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焦急万分,见到花厅中与母亲说话的阿娇,一时顾不上行礼先拉着妹妹上下打量一番。见人完好无损,才松了口气。陈季须毕竟年长又有姬师教导,心中想了许多,隐晦的看向母亲,正遇到母亲看过来的目光。见母亲稍稍摇头,他心知此事定有内情,所以也没有多问。只是在听了其中凶险后,嘱托阿娇日后出门可不能脱开侍卫和奴婢,万一在遇上刺杀就麻烦了。阿娇在回来的路上想了许多,这次刺杀能打开自己护卫的缺口,几度靠近马车,说明对方是下了大本钱要自己的性命。当下也是心有余悸,见了兄长关切的神色,阿娇自然是乖巧温顺的应下了。让人送了阿娇回自己的院子后。刘嫖才将手中的茶盏狠狠丢回桌上,面上是不尽的阴翳和狠戾。“这件事只怕是跟刚入京的那位脱不了干系,你们两个莫要插手。此事自有我和太后”这是叮嘱两个儿子一定要避开立储之事,这种事儿万一有个错处,堂邑侯府便可能万劫不复。又询问了两刚刚个儿子的功课,听闻陈融身边的卫青多得姬师赞赏,刘嫖心中有了更多计较。只说让陈融多多照顾卫青,两人虽为主仆但也不必过于隔阂,且陈融也该同卫青一般收敛些沉稳些。陈融人是个不羁的,心中也没那么多弯弯绕,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到底也没驳了母亲的话。等到儿女们都行礼告辞,刘嫖才长吐一口气疲倦的靠在座位之上,右手揉捏着自己的太阳穴。脑中闪过的却是董偃那句:“当年我不曾真的娶了她,没有圆房更不可能有子嗣。”不管是解释也好是挽回也罢,终归是晚了。不过今日她还是感谢他的,至少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他还是陪在自己身边了。而不是将自己退给堂邑侯。“公主,刚刚侯府传来消息,说是老夫人口不择言说公主不守妇道,私养面首”蜀娘上前低声回禀,其实侯府里传来的话比这几句更加难听,直羞得她说不出口。刘嫖冷笑一声,目光倏尔深邃,她怎能猜不出老夫人口中定然是冒出了更肮脏的话。可那又如何,任她是开国侯爵之后,任她一世作威作福,终究只是汉室的奴才。“我便是养了面首,便是不敬他堂邑侯府,她能奈我何”至于名声,只要自己还在大长公主这个位置上,只要自己不低声下气,那世人就得赞一声堂堂大汉公主。、第40章 笄礼阿娇长大了有过几日,得了确切答案的傅子卿面色难看,想了想让人备了马车入汉宫。他要保阿娇无虞,自要解决帝王忧心之事。景帝没想到傅子卿所来是为了阿娇之事,如今所有知情的人都怀疑梁王下手,也唯独只有这个冷眼之人看出了其中关窍。景帝揉揉眉头,那日虽是劫持击杀的戏码,但他并非真的要取阿娇性命。况且于他心底,对娇俏的阿娇有着父亲一般的疼惜。“陛下,梁王之事当从太后入手,陛下欲借堂邑侯府翁主生事只怕会适得其反。”傅子卿将手中竹简呈上,“梁王起上位之心在于太后,而其门下门客得用之人,多为太后亲族引荐。”景帝叹息一声,心中稍作思索便知傅子卿所言中的关系厉害。“长公主是何等敏锐之人,陛下当是知晓,若此事被长公主殿下察觉,只怕陛下不仅不会得偿所愿,反而会陷入被动境地。”之后二人又详细商谈了许久,待到得了万全的法子,景帝才起身亲自将人送出了大殿。后又急召郅都、宁成入宫,严查上元节长安郊外刺杀事件。后又赏下许多好处给堂邑侯府及其翁主。但凡有耳目的人都能看出,这是这阿娇翁主可是汉室极宠。当然也有人动了心思,今年陈氏阿娇该行笄礼了,也就意味着堂邑侯府开始张罗她的亲事了。家族中有青年才俊者,莫不暗自打探。阿娇的笄礼极为隆重,上巳节当日,皇家上林苑帝王休憩用的殿宇前。达官贵人名媛贵妇不可数清,蜿蜒流觞行于谁身旁便要饮酒斗诗。这般热闹许久,听得人来传说是陈氏家庙开祠行礼了。宗祠家庙正堂东边设置一般搭建东房,又设盥洗、帨巾淤室以帷幄围于东北。等正宾窦氏如今的当家主母入内,陈午与刘嫖起身相迎,相互辑礼之后落座主宾位上。接着,于厅外等候的客人相继入内,于观礼位上跪坐。而后,陈午携刘嫖落座主位。见一切准备就绪,陈午起身又辑一礼,“敬谢高朋参加吾女笄礼现在笄礼开始。”顿了顿,朗声道,“请翁主入内见宾朋。”