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也啼哭不止。路人立刻让开,唯恐惹祸上身。“看在他爹给你们做了一辈子的份上,把工钱结了吧,等着救命钱。”妇人歪倒在地上,哭道,伸出手。“李家娘子,你这话说的,你家男人已经两三月没上工了,哪来的工钱”一个伙计喊道,“我们这里是饭馆,不是善堂。”妇人抱着孩子哭,叩头。“求求掌柜的,先借几个钱”她哭道。这边乱乱,自然引来无数注视,以及指指点点。从内里疾步走出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身后跟着两个长随。“干什么干什么。”他怒目喝道。“七爷,李大勺的浑家又来了”一个伙计忙说道,指着地上哭的妇人。那妇人看到他,顿时又爬起来,跪步上前拉住男人的衣角。“窦郎君,窦郎君,求求你,我家男人病的厉害,求求你给了工钱好看病。”她哀求道,“就看在他从十几岁就跟着老太爷的份上,救他这一命吧。”男人先是听到就不悦,待被这妇人拉住衣角,带着几分嫌弃几分震怒,抬脚就踢开了。“打走”男人喊道,“如此黑心,竟是要害我家生意不成”妇人被踢开,手中不稳将婴童摔在地上。孩子的哭声尖利,听起来格外凄然。进出的人不由侧目,连店里的人都探头来看热闹。“说的好像我家的店都是你家男人的功劳似的,已经不干了,还要什么工钱,有这么欺负人的吗”窦七喊道,一面急忙忙的抖了抖衣衫。“你这人,怎的欺负妇幼”一个男声喊道。这吵闹间,并没有阻止周六郎程娇娘的脚步,此时他们已经走到店门口。世间无奈事众多,岂能人人如意。这个男声从店内传来,伴着说话,一个年轻郎君站起来,旁边还有两个人试图拉住他。“元朝,莫要多事。”那年轻郎君甩开拉住自己的人,疾步出来,与程娇娘擦肩而过。程娇娘停下了脚。、第四十四章何物程娇娘停下脚步。周六郎停下回头看她。“娘子”婢女低声询问。怎么了程娇娘转过头,看着门外。“郎君,我怎么欺负妇幼了,难道因为她妇幼,我就只能笑脸相迎,要钱给钱了”“是啊,郎君,你不知道情由,莫要乱讲。”“这女人来闹好多次了,已经不在我家做工了,怎能还给工钱”门外窦七以及伙计们纷纷对年轻郎君说道。“不管情由如何,怎么对妇幼动手”年轻郎君说道,一面伸手虚扶,“你号称神仙居,你如此做,神仙如何能居”真是酸腐的读书人窦七皱眉,随着考期临近,京城读书人越来越多。“神仙居不居的,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公子你说了算。”他冷笑一声,手一挥,“将人轰走,再来闹,送官府告讹诈我开的饭馆,又不是善堂”年轻郎君甚是气氛。“此等做派,如何配上美味之名”他说道。窦七乐了,回头看着年轻郎君。“正是,别脏了郎君的嘴。”他笑道,伸手一指,“这位郎君高洁,不屑我家,如此空出位子,哪个愿意去吃”此言一出,门外等候的好些人乱哄哄的喊起来。“我。”“我。”年轻郎君脸色很是难看。窦七哈哈大笑。“几位请”他大声喊道。事已至此,年轻郎君的两个同伴只得走出来,门前一阵热闹,果然有三人进去了。“元朝,你这脾气可真是”同伴之一摇头苦笑道。韩元朝冲二人施礼。“是我扰了大家雅兴。”他说道。那抱着孩童的妇人此时也站起来,一面拭泪,一面对韩元朝胡乱叩头。“是奴家扰了郎君们的雅兴。”她哽咽说道,“是奴家扰了郎君们的雅兴。”韩元朝忙虚扶,其他二人也忙请起。“这是怎么回事”韩元朝问道。“我家男人自小就在这饭馆做厨子,直到老太爷去世了,七爷接了手,又兴起这新花样,改了名字,我家男人恰好受了风寒,想歇息几日,七爷便辞退了他,我家男人一气之下病情又重了,如今已经起不得身”妇人一面哄着孩儿,一面哽咽说道。