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扬摇了摇头,“就是突然觉得,过去看看也好。”“哦。”钟扬眼神深沉:“当时,看见你的名字,还有你的作品,甚至当你站在台上、或者和我对话之时我都没有任何特殊感觉,完全意识不到以后的事。”“”“丝毫不能知晓未来,人这一生挺神奇的。”“嗯。”其实钟扬有时也想,为什么会没感觉呢。电影里面,遇到今生会在一起的人,内心总会有些波动,周围朋友也这么说。难道尧舜禹不是那个人么到了这时他会有点慌张,虽然很快就会骂自己真是一个蠢货。“尧导尧导。”坐在前排的小葡萄突然转过头来看,“明天什么时候开工”“下午。”谢思清道,“大家都要休息一下。”“哦”“怎么了吗”“没事。”小葡萄说,“晚上我去小提子那,他家有一点远,需要计算一下时间。”“你”谢思清问,“你们两个成为恋人了吗”“不是啦怎么可能”小葡萄立刻否定道,“怎么可能是恋人呢”“那”小葡萄小声道:“只是、只是炮友关系而已了”“哦。”“对了。”小葡萄又问道,“尧导,你脚底下还有地方么”“有。为什么问”谢思清说。“我这东西太多,都放不下脚了给你一半好吗放在你脚底下。”“可以。”“这就好了”小葡萄道,“上边的行李架都放满箱子啦。”谢思清接过来,一边随口问道,“你这都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行李,来时好像不是这样。”“哦,”小葡萄回答说,“都是一些当地新鲜玩意儿。”“嗯”“我很少会出远门的,这次可是百年不遇,所以我给小提子带点礼物回去喽。”“”“尧导你的表情好怪。”“没事。”谢思清说,“我会看好这些东西,让你一样不缺地给那个小提子。”谢思清直到现在还是不能接受老板这个全新的绰号。他在眼中,那个表面斯文实质吓人的人,和“小xx”这种可爱的词组根本搭不上边。从影视城返回之后,剧组人员继续拍戏。接下来是几个外景。主角梦里回来之后,对待弓箭不再那么抗拒。虽然仍然没有答应继承铺子,但他开始跟着父亲学习制弓、参与铺子经营。父亲想要让他有些新的体验,让他真正开始为自己的家骄傲,于是报名参加了射箭的比赛。父亲挑了最好的一张去,结果到了那个参赛场地,却被告知无法参赛,因为不符合器具的规定。他的父亲带他去了一处荒无人烟之地,放眼望去一片尘土,但却很有古代战场之感。父亲将弓拉起,向着远处放了一箭,说:“果然已经没人需要了吗”万中一和钟扬都表现得很好。但是,当谢思清看回放之时,却是感觉非常糟心。他抱着胳膊,眉头紧锁地看着这条。“怎么了”钟扬问。“颜色太单调了。”谢思清说。他指的是最后一场,这里荒无人烟,到处都是黄色的土。“再放一遍我看一下。”谢思清点点头。完事之后,他问钟扬:“你觉得怎么样”“我也这么认为。”钟扬点了点头,“整个一片黄的。”“迈克,你怎么看。”谢思清又问了迈克。“这个也是我在想的”迈克同样有些无奈,“我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增加色差,但是这样看依然还是很缺乏变化。”“你有什么想法没有”谢思清非常地相信迈克。之前他也解决过了无数难题。比如,清朝那段,迈克室内只用蜡烛,同时采用超大光圈来给相机进光,就完全不显得虚假。再比如,之前有一个长镜头,演员跑过很长一段距离,不太容易始终突出重点,迈克就用了一个很特别的变焦镜头,用了两套无线的跟焦器,他自己控制着焦距,他的助理负责焦点,两人配合,那一个长镜头里实际焦距变化了好几次,但是因为人在运动,利用有技巧的镜头跟随,硬是让人很难察觉得到焦距有变,丝毫不感到不自然。迈克还为拍摄设计出了很多有特点的轨道,绝不只是直轨,这些特殊轨道全都紧紧贴合剧情。不过这回,迈克也是有点犯难。迈克嘟囔着说:“又不能再加其他的东西放在土地上,那样虽然颜色有了,可是看上去就一点没有要的感觉了。”“嗯。”“可是,不放其他东西上去,就只是这样一大片黄色,不管怎么通过摄影加大色差,效果还是挺有限的。”三个人都很沉默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钟扬突然说了一句:“我看,挖洞吧。”“啊”谢思清看向了他。钟扬又说:“靠自然光造成明暗已经肯定是不够了。”“嗯。”“我有一个想法,就是在观众看不到的地方挖洞,里面放灯。这里本身不少坑啊包啊的,找出这种地方不难。我们人为地做出几个高光区,让画面产生层次,不会那么单调。”迈克点了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只是担心会显得假。”又想了一想,迈克再次说:“不然,我们来试试吧,看看最终效果。”于是,谢思清叫来吴一森,从美术角度来处理这场景。迈克说了他的要求,哪些地方需要高光,吴一森便处理挖洞。最后试了效果,真的还算不错。至少,观众绝对很难察觉得到这个场景被处理过。迈克加了一个特殊的附加镜后,人工效果又进一步被弱化。谢思清再次感觉自己赚到了。三万块,不仅请到影帝级别演员,而且附带顶级导演属性。“钟扬”“嗯”谢思清说:“你真是好用啊。”“”顿了一顿,钟扬又道:“那么你可以一直用下去。”“”谢思清觉得自己刚才给自己坑了个大坑。“不过,”钟扬语气有点欠揍,“你要仔细想想,你需要是我什么人,才可以一直用下去。”“”“突然想起,有次你说,你会喜欢和你不同领域的人”钟扬又说,“我不懂为什么。同行业的,比如我们两个这样,有什么不好么”“”听钟扬这么样一说,好像确实是挺好的。所谓一辈子的爱人和伙伴,应该可以让自己活得更加精彩吧。事业上面互相扶持,好像是件美好的事。谢思清不是个会对其他的事很感兴趣的人。这样看来,对方从事自己不感兴趣的事,对自己似乎的确没有什么好的。停停停,谢思清想,别又被忽悠了。