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闪过一抹极快的悲哀。当真是前尘如梦,想到那一张张笑脸与如水的温柔背后竟隐藏着这样的阴谋与杀机,程姣姣心中亦觉得凄凉。“对不起。”萧霖正色道。程姣姣淡笑,“又不是你的错,你也被”“不是的”萧霖沉声道,他垂下眸,自嘲又苦涩的一笑,“我早就察觉到了。”“啊”程姣姣一怔。“与她相交一个月时我便察觉到她另有目的,可笑我自恃武艺高强,不惧她有所图谋,到后来,我情根深种,就想,不管她图什么,我给她就是,只要她能留在我身边,哪怕要我的命也无妨。我看出她一直想知道我爹的事,我也知道她想打听师父的下落,到后来我甚至知道她就是月落楼的人,展离还害了你,我还是装作不知,就算她破坏你和夏释冰的幸福,我还是听之任之,她想怎样就怎样。明知她诈死,我还是遂了她的愿姣姣,是我对不起你,我不配做你的师兄。”萧霖在笑着,他说得很轻松,可眼中翻天覆地的苦涩与哀伤却出卖了他。程姣姣怔怔地看着萧霖,心中犹如山体坍塌一般,到处都是碎石,一塌糊涂。她该如何,她该指着他的鼻子骂他懦夫吗她该吗她配吗当初事情发生以后,她一点都不相信夏释冰,还直接逃走了,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了别人,逃了三年才有胆子出来,她甚至都不曾想过为什么。要说懦弱,她才是即便是夏释冰那样真心对她,她依然害怕,她依然不信他,第一时间她就丢盔弃甲落荒而逃,从来没有想过要面对什么。她有什么资格去说别人的不是就算没有月重霜从中作梗,她跟他又能坚持多久早晚她还是会因为自己的懦弱而毁了一切。她只敢用受害者的身份去指责夏释冰行为不检太风流,去怀疑他伤害他,却不敢静下心来想想为什么,因为她就是怕最后的结果是她自己不好是她自己配不上他,说来说去就是因为她是个既懦弱又自卑的人。程姣姣笑了。“我们都错了。”萧霖的眼中闪过诧异,“姣姣”程姣姣摇了摇头,止住他的话,“夏释冰本就长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就算没有重霜陷害,早晚我和他也会遇到这一劫,说不定就没这次幸运了。当初我虽然嫁给他,但是我知道他这样的男人我配不上,可我还是嫁了,结果成亲一天都没有,我就跑了,是我自己懦弱,怪不得别人。”萧霖苦笑,“你可是潇潇谷的弟子,论医毒两术,现在江湖上可没几人是你的对手,何必这样妄自菲薄”程姣姣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所以说我懦弱啊,当初我一气之下竟然都没想过下毒报复他一下。”“呵。”萧霖轻笑。“对了,我还有一个问题。”程姣姣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什么”“为何夏释冰会不知道宋婉有一个孪生姐妹。”“你跟他说了”他指的是肖天枫的事。“没有,夏释冰一直以为是宋婉抢走了他的父亲,害死了她的母亲苏静,当年”程姣姣大概把夏释冰与宋兰的那些恩怨以及他误会宋婉就是宋兰的事说了说。萧霖一脸唏嘘地叹了口气,“江湖都道夏释冰与夏清濯不和,原来他竟是与整个无瑕山庄不和。我说他当年武林大会的时候怎么跟夏清濯打的那么狠呢。”程姣姣也跟着叹了口气,“现在慕容霁故意把他们安排在一起,就是为了挑事儿,对了,夏释冰说慕容霁就是银面,那宋兰就肯定是月落楼的幕后主使了,你得当心点。”萧霖的眸光微黯,“我已经猜到了,因为重霜,是慕容霁的妹妹。”又一劲爆消息,虽然这一点早已被预料,月重霜天姿国色,能生出这样一个女儿的人大概也只有当年江湖第一美人的孪生姐妹了。程姣姣一手托腮,一副准备听故事的样子,“回到正题,你还是再跟我详细说说宋兰的事儿吧。”“她”萧霖挑了挑眉,将一直在手中把玩的茶杯放回桌上,“其实我知道的也不详细,不过倒是能告诉你为什么夏释冰不知道宋婉有个孪生姐妹的事儿。”“嗯嗯。”程姣姣一脸期待,知道这点就够了。“我说过,当年宋兰刚出生不久就被罗刹女抱走了,这事儿说到底都是当时的宋老爷年少荒唐,欠了人家的风流债。