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师非是隐族之人,只曾有机缘见识过罢了。”“师父所见为何怎竟如此忌惮他们”沈瑜林也不分辩,只好奇道。沈襄却不愿多提,道:“此事为师会替你解决,明年的春闱,用心考学方是正经。”沈瑜林淡淡一笑,敛去眸中异光,应了是。他虽急于求成,却也不是不知事的,王爷既将此事交给他,又派了暗卫护持,想必已将此事了解了个透彻,有七成是想送他一份功劳,但他并不想同沈襄说这些,他知道,沈襄是真的关心他。何况,春闱确是近了,他若此时占了太多功劳,此消彼长,难免被压制,且他于谋臣之事并不精通,仕途才是正道。绕来绕去,只怕这功劳还得砸到于尚清头上去。他那三姐姐,可惜了。也罢,好在他筹谋良久,秋起轩里还有他为她初时相中的齐笑之。这人也出身寒门,少时学业平平,直至入仕才渐露头角,他于刑讯断案之事上天资别具,后任刑部尚书,官声极好。虽比不得于尚清,但他对发妻很敬重,妾室也没有生下庶子的,此人还留下一个“妻贤妾恭,笑之悦之”的典故。青史惜墨,官员后宅之事多是匆匆一笔带过,所以他虽知不少大器晚成之辈,小心斟酌之下,只圈定了一个齐笑之。因着这些年刻意经营,齐笑之同他虽非莫逆知交,也算好友,离他那姐姐及笄还有些日子,待四月回了书塾,且再探他口风。将案子卸给了沈襄,沈瑜林对于尚清告知了原委,又道:“先前是瑜林托大了,师父说得郑重于兄,这一遭却是将你陷了进来瑜林心中着实是”说着,折身一礼。于尚清苦笑一声,将人扶起,道:“我是不妨什么的,只是昨晚安儿荣儿起了疹子,也不知熬不熬得过唉,总归莫让我走在他们前头罢。”沈瑜林心知这便是于尚清与那商户女结缘之因,再次叹了声他那姐姐的短视。“于兄所言,可是那千金疹”沈瑜林迟疑道。千金疹不是大病,富贵人家几剂好药便消了,连疤也不会留一点,穷人家便只能熬着,大人倒没有什么,小孩子却是很难熬过去的。于尚清叹道:“正是呐唉”既有了拒亲之事,沈瑜林也想弥补一二,此时便道:“瑜林识得宫中一位专精小方脉的太医,不知是否可以让他为二位贤弟瞧瞧”他言下之意,却是要帮于尚清一把了。于尚清有些文人的傲气,但他对一双幼弟实在是掏心掏肺了,脸色变换几下,咬了咬牙,竟是折身到底,对着沈瑜林行了一个全礼,他郑重道:“今后瑜林若有差遣,愚兄以死报之。”沈瑜林虚扶他一把,目光中滑过一道莫名的神采。待你青云直上时,再说不迟。赵家的当铺离沈府很近,两盏茶的工夫拐个弯便到,正开在永宁街后巷里,前面是铺子,隔一道门帘便是小院。沈瑜林顿在帘后,手中几张诗稿越握越紧,齐笑之疑道:“瑜林你,怎么了”沈瑜林回神,轻笑一声,道:“里头许是义姐在同母亲絮话,我们倒不好唐突了。”齐笑之皮肤微黑,五官倒是极俊,他扬眉笑道:“也罢,便去我家罢,我有个哥哥,是前科进士,正好教他指点一二。”沈瑜林笑道:“怕是不能了,瑜林同义姐许久未见,心中惦念,还是改日罢。”齐笑之本是个爽快人,便道:“也不好打扰你一聚天伦,算了,下次可一定得来。”沈瑜林笑道:“那待下回再请你吃我娘亲做的芋面糕。”齐笑之摆摆手径自去了。沈瑜林回身,面色一沉。“我为何要拒了那人,陈大哥不知么”沈瑜林掀帘,果然见一美貌少女双目嗔怨地看着赵大舅沈瑜林凤眼微挑,略一瞥院内,一身粗麻青衣的陈延青正在角落里抿着唇劈柴。“我自幼时,心中便”那少女咬了咬唇,含泪抬头,却对上了一张俊秀绝伦的少年脸庞。沈瑜林纤长眉羽一扬,却是带出几分邪异轻狂来,道:“这是哪家的花魁娘子,舅舅好福气。”