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小小的兴奋。看着面前这落魄的妇人,宛兰一点都记恨不起来,反而有些后悔去她的房里搜出这些隐私秘密。大夫人的遭遇,宛兰也不是没有体会过,所以其间的艰辛要比常人痛苦一万倍,但大夫人高明就在于她会伪装,将自己脆弱的心装进满是荆棘的保护膜里。大夫人继续说出第二件肮脏事情,“第二次再见到他,已经过了四五年。而你因为要迎娶二妹,背着家人偷偷溜去番禹,想尽办法讨好二妹的爹。如果她爹不是赫赫有名的吕氏,老爷你说不定还不答应这第二次亲事。这一去就是两三年,在这期间你没有回过家,只为背着家人迎娶她,在番禹定居,利用吕氏扩大自己的生意。那时我只得和权儿在仁化相依为命,苦等两三年,没有你的任何音讯,连简单的家书都没,爹甚至只当没你这儿子。”老爷脸青一阵白一阵,握着拐杖的手松了又紧。二夫人见势急忙打断她的回忆,“大姐,你还是说说你和扬之水的事情吧,至于你和老爷的事情,还是暂时不说吧呵呵。”大夫人不悦,轻轻的说了句,“真会装好人”眼眸里关于二夫人的样子,永远都是一副小人的模样。过了一会儿,她接着说道:“那时扬之水从长沙国过来,说是为了答谢当年的救命之恩。那时,他只是个长沙国的小官员,然后依然还是上次那家小店住下。他也劝我跟他会长沙国,反正有没有夫君都是一个样子。而我则痛斥了他,绝不肯跟他走。而他也恼羞成怒,对我不轨,而那一次比较严重,回到家衣衫破损了些,本想着自杀,但看到权儿那瘦小可怜,担心以后没人照顾,我就隐忍了下来。”“好一个隐忍你还不如当时死了算了”老爷将拐杖连敲地面好几下,心疼、心痛,接着问道:“那你还跟他有那么多次的来往你以前只是对我说,他只是一个朋友,现在想想,恐怕意义深远啊。”“自第二次见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后面他缺钱的时候,总是写信以此相逼。我没有法子,只得借给他。还好他有借有还,不出两月就还清了。借了大约有十余次,悉数还清。只是我没想到的是,这次还钱,是以牺牲闻人一家为代价的。”大夫人自怨自艾,“当初,我还不如死了更加好一些。”闻人走上前,向老爷请求道:“希望蒋老爷替闻人一家做主,处罚这个妇人。这个妇人和扬之水联手害了我们闻人一家数十口人,我幸得逃脱,本想找扬之水讨要说法,但是他门前侍卫众多,讨要不得。可是,我没想到,居然能在这碰到这个妇人,还请蒋老爷,处罚这个妇人。”二夫人一听急了,“这事情还不是很清楚,还是容后再议。大姐也有她的苦衷,不得已才这样”“什么不得已,她跟扬之水的勾当还不够肮脏吗扬之水之所以要向她借钱,是因为在当地那些商人不肯跟他合作,因为他想借当地之财搜寻宝物进献给长沙王,而我爹等人不肯借,说是劳民伤财。扬之水向她借到了钱,铸造精美青铜献给长沙王,官职立刻升到仅次于丞相的官职,而他立马将贪污的事情全部诬陷给我爹等商贾,一连斩杀数十家”闻人咄咄逼人,句句带火,一刻都不饶恕大夫人。而下面有些下人也跟着起哄,“求老爷处罚大夫人吧。”“大夫人做了这些肮脏事情,就应该给她处罚。”这一起哄,五十多个家丁,有一大半都力挺老爷严惩大夫人,局势瞬间一片倒。大夫人坦然笑道:“早晚都会要死,只是我没想到我会是以这样的结局而死。”看向二夫人,轻轻的笑道:“你说是吧二妹”二夫人满眼都是泪水,不停的哀求大家,“你们别这么说,大姐也是有苦衷的。”老爷将拐杖拄了拄,发出咚咚的声音,“这样一个妇人,真是败坏家风。如果不惩治,真是难平众怨”“老爷,求你别惩治大夫人”老爷低头看去,却道是三娘和红灵。她们是大夫人的心腹,平时对大夫人的话言听计从。红灵和三娘哭得眼睛发肿,满脸都是水,悲伤至极。“老爷,求求你放过大夫人吧。平常那些事情都是我们干的,与夫人无关啊”二夫人也劝说道:“是啊,老爷,这事也不全是大姐的错““不是她的错,难道是我的错吗是我让他败坏家风,毁了闻人一家吗”老爷鼓着腮帮子,完全听不进意见。而那些下人的呼喊声一浪高过一浪,都希望老爷严惩大夫人。平常大夫人对他们压榨多时,今日难得有这个机会,就应该推翻这个高高在上的人。