房间里青枝和青稞给阿娇换上朱红色的锦边缁布褂裤,又为她梳了双鬟髻,之后听闻外面的福气嬷嬷敲门说是时辰到了。阿娇便由青枝二人扶着出了房间。阿娇自东房而出,行至中央面向南方向观礼人行礼,随后向西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主持笄礼的妇人是长安有命的福气人,盥洗双手,立于西阶处。等阿娇入位,又取了木梳为其梳头。待到赞者妇人将木梳放置在席子南侧,主宾窦夫人起身净手,随后走到以面向东方正坐的阿娇跟前,朗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稚,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目光慈爱的看向阿娇,随后跪坐其身后为其梳头加笄。正笄结束,阿娇起身接受众人作揖祝福,然后接过赞者自有司手中取来的衣服,回到东房更换。换上素衣襦裙,缓步而出,又想父母正规大拜,以感念父母恩情。抬眼就看到母亲眼中的欣慰和父亲微润的眸光。随后,阿娇再次面东而坐。有司上前,窦夫人再净手,取过钗冠行至阿娇身前,“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待福气赞者为阿娇去发笄后,窦夫人才为她簪上发钗。又在赞者手中取过第二套衣服,让阿娇回到东房更换。再出时,曲裾深衣,沉稳大气。阿娇上前对着窦夫人拜礼,以表尊师重长。“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祝词过后,窦夫人再为阿娇换上凤钗正冠。待到三出东房,阿娇已然换上了于钗冠的宽袖长裙礼服。之后向汉宫方向天地行礼。后有司撤去笄礼陈设,于细阶处摆上酒席。窦夫人接过醴酒行至阿娇跟前,祝词曰“甘醴惟厚,嘉建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阿娇做娴淑状,接过酒樽将酒水洒在地上,以作祭祀。后又持酒樽沾染唇边,再放置于案几之上。之后为阿娇取字之后,窦夫人再祝词一番。最后阿娇跪于父母跟前敬听聆训。待到礼成之后,阿娇起身向参礼宾客作谢。宾客,赞者,父母点头颔首。最后有陈午刘嫖阿娇同时起身,再行一揖,至此礼成。等到拖着长裙礼服回到自己的院子,阿娇已经是累的一句话都说不出了。想到今日自己笄礼,可傅子卿什么表示都没有,她心里又觉得十分委屈。难不成,傅子卿根本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退了长裙,阿娇没让人伺候着褪去发钗也没要热水打理,就歪在榻上浅睡过去。一旁守着的青枝叹口气,她心里隐隐猜测翁主是因为傅公子不悦。可这堂邑侯府,今日宾客都是显贵之人,傅公子纵然有心又怎么可能避开那么多耳目前来给阿娇放下帐幔,青枝又叠起了屏风上歪斜挂着的衣裙,退了出去。阿娇一觉睡了小半日,待到醒来天色都晚了。听得外面丝竹声还未停歇,她无趣的翻了个身,想要接着爬进锦被里。却不想一伸手就触到一个温热物体。倏尔抬头,对上一双幽黑深邃的眸子。“傅子卿”阿娇欣喜,连带着身体都一跃而起趴在了对方身上。眉眼弯弯,阿娇伸手戳了戳傅子卿的面庞,再看他依旧是弯眸含笑的看着自己,脸不由忽而红了起来。傅子卿心里愉悦,斜靠在阿娇闺床旁,满目宠爱的瞧着半趴在自己胸前的欢悦女孩。不管到了何时,这双眼都清澈而纯粹,总能让傅子卿心肠软的一塌糊涂。眨眼之间手里取出个玲珑小人儿,极为透亮,阿娇凑上前去瞧着,那模样可不就是自己寻常时的样子欢喜的就抢夺过来,入手微凉,只觉得一阵神清气爽。“咦,傅子卿,这是哪里来的我都没见过这种材质。”就算见过了汉宫珍宝,瞧遍了外族贡品,也没一个能如这件一样通透晶莹,像是冰一样透亮。傅子卿眯眼,他定然不会告诉阿娇,这是他将傅家家传的镇邪玉佩一分为二亲手雕刻打磨而成。许傅家祖宗也不曾想过,他们子孙中会出现傅子卿这般爱美人不尊规矩之人吧。“你怎么回来我的院子”等到把礼物挂在脖子里,阿娇才嬉笑着坐起身问道。“当心我母亲把你打出去。”傅子卿笑笑,目光温柔凝视了阿娇许久才痴痴一笑:“我能来自是见过了长公主。”