“如此,并不欠你工钱”一个男人问道。妇人迟疑一下。“并不欠。”她说道。三人的神情有些古怪。所以说是无理取闹不过如果真是无理取闹,这妇人此时不该承认啊。“当初,老太爷曾许诺,给我家男人三成分红”她低头说道,“只是,老太爷病重后,没来得及写下”三人恍然,神情复杂,虽然是读书人,但也不是不谙世事的顽童,这种人走茶凉,一朝天子一朝臣起起伏伏的事太过常见。韩元朝略一迟疑,从腰中解下钱袋,倒出一把钱递给妇人。“我带的钱也不多,还要在京城盘桓许久,只能略尽绵薄之力。”他说道。妇人忙摆手。“怎能要郎君的钱,怎能要郎君的钱。”她哽咽道,“已然是与郎君添麻烦了。”韩元朝再三递给,那妇人却坚持不收。抱着孩童踉跄而去了。三人感叹一刻。“今日这过路神仙是吃不成了。”一个说道。“都是我累坏了大家的雅兴。”韩元朝说道,带着歉意。“你啊,有什么办法,你这脾气是改不了,元朝。你真不该读书,该去做个游侠儿。”另一个笑道,伸手拍他肩头。“非也,游侠儿一怒能解几人忧,家父说过,要想解天下人忧,便要读书,或者入仕,或者传道授业。”韩元朝笑道,一面岔开话题。“京城之大,寻个吃饭的地也不是难事,我们再去找。”三人正要离开,忽听有人唤了声郎君留步。三人带着几分讶异转头,见饭馆内走出来一个婢女。“郎君。”她含笑施礼。三人不知其因。还了半礼。“敢问郎君高姓大名”婢女含笑问道。韩元朝和同伴对视一眼。“某。肃州韩均。”他说道。“那元朝,是公子的字么”婢女问道。韩元朝点点头。适才同伴人前呼唤,旁人听到也不以为怪。“真是好字。”婢女笑道,忽地话锋一转,“公子在京住在何处”“葵园居。”韩元朝脱口而出。脱口而出,才惊然,这婢女好会套话“不知姐姐”他问道,带着几分惊异。婢女却是施礼。“郎君侠义,令人佩服。”她说道,说罢竟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留下三人莫名其妙的对视。“元朝,谁说世人多薄情,看来方才很多人都佩服你所为。”一个同伴笑道。“一定是个翩翩女郎。”另一个笑道,拍着他的肩头,“说不定不待放榜,就有人要来抢女婿了,你可小心些。”放榜之时,京中富豪权贵会有榜下抢高中学子为婿的习俗。韩元朝哈哈笑了。知道住处又何妨,感恩佩服他不求,如是有人来给自己个教训,他自然也不怕。“休要胡言,速去,速去。”他笑道。婢女拉开屋门,其内只有程娇娘安坐。“娘子,郎君是肃州韩均,字元朝。”她坐过来低声说道。程娇娘点点头。“原来,这就是他啊。”她说道。“娘子,认得”婢女忍不住好奇问道。看样子知道名字,但却似是不认识人。程娇娘没说话。“厅中,人何言”她又问道。“这个李大勺,原是这神仙居,哦,原来此地不叫神仙居,叫醉凤楼,李大勺做得一手的好菜,深的醉凤楼老掌柜的青睐,只不过老掌柜死后,新接手的窦七爷不喜李大勺,正好得了一味好生意,灶上离了李大勺也无妨,便趁机辞退了。”婢女低声说道。将方才大厅走过听到的闲言碎语整理说来。程娇娘点点头。说到这里,门被拉开,两个伙计端着托盘进来了,其上满满的肉菜。“原来,是要请娘子吃饭。”婢女说道,又有些失笑,看向外边。周六郎没有与她们一起,而是在隔壁雅间。“娘子,我们这过路神仙可是一等一美食,娘子来吃,真是吃对了。”伙计带着几分得意,笑道。看着他逐一摆上的菜食,婢女咦了声。“你这是是什么”她失声问道。“此味唤作,过路神仙。”伙计说道,“乃是我们神仙居得神仙点化独有的美味。”“过路神仙”婢女惊讶道。一看就是没出过门的闺阁女子,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伙计撇撇嘴。