老爷将拐杖拄了又拄,“将这个妇人,带到海边浸猪笼”五十多个下人,四十多个人无不举手称好,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开心的笑容终于是等到老爷的这一句话了,大夫人横行霸道多年,今天可总算是推翻一座大山啦第三十二章置之死地无后生更新时间201465 17:20:07字数:4596何谓浸猪笼如果发现女子与其他男子关系不正当,或者女子背着自己的丈夫在外面调-情,那么就把人放进猪笼,在开口处困以绳索,吊起来,放到江河里淹浸,轻罪者让其头部露出水面,浸若干时候;重罪者可使之没顶,淹浸至死。大夫人被老爷判处如此重的处罚,甚至要淹死才甘心。这对于她来说真是耻辱之极。虽然听上去大夫人也有其可怜之处,被老爷丢在仁化这么多年,但是错就错在和别的男人有过那么一段风-流历史,这也是老爷所不能容忍的。谁让女性在这个西汉时代,是多么的卑微呢。只能男人可以要二房,女人却连见别的男人权力都没有,稍微过分了一点就要处以残忍的刑法虽然处以刑法是官府的事,但蒋府要自己执行,谁敢阻拦。更加可悲的不是这个猪笼之邢,而是反衬出悲凉的喜悦下人一听说大夫人被处罚,各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就差鼓掌叫好。倒不是说他们没有人性,而是长期被大夫人所压迫。谁都知道大夫人在府上,动不动的就处罚下人,甚至害死几条人命,下人对她是恨的咬牙切齿却不敢言语。终于这座压迫在他们身上的大山轰然倒塌,还是以这样屈辱的死法,下人在心里真是叫好连连,大笑这夫人死得其所。压迫之深必然导致反抗之切,每个人的心里都有这样的阶级矛盾,只是一直被上层人士压着,平时如同萌芽一般被压在厚厚的土里,一旦上面那层土有稍微的松动,萌芽便开始推掉上面的土层而发芽。虽然对这种根深蒂固的阶级对立很难理解,但是看看这浸猪笼的场面就一下恍然大悟了。且说蒋府上层的人士对此的神情老爷是一脸严肃,凝滞得如同荡漾不开的水;二夫人还有三娘和红灵,一路哭哭啼啼,甚至放声长哭,不停的哀求着;蒋堂和喝闻人开着玩笑,说这次可是帮你报仇了,闻人只是干涩的笑了笑。宛兰只是看着前面大夫人的状况就脸色有些苍白。大夫人被绑的紧紧的,手背着身子,蜷了一圈又一拳,整个人被曲折成婴儿状,硬塞进麻袋里,麻袋上又绑了一圈又一圈。她在看看后面就觉得后背发凉。这些下人一路欢声笑语,如同春游一般,嘻嘻哈哈,没有往日那般曲弓卑膝,各个都挺直了腰板,大声的言语大声的欢笑。说着的笑着的都是大夫人平时那些恶行,还有那丑恶作态。更有一些胆大的下人,偷偷带来砍成好几截的竹竿,准备在大夫人行刑时燃烧爆竹,庆祝大夫人之死。宛兰觉得心里陡寒,总感觉自己的结局也是如此。不过幸运一点点的就是她没有被抓住证据,还有夫君也比较疼爱她,才没弄到像大夫人这样的地步。但是,她感觉,如果她真有执意去找千亿的话,恐怕这个浸猪笼她将是第二个人。前面的上层人士悲悲呛呛,后面的底层人民欢声笑语,都是同一个府上的人,却有着如此大的差距。阶级之间的斗争,果真如这水火不容吗对这个矛盾的探究毫无止境,说多了都是一种心酸泪。番禹靠近海,所以浸猪笼的地方当然是海边。到了海边,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风轻轻的吹拂着每个人的头发,却化不开他们彼此的心思。老爷咳嗽几声,当众宣布要进行浸猪笼,“这个妇人罪恶太多,背着我在外面和别的人有亲密联系,真是不可饶恕。而且还密谋屠害了闻人一家,更是罪无可恕。今日就将她施以浸猪笼的刑法。”那些下人都大声说好,相互对视而笑,心里扬起阵阵的激动只是没有表现得太过浮夸了。二夫人还是没忍住,眼泪就哗哗的流满了整张脸,“老爷你再好好的考虑考虑吧,大姐虽然有错,可是没必要用这样的处罚吧。老爷求你,真的不要这样。”老爷很不耐烦的推搡了她一把,“不必给她求情了,今日我意已绝”蒋堂拉二夫人到一边,带着点微笑,“娘,别哭了,还是不用怪这大娘了。今天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干的蠢事。”二夫人用责怪的眼神看着他,“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好歹也是你大娘啊。”蒋堂说不过二夫人,只得笑了笑,将二夫人拉走,不去妨碍爹的行刑。三娘和红灵跪在一旁,知道无法劝说老爷,转而向大夫人作着告别。