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来到一家普通的饭店,饭店虽小,但因为厨师会做拿手的川菜,在这一带颇有名气。她记得言心说过,她哥哥爱吃川菜,特别是鱼香肉丝。因为来的还算早,正好坐上了饭店最后的一个空桌。辛蕾招手示意老板点菜,显然她常过来吃饭,憨厚的老板娘一见她立马熟络的打起招呼,“哟,你可好几天没过来了”她看向辛欢,小家伙正坐在椅子上玩着筷子,立马礼貌的喊了一声:“婶婶好”老板娘笑着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待看到徐言成细心的把辛欢手里的筷子收起时,微微一愣,又像是看懂什么,偏头看了眼辛蕾,会心一笑。“老板娘,给我来一份鱼香肉丝、干烧桂鱼、怪味鸡,还有”辛蕾埋头翻着菜单,仔细看着上面的菜品。“再来一份泡椒凤爪、红烧排骨、西芹百合。”合上菜单,辛蕾笑着跟老板娘说:“主食要两份担担面,两碗懒汤圆,麻烦汤圆多给点,我女儿爱吃。”“妈妈我要吃肉我还要吃鸡还有圆圆甜甜的”辛欢兴奋地坐在椅子上一个劲的朝辛蕾喊,辛蕾笑着把辛欢的小外套给她脱下来,“有,你要吃的妈妈都点了,小馋猫。”老板娘收起菜单,又给他们倒了三杯茶,“等一会,一会就上哈”“谢谢婶婶”辛欢又应她一声。徐言成一直沉默坐在位子上慢慢品着手里的茶。老板娘走的时候又望他一眼,嘴角弧度加大。“这里菜不错,实惠又好吃,我下班的时候偶尔会过来买几样回去加菜。”服务员送来三份餐具,辛蕾递给徐言成一份,“待会尝尝汤圆,可好吃了,欢欢自己都能吃一份。”“甜甜圆圆的汤圆,妈妈也爱吃。”辛欢举着汤勺抢着说。“是,妈妈也爱吃。也不知道是哪个小馋猫一直嚷嚷要带她来吃呢。”辛蕾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宠爱的说。徐言成含笑盯着她们母女俩,看着身边已经三岁的小人,他的心一直无法平静。她的一举一动,他总会感觉格外熟悉。“言成哥,言心怎么样了”抽出湿巾,辛蕾一边给女儿擦手,一边问身边的男人。徐言成握着茶杯的手一紧,低低回答:“还好。”有辛欢在,他不愿过早把真相告诉她,况且如果辛蕾知道实情,这顿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菜上的很快,辛蕾给他夹了一筷子鱼香肉丝,徐言成尝了一口,果然名不虚传。整顿饭下来几乎一直是辛欢在中间调和气氛,辛蕾跟徐言成毕竟有几年没见了,陌生肯定会夹杂在他们之间。饭后,徐言成抱着玩累的辛欢,送母女俩回去。y市夏天的晚上空气依旧闷热,路过居民楼的时候会看见成群结伴的人在楼下乘凉,或是老人围着一起下棋,或是坐在花坛上唠嗑。“你还住在这”房子是属于八十年代的老房子,整栋房子呈现暗灰色,有几处地方墙皮都掉落了下来。路灯下飞来飞去的小飞虫络绎不断,他们路过的时候徐言成特意用手在眼前挥了挥,护住辛欢的脸。“这地方不错,房租便宜,也算市中心,坐车去哪都方便。”走到租房的楼下,辛蕾朝徐言成抬起手,“把小丫头给我吧,抱着也挺沉的。”徐言成并立即没放下,他抬头望了旧房子一眼,又看一眼黑暗无灯的楼道。“你还住在六楼”“对啊,住时间长也不愿随便折腾。”“我帮你把辛欢抱上去,等会我们聊聊,我有事告诉你。”徐言成抬脚就要往楼道里走,辛蕾本想叫住他,但身后的人却抢她一步。“辛辛”辛蕾母亲张桂兰前几天从乡下回来。她今晚本来是吃好饭没事下楼乘凉的,刚刚在远处就看见辛蕾跟个男人在家门口站着聊天,那男人怀里还抱着辛欢。她从远处走过来,眼睛一顺不顺地盯着徐言成,话却是问向辛蕾。“怎么这么晚回来”“妈,你怎么在楼下”“我在家待着没事正好下楼等你。”张桂兰依旧打量着对面的男人,总觉得对方有点眼熟。辛蕾把已经睡着的辛欢从徐言成怀里抱出来交给母亲,“妈,欢欢明早要喝的牛奶没了,我去买几袋,你先抱欢欢回去吧。”张桂兰接过辛欢,小家伙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她怕把孩子吵醒,也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徐言成笑着跟张桂兰打招呼,“阿姨好久不见,等下次我再来拜访您。”