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头冷汗道:“得了要不是你一直不跟我共享情报,我也不至于给你下套啊这不都为了找你大哥么咱能不能搁置争议共同努力所谓团结就是力量,当年中美合力战鬼子,好歹咱也是有传统革命友谊的你不能因为一时的偏见就把我的好心拒之门外吧你哥要是看见你这么没有包容心,也会觉得伤心啊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就是兼容并蓄,求同存异,所谓海纳百川成其大”“停别糟蹋中文,直接说你是来谈合作的就行了。”麦克布朗笑眯眯的,赶紧点头。“宗璋,不是我说你这性格可跟你哥差太多了,你哥那个贤良淑德啊”周宗璋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这个诡异的老外了,他冷哼一声,侧身让开一点门口。“麦克布朗,你上辈子一定是北平城里说相声的。”麦克布朗麻利儿地钻进房间里来,还笑呵呵地说:“可别提了,要是我去说相声儿,就没那大山啥的嘛事儿了嘿”麦克布朗这个人,虽然总是油腔滑调的,但办起正事来毫不含糊。他在美国考上过很好的大学,学的是法学。但是经历过一次不公平的审判后,他不满大学的权贵机制,从法学院退学,跟着一位画廊老板学习做艺术品投资生意。麦克布朗很聪明,曾经也特别有正义感,怀抱超级英雄梦想。但世事蹉跎,把再凌厉的刀也磨钝。他现在看起来就是个老无赖、京痞子,多么尴尬的情况也能抖着老脸笑出来,懂装不懂的功夫已臻化境。“老实说,我和你哥哥,虽然说的是经纪人关系,但总归这么多年了,友情比买卖更多。你哥是个很好的人,心也好,待人处事也总之做到不亏不欠,我们合作六七年,没闹过不愉快”说到这里,这个总是嬉皮笑脸的男人竟然有些伤感。“我想找到他,这种想法不比你差多少,所以咱们尽量还是开诚布公点儿我不信他就这么消失了,他那样才华横溢的人,不该是这种结局”周宗璋递给他一杯茶,有些怀疑地皱皱眉。“我不知道我哥才华如何他很少跟我谈工作中的事。我哥他你和他相处的时间很多,跟我讲讲他的事吧”麦克布朗罕见地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你哥当年得过一场意外的病,算不上多么致命,却是最难医治的心病我在那段时间,照顾过他一阵”作者有话要说:、三十二、雪上加霜周宗瑜被房东赶了出来,他的所有东西都被丢在楼下。附近的居民很多都来围观他,就因为大家都传闻他是个同性恋。同性恋多恶心的东西不,他不仅仅是个同性恋,他没种出柜,还想骗人家有钱有势的小姐跟他结婚呸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算了吧你们听的都不是最全的,这个家伙恶心死了,他骗婚不说,还是个崇洋媚外的假洋鬼子,臭汉奸哎呀你没看跟他住在一起的那个人吗是个毛茸茸的洋鬼子,又高又大的,看着就很野蛮。他们住在一起吗住在一起啊总是同进同出的唉哎呀,恶心死了怎么有这种癖好变态唉看着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却是个败类,干什么不好,偏要把自己卖给洋鬼子大约是洋鬼子给的钱比较多卖屁眼儿也能赚钱别说了,真恶心真恶心周宗瑜深深吸了口气,那些恶毒的言辞像是混在空气里,刺得他一阵咳嗽。啧你看他在咳嗽他是不是得了艾滋病啊艾滋病真恶心快把他赶走晕晕地走到自己那堆东西前,他真正用的东西不多,看起来堆得比较高,纯粹是因为书本纸张太多了。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的东西分门别类的仔细整理好,就在他准备把书本都包起来的时候,有人从楼上倒了一盆脏水下来。他湿淋淋地站在那里,听到人群发出鄙夷的嗤声。叹了口气,只捡出宗璋写给他的书信,自己的笔砚,和少量珍爱的书籍,剩下的东西,都搬进垃圾堆里。走出人群时,大家都像躲瘟疫一样给他让出路。他刚走出人群,就看到伊莲跑过来。年轻的女孩颤抖地看着他,“宗瑜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会变成这样”他没和伊莲说话,现在他只想静一静。