将阿娇搂在怀里,紧了紧双臂。傅子卿暗中思忖,而且有阿木在,这青枝越发的有眼色了。犹记得那日梦中软玉在怀,如今真真的将人搂在了怀里,他却再无半分亵渎的想法。似是就这么抱着便好。垂眸,忽而想到远嫁匈奴的田恬和陈诺二人,此时该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吧。若她二人知晓,她们得了那般结果只是因为当日陷害阿娇的心思,只怕定会悔不当初。当然心细如傅子卿,自是不会让这些消息传进阿娇耳中。比如陈诺入匈奴第一日便被可汗赏给一个莽夫享用,之后虽也成姬却不过是众人的玩物。而她为了摆脱困境,自是努力攀着已为可汗正妻的田恬。二人除了忍受塞外茹毛饮血常食半生牛羊肉的生活,忍耐匈奴上下的粗狂无礼,还相互陷害以求对方过的比自己更差。当真是活该至极。阿娇见傅子卿不再言语,不由从他怀里探出头,却见俊美如画的男子早已收敛了笑意,眸光莫测。如今虽是半靠在床榻上肩头衣衫被自己揉出了褶皱,可也难掩那佼佼如月从容淡定之姿。手上用力揪了揪傅子卿散在身后的发丝,阿娇心里有些不安,“傅子卿,今日之后就会有人给我说亲了,我有些害怕。”害怕还会如前世一样,或者成为别人上位的台阶,或者成为他人谋求富贵的捷径。她更怕如前世一样嗑府不得善终。她知道她不够强大,也知道她不够聪慧。虽然重生,但她依旧没有皇祖母的头脑手段,也没有母亲的决然和果断。她有的只是一颗心和满身骄傲。她借势,她娇蛮,她指点兄长与大才之人结交,暗示母亲王氏母子不俗,可到底她还是没有自信能对抗皇权交替下的牺牲。感到阿娇的不安,傅子卿笑出声,指尖不断摩挲着阿娇的长发,“不要怕,我会护着你,定会让万事都遂了你的心意。”这是指阿娇的亲事,自然也是指堂邑侯府的未来。阿娇你便肆意而活就好,总有不测也有傅子卿为你料理。晚宴时,窦太后又赐下许多物件,并直言说阿娇翁主甚得其心。、第41章 梁王离京小改阿娇再见韩则时,却见他依旧丰神俊朗,言笑间低低唤道:“翁主。”此时的韩则较之那日更多了几分明媚,素衫风流似是一种浑然天成的风姿,果真是长安城中少有的玉郎。阿娇曾与他同席吃酒,加上他同二兄有些交情,又曾救过二兄,所以阿娇对他笑道:“没想到今天碰上你。”阿娇歪头,脑中再次浮现出傅子卿一身白衣温润清华的形象,虽然同是贵公子,但二人还是不同的。傅子卿多了些风轻云淡,而韩则则是更重于深入骨髓的教养和礼数。“翁主今日来是为了寻司马嫂嫂”抱拳作揖后,韩则向一旁退了一步,同阿娇并排走着。阿娇点点头,将手中金粉鞭子丢给青枝,歪头道:“自然是,都说司马相如与卓姐姐是因琴曲定情,今儿我特意来求个琴谱。”韩则微微侧头看向身旁,满足的瞧着她的鲜活欢悦,满目浅笑似是只为了眼前的人儿。想到前几日老祖宗做主给自己收进房教导自己成人的丫鬟,他脸上没由来的一红。至于为何会想到此事,只怕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如今阿娇终是到了说亲的年纪,依着长公主对她的疼爱,必不会急急而定。若自己趁着这段时间得了帝王赏识,未必没有机会一争。二人进府,还未见到司马相如和卓文君,就听得厅内传来懊恼的声音,接着是卓文君低声安慰之语。待到进了正厅,才知晓司马相如因不收帝王赏识,又常以赋抒情,多次被无才的权贵子弟讽刺笑骂。如今更是侮辱到了自己妻子头上,当真让他恼怒。阿娇看着司马相如带了戾气的面色,又察觉他语中冷冷的迁怒,不由上前站到卓文君身侧,低声道:“成大事者,当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凡大丈夫,应喜笑怒骂半点不入心。”韩则不想被娇宠的阿娇会有这般见地,再看向她的目光带了几分探究和诧异。心中微微震惊,能说出这般话语,当该有怎样通透清明的心思。司马相如沉默一瞬,眸色复杂的看向阿娇。许久后抱拳道谢,又携了韩则入院中。见司马相如已然平静下来,卓文君终是舒了一口气,以她看来郎君并非为官之才。官场之事,在于圆滑世故,偏偏自家郎君是个恃才傲物之人。等阿娇与卓文君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