“你是”“外婆,我困。”怀里的辛欢睡得迷糊,半梦半醒之间只看见张桂兰。张桂兰急忙抱着哄她,没敢多说就赶紧转身往家里走了。辛蕾跟徐言成没走多远,就在街对面的一家麦当劳里坐了一会。“言成哥,你刚刚跟我说有事告诉我,是关于言心的吗”一坐下,辛蕾就迫不及待问徐言成。可能是女人只觉的关系,本来已经几年没有提起的徐言心,最近跟她有关的人竟然接二连三都同时出现在她眼前。直觉告诉她,肯定是有事。“以前不是直接就叫我哥吗,怎么突然改称呼了”徐言成给辛蕾买了她之前爱吃的草莓圣代,递给她,“现在还喜欢吃吗”辛蕾笑着接过,“都成孩子娘了,现在这个可是欢欢最爱吃的。”徐言成看出来辛蕾对女儿深厚的感情,他双手交握于桌上,浅笑一声。“哥,你还没说什么事呢”“你先把甜点吃了,吃完我告诉你。”辛蕾失笑,“你还把我当小孩子呢我跟言心现在都长大了,对了,言心在国外好吗,结婚那么久是不是也有宝宝了”他们坐在麦当劳二楼窗边,徐言成移开目光转投窗外,轻轻答了一声。“嗯。”“真的”辛蕾高兴地双眸圆睁,“是男孩女孩几岁了”夏天气温高冰淇淋融化的快,徐言成提醒辛蕾,“你先吃。”辛蕾笑着挖了一小口递到嘴里,“以前我跟言心说好了,她要是生个女孩我生个男孩,我们两家就结亲家。”“是吗”徐言成勉强弯弯嘴角,也许只有他最清楚这个约定究竟会不会成真。“你的记忆”他迟疑地问了一句。辛蕾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还是老样子,没有半点起色。”“四年前的事,真的一点记不起”“只是梦里会有一点零碎的片段,但是醒来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冰淇淋终于吃完,辛蕾笑着对徐言成说:“我以前跟言心念书的时候常常过来吃,她那家伙怎么吃都不胖,真是让我好羡慕”徐言成自己要了杯热牛奶,他小饮一口,笑道:“她以前最爱吃甜食。”“言心现在还在国外吗她过得怎么样啊,哥你有她最近的照片吗,这么多年那家伙都没说回来看看我,连电话都不打一个。”想起今天施博文的事,辛蕾试探着问徐言成。徐言成垂头看着手里的牛奶,只是笑笑。他也希望自己能有言心一张最近的照片,想她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看看。“哥。”辛蕾唤了徐言成一声。“辛辛。”徐言成终于肯抬眼直视辛蕾,这是他坐在这里之后第一次直面面对她。看他的眼神,辛蕾本能的想逃避,那种预感越来越强,就像黑暗即将来袭要吞噬她一样。“言心她”徐言成整晚都在想找出一个能把事实叙述的最婉转,伤害性降低到最低的词去表达给辛蕾听,但一直未能想出。他犹豫片刻,试着把话说完整。“辛辛,我知道你跟言心的感情很深,你们大学里一直都是好朋友。”辛蕾紧紧望着徐言成,等他下面的话。抿住嘴,徐言成脸颊两侧绷得紧紧的。“言心她四年前就已经过世了。”在他把话讲完之前,辛蕾一直牢牢握住双手提着心,聚精会神的听他一字一句。可在他终于讲完时,她又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没听到一样。明明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新,可把所有字组合在一起,她就怎么都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见她没有反应,徐言成以为她是没法接受。“我们一直瞒着你,是担心你的身体,毕竟你那时候刚刚所以才没告诉你。”回去的路上,辛蕾一直沉默,可以说当他把真相告诉她之后,她就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徐言成把她送回租房的楼下,他不放心想送她上去,却被她拒绝。徐言成站在楼道前目送辛蕾,辛蕾走进去半道却又突然折了回来。“你有哥,你电话有吗”徐言成听懂她的意思,知道辛蕾是想问他要电话号码。他抬手要辛蕾的电话,辛蕾低头在包里翻了一圈都没能找到,最后还是徐言成眼尖,发现手机一直被她握在手里。