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我怎么知道。你昨天大半夜的喝的烂醉踹开我家门,非要拉着我赏月,又非要给我舞剑。”他撇嘴说道,一面抚额。“说真心话,你舞的真难看。”周六郎面色难看。昨晚昨晚他只记得从德胜楼气呼呼的走出来,又不想回家,又不知道去哪里,最后在夜市的小摊上喝酒,再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想到这里,他也伸手去抚额。疼头疼,嗓子疼,身上也疼他低头看自己的胳膊肩头,有几块青紫。“喂。你趁我喝醉打我了吗”他瞪眼喝道。秦十三郎呸了声。“我能打的过你你神勇无敌,胸口碎的了大石,胳膊能撞断大树,我哪里敢打你。”他说道。只言片语就能让他看到昨日自己的醉状,周六郎哼了声。随手从一旁的衣架子上找出一件穿上。“你这些花里胡哨的衣裳我还真穿不惯我的洗好了烘干了没”他说道。“少扯开话题,说吧,到底出什么事了”秦十三郎问道。“什么事难道你没见过男人喝酒吗”周六郎嗤声说道。“我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喝酒。”秦十三郎说道,说着又笑了,“不过,喝醉了你的嘴也挺严的,竟然套不出话来。看来,这件事很重要,你是绝不想被人知道的。”争花魁花了五万贯,一个新科进士,一个闺阁女子,这种事不是是不是重要。而是太丢人了周六郎嗤声笑不理会,自己也走过去端起茶汤吃。“哎哎,喝过茶汤就赶快走,我今日还有事呢。”秦十三郎说道。“你有什么事跟那些同窗们饮酒作乐去”周六郎瞪眼道。“你是故意的还是真忘了”秦十三郎笑道,一面伸手拂了下衣袍。“今日我有约。”你明日有事没城外五里观的樱花开了,我们去赏花如何周六郎想起来了,顿时又皱眉。“不许去”他说道,伸手揪住秦十三郎的胳膊。“她到底出什么事了”秦十三郎反手抓住他的胳膊,亦是凝眉问道。“什么跟什么”周六郎甩手说道,“你和她都不小了,孤男寡女的赏什么花。”秦十三郎摇头笑。“周箙啊周箙,你别在我眼前耍心眼行不行啊,真是惨不忍睹。”他说道。门外有婢女疾步进来。“十三公子,程娘子来了。”她说道。屋中两人都一惊,只不过一个是喜一个是乍。“她怎么来了”二人同时说道。“她果然信守约定。”秦十三郎笑道,一面甩开周六郎的胳膊,“你愿意走就走,不愿意走就在这里住着,我走了。”周六郎拉着脸看着秦十三郎疾步而去,要喊住却最终没有张口。还特意来赴约她可真真周六郎咬牙一刻,抓起茶汤一饮而尽。“时候不早了,去晚了车都进不去。”秦十三郎迈进厅堂,直接开口说道,一面冲秦夫人施礼。“母亲,我请程娘子去了。”秦夫人笑了。“急什么,我还没说完话呢。”她说道。“不用说了,母亲,你的笑话很好笑,不如让孩儿来讲给程娘子听。”秦十三郎笑道,一面施礼。见状如此,程娇娘便也施礼起身告退了。看着这二人一前一后而去,秦夫人含笑收回视线。“夫人,我觉得程娘子对咱们十三郎还是很好的。”一旁的仆妇笑道。“那是自然,十三郎对她多好啊,人心换人心嘛。”秦夫人笑道,“人心都是肉长,只要真心,石头也能捂热,那规矩自然也能改吧。”仆妇笑着点头。“老奴痴长这么多年,没读过书,也是知道人是活的。规矩是死的。”她笑道。秦夫人笑得更开怀,但旋即又摇头。“只是十三这个人,太骄傲了。”她说道,“人家女子说了有规矩。他就不肯磨规矩了,我看程娘子也是个骄傲的,那可就有的磨了。”说到这里出神一刻,忽地又哎了声。“夫人怎么了”仆妇忙问道。“这个十三他适才是说我的说的笑话很好笑,还是说我的笑话很好笑啊”秦夫人说道,“竟然又被他绕进去坑了一把。”