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话要说。”贺景辉虚弱地微笑道:“你哥我就是这样的脾气,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贺景瑞没说话,低头去扳他哥的手指,来回扳了两趟,才把钟秀林的事给他哥说了。“怎么会牵扯上他”贺景辉皱起眉头,“说实话,我这趟受伤很糊涂,都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他交友不慎,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了。我跟爸求情,被老爷子狗血淋头。爸是一定要严办他给你出气。”“要严办就严办凶手,扯其他人干嘛”贺苦逼见大哥如此通情达理简直要跪舔了,哥,你真是我的亲哥“回头我跟爸说,你让小沈放心不会牵连他弟的。”贺景辉如是说。“哥,你太好了我代表人民谢谢你”贺景瑞几乎要扑过去拥抱他哥了,看到他哥身上的各种管子才临时刹车。贺景辉像是想到什么事,眉头又皱起来,配上搭在额前的刘海,整一个忧郁小生。“哥”贺景瑞听到忧郁小生重重地叹气,忙关心地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瑞,”忧郁小生抬头望着他,眼神无奈而深情,“你别怪爸爸。”他的话一出口,贺苦逼也想叹气了。兄弟俩都是夹心饼干同病相怜,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左右都是一个难字和一个欠字。“我不会怪他。”贺景瑞拿手指抠着床单,低声说:“就是清源太委屈了。”贺景辉很累似的闭上眼睛,喃喃道:“是啊其实委屈不委屈还是看我们怎样做。”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沉重,贺景瑞堵得慌,无论如何用力喘气始终气息不够的感觉。他用手指勾着领带松了松,开始搜肠刮肚地扯闲篇。病房里只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在聒噪,他哥偶尔答应一句。贺景瑞这个人有一项本事,特别能装高兴,装着装着就变成真高兴。他哇啦哇啦说了一会儿,便由勉强八卦模式切换到真心八卦模式,话题也由公司转到他哥身上。“哥,我可听人说了,你这次被捅是因为女人。”他冲贺景辉挤挤眼,压低音量道:“除了筱琴,你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怎么会”贺景辉蹙眉不悦道。“你告诉我呗,我保证不乱说,连清源我都不说。”“我根本没别的女人,你让我说什么”“可钟秀林说他那朋友捅你,是因为你包养了他的女朋友”贺景瑞凑在他哥耳边巴拉巴拉说了一通。贺景辉越听越表情扭曲,简直跟听到天方夜谭一样,“什么乱七八糟的”看他的表情不像作伪,贺景瑞开始怀疑要说他哥目前光一个筱琴就够操心的,还找一个他就是有心也没精力呐;另外贺景辉是单身,找女朋友天经地义的事,跟小蜜、二奶什么的也扯不上关系。“是不是有误会哥,你回忆回忆,最近有没有和哪个女人走得近到时候派出所来录口供肯定也要问这个。”贺景辉揉着眉心回忆了半晌,迟疑道:“走得近倒没有。不过周泰来前段时间找了一个女人。”周泰来是周一鸣的大哥,已婚,比较风流,跟贺景辉关系很好,最近还一起做生意。“就是他肯定是周老大”贺景瑞拍着腿叫道,“你再想想,他是不是又让你打掩护了”果然,周泰来以前就常让几个好朋友帮他圆谎骗老婆,这回也不例外。他给女朋友买的房子正好是贺氏地产开发的,诸如女朋友生病送东西慰问、把人带出来瞒过夫人之类的事,自然着落在贺老大身上。贺老大运气不好,仇富哥只见过他没见过正主,结果把他给捅了。敌人虽然凶残,却有个猪脑子。贺景瑞太替他哥不值了,直呼要去找周老大要赔偿。这事揭出来对周老大很不利,贺景辉顾着朋友情面和生意往来,不让他去闹。俩兄弟正说这事,贺成功来了。一见老爷子,贺苦逼立马噤声。规规矩矩地往后退两步,给他爹让出一条道儿。贺成功只睨了他一眼,便直接无视。他站在老爷子身后,被那严厉的气场压迫得抬不起头。想说不敢说,想动不敢动,不一会儿汗就湿透了衬衫。