宋家也是江湖大世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当时的宋家祖奶奶为了保住名声,也不知怎么想的,大概是以为孩子进了天龙岛要不回来了,竟然下令封口,对外宣称宋家只得宋婉一女,而罗刹女呢则给宋兰另起了一个名字,叫魅莎,养在天龙岛十九年不准出岛,直到我爹从潇潇谷回岛继承教主之位,带着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属下一起闯荡江湖。那时也正是江湖第一美人宋婉风头正劲的时候。接着江湖上便人人都知无瑕山庄二少爷夏向云热烈追求宋婉,扬言势要娶宋婉过门了,可没想到最后是无瑕山庄大少爷夏震风与宋婉大婚,然后便是二少爷夏向云突然分家,娶了极星阁阁主、苏家长房大小姐苏静,创立无名山庄的事儿了。再然后夏向云就失踪了。”萧霖叹息地摇了摇头,“只是想不到竟是跟宋兰走了。”“夏向云曾今跟我爹数次交手,我估计他就是那时候遇见宋兰,然后把她当宋婉的,虽然听说宋兰曾今去刺杀过宋老爷,但绝对没得手,宋家嫌弃宋兰名声太臭,也一直都没有承认自己还有一个失踪的女儿,所以说起天龙教赤龙堂堂主魅莎那是人尽皆知,至于宋兰这个名字,大概最多只能查到折兰宫宫主慕容楠曾经取过一个貌美如花的妻子,芳名宋兰了。”萧霖说完,给自己倒杯茶。程姣姣喃喃道:“这么曲折,难怪连夏释冰的极星阁都不知道”随即又想到,“那慕容楠知不知道自己娶的是魔教的妖女啊”萧霖饮了口茶,“这你得去问他了。”程姣姣想了想,“慕容楠怎么死的”萧霖的眼中闪过一丝讥诮,“江湖上都说是我爹杀的,但我爹说不是。”程姣姣撇撇嘴,多半是宋兰自己干的。“好了,跟你说半天了,我也该回去了。”萧霖放下杯子,伸了伸懒腰。程姣姣跟着站起来,送萧霖到门口时终于问道:“明日武林大会,盟主的位子你夺不夺”萧霖一笑,打开门,迎着洒落的阳光悠悠道:“不知道。”不知道,又是不知道,夏释冰也说不知道。“你要不去,可就没人了。”萧霖戏谑道:“不还有你家夏释冰吗。”说到夏释冰,程姣姣心里一下子郁闷了,“他不行。”萧霖挑了挑眉,“这是闹别扭了”那边,一见着萧霖终于出来了,唐可心忙跑了过来,“师父。”“管你自己吧。”程姣姣眼睛一瞪。“哎呀,真是凶啊。”萧霖状似受了打击,痛心疾首感叹道:“嫁出去的师妹就是不一样,还是徒弟好,走,徒儿,师父带你到别处溜溜弯。”萧霖这一感叹不可谓不响亮,引得在院子里的段老大和莫兰齐齐望了过来。“瞎说什么”程姣姣一脚踹向萧霖。“哎哟。”萧霖身形一闪。“快走快走”程姣姣状似嫌恶地甩了甩手,脸上却是笑着的,就好像回到了当年在客栈她日日与萧霖斗嘴的时候。“徒儿,看看你师叔,以后嫁了人千万别跟她学。”萧霖背着手,一边往外走,一边对唐可心说教道。“是,师父。”唐可心的回答十分认真。“萧”程姣姣郁闷扶额,但是心中却仿佛开出了太阳,暖洋洋的。作者有话要说:、折兰宫武林大会作者有话要说:金乌西坠,明月当空。夏释冰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自从早晨带着魏荆出去后就一直没回来,自然,晚上折兰宫在前堂的例行摆宴,他也没带她去。程姣姣倒是不在意,宴无好宴,这种摆在贼窝的宴会更加不是好宴。月过中天。屋中的烛光跳动,程姣姣托腮坐在桌旁,上下眼皮不停地打架。“砰”手一滑,程姣姣的脑袋磕在了桌沿上,瞬间惊醒过来。见鬼,她这是在干嘛为什么要坐着等他回来睡觉程姣姣忿忿的站起来,正要去睡觉,门被“砰”地推开了。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夏释冰推开门,直接扑到了桌上。程姣姣吓了一跳,蹙眉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夏释冰侧过头,微醺的双眸使得他看起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致命的诱惑。“你会关心吗”说着,径自走到床边呈大字型躺下。“喂。”伸手推了推他,“你进去点,不然我怎么睡啊。”手底下喝醉的夏释冰仿佛一摊烂泥,软趴趴的却犹如又千斤重,根本推不动。“喂。”