箫律师给他争取到一些赔偿,但这些钱他还没拿到,他也不想拿,知道安德烈平安无事,他就已经很放心了。他准备收拾一下,回乡下老宅,好在他还攒着有回家的钱,不过回去以后怎么生活,就是个严重的问题了。呆坐在小运动场,近午时分,天气热得要命,但他却觉得身上很冷,刺骨的冷。他想晒晒太阳,生活再不公平,阳光总是公平的,每个人无论贵贱,都有晒太阳的权利吧。他眯起眼,抬头望向太阳的方向。上一次在这里,他盯着雪地,有人从背后蒙住他的眼睛,告诉他总盯着雪地不好。不过这次没人再管他了他被阳光刺得流泪,于是便低下头。没人来关心他,那他就得关心自己。“别坐在这儿再这么晒下去你要中暑了”一把蒲扇盖在他头上,他回过头,麦克布朗拎着个西瓜,叼着根雪糕站在他身后。“起来吧,去我那儿”蒲扇在他头顶拍了拍,示意他跟上它的主人走。“不我去了会给您添麻烦的。”他静了静,苦笑一声,“我现在名声不大好,会拖累您的。”麦克布朗咬断雪糕,笑着跟他说:“你放心吧,谁敢对我怎么着,那我一定给他闹成国际问题”他把蒲扇别进裤腰里,拖起周宗瑜,“起来别垂头丧气的像个娘们儿老爷们儿给我挺直了背”周宗瑜被他这饶舌的地道京腔逗笑了,他跟着麦克布朗去了能暂时接纳他的地方。麦克布朗把西瓜丢进凉水里,领着周宗瑜去了客房。“你暂时住在这里吧,安德烈尼古拉耶维奇也在这间屋子住过,苍天,他真是个能找事儿的事儿妈”黑发男人站在这间客房,不由想起些令人尴尬的往事。他垂着头,脸色微红地小声应了一声。“得嘞,你先收拾收拾,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去切西瓜。”周宗瑜安静地把自己的东西放在床边的桌子上,找出换洗的衣服。他实在太累了,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他都没好好睡个觉。洗过澡,连头发都来不及干,他倒在那张大床上沉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湿着头发睡觉让他有点儿头痛。想了想,决定给宗璋打个电话,告诉他不要往这里写信了,他根本想不到,这通电话几乎要了他的命。宗璋病了,病得又急又凶,他暂时住进留学生参保的医院,已经昏迷了两天。周宗瑜听到宗璋以前的监护人,那位神父,在电话里对他的通知。他一时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三天前他在教室晕倒,被送到医院。目前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问题,不过医生说,他可能是脑子里长了肿瘤,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进一步检查。”周宗瑜眩晕地结束通话,他几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可能的宗璋那么聪明,他怎么会在脑子里长了肿瘤不会的一定是医院检查错了他喘着气呆坐在床上。麦克布朗听到响动,敲门进来。“你怎么了”他看到周宗瑜双目发直地念叨着什么,直觉有什么很糟糕的事发生。“布朗先生,我想去英国,我弟弟生病了,我必须去陪着他”周宗瑜眼里含着泪,有些激动地请求道:“我知道我给您添了很多麻烦,这次还是得麻烦您,求您帮我做一下出国的申请,我不太懂,不知道该怎么做”麦克布朗叹了口气,他联系了一位在出入境管理局工作的朋友,拜托他尽快帮周宗瑜办理手续。周宗瑜为了能去看望生病的周宗璋,厚着脸皮去刘教授家预支了编撰书籍的酬劳,他从刘教授家出来时,几乎羞耻得抬不起头。但这些钱还是太少了,买过机票以后就不剩多少。他最近忙着编书,根本就没怎么画画,现在连能够拿去卖的画都没有。他回到麦克布朗的家,坐在客厅发愁。麦克布朗站在开放式厨房,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周宗瑜,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周宗瑜抵达伦敦已经是凌晨时分,他坐在机场大厅等待天亮。上一次来这里,他带着激动的心情,而这一次,他心里只有焦急。宗璋的情况很不好,医生确定他患有脑部肿瘤,肿瘤还不能确定是什么性质,但万幸位置比较容易手术。