他用辛蕾的电话往自己手机上拨去,等听到自己手机响时,又把电话关了递还给她。“有什么事随时给我电话,我暂时不回去。”辛蕾拿好手机沉默地点点头。她回家的时候张桂兰正好在阳台凉衣服。见她回来,她急忙从里面出来,“刚才楼下那个男的是谁我怎么看那么眼熟”辛蕾没回答,只是低头换鞋。把鞋放回到鞋柜里,辛蕾光着脚走进客厅,张桂兰在一边提醒她穿鞋,她就像听不见似的。“我想喝水。”她坐在沙发上,怔怔盯着前方说。张桂兰把拖鞋拿到她脚下,她看一眼女儿,用手摸摸她的额头关心的问:“辛辛,你没事吧”“妈,我想喝水。”张桂兰转身去厨房倒了一杯白开水,从厨房走出来的时候,辛蕾测过脸,愣愣地盯着她,半晌才低低开口:“妈,言心没了,四年前就没了。”哐当一声,水杯打碎在地板上摔成一地玻璃片。“他他是言成”张桂兰不顾会不会踩到碎片,径直走向辛蕾慌张地问:“辛辛,他还跟你说了什么”辛蕾被母亲过激的反应吓到,怔怔的望着眼前的张桂兰。“妈”房间里熟睡的辛欢被客厅的声音吵醒,穿着睡衣站在房门口揉着眼睛喊:“妈妈,外婆”“宝贝乖,妈妈在这。”看见女儿辛蕾急忙从沙发上起身去哄她。她把辛欢抱回屋里,张桂兰虚脱一般跌坐在沙发里。她双手不停地颤抖,眼神带有惶恐找不到焦距。她想去问辛蕾徐言成到底跟她都说了些什么,却又懊悔自己刚才那么激动。如果真被辛蕾看出异常怎么办辛蕾去屋里的几分钟张桂兰一直坐在沙发上。短短几分钟的时间犹如几年一样的长久,久到让她心情难以平复的去回想那段过去。四年了,一切仍历历在目作者有话要说:张桂兰好鸡冻哦为啥咧、回想那时候张桂兰跟辛蕾,还有辛蕾的父亲辛广发一起住在y市一处即将动迁的老房子里。他们住的三楼楼道很长,里面一共有八户人家,他们一家住在最里面的位置。破房子住的都是穷人,每到冬天家家都喜欢积酸菜,所以都会在家门口摆一个专门积酸菜用的大缸,上面蒙一块塑料布用几块红砖压着。那天张桂兰是早班,近傍晚提着从菜市场买好的菜回家,一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整个楼道都挤满了人,几乎全是这栋楼里的居民。他们站在楼道里拼命伸头往走廊尽头张望,还不时的交头接耳互相窃窃私语。整个楼道都是一股酸臭味,张桂兰捂着鼻子挤进人群往自己家走,可没几步她就听到一个熟悉的骂声。那是她家隔壁老李婆子的声音,她几乎天天都要谩骂她家那个不争气整天就知道酗酒的老李头,张桂兰以为又是她家老头惹了什么麻烦,就没怎么在意,只想着能早点回家做饭。“哎呀我说辛辛她妈你可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报警了你看你们家给我们牵连的”张桂兰只顾着低头走,一听到那人是跟她说话就抬起脸,这一抬头,她瞬间被吓懵了神,菜框从手里滑落下去,哐当一声掉到地上。她家门口积酸菜用的酸菜缸被人砸碎,里面的酸菜连带上面一层白色沫子全都洒出来,整个楼道的气味都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白色掉皮的墙壁也被人用红色汽油画满,写的全是欠账还钱全家不得好死一些恐吓的话。张桂兰往自家门口看,全身汗毛竖起两只血淋淋已经死掉的野猫被人掉在她家大门门顶,四肢耷拉着,鲜血从上面滴滴答答顺着大门往下淌,仔细一看才能发现,两只猫的所有爪子都被人特意砍下来,被砍掉的部分也扔在她家门口。那股臭腥味开始越来越浓,张桂兰觉得自己都快呕出来,她死死捂住鼻子站在那,浑身吓得一直哆嗦。“你家老辛就不是个好东西,别看他平时人模狗样的,其实是个大赌鬼”那老李婆子站在自家门口一边用刀刮自己门前白墙被写上的红字,一边指着张桂兰后背骂。“你说谁呢你凭什么骂我爸”张桂兰一听见辛蕾的声音就像找回了神智,慢慢清醒过来。“辛辛”她怕女儿会被吓坏,回身就把辛蕾往楼道外推。“你先回学校去,等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回来。”“我不妈,到底怎么回事,爸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