侍书本是在帘后守着的,因被沈瑜林气度所慑,却是忘了出声提醒自家小姐,此时急着补救,忙喝道:“你是谁家无赖,还不快退下我家小姐可是”“小姐公子爷只见到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妇”沈瑜林目光森冷的瞥了探春一眼,负在身后的左手握拳,终是没有扇上去。赵大舅此时尴尬极了,他推了推脸上的面具,紧张道:“瑜林”沈瑜林此时可谓惊怒交加,他虽对这个姐姐无甚感情,可这么多年在赵嫣然的爱女之心下,却是一心一意为她筹谋终身的,便是他前世对韬儿,也莫过于此了,如今这女人莫说她是什么真心的这种鬼话,不提陈延青走时她才多大,便是那时候,她总共来过他和赵姨娘的院子几回想是不知从哪得了信,明了陈延青身份,巴巴地来攀附呢于尚清日后是正一品辅相,齐笑之亦是尚书之尊,他亏待她了么而且,只看她连自家舅舅与弟弟也认不出,便知她心性。探春心中恨极,却是无视了沈瑜林,朝赵大舅深深凝望一眼,故作难过道:“我只是心中有你,不想再这样藏着”沈瑜林脸色铁青。角落里劈柴声更响。赵大舅只在探春幼时远远见过几面,也不认识她,不明就里地听了一通女儿心事,此时脸色涨红,正待说些什么,只听自家侄儿一声冷喝:“贾探春你眼里除了大将军三个字还有什么心中有他心中有他会错认他”帘外一声轻响。沈瑜林自幼便习了些粗浅内功,耳侧微动,旋身一把掀了帘子。赵嫣然本是被探春哄出去买菜的,此刻她呆呆站在那里,泪珠成线,滑过姣美的脸庞。她手里的菜篮掉到了地上,几个鸡蛋滚出来,碎了一地的蛋液。院中众人都被沈瑜林那话一惊,贾探春又羞又急,一双盈盈美目涨满了泪光。陈延青见赵嫣然这般模样,心中一慌。“滚滚滚全都给老娘滚”赵嫣然一袖子抹干眼泪,抡起菜篮便往侍书身上砸,贾探春今日丢了大脸,顶着沈瑜林寒意渗人的目光,也不想多待,急匆匆地离开了。“骗子你这个杀千刀的骗子”陈延青一言不发地垂着头任赵嫣然打骂,恍惚间还是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小厮。“骗了老娘还不够还要骗三丫头”这等事沈瑜林同赵大舅插不上话,一道拉着刚收完货回来的赵老爹离开了。“别哭,别我没骗她,我就骗过你不,我也没想骗”“陈木头你没良心你混蛋”“想不到他们两兄弟竟是有造化的。”赵大舅叹道。陈延玉当过铺子里的账房,因记账太慢,赵大舅便一直唤他傻小子来着。沈瑜林让锦绣为两人上了些糕点,无奈道:“陈叔当初也不是故意的。”赵老爹点头,“那时候他好像是穿了军服,我们也只当他是逃兵什么的。”那时候陈延青一头一脸的灰,衣裳看不出颜色,手里一把老茧,饿得昏昏沉沉,便是他自已说他是什么将军的,恐怕也没人信。这几个月陈延青的表现赵家人也是看在眼里的,若说他是骗子,那也太下血本了,而且他们赵家也确对这两兄弟仁至义尽。赵大舅皱眉,“只是他既成了大将军,姐姐她”沈瑜林笑意盈盈,“大将军得胜归朝,迎娶昔日恩人,这是好事。”赵老爹叹道:“就是怕被人戳脊梁骨呐你娘那气性唉”沈瑜林垂眼,抿了口茶,含笑道:“怎么会是我们攀附呢明明是大将军蓄谋良久方抱得美人归。”他要让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亲事,变成千古佳话赵大舅勉强应了,哄着赵老爹先吃了午膳,拉沈瑜林去了外间,低声叹道:“瑜林,舅舅知道你是个有成算的,可三丫头她莫太过分了,可好”沈瑜林眼中笑意微冷,看着赵大舅质朴的眼神,点头道:“自然。”