他才止住哭,断断续续地将事情经过说了。原来老六想做一个古典音乐的系列唱片,如今做古典音乐十个有九要扑街。但做这个系列的专辑可说是老六的毕生心愿,眼看他的健康状况日益恶化,是活一天少一天,小优下了决心砸锅卖铁也要支持他实现这个愿望。这样一来,小优不但得找人借钱,而且要是唱片真的扑街,等老六过世就不会有多余的钱留下来,所有债务都要他独自偿还。小优心里也怕,然而为了爱情,依然顶着压力到处借钱。心情有多焦灼难受可想而知。听他说明原因,沈清源为难了。小优的做法令他十分感动,而且又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平时没少帮助自己,拒绝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但他本身没多少钱,还是铁公鸡,要借出那么大一笔钱,多少有些犹豫犯怵。何况听小优的意思,这笔钱什么时候能还上是说不准的。看沈清源眉头要扭成一股麻花了,小优就说:“小沈,你要是为难就算了。”“不是,”沈清源拍拍他的腿,站起来说:“你等我会儿,我得算下账,才知道可以借你多少钱。”他上楼拿出计算器噼噼啪啪一通算。手里的流动资金加起来有将近十万,如果借出去五万,只要没有大意外,应付日常开销还是够的。而且周一鸣牵线的那笔订单马上要交货了,可以收回一笔钱。不过五万好像有些少。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到贺景瑞,然而自尊心作祟不愿去要钱。小优是自己的朋友,又是找自己借钱,这是自己的事。假如他去找贺景瑞,贺景瑞愿借多少是贺景瑞的事。一家人尚且要明算账,何况他们目前只是情侣而已。他知道自己也许太执拗了,有些不可理喻。可他就是这样的人。最后沈清源狠狠心,又加了一万,总共借给小优六万。小优很感激他的慷慨仗义,道过谢后又抱着他哭了一场。沈清源借钱给小优的时候,是以不发生意外为前提算的账。偏偏借出钱没几天,批量生产的那批货就出了问题。这也怪他考虑不周,当时委托这家工厂加工的时候,预计每笔订单不超过七百个,工厂就只安排了两条生产线给他。那笔大订单是他临时接的,厂家的其他生产线都接了活儿,腾不出多的给他。那家厂长不肯放弃到手的大生意,打包票说加班加点赶工,保证按时按量完成。沈清源就信了,又不敢同贺景瑞商量,冒冒失失地把订单交给这家工厂。厂家确实是加班加点,但机器耐不住出了故障,一条生产线全面停工。眼看离交货日期只有一周了,竟还有六百个没做,厂长没办法只得联系沈清源,表示愿意赔偿损失。沈清源当场就急红眼。钱方面的损失可以赔偿,但信誉呢“清瑞”才开张,正是打品牌搏口碑的时候,钱少赚甚至不赚都可以,信誉千万不能坠要是坠了,或许再接不到大订单了一辈子做零售赚得了多少钱冲厂长吼了一通,他冷静下来,对厂长说:“机器坏了,你就用手工做”“厂里没那么多工人”厂长为难道。“你不会让工人加班么”沈清源要跳起来了,“这种生产条件也敢接活儿,我真是瞎眼了。”可不是看走眼了接单前应该多走几家厂了解情况,未雨绸缪。沈清源做生意还是没经验,太草率了。厂长脸色难看地不发一语。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他只得耐下性子同厂长商量:“赔偿我就不要了,你让工人加班做,多发他们一些加班费,这样行不行”厂长之所以肯出赔偿,那是早算过帐,给加班费比付违约金的成本高,还不如赔钱呢。经过一轮漫长的讨价还价,最后说定,沈清源不要违约金,工厂再承担三百个,剩下三百个由他自己解决。再找工厂加工来不及了,他决定请工人手工完成。工匠倒是容易找,以前鞋厂的工友好多都愿意接私活儿,关键是给多少薪酬。问题是沈清源现在手上没有那么现金付工资他着急上火,嘴上长了一圈燎泡,饶是这样他都死撑着,不肯向贺景瑞流露一点儿窘迫。眼看被逼到绝境了,他甚至想到了放弃。当初瞒着贺景瑞接了这笔订单,他一直心惊肉跳跟做贼似的,不如干脆算了,该赔钱赔钱以后不做这家公司的生意了。但他心口梗着一口气,难道离了贺景瑞自己就什么都做不成么难道自己一辈就是打工仔的命、成不了大事么不甘心啊最后他一咬牙,决定去找阿敏和程浩借钱。那俩人听了他的情况,很慷慨地答应了。写借条的时候,他不禁感慨了一番。自己的朋友尽管不多,却都是重情意讲义气的人;他帮了朋友,转过头又接受朋友的帮助,世上的事真是山不转水转、风水轮流转。借到了钱,找齐人手,沈清源就一头扎到赶工大业中。他亲自上阵,跟着工人加班加点做活儿,既监督了工作又省下一份人工。“清瑞”暂时委托初姆和她女朋友看着。因此等贺景瑞兴冲冲地赶回来时,没看到自己媳妇儿,只看到假小子的初姆。一问之下得知沈清源在赶一票大生意,每天都住在工厂里。贺景瑞扔下行礼就往工厂跑。从弥漫着皮革硝石味儿的车间里把人揪出来。小鞋匠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蔫儿吧唧的。眼珠红得像兔子,眼眶黑得像熊猫,明显是熬夜熬伤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贺景瑞又生气又心疼,劈头就是雷似的一声吼。“有事回家说。”沈清源疲惫不堪,实在没力气解释,更没力气吵架。“好,那你现在跟我回家”“现在不行。”“为什么不行”“我还要做活儿。”“你要做什么活儿”贺景瑞也是急狠了,态度十分恶劣,“你什么时候接的活儿,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活儿需要这么拼命”沈清源被他问得语塞,只得说:“你先回家,等这批活儿做完,我跟你慢慢说。”“清源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你别问了我求求你,让我先干活儿行不行”俩人情绪都焦躁,脸对脸互相吼。吼完像两只对峙的野兽一样咻咻直喘气。小鞋匠太憔悴了。面对他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贺景瑞再气也狠不下心来,率先败下阵。“好吧,”他颓然地说:“我不问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你先回去吧。我这里再有两天就完了。”“ok,我先走了。你自己注意身体。”沈清源仰头亲了他一下,急匆匆地跑了。望着他的背影,想起车后座上放的生日蛋糕,贺景瑞心里别提多丧气了。、第46章 〔四十六生日意外2贺景瑞提着蛋糕独自回到“清瑞”。家里只有一个人的时候,房子就显得有些空。好几天没打扫,家具上都蒙了一层灰。贺景瑞对着鞋柜使劲吹几下,面上还不干净。他心里腾起一股火,把手里的东西随便一扔,鞋也没换,拎着蛋糕进了屋。房间里既闷热又冷清。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