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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装逼,如今他算是结结实实体会到了这种装逼传说中的高端想念。小鞋匠在杨柳村想他想得抓心挠肝,他坐在贺氏大厦顶楼也思念泛滥成灾。工作忙还好,但凡闲下来,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小鞋匠的影子就山呼海啸而来,贺景瑞到哪里都能想起他。比如有时候加完班,习惯性的要拨电话说“我现在回家了”,可按下去一、两个数字键,才想起并没有人做好饭在家等他;或者在浴室里洗漱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喊“清源给我把那件衣服拿过来”,然而房间里空荡荡的无人回应,衣服静静地挂在衣橱里,那个替他拿衣服的人早已离开,得他自己抬腿去取这种身心俱空的感觉实在不好受,他只得拿无数的工作来填,可是填来填去仍旧是个空,时不时总能听到一股孤独凄冷的风在腔子里呼啸,世界都变得灰暗了。他的目光时而幽怨时而冷酷,满脸写着“他妈的,烦着呢”,公司里的人见了他都要绕道走。谁想得到他披了张狂霸酷拽的皮,实际是的空虚寂寞冷苦逼反正他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难受,就等着在视频里看看他家小鞋匠,稍微慰藉一下相思之情。到了约好的时间,他特意在百忙中空出时间,关起办公室的门紧张而兴奋地对着桌上的手机运气。然而沈清源那边出了状况,比事先约好的时间晚了十来分钟,可把小贺总急坏了,什么可怕事倒霉事都在他脑海里过了一遍,差点就打电话过去了。好容易屏幕上跳出联接信号,贺景瑞对着锃亮得可以映出人影的桌面捋了捋头发,整了整衣襟,才郑重其事地将手指按下去。“嗨,清源,宝贝儿。”贺景瑞面对屏幕,刻意露出一个风流倜傥的笑容。屏幕那头的小鞋匠脸刷地就红了,即使彼此之见只连着一根光缆,贺景瑞也能感到沈清源的羞涩。他心情大好地问:“你想不想我呀”沈清源抿着嘴笑着点头,轻轻柔柔地应了一声:“想。”“哪里想怎么想”贺景瑞不依不饶地要逼出他几句情话。“哪里都想想你吃饭了没有,是不是又熬夜,工作忙不忙”沈清源的脸更红了,一面倾诉思念之情,一面又觉得自己太肉麻。贺景瑞太哈皮了,感觉自己非得起来跳两下才能表达自己的快乐,这股多动症般的能量显示到脸上就是各种挤眉弄眼,各种不要脸的情话。那头的沈清源被他说得恨不得把头扎土里,自个儿躲着甜蜜,在杨柳村冬日暖融融的阳光下,这样浓烈的感情倾诉实在太令人羞臊了。说了半天没营养的废话,俩人终于谈到正题。互相报喜报忧地汇报了彼此的生活近况。小鞋匠简单地解释了上网的诸多不便,让贺景瑞小小地失望了一番他原先还指望着跟小鞋匠电话那啥,谁知人家要到小学校里才有信号,总不能让小鞋匠在祖国的花园里脱裤子。李邺的出现突兀地出现打断了他俩的你侬我侬。他手里端了个盘子,上面放着三个很大的橙子,“小源,吃脐橙”他走到沈清源身边,不适时宜地补充了一句:“我记得你最喜欢吃这个”沈清源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是直白地不满。他被瞟得往后退了一步,脸色黯了黯,把盘子放在窗台上,无声无息地倒退着走了。沈清源根本没精力理他。但电话无论是信号还是质量都好过了头,这两句不和谐的话外音让贺景瑞听见了。尽管没看到李邺的脸,对方说话的声音也有点模糊,他头上的雷达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的不寻常。“是谁你和谁说话呢”贺景瑞警惕问。“呃同村的邻居”沈清源不好定义李邺的身份,只得含糊地回答。“邻居邻居还记得你喜欢吃什么”贺景瑞就觉得有问题,就是有某种说不清的危机感。老实头沈清源对着贺景瑞的脸,除了实话,脑袋里就没别的花样,结结巴巴地交待:“是李邺。”贺景瑞听到这个名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全身的猫都炸了妈蛋,李邺好好一个高知怎么混得要回杨柳村了国家、学校培养你多不容易,花了多少心血和金钱,你不为城市建设做贡献,居然跑回村里,你对得起乡亲们、园丁们和国家人民吗“他回去干嘛”贺景瑞气得简直要叉腰骂街了,“你说他回去到底想干什么”“不知道。”