钟扬胡扯那个本事可是说是叹为观止,影帝才能已经渗透到了他生活的方方面面。外景的戏就这么拍着,谢思清也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这里。他根本没有想其他的事直到看见一条新闻。这条新闻让他不得不将心思转移到了这里。那新闻上面说,谢思清的亲属将拍卖一部分谢思清的遗物。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房子将被出售。谢思清的父母前几年已过世,同时没有任何的兄弟或姐妹。所以,由于没有第一顺位的继承人,所有财产到了第二顺位继承人的手上,就是他的祖父祖母等人。谢思清想是有一些亲属一直不间断地怂恿他们将他遗产都换成钱,然后时隔将近两年,祖父祖母等人终于是拗不过答应了。谢思清仔细地读着新闻:谢思清百余件遗物将会被拍卖。谢思清的亲属表示,住的房子就在那里,让人感觉非常难过老人身体算不上好,希望能够转换心情,从悲伤中渐渐走出,因为决定出售房子。房子里面东西很多,我们不愿这样丢弃,于是想要将其拍卖,留给喜欢谢思清的人。“”谢思清请钟扬带他去拍卖会。他想最后看看自己那些东西。那代表着他过去很多年的人生。作为一个还算有钱的人,谢思清遗物少得很可怜。基本,只有奖杯、书和dvd等,还有就是一些别人送的东西。谢思清本来以为自己会非常伤感,实际倒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会场里面吵吵闹闹,不停有人闪光拍照,实在酝酿不出伤感情绪。而且,谢思清他觉得,这个重生,也没什么不好。他突破了自己以往那个世界,从而可以看看其他风景。如果不是这莫名的重生,很多事情他都无法体会。比如比如旁边的这个人。过去,谢思清从来都无法想象,钟扬会是这世界上最能让他安心的人。如果这样告诉那时的他,恐怕只会收获一个“”。意味深长的“”。让谢思清比较意外的是,价格比较高的全是别人送的礼物。不如,某个人亲笔写的字,某个人亲笔画的画。他自己的倒不给力。当大屏幕上放出一张照片时,谢思清感觉自己的手指一下僵住了。限量版的偷自行车的人以及东京物语。他最喜欢的两部电影。但是,让他僵住的并不是因为限量版电影。而是因为,这个东西是池文越送给他的是池文越专门为他想方设法地拿到的。上辈子的自己非常珍惜,那是池文越唯一一次特意想要他开心而准备的礼物。对于那时的自己来说,只怕即使发生火灾,也会执意带着走吧,即使扔下其他所有。“”那时他喜欢池文越,但是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从来不敢提出要求,生怕对方讨厌自己。他当时完全没办法想象与喜欢的人自在地相处是个什么样。正在胡思乱想着,旁边钟扬突然握住了他的手:“你想要么”“嗯”“5000而已。”这个东西价格不高。现在喊出的最高价格也只有5000。换了刚重生时,别说5000,5万、50万他也会要。但换了个身体,离那个人远了,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看清了,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既然换了身份,那么所有一切都该重新开始。自己真的需要一个契机。谢思清转头看了看钟扬,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要。”“真的么”钟扬有点纳闷,“刚才你紧紧盯着它。”“是我不好。”谢思清又看着钟扬的眼睛说,“随它去吧。爱到谁手里就到谁手里。”“”过了一会儿,钟扬突然说:“你和谢思清喜欢的电影都是一样的。”“嗯。”谢思清回了句,“可能因为我们两个性格非常相像。”“哪里相像”钟扬又说,“我认识他,你相信我,你们两个一点不像。”“”谢思清忍不住想,钟扬过去到底对自己误会到了什么程度虽然,自己同样对他误会到了一定程度。谢思清第二次有一些受触动,是当他在大屏幕上看见自己最重要的一座奖杯时。那时自己还非常年轻,出人意外地拿到此奖。谢思清看着看着,突然想要拿回自己手里。刚才才说要告别过去,才几分钟就算不得数了不过,只留下一样来代表过去,听起来似乎也挺不错的那个,就是自己必须要超越的过去。电影仍然在他生命里面延续,连接着曾经的他以及崭新的他,是他从未割舍过的,而池文越不是。想到这里,谢思清举手做了个手势,加钱。钟扬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那个,”谢思清指了一下,“就是我要超越的。”“你为什么总是想要比谢思清强呢”钟扬有点纳闷地问,说完又是急忙解释了下,“当然我不是说你一定做不到,我只是不懂为何那么在意他。”谢思清笑了:“因为我就是比他强啊,超越不是顺理成章的吗”这是当然的。怎么可能不如当时“你小声点。”今天来这里的,一多半是谢粉,这么嚣张的话是会被揍的吧。“这个是实话啊。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当然。”钟扬回答,“在我心里,肯定是的。”最后,当拍卖结束后,谢思清去正式交接,付款、拿到东西。当再次摸到那个东西时,他的心里真是各种滋味。唯一可以被清晰提取出来的信息就是:它又回了我的手中。没错,我的,我的过去,我的将来,都是我的。从会场出来,钟扬说了句:“谢思清的东西就是这样被拍卖了啊。”“嗯。”“再过一阵,连房子也要被出售了。”“”谢思清低头又走了几步,突然站住,轻轻地说:“钟扬。”“嗯”钟扬感觉到了不对,问谢思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