这算是噩耗中的好消息了。但就算这样,周宗瑜还是很发愁,他没有钱,宗璋虽然能得到免费医疗体系覆盖,但做这种风险巨大的手术,还是设备先进的私立医院更好。可这样一来,手术及后续的费用需要自己承担。他拉着宗璋的手,年轻的男人安静地沉眠,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圈阴影。宗璋比上次见面时更英俊,有点儿大人的样子了只是脸色差了些,瘦了点。他疼惜地一遍遍摩挲着年轻男人的脸,曾经健康紧绷的皮肤,现在因为疾病而显出些松弛,他牵起弟弟的手,揉捏那微凉的手指。宗璋,哥一定不会让你受一点儿伤害,你会健康起来的,哥用自己的命向你保证周宗瑜又为难了麦克布朗,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很过分,但他实在没办法了“原则上,我不能透露买家信息。”麦克布朗拒绝透露上次拍卖会拍下周宗瑜作品买家的信息。“求求您了,我现在需要联络到那位买家,无论怎样,我都需要筹到钱。”周宗瑜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但这是原则问题,麦克布朗不能退步。“你需要多少钱”“我不确定”周宗瑜简直要对自己的无理羞愧死了。麦克布朗叹了口气,“你等一下,我处理一些事,稍后给你回话。”周宗瑜有求于人,只能安静地等着,他一定要筹到钱,哪怕去卖器官,他也要筹到钱,现在这点儿等待,根本不算什么。麦克布朗很快回复了他,比他想象中的快多了。“我联系到那位买家,他愿意见你,但是我暂时还不能向你透露他的任何信息。我对他说画作者想见您,他答应了,至于钱的事,我没有向他提及,到时候要怎么筹钱,那就是你的事儿了。”“买家会派人去接你,我已经将你的联系方式给了他请你稍微耐心等待一下吧”“布朗先生,真是太感谢您了我会加倍报答您的”周宗瑜感激麦克布朗为他做的一切,这个消息已经足够了,他会努力从那位购买者那里争取到一些资金,今后的画作会首先让这位买家挑选。买家派来接他的人次日就到了,他惊讶于买家的效率。他原本以为,自己冒昧的请求能得到回应就很感激了,没想到那位买家这么快就把见面提上日程。他跟着接应人从伦敦飞往北部的一座城市,又被车子接到一个风景优美的乡下小城。在一片平坦的树林深处,他见到了买家居住的庄园。这座庄园很大,很考究,让他不由想到老宅。只是老宅已经荒芜,而这里却生机勃勃。他被引入一间客房,穿着挺括总是微微仰着头的管家先生告诉他,“庄园主人今天有些事情耽搁了,不能及时回来见您。请您在此处暂歇一晚,明早他会尽快赶回来。”管家先生拿捏腔调的英文,弄得他诚惶诚恐,他赶紧表示:“是我冒昧提出会面的请求,请您转达我的歉意,也请他不用为我影响自己的事情。”管家先生对他微一点头,表示一切都是主人的意思,他会将周宗瑜的话转达到主人那里。周宗瑜紧张地用过晚饭,巨大的餐桌只有他一个人,吃的他几乎消化不良。晚餐之后,他洗过澡,给照看宗璋的神父打电话询问过情况,今天一天实在太累了,他倒在床上很快便沉睡过去。睡梦里,他感觉到有沉重的事物压在身上,挣扎着醒来,几乎让他心脏停跳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安德烈”他瞬间清醒,可又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在梦里。高大的男人笑得温柔,抓住他的手亲吻一下。“真、真的是你吗安德烈”他不敢置信地摸了摸男人的头发,柔软的,光滑的,发根上是人体温暖的触感。“天啊,我不会还在做梦吧你怎么会在这里”大约他吃惊的样子太傻,安德烈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我听闻麦克布朗说你闹着要见我,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你急着找画作买家。怎么你后悔卖掉那副画,要从我这里回购吗”他呆呆看着安德烈的眼睛,有点儿转不过弯儿来。“那幅画的买家是你这这真是令人震惊的消息”这个消息让他喜忧参半,如果是安德烈的话,那他就更容易筹到钱,但安德烈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