他只是不会再管她了而已。、第 21 章“快,快,快去禀告王爷,娘娘发动了”抱琴匆匆拦住一队王府护卫,急道。侧妃生产本应由王妃负责,因王妃去得早,一应事务均由王爷的奶嬷嬷刘氏主持,只是这些年来有孕的侧妃竟是没有一个产下皇孙的,贾元春长了个心眼,腹中初初有阵痛时便令抱琴去寻姬谦。那护卫首领挑眉,对身后亲卫疑道:“王爷何时续弦了”亲卫道:“府中侧妃也称娘娘的。”护卫首领嗤笑一声道:“爷是正四品王禁卫总领,一个从五品侧妃的丫头竟也指使起爷来了”侧妃初始品级为从五品,这些年惟有永宁王府的侧妃从未升过品级。抱琴咬唇,哀求道:“娘娘怀的可是小皇孙啊求各位去通报一下罢,再耽搁就来不及了”亲卫眨了眨眼,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对着护卫首领耳语一番。护卫首领浓眉一扬,眼中带了点诧异,亲卫又压低声音说了几句,那护卫首领立时眉开眼笑,拍了拍亲卫的肩。“这位抱琴姑娘是吧时辰可真不凑巧,王爷正同沈先生商量事情,不过世子爷昨日刚好回京,听了这喜讯怕是欢喜得紧。”抱琴平生最怕的便是姬元亦,闻言脸色惨白,结结巴巴道:“怎怎可,我们娘娘是世子庶庶母”护卫首领笑道:“抱琴姑娘怕是欢喜地过了头罢寻常百姓家也没这庶母的说法啊”今上中宫无后,诸皇子均是庶出,尊宫里各位娘娘声庶母,这也罢了。这王府里既有了明堂正道的继承人,扯出这说法来恶心谁呢沈襄叹道:“瑜林心在仕途,得此功弊大于利,王爷”姬谦把玩着掌中两对玉符,闻言道:“本王别无他意,只是坏他一番筹谋想补救罢了,何况不过几个隐族的投诚”沈襄道:“王爷母族于朝中不显,却是隐族上三位,自幼司空见惯,便觉寻常,此番三族伏首之功岂是瑜林受得起的”姬谦挑眉,“先生的意思”沈襄抿了口茶,缓缓道:“于尚清可用。”姬谦从暗报中也知此人来历,心知沈襄是在为小东西铺路,也觉妥贴,何况于尚清如今将将弱冠之年,占了这功劳正好为小东西挡些锋芒。“那便是他罢。”沈襄点头,迟疑了一会儿,忽然道:“王爷近日可曾见过什么特别之人”姬谦疑道:“可是本王有什么不妥之处”不妥,确是不妥,桃花泛额生辉,晕生两颊隐隐,竟也是红鸾星动。这么多年以来,沈襄如何不知姬谦冷心冷肺的性情,怎会忽然沈襄张了张口,还是没有出声。盖凡龙气盛极之君,总会消去凤女气运,如姬宸歆,曾立三后均是未成封便暴毙,从此凤位高悬,姬谦亦然,这般浓艳入骨的桃花运势,想必是动了真心的,若是罢了,主公后宅之事,岂是谋士该猜度的,沈襄摇了摇头。永宁王府较之别家王府实在是朴素了些,池塘里薄冰渐消,却还没有鱼,早春新柳拂过,倒是别有一番意趣。穿过二道回廊,便见了那道红木金漆的大门,忽听一句,“贾侧妃娘娘的胎竟是假的快去禀”贾侧妃便是瑜林嫡姐罢却也奇怪,明明同父所生,瑜林这些个兄长姐妹竟没有半个出类拔萃的,那贾宝玉更是个败家命,不提也罢。这般想着,沈襄脚步也不停,缓缓出了永宁王府。苏明音倚在天然居二楼栏杆上,已是三月早春,他却还裹了一身略薄些的银狐裘。“大将军已在巷口站了两个日夜了,未曾进过水米”沈瑜林正在左右手互弈,沉香棋盘上,黑白棋子互为犄角,一时难分高下。苏明音又道:“不知哪来的流言一起,竟有百姓堵在那里围观。”沈瑜林菱唇微扬,左手白子落下。“瑜林,大将军到底有哪里不好了伯母也太”苏明音皱皱鼻子,又想起赵嫣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