“还是公子有心。”他笑着恭维那边顺便踩踩这边,伸手指着外边,“早定了位置,要不然,等到明日也吃不到,你们瞧瞧门口等着的人多了去了。”此时桌案已经摆放齐整。伙计看到婢女的眼神惊讶,不由更是得意。“姐姐,这种吃法很少呢,好告诉姐姐知道,这肉不是生着吃这个碗也不是喝水用的,而是盛放酱汁的”他一一大声的说道。他越说,越看到面前婢女的神情越惊讶,便越得意十分。“你这是”婢女坐直身子,拔高声音要说话。程娇娘抬手制止,婢女又坐回去。“如何”伙计有些莫名其妙,看着二人。程娇娘看着摆到面前的菜肉锅子等物。“给我拿一只未片的兔肉、刀子和所有调料,再请,你家厨子过来。”她说道。伙计愣了下。“娘子有何吩咐”他问道。“这就是吩咐。”婢女说道,冲那伙计竖眉伸手向外一指。这小婢好凶。伙计带着人退了出来,拉上屋门,大家对视一眼。“这娘子要做什么啊”“估计是稀奇,要看看是如何做的。”“那怎么成,这是我们神仙居的秘方呢。”“可是看来是富贵人家呢,别惹恼了”“富贵人家怕甚,咱们七爷新拜了中书门下秘阁刘校理为干爷爷。”走廊上伙计们窃窃私语,那边的门猛的拉开。“在这里嚼什么舌头”周六郎喝道。伙计们吓了一跳忙施礼赔罪。“郎君。”一个伙计认得这个少年郎与适才的女郎是同行,忙说道,“这位娘子,要让我家厨子过来,不知哪里得罪,你看如今客人多,只怕走不开。”周六郎皱眉,看向对面的屋门。“让你如何便去如何,哪来话多”他竖眉喝道。得,问这少年算是问错了。明显这是陪美同游,特来讨好的,自然事事以娘子为重。伙计无奈只得施礼告退直奔掌柜的诉苦去了。掌柜的正恭敬而立,听着坐着的窦七爷说话。“京中的酒楼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年节一过,就开张”他笑道,一面拿着酒壶对饮一口,鬓边新攒上一朵才剪下的夹竹桃花,随着笑微微颤颤。“可是,这老店是老太爷留下看得好风水,不如还留着吧”掌柜的迟疑一下,说道。“什么好风水,如是好风水,十年经营,还不如我这过路神仙三日成名,还留着此处,如何引人去新店。”窦七爷不悦说道,将手中酒壶顿在几案上。、第四十五章乐趣连家传的酒楼名字都已经不要了,再换个地又算什么。掌柜的忙应声是。“干爷爷也说了,到时候他会去捧场,我们窦家也便要成京中名店了。”窦七爷说着笑了。门外店伙计的问询打断了他的笑声。“何事”窦七爷不高兴的问道。伙计怯怯的进来,将事情说了。“许是怀疑咱们用的肉不新鲜”掌柜的低声说道。窦七爷眼睛一瞪。“最近,你们用不新鲜的肉了”他低声问道。“用量太大,一时供应不上,偶尔就用了下。”掌柜的带着几分讪讪说道,“不过,涮了也尝不出来”窦七爷瞪他一眼。“小心点,别坏了事。”他说道。掌柜的连声称是。“那还让厨子去吗”伙计问道。“去,她让去,咱们就去,至于去了说什么,那不是咱们做主么”窦七爷满不在乎笑道。伙计恍然。“是,是,七爷英明。”他连连称赞。被一个小伙计称赞算不得什么得意。“滚下去,蠢儿。”窦七爷笑骂道。滚下去的蠢儿很快叫来了厨子,带着肉和刀子来到程娇娘这里。厨子很不高兴,进去后草草施礼。“娘子,这都是新鲜的兔肉,都是我在后边现切好的。”他鼓着腮帮子说道,一面将一只整兔推过来,“你看看,是新鲜的。”原来是为这个,果然是挑食的厉害。一直站在门外看着的周六郎收回视线要转身。屋中伙计哎了声。周六郎又看过去,不由也呆了下。这女子,又要干什么“娘子,这可玩不得。”厨子吓了一跳忙喊道,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