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开启,又缓缓关闭。不多时,一道裹着墨色披风,看不清