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丫头模样,不忍心打扰。湮儿红肿着双眼看着扶苏,峨眉一蹙,公子真是不解风情,这个时候都不知到安慰我一下恍惚间,大雨淅沥,家家户户都关紧了门,湮儿一看,将糖往怀里抱紧了,就嘟起嘴:“至于吗我又不会到你们家里借宿,至于关得那么紧吗”湮儿的抱怨让扶苏不由得一笑,弯起的弧度不多,却被湮儿瞥见了,愿岁月搁浅,搁浅在一笑间。扶苏雅黄色的外衫,宽大的袖子如同漫天星辰一般将湮儿紧紧的笼罩在下面,湮儿透过缝隙看着雨水随着完美的脸颊流下,完全懵了,如果以后真是扬灰挫骨,那也值了。突然感觉扶苏停下脚步,,湮儿就弹出脑袋,看见冷就在他的面前,矗立如泰山基石,风吹不动,手里拿着两把伞,无言的递过来。“冷”扶苏波澜不惊。连湮儿都知道冷没有离开过公子府,扶苏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是她与冷换了一个位置而已,冷是受命保护扶苏的,以前冷一直跟在扶苏身边,在明处。而湮儿跟着他,却是偷偷的跟着他。如今湮儿跟着他,是光明正大,而冷,却在不远不近。“谢了啊”湮儿打破静寂的场面,接过两把伞。为什么是两把,为什么不是一把,冷,你真是木头人啊“你还是不愿意回来吗”扶苏淡淡的问着,千秋功业,掺着多少无奈。“我只是完成自己使命而已,我现在过得很好,请公子勿念”冷回着。“我回来了,公子府没有多少我可以帮上忙的,只会觉得自己越来越散漫,如今,我在蒙将军那里可以学到很多”说完,冷头也不回的走了,消失在烟雨朦胧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选择不同,方向不同。回到公子府,已经入夜,芽儿还立在朱红的殿门前,等着它们,看着湮儿手里的糖,两眼放光。“湮儿姐姐,我就知道你不会忘记我的。”湮儿递过伞,芽儿却伸手接糖,“这是冷带给你的,要不要”湮儿将伞横在芽儿面前。芽儿高兴的接过伞,却依旧打量着湮儿手里的糖,湮儿递给芽儿,“给,差不多快化了,赶紧去吃吧”真是小丫头,扶苏心里发笑,难怪她将糖保护的那么好,居然是带给芽儿的,真是小孩子。。。。。。。婚期如期,天空被一片红泫雅成九天星璇。凤冠珍珠,挽进头发,珠钗及鬓,招摇旋压住调皮的发稍,敷上铅粉,抹上胭脂,似四分红霞,笑靥如花。点口脂,贴上钿花,似歌如梦,迷煞世人。湮儿披上血红的嫁衣,玉镯涤荡,摆弄着轻纱,唯独的遗憾,她的家人不能来观礼,这一刻,美的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铜镜里的绝世容颜,究竟是谁谁为谁披上嫁衣,千秋莫负,谁为谁摇曳烛花,生死相依梦就像这红色的轻纱一样,笼罩了尘世的一切,梦里惶惶,此生不枉“湮儿姐姐,你真漂亮,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一个人可以这样美”芽儿羡慕的摸着那柔然的绸缎的嫁衣,一脸的天真。“傻丫头,有一天,你也可以”湮儿宠溺着,从这到皇宫还有一段路,今天一天够她折腾,公子府一扫往日的冷清,喧嚣声不断。午时,秦宫在秦宫的正殿,扶苏立在正殿的门口等着她,后面宫人跪满了正殿。摇晃的金步摇似她此时的心跳,跳得太急,连腿都有点站不稳。扶苏一袭红衣,美的犹若天人,高贵的气质由内到外,折杀当场,迎风而立,连风都撩人,醉了人的眉眼。扶苏拉过湮儿颤抖的左手,都说左手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可是,此时她却听不到他的心跳,一点点都不可以。一曲落宫商,抑抑扬扬,漫天的花红似雪下,轻柔在空中回旋,随之,缱绻在远方。扶苏对着她,莞尔一笑,绝世而独立,所有的美好都变得悠远,落红还在下着,很慢很慢,尘世的一切变成了他的陪忖,遐迩望之,风中落红忙,将他的玉笛般的身姿酿成风华绝代的清畅只要步入正殿,为着始皇帝献上一杯茶,那就表示她已经成为他的妻,一步一步,悠长而慢远。只要他在身边,她就不怕,指尖的冰凉将往日的思恋拉得悠长,将他们两个人紧紧的扣在一起在万人瞩目下,步上正殿,宫人恭敬地倒上了一杯芽色的清茶,香味久久的回旋,湮儿醉了。还没跪下,就听见蒙恬一声“不要喝”打破了所有的程序,乐器声嘎然而止,众人都诧异的看向蒙恬,蒙恬带着一把佩剑,步伐坚定朝着湮儿走过来,眼里的恨意足以将湮儿凌迟。