而在另一边周六郎闷闷的站起身来。“周公子,你要吃点什么厨房都准备好了。”婢女们问道。“不吃,我要走了。”他闷声说道,才抬脚,门外有小厮颠颠的跑进来。“公子”小厮高兴的喊道。是自己的小厮。周六郎站住脚,看着小厮跑进来,手里还包着一个包袱。“公子,我给你送衣裳来了。”他说道。小厮打开包袱,从里到外一套齐备。周六郎哼了声。“难得你也有机灵的时候。”他说道。一面展开手,由婢女们更换。小厮嘿嘿笑。“昨日公子你硬是把小的赶走,不让小的跟着,小的就知道你醉得不轻。”他说道。周六郎板着脸不说话,等着那小厮继续自夸讨好,小厮却说到这里停下来。“所以程娘子就让小的来给你送衣裳了。”他低头说道。程娘子周六郎一顿。“什么”他问道。小厮讪讪。“其实,并不是小的想起来的。”他说道。“程娘子昨日就寻公子了,知道公子在秦郎君这里便放心了,听小的说公子你喝醉了,所以一大早就让小的收拾了你的衣裳,一起送来了。”要是搁在别的时候,这种讨好关切主子的小细节小功劳。他一定会揽到自己头上,但想到那位真正有心有功的人可是程娘子,他就还是不敢。“你说是她特意来给我送衣裳的”周六郎上前一步揪住他问道。他动的突然,正系衣带的婢女们差点被拽倒,纷纷带着几分嗔怪喊六郎君。“去去。”周六郎摆手赶走她们。揪着小厮,“是不是”小厮忙忙的点头。“特意”周六郎再次重申问道。“是”小厮点头。“她到底怎么说的,你一个字不拉的给我说一遍。”周六郎瞪眼催促道。“从哪里说起啊”小厮呆呆问道。程娘子昨日就寻公子了她昨日就寻自己了周六郎忍不住咧了咧嘴,又忙收住。“从昨天开始说。”他说道,一面半敞着衣裳坐下来。昨天啊“说详细点。”周六郎又叮嘱道。小厮应声是,一旁的婢女们笑了。“六郎君,我们去传饭了,您一边吃一边慢慢听可好”她们说道。周六郎大手一摆。“好。”他说道。一阵风吹过,满树樱花乱飞如雪,引得其下的人欢声笑语更甚。树下散布着很多人,有男有女,有坐有站,皆抬头赏花,更有小童们伸着手在花下蹦跳。“山不在高,这五里观其他平平,单单靠当初建观的人种下这一片樱花,就足以能保证几代香火了。”秦十三郎笑道,收回视线看向对面坐着的女子。女子斗篷上兜帽上都散落花瓣,更添几分柔和。“无心插柳,却成因果。”程娇娘说道。“世间事大多是如此。”秦十三郎点头,一面端起面前的茶碗。婢女们已经提前用纱笼罩住,并没有花瓣落入其后。“你们听说了吗”路边传来人的说话声。“昨晚德胜楼有人争花魁。”“争花魁有什么稀罕的,天天都有争的。“要是没人争也就不是花魁了。秦十三郎微微一笑,伸手做请。“你尝尝这个,我母亲最拿手的小食。”他说道。程娇娘点点头,伸手捏起。“不过其实也不怎么好吃。”秦十三郎又低声笑道,“不是我不敬,是”“这次跟以前不一样,是个女子争花魁呢”“女子争当花魁”“不是,是女子争包花魁”这句话传出来。路边花下一阵热闹轰轰。秦十三郎也不由收了住了话头,看向那边笑了。“你听到没”他又转过头问,“你信不信有这种事”程娇娘点点头。“我信。”她说道。秦十三郎哈哈笑。“你亲眼见了竟然这么信”他说道,一面继续吃茶。程娇娘再次点头。“不是我亲眼见了。争花魁的就是我。”她说道。争花魁的是我秦十三郎一口茶喷了出去来。婢女们失声惊呼,忙拿了手帕给程娇娘擦拭衣袍斗篷上的浅浅的水渍。程娇娘神情淡然看着秦十三郎。秦十三郎看着她一刻。“恭喜抱得美人归”他抬手施礼笑道。程娇娘还礼。“多谢。”她说道。“周箙”秦十三郎的声音从外边传来,伴着喊声人也疾步而进,一眼就看到斜躺在厅中看两个婢女玩翻绳的周六郎。“你竟然还没走”他说道,“害我白去你家一趟。”