沈清源低着头,一幅垂头丧气认错的模样。“什么东西嘛简直阴魂不散我跟你说,你可不要中他的糖衣炮弹还脐橙给我扔掉”沈清源哄小孩似的,把窗台上的盘子放到身后,半真半假地说:“我扔了。”贺景瑞还是不解气,上嘴唇磕下嘴唇为沈清源提了无数要求,核心就是要远离姓李的渣男。沈清源耐心地听他到没词儿,才拖长了音调先叫:“景瑞”看他脸色缓和了,又说:“我们难得视频,老说别人多浪费时间。”那个不带感情的“别人”终于让贺景瑞舒服了一点儿,想想也是这个理,他们如今时间宝贵实在经不起被分心。贺景瑞终于切换回情话模式,又腻歪了好半天,才不情不愿地跟小鞋匠告别。随着爱人的笑颜在屏幕里消失,沈清源的心也空了一角。他握着电话,把头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在阳光下闭上眼。用思绪来回描摹了几遍贺景瑞的轮廓,一个字一个字地回忆了几遍刚才的对话自动过滤了关于李邺那一段。一种绵密的喜悦从心尖弥漫到四肢百骸,宛如梦境一般轻飘而美好。他是个容易满足的人,仅仅这一点美好,就能支持他面对现实的冷漠和艰辛。吃苦没有关系,有个惦记自己、实心实意地爱恋自己的人,他就有了支撑,可以生出无穷的力量。他缓缓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犹豫着要不要向李邺道谢。他是真把李邺当普通邻居,一丁点儿多的念头都没有,可想到贺景瑞跳脚的模样,他微笑着决定不用对李邺讲礼貌,反正李邺怎么想并不重要。可他拐过教学楼准备离开的时候,被李邺拦住了。李邺站在拐角的墙根下,身后是一大蓬干枯的藤蔓植物。比起上次摆摊偶遇,他胖了一点儿、脸色好了一点儿,不过仍然瘦,眉宇间萦绕着郁气,颇有几分清癯的风姿。“要走了”他看着沈清源问道。沈清源顺水推舟地道谢:“今天,谢谢你。”“举手之劳。”他笑了一下,垂下眼睛看着地面问:“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要住一段时间。”沈清源原本对李邺回村抱着少少的好奇心,可刚刚被贺景瑞一通打压,他也不好奇了,只觉得前任什么的简直是个麻烦,能少接触就少接触。这样一想,沈清源就不想再跟李邺“叙旧”。李邺显然看出他想早脱身的打算,自嘲般地苦笑道:“你现在那么怕我吗”收回迈出去的一只脚,沈清源挠了挠头,说:“不是怕你,只是不知道跟你说什么。”他这话说得相当坦白,李邺的心被刺得打了个颤。他终于发现尽管此刻两人之间只隔了几步远,却像是天堑鸿沟般遥不可及。李邺努力想看清眼前的小源,可看到的仅仅是一个模糊的面影。那个会对着开心地笑、拉着他的手亲热叫“李邺哥”的小源,跟眼前这个客气而冷淡的青年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曾以为无论怎么做,小源都会在身后眼巴巴地等着他;然而现实是,沈清源早已甩开手大步向前,远远地把他抛开了。他想抓住沈清源,告诉他自己后悔了,每天每夜都在为当初鬼迷心窍的决定而后悔。可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没有资格忏悔,何况是说爱“小源,”他将揣在兜里的手克制地握成拳,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你要是想上网,可以来这里,我、我不会再打扰你。”“好我走了,再见。”沈清源敷衍地答应着,脚下不停地快步走出学校。留下李邺独自立在枯藤歪墙边,痴痴望着他远去的背影,黯然神伤。之后,尽管沈清源主观上不想跟李邺多打交道,但碍于上网跟贺景瑞视频实在是有诸多困难,他还是硬起头皮、腆着脸又到学校去蹭网。没办法,钟家不欢迎他,去县城又路途遥远,整个杨柳村除了李邺再没有第二个人肯帮自己。幸亏李邺比较识相,他第二次去的时候把密码写给他,中间让学生送来一瓶水,到他离开的时候都没再露面。后来他每次去都是如此。学校后院靠墙的那一小方天地,渐渐成了他同贺景瑞谈情说爱的固定地点。只是有一次他走出学校时,不经意回了下头,看见李邺站在二楼某扇窗前,神色沉郁地看着他。与他目光相碰时,不自然地冲他点了点头,不等他回应便匆匆关上了窗户。