这时候,慈爱的棉裤替他解了围:“小瑞,你出去一会儿,我有话跟爸说。”贺景瑞看他哥对他使了个“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的眼色,如蒙大赦般奔出了病房。、第68章 六十八洗手做羹汤贺景瑞一个人坐在病房外等审判似的正等着,筱琴提了个保温桶来了。看见她,贺景瑞就乐了。无他,筱琴打扮得太奇怪了。她的光头如今已经长出过肩的长发,被服帖地在脑后扎了马尾,一身素色运动服,运动鞋,背个挎包,看上去像个女学生。她平时都是奇装异服,忽然换个造型忒看不惯。贺景瑞看着她就想笑。竟然捂着脸笑成一团。筱琴被他笑得红了脸,扬手去打他,恶声恶气地说:“有什么好笑的”“你哈哈,怎么穿成这样哈哈哈”贺景瑞边躲边笑。“你管我喂,你不要笑了”筱琴红头涨脸地去扯他的嘴。“不、不笑了。你松手”贺景瑞终于止住了笑声,揉着腮帮冲她做鬼脸:“你这是为了老大”筱琴在他身旁坐下,低着头“嗯”了一声。“要不要改变那么大”“换件衣服而已,有什么了不起是不是不好看”贺景瑞杵着下颌打量一番,说:“好看。但是不适合你。”“你多看看就习惯了。”她自己上下审视着衣裤,又说:“下回换条裙子试试。”贺景瑞忍住笑说:“我觉得还是野性随意些的打扮更适合你。”筱琴耸耸肩没接话,冲病房门扬了扬下巴问:“你爸在里面”“嗯。老大和他谈事情。”“我来的真不是时候。以后要是你爸在,你提前告诉我一声。”“这么怕我爸你至于吗”贺景瑞笑她。“你不怕”筱琴不以为然地睨了他一眼。“我当然怕了。这世上除了老大,恐怕少有不怕他的人。”贺景瑞扯过筱琴手里的保温桶,掀开盖闻了闻,吸着鼻子说:“这是你做的我怎么闻着像我媳妇炖的汤”她的脸再一次红了,有些扭捏地说:“是小沈教我炖的。”“行啊你洗手做羹汤了哈哈,老大太有魅力了。”贺景瑞嬉皮笑脸地逗她。“讨厌,你”筱琴抢过保温桶,嘴里嗔怪着,嘴角却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俩人你来我往地正逗嘴,病房门开了。贺成功大步流星地走出来。他俩立刻就不闹了,站起身,一个喊“爸”,一个喊“叔叔”。这回贺成功勉强点了个头算是回应。他拿眼扫过贺景瑞,多看了筱琴两眼。他似乎想说点儿什么,嘴唇动了几下,最后只冲病房摆了摆手说:“进去吧。”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贺景瑞同筱琴不明所以地对视了一眼,都对贺成功淡漠而隐忍的态度颇感诧异。“哥,你跟爸爸说了什么”贺景瑞走进病房就忍不住问他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贺景辉一直温柔地注视着他弟身后的筱琴,心不在焉地说:“小沈他弟弟的事解决了,你回头去派出所接人。”棉裤对老爷子的影响果然不可小觑,他死缠烂打想尽办法解决不了的事,老大不过说了几句话就搞定,老爸实在太偏心了贺景瑞又惊喜又佩服,另外还有一点儿不是滋味,咂着嘴继续追问:“你到底怎么劝的跟我说说呗,以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我也知道该如何说。”“还能说什么,表决心说软话而已。”贺景辉的眼睛像粘在他女票身上,说话云里雾罩的,大约是不想说给筱琴听。筱琴多聪明一个人,早听出他的意思了,这会儿随意地接口说:“你是不是说,玩归玩,结婚归结婚,贺景瑞还小,他要谈恋爱就让他谈,等过几年等他玩够了,说不定就回心转意了等到了非结婚不可的时候再说。”贺景辉的眼神蓦地跳了一下。居然默认了。筱琴嘴角挑起一个揶揄的弧度,不再去看他,专心捣鼓保温桶里的汤。“这都能行”贺景瑞恍然大悟,原来老大是采取“拖”字诀说到底事情仍旧没根本解决。“不然你说怎么办”贺景辉苦笑着反问。“”贺景瑞挠挠头,确实也说不出更好的办法。贺景辉又说:“爸被你吓怕了,生怕你又变回去,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知道。”贺景瑞扭头看了一眼筱琴,用口型问他哥:“你的事也是这么拖吗”贺景辉闭了闭眼,算是回答。