见夏释冰装死不动,程姣姣又推了推。“”“喂。”程姣姣声音沉了些。“”“喂”程姣姣怒了,重重一巴掌打在他的大腿上。夏释冰剑眉一拧,蓦的伸手抓住程姣姣,一把拽到床上,然后一翻身,脚一勾手一搂,一手一脚全压在了程姣姣身上,正好是程姣姣今早醒来时的样子。“你”程姣姣双眉一竖正要发怒,夏释冰一口酒气喷到她脸上,闻的程姣姣差点没背过气去。“我知道你没醉。”当年无名山庄酒窖里那么多坛酒下去他都只是微醺,可见他酒量之高,今天折兰宫摆宴总不能灌了他比那次还多的酒吧。程姣姣被夏释冰这么箍着压着相当难受,但又腾不出手脚来推开她,扭来扭去,累得气喘吁吁,喘了两口气,缓过劲儿来,正要再接再厉,一直装睡的夏释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要是再动,我今晚就要了你”程姣姣一怔,顿时不敢在动,她很清楚他说的那个“要”字是什么意思,不动就不动,只是夏释冰身上源源不断传过来的酒气真的让程姣姣恨不得晕过去“我能转个身吗”程姣姣捏着鼻子瓮声瓮气道。夏释冰手臂一紧,将程姣姣的脑袋压进胸膛。答案很明显,不可以。晴空如琉璃,白云似烟纱,四周青山围绕,武林大会的旌旗迎风招展,折兰宫大门前广阔的广场上一座实木搭建的擂台巍然而立,远远看去,仿佛一只巨兽伏地而卧,除了正对下山之路的那一边,擂台三周,俱搭了一座座小小的独立的看台,摆了桌椅。能享受那些桌椅的,自然都是那些有资格宿在折兰宫里的武林大派,江湖名流,例如程姣姣那样儿的。作为无名山庄兼极星阁主子的妻子,程姣姣这种小卒一下就跃身武林名流之列了。每座小看台上都只摆了两椅一桌,于是许多两椅一桌的后边和身旁就站了一溜的手下或弟子。例如程姣姣的旁边站着段老大,段老大身边站着莫兰,夏释冰身边站着魏荆,魏荆旁边是极星阁的左护法,两撇小胡子,两眼总是笑眯眯的,但一睁开眼,眸中透着的精明真是挡也挡不住。后边则是一溜排开的夏释冰从护庄十八卫里挑出来的八个面目肃杀,手按腰间佩剑,时刻戒备,好像随时准备打开杀戒的打手王叔则带着其他人站在给其他小门小派和江湖草根看热闹的擂台另一周,就是下山的那一边儿估计是助威的。总之是非常有气势,非常气势汹汹的样子就对了。再观其他看台,也都是弟子啊手下啊成堆成堆地围着,比如说程姣姣对面的那个,隔着擂台都能看到他们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见程姣姣直向他们,站在掌门身边的大弟子瞧见了,便以极其傲慢的神色把下巴一台,眼睛一白,鼻息微翕,程姣姣猜测,他多半是以他这辈子最轻蔑鄙视傲骄的姿态“哼”了一声。程姣姣看着他,秀眉挑衅般地连挑了两下,随意搭垂茶几边上的纤手一动,大拇指往下戳了戳,然后又把小指翘了翘。既然有这么大的靠山在,如此大好机会,就让她狐假虎威一下好了。夏释冰左手搭在座椅扶手上支着脑袋,半阖着眼慵懒地倚在椅子里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讲程姣姣和对面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单眉一挑。程姣姣当然不会告诉他这是她独创的双重鄙视手势。以免收到他的嘲笑。以一记挑衅又鄙视的瞪眼结束了与对面的“神交”,她收回目光,悠悠道:“意思意思的意思。”中原语言果然博大精深,用三个连接的意思便能表达出许多意思,至于这是什么意思,你猜。夏释冰闻言,嗤笑一声。即便是嗤笑,那也是刹那间万种风情,程姣姣可以感觉到许多女人从四面八方“唰唰唰”射过来的如痴如醉的目光。夏释冰为了显示自己成熟了的男人魅力,这几年穿的都是深色的衣衫,中衣衬袍什么的样样俱全,穿得那是中规中矩,但是今天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又穿回了那一身骚包的红色衣袍,除了发髻仍然挽得整整齐齐之外,其他的真是跟当年如出一辙,一副成心招蜂引蝶的姿态。“妖孽。”程姣姣吐槽了一句,鄙视地转过头。估计是夏震风曾是武林盟主在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