湮儿看着蒙恬背后跟着两个女子,顿时如五雷轰顶,琉璃杯清脆的掉在地上。落山雨说过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可是这抱负来得太快了。“陛下,她是燕国的余孽,原燕国的国君姬喜的嫡亲女儿,姬丹的妹妹姬湮,封号阿湮公主”蒙恬一步一步的接近,将湮儿的最后的面具残忍的掀开。“不错,公子,她不是韩意,我才是真的韩意,她为了留在你的身边,居然让人来杀我。”韩意满腔怒意,她不敢说是姬丹派人杀她的,她怕万一让始皇帝知道姬丹还活着,大军清剿,将会牵连到庆匡磊。扶苏惶恐绝望的看着她,她为什么能骗他两次,只当是她与阿湮相像,却没想到是同一个人,爱也匆匆,恨也匆匆。谁真谁梦扶苏再也淡定不住,身体在血红的袍子下颤抖着,他不是没见过她残忍的一面,只是她居然残忍到不择手段,“你到底是不是韩意”“不是”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可以隐瞒的,她早就想告诉他她是谁,只是他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我两次”扶苏多期望她回答的是,哪怕继续骗下去也可以,可是没想到这么果断,他不需要解释,如今千言万语都化作为什么“我没有骗你两次,三年前,我根本没有骗你,是落山雨与卫琉月诬陷我,只是你太相信落山雨了,被蒙蔽了。”湮儿忍住泪,不让它落下,可是还是没忍住。“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复仇吗如今这般田地,你还满意”扶苏一字一句的说出来,他为了她右手再也拿不起剑,她却利用他利用得如此当然“是你对给我一杯毒药,是你杀了我,是你让落山雨将我毁容,是你将我抛尸荒野,全都是你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要伤害你为什么连一个卑微的朝夕也不给我”湮儿的过往本来已经碎了一地,如今一片一厘的被拼凑起来。我不告诉你,是为了怕你更加内疚,为什么不懂,非要逼着我说出来。毒药,毁容,抛尸荒野,他什么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怎样卑微的境地活下来的,她究竟受了多少苦是无法想象的,她究竟痛到怎样才能脱胎换骨,她对他的笑究竟隐藏了多少辛酸,她对他的疯狂究竟是怎样的残忍,甚至她的半生欢喜究竟是靠着怎样贪恋朝夕换取的。作者有话要说:、离别“公子,那批珠宝也落在她的手里,你不想想为什么你让她出去之后,大批的追兵就来了,燕国太子姬丹是想利用这批珠宝招兵买马然后推翻秦国”落山雨的笑意更加浓了,如当头棒喝一语惊醒梦中人。“哦,对了,在殇葬林里遇到的庆爷就是她在燕国的护卫庆匡磊,这个所谓的庆匡磊就是大名鼎鼎的刺客荆轲的弟弟。”韩意看着落山雨,仿佛要把她吞没,落山雨答应过她,不涉及庆匡磊的一丝一毫,可如今,她要怎样才能保护庆匡磊不受到牵连。扶苏再也站立不住了,心仿佛被人捅得血肉模糊,然后将大把的盐狠狠的揉进伤口里,看着它慢慢的溃乱,冷在最关键的时候扶了他一把,才让他看起来不那么的窘迫,他还穿着嫁衣,她即将成为他的妻,只是为什么,为什么发生这么多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她到底欺骗了他多少,终于知道为什么她明明喜欢巫少爷,却要嫁给他,他们之间有国仇家恨,是无法越过的沟壑。她又想利用他到几时,利用他杀了他的父王,然后再杀了他吗,等完成这一切,她就可以与巫少爷双宿双栖,为什么她的眸子清澈如泉,城府如此之深“不,我没有,我并不想推翻秦国,我只想拿回属于燕国的部分。”湮儿看着落山雨,她如今百口莫辩,可是落山雨又能强到哪儿去,都是燕国的公主,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太异想天开了。”始皇帝终于开口,一副凌视天下的样子:“燕国早就灭亡了,没有复辟的可能性。天下在我的囊括之中,要我把它拿出来,痴人说梦。”