周六郎也看向他坐起来。“我有事和你说。”他们同时说道,说罢都一愣。“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秦十三郎说道,迈步进来撩衣坐下,摆摆手。两个婢女忙起身退了出去。周六郎咧嘴笑了,旋即忙又收住。“别难过。反正她还是和你有约出去了。”他说道。秦十三郎皱眉。“你说什么呢”他问道,旋即又带着几分不悦,“这么大的事你怎么瞒着我”“这算什么大事。”周六郎笑道。“当时人家都动了杀心了,还不算大事”秦十三郎说道,“不算大事。你昨晚喝醉成那样又是为什么”周六郎愣了下。“你说的是”他哦了声,“你知道了京城已经传开了吗”“废话。”秦十三郎没好气说道,“这么稀奇的,汇集花魁、高家、神仙娘子,要美貌有美貌,要权势有权势,要神仙有神仙的千载难逢想都想不到的事。不传开才奇怪。”周六郎哦了声,想到如今要面对的麻烦事又沉下脸。“仅仅是朱小娘子自己的干的”秦十三郎问道。“不知道。”周六郎说道,带着几分气,“反正不管是谁干的,她都无所谓,只要她那个风流哥哥高兴就行。”秦十三郎看着他。“你就是为这个喝得烂醉赌气扔下她跑来我这里了”他问道。周六郎哼了声。“我才不”他说道。话没说完就被秦十三郎打断了。“这样看来,你还真不如她那个风流哥哥。”秦十三郎说道,面色沉沉。周六郎瞪眼看他就要跳起来。“她的境遇已经够糟心了,只能打碎牙往肚子吞,你在做什么冲她撒脾气这是当哥哥的样子程四郎是蠢了些。但是至少他知道心疼她妹妹。”秦十三郎说道。“她怎么糟心,我看她高兴的”周六郎咬牙说道。秦十三郎嗤声笑了。“难道跟你一样去喝的烂醉才能表明她糟心吗”他说道。周六郎绷着脸。“事情已经这样了,她能怎么样”秦十三郎说道,“按照大多数人来想,大多数人也该做的,就是认错,冲高小官人认错赔罪,五万贯绝对不会给花魁,而是恭敬的捧给高小官人,求着让他压压惊,但是,周箙,你会这样做吗”周六郎放在膝上的手攥起。绝不“连你都不会。她怎么会”秦十三郎说道,看着他叹口气。“她连和下人奴仆计较都不肯,哪怕是高小官人的下人,那是不屑。又何尝不是骄傲,她这样的人,怎么会认错低头,况且也没有错。”“这事明显是个圈套,出了这种事,蠢善的程四郎心里难道会不难过,定然自责的恨不得死了,她去认错,看起来是平息高小官人怒火,但也是让程四郎更羞愧自己带累与她。她这样的人,怎么会让程四郎羞愧欲死”“但你这怎么能说她无所谓,她心里高兴呢被人算计,飞来横祸,莫名其妙的跟高家结仇。还结的是不光彩的仇,她心里不知道多气愤恼火。”“她怎么不会生气伤心着急难过她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的,只不过她从来不说而已,这克制可是要比肆意更苦的。”“但事到如今又能如何气愤恼火有用吗没用,只能想办法,在这困境里找出一条生路来。而她现在做的,就是最好的。”“把所有的事,阴谋也好算计也好仇恨也好,统统撇开,只剩下一个重点,死死咬住一个重点。就是争花魁。”“以争花魁开始,便以争花魁结束,既然是争,就有输赢,结果就有如意和不如意。所有的事都统统归结到争花魁上来。”“争花魁是荒唐事,是少年人嬉戏事,既然是荒唐事,当一笑而过,如果以此结生死大仇闹起来,反而才是更荒唐。”“虽然不知道高家能不能真把这件事当做一笑而过的荒唐事,但至少在世人眼里该是如此。”“她小女子为兄出头不惧权势,士林民间虽然笑,但倒也能叫上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