虽然看不到装在麻袋里的大夫人,但外面的两人向着大夫人跪着,磕着头,“夫人,都是我们的错,没能救你”红灵哭红了眼睛,依靠在三娘肩膀,“多谢夫人这么多年的照顾,红灵什么都不能做,都是我太笨不知道该怎么做夫人,你放心,你死后,我也跟着你一起去”尽管有些人还念着大夫人的好,甚至愿意一同赴死,可是那些下人大胆的催促着赶紧处刑。老爷便下令,将这个妇人丢进海里淹死。几个下人粗鲁的将这个麻袋扛上了船,随意一丢。以前他们是多么的惧怕大夫人啊,担心命不保夕,如今翻身有了行刑的权力,就嚣张的变了样子。按照老爷的要求,将袋子口用力的绑上一个大石头,可以一沉到底。觉得这样还不够,商量了一会儿,在袋子的末端又绑上一个大石头。完事了喜滋滋的看着这么一个艺术品,心里特别的爽快。他们将船推进海里,坐上小船。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几个大男人坐小船玩耍,知道的人,心里是多么大的一股伤悲。这船朝着深一点的海域前行,然后在那,将大夫人连同麻袋一起丢进海里淹死。直到现在,大夫人都没有说出一句话乃至一个字,便再也见不到她了。而苍凉的不在于此,而在于背景苍茫的大海之中,一舟小船慢慢的荡漾,晴空万里之中有人在燃烧竹竿发出噼里啪啦的喜庆声响,庆祝大夫人惨烈的死去。“大夫人终于死了哈哈。”“那是那是,今天可是喜事一桩,兴奋的我昨晚都没睡着。”“还有没有这些竹子,偷偷在拿一点,发出这样的声响就是好听。”面对冰火两重天的境遇,处在当中的宛兰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悲伤,杵立在当中不知该走向哪一边。自从来到这个大家庭,她时不时的就感觉到这样的悲凉感,不是与人斗其乐无穷的烦心,而是与众多人发生对立而无助。她以前从来不知道这些,现在久而久之,却慢慢体会与世隔绝的孤独感。后面的人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惊呼,很快便噤如寒蝉。这小小的变故,令前面的人很是惊讶,回头看去,脸色大变蒋权,蒋权他来了。蒋权骑着快马,一路沙尘大起,遮住了后面的路。那意气风发的神色,那飘散在后面的头发,看上去很酷,却令人心生寒冷。这急匆匆的赶过来,难道是为了救大夫人只不过了一会儿,就已经骑马冲到大家这里。大家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撞翻了好几个,在地上疼的直打滚。倏然将至,蒋权只轻松的一拉缰绳,马便嘶吼一声,扬起高高的前蹄在半空中发狂一般的摆动着,而前蹄之下站着的,是老爷。众人大惊,这是要踩死老爷的样子吗蒋权很有分寸,马蹄落下之时,正好离老爷有两步之遥。老爷在马下仰视着他,表面镇静,心里震惊。所有人也是如此,畏惧且虔诚的仰视着他。“你们这是要做什么”蒋权闷哼的问道,俯视下面的人。大家均不语,生怕说错一句,就要比大夫人先走一步了。老爷咳嗽几声,不知是否是在佯装镇定,说道:“我只不过是给大家一个交代,将这个妇人丢进海里。她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有密切来往,还害的闻人一家被屠杀。你说说,这样的人,不处罚,以后别人还怎么看待我们蒋府”“哼。”蒋权轻轻的哼了一句,跳下马来。众人捏了一把汗,以为他要对老爷做出不好的举动。幸好的是,他去向还没推进海的船,想将大夫人解救出来。宛兰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人永远的消失,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心里很有罪恶感。蒋权步履平静而有节奏,朝着小舟靠近。船上的几个健壮的家丁,头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已经无法动弹。因为他们看到,更加恐惧的事情蒋权抽剑挥下,这并不是劈向那些船上的家丁的,而是转过身来挡住偷袭而来的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