所有的人虎视眈眈的看着她,甚至有人还在想她究竟会是怎样死的,她什么都为他想,明知道他们之间有一道不可越过的沟壑,可是她跃跃欲试,将自己摔个血肉模糊,好不容易跃过去了,他却将她推入万丈绝壁之下,留给她的只有冰冷的背影。“滚滚出咸阳城。”扶苏似乎在咆哮,可是由于心剧烈的抽搐,连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的:“滚出咸阳城,三日之内,交出珠宝”。湮儿,你是了解我的,走啊,现在就走,永远都不要回来了。“这就是你所说的不要怕,这就是你所说的娶我”湮儿想要在扶苏的眼里找到一丝的宽恕,她看到的只有万丈雪山,冰冷了自己,也冰冷了她。“今日,是我们成亲的日子。”以前她想让他发脾气,找他的不痛快,来证明他对她还是很在乎的。如今他对她发脾气了,这意味着什么呢是在乎,还是厌恶扶苏微微偏过头,不敢看湮儿的眼,“不会,这一辈,我都不想见到你,别说娶你呢我要娶的人,不会机关算尽,也不会心狠手辣。”机关算尽她到底算计了谁,拿走那一批珠宝,只是为了给燕国将士一个交代。心狠手辣,又是为了谁每当看到他受伤害,她的神经就完全绷断了,不顾一切的为了他,到头来,仅仅因为她迷恋他,千方百计的留在他的身边,所以这就是所谓的算计“哪儿有那么简单,拿下她”始皇帝平静的说着,“乱党,当诛”身边的侍卫一哄而上,她穿着血红的嫁衣,凄美的转身,脱掉外袍,凝结成一条鞭子,将上来的士兵全都扫下台阶,剩下的人不敢动,随着她的步伐晃动。眼前的这个女人凄美得若妖孽,手段残忍得似鬼罗刹。湮儿一步一步的逼近扶苏,扶苏立在那里,风华绝代的冰冷,看着湮儿一步一步的靠近。蒙恬想出手,冷在扶苏的身边,所以冷会保护好他,再说,以扶苏的身手,也绝对不会让湮儿伤他分毫的。湮儿看着扶苏,多么美的容颜,多么孤高的人,湮儿低低的呢喃了一句:“我靠近你,只不过是喜欢你我迷恋你的一切,如今,我就快成为你的妻了,就让我再做一个梦好不好,完成这大礼,我不再出现在你眼前,再也不会脏了你的眼。好不好,好不好”湮儿拉着扶苏的衣袖祈求着,泪流满面,冲刷着妆容,手不停的颤抖,在自己的脸上敷好,擦干眼泪,慌张的整理着妆容,如今她是他的新娘,新娘一定要的。她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成为他的妻了,如今,就让她将这个梦做完,将来在乱葬岗里,她也能笑醒冷心里黯然,多日的相处,湮儿对扶苏用情多深,他能看出来。如今却要这样的卑微的恳求。“不可能。”扶苏拂开她的手,决绝而坚强,虽已经花了妆容,依旧美的让人心疼:“我们已经不可能了,连完成大礼也不可能。”湮儿没有重心的往后退了一步,仿佛大地瞬间在脚下抽去,然后她掉进了滚烫的油锅里,炸干了她的一切,可是她却将心挖出,高高的举起,心里装着都是他,她不能让他在心里变小炸干。扶苏说完,觉得自己已经一片空白了,事到如今,她还能逃得出去吗她只不过希望自己满足一个愿望,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她问过他,万一有人骗了他该怎么办,他说过人活着,就得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可是他自己呢做错了事,玷污了她的清白,难道就不该负责吗不,不能,她这么做,不过是再想利用他一次,他还有多少感情可以再欺骗呢他有一双洞悉世间的眼,明明已经将她看个通透,可为何还有这么浮华的过往,河过忘川,只是如何才能望,如何停止呼吸,他想骂天地不仁,却只能怪自己输她三分蒙恬等不下去,正招呼侍卫上去,一剑恍惚,湮儿泪流千行,本来以为睁开眼就会看到自己血泪纷纷。原来却只是造化弄人扶苏推开湮儿,躲过了侍卫的一剑,扶苏在空中转了一个优美弧度,夺走了侍卫的剑,将湮儿手中嫁衣凝结的鞭子化个粉碎,如同飘絮一般,荒芜了永远,剑直直的抵在湮儿的脖子上,“那批珠宝在哪儿”湮儿苦笑,如今他还念着那批珠宝,真是无情无心之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父王,那一批珠宝还在她的手里,所以此人不能杀。”扶苏不知道是以怎样的心情说出来的,那批珠宝就算夺回来了,也是要归还于民的,以始皇帝的个性,有没有那批珠又有什么关系呢始皇帝所要的不过是树立皇室威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