彼时,他心里只揣着一个贺景瑞,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他也感觉不到,每一次他来学校,都有一双炽热的眼睛小心地追随着他。、第103章 一百零三路人渣攻3关于李邺,沈清源后来才知道,他自离婚以后就一蹶不振,酗酒酗得很严重,住了一段时间的院才戒掉。戒酒之后他就回了杨柳村。那时候村里的学校还是个四面露风的破房子,只有一个中专刚毕业的愣头小伙子做老师。他自愿担起乡村教师。因为不在国家编制内,他连工资都没有。但他毕竟是有见识的人,也不知他是怎么操作的,居然找到一个专门用捐赠资金投资贫困地区教育的外国公司,说服了那家公司给村里小学投资。于是,杨柳村小学盖起了新教学楼,配备了电脑,又招了两位老师,除了本村的孩子,还招附近几个村的学龄儿童。李邺也成了“李校长”、“李老师”,清清静静地当起了教书匠。老师在村里始终是个受人尊重的职业,他那些黑历史没人再去探究,也没人笑话他在城里混不去跑回村。但沈清源比较了解他。如今的境况与他当初满肚子的雄心壮志实在是云泥之别,到了这一步他更像是心灰意冷、寻求某种安宁。到底是怎样的际遇让他变成现在这样,沈清源不想深究,像当初分手时自己说的“你走的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过得好过不好都是外人,跟自己有什么关系普通的外人,沈清源至少会保持礼貌,而李邺这个外人因为被贺景瑞视为眼中钉,他就只得冷处理,甚至冷到一种不近人情的地步。李邺知道他喜欢吃脐橙、提子。本地买不到提子,脐橙因为数量少价格就十分昂贵。可沈清源到学校蹭网的时候,隔三差五就有学生给送脐橙,说是校长发的,给好学生的奖励,顺便招待他这位客人。这样的事次数一多,沈清源就琢磨过味来了脐橙是李邺给他买的,怕他多心不肯要,所以才找了这样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不是沈清源自作多情,可以做奖励的东西多了去,干嘛非买这贵死人的玩意儿联想到李邺每次看到他,眼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迟钝的小鞋匠终于后知后觉地感受到渣攻那颗悔恨的、想要弥补点什么、争取点什么的心。这可不好,自己可是有家室的人,媳妇儿又是只没有安全感的大赖喵。所以,学生再送脐橙来的时候,沈清源就拿着脐橙主动找到李邺的办公室。说是办公室,实际也是李邺的住处,学校旁边的旧平房里的一间。李邺正坐在窗台下的书桌旁看书。沈清源注视着他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翻过书页,脸上带着一点儿专心而满足的神情,某些尘封已久的记忆被触碰到,心情霎时变得复杂起来。这样的场景实在太熟悉了,很多年前,当他还叫着“李邺哥”的时候,总是会为看书的李邺心醉神迷。然而这样青涩虔诚的情感会牵扯出一连串其他感情,先是分手时天塌地陷的悲恸,再是人生茫茫无所依的迷茫空虚,再然后就是贺景瑞。眼前这个男人,因为自私,给他制造了一个巨大的泥潭,是贺景瑞手把手将他一点点拉出来。小时候爱得越深,分手时就伤得越重,那时的伤越重,就越显得如今的爱情来之不易、弥足珍贵。因为他现在过得太幸福,所以他可以轻易原谅李邺。仅此而已。这个时候,李邺已经从书本上抬起头,笑着对他说:“小源,找我有事吗”沈清源走上前,隔着窗户把脐橙放到桌上,说:“你不用总给我这个。工资本来也没多少,何必这么浪费。”李邺的笑容僵在脸上,勉强扯了扯嘴角,说:“水果而已,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再说我平时也不花什么钱”下一刻,他彻底维持不住僵硬的笑容,眉梢眼角耷拉下来,是个意外失望的表情。因为沈清源将几张钞票放到他面前,淡淡地说:“我不喜欢欠人情,你让我到学校上网我已经很感谢了,要是还有别的,我可不敢再来了。”这话简直是用刀往他心尖扎,痛得他骨头缝都要颤抖起来。可沈清源不想跟他太亲近本是情理中的事,他能说什么。他低着头轻言细语地说话,语气因为压抑的痛苦变得很不稳定,“对不起。我只是想想对你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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