再去看筱琴,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对一切了然于心,刻意地表现出并不在乎。贺景瑞心里很不是滋味,说不出有哪里不对。估摸老大有不少话要跟他女票讲,贺景瑞自觉地告辞了。病房里只剩下贺景辉和筱琴。筱琴专注地盯着微波炉,贺景辉则专注地盯着她。“叮”。微波炉发出的声响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筱琴小心端出汤,走到病床前,说:“把汤喝了。”“谢谢。”贺景辉乖乖道谢,却不伸手,一幅等她喂的样子。她只得拉过椅子坐下,动作稍显生涩地给他喂汤。“你怪不怪我”贺景辉边喝汤,边凝视着她问。“有什么好怪的”浓密的睫毛半垂下来,遮挡住她的眸光,“这又不是第一次。”“真的不生气”贺景辉握住她的手问。她放下碗叹息道:“你没事就是最好的,还生什么气白白浪费时间。”贺景辉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嘴唇上吻了一下,轻声道:“再给我一点儿时间。我一定会解决好的。”筱琴终于抬起头直视着他,漂亮的眼睛里没有一丝责备,全是缱绻情谊。那样熟悉又陌生的眼神,在他的心头重重地撞了一下。他听到自己的心漏跳了两拍,尔后更加猛烈地再次跳动起来。伸出能动的左手,他抚上她的脸颊。拇指小心地来回滑动,舍不得放开。良久,他柔声说:“谢谢你。”这一次道谢饱含了难以言喻的深情和感动。谢谢你愿意为我改变。谢谢你愿意为我妥协。谢谢你这样的,爱我。筱琴把他的手按在脸上,轻声说:“我们再试一次罢。”贺景辉严肃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意,仿佛有光打到他周围,整个人都亮了起来。注视着他,筱琴有一瞬间的失神。岁月如流动的深河,带着往昔的回忆从她面前奔过。一幅幅生动的画面映入她的虹膜,与心底珍藏的记忆重合。压抑在心底的浓厚情意终于破开那个叫“自尊”的冰面争先恐后地冒出来。原来对他的爱,竟已这样深了泪水蒙住了她的眼睛,男人的面孔变得遥远又亲近。她将头缓缓趴下,靠在他身旁,以一种虔诚驯服的姿态。他的手落到她头顶,爱怜地摩挲。“给我唱首歌吧。”他说。“你想听什么”“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唱的那首。”她仰起脸,对他调皮地微笑:“我忘了。”他没说话,而是笑吟吟地闭上眼,轻轻哼起一段旋律正是那首歌。男人低沉等声音在病房里回旋,偶尔有几个音跑调了,可是完全不影响感觉。因为这是他们的歌,属于他俩个人的歌。筱琴又趴回去,在被子上悄悄擦掉眼角的水渍。、第69章 〔六十九日常1从医院出来,贺景瑞先给小鞋匠打电话报喜。听到电话那头小鞋匠像要喜极而泣了,他心里也高兴,有种可以为媳妇儿解决难题的成就感。要在他心里排这世上让他最愉快的三件事,看到小鞋匠发自内心的笑容绝对名列其中。先前他曾向程浩抱怨沈清源不崇拜他,完全是因为自卑作祟。如今,随着他可以做到的事情愈多,这种怨怼逐渐消失,在媳妇儿面前可以昂首挺胸了,而小鞋匠对他也渐有言听计从的趋势。不容易啊贺景瑞站在医院大楼门口,对着满天绚丽的晚霞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终于,垮过那么多的坎儿,走到了今天萦绕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百感交集之外,还隐隐有那么一股豪气。他整整衣襟,哼起小调,迈着方步,自我感觉颇好地地去开车接钟秀林。心情愉快,看什么都好。即使派出所的手续繁琐,他依然笑呵呵的。见到钟小弟也和颜悦色,很是亲切地鼓励对方什么犯错不要紧、从头再来之类,把钟秀林感动得哗哗流猫尿,指天画地发誓以后唯贺哥马首是瞻。钟秀林这几天虽然没遭什么罪,可日子也不好过。头发乱草似的蓬着,下巴的胡茬也长出来了,加上深陷发黑的眼圈和满身来历不明的臭味,跟睡大街的拾荒者有得一拼。贺景瑞捂着鼻子以最快的速度找了家澡堂,把他扔进去,叫了好几个人又是剃头刮胡、又是搓背修脚,务必要让他脱掉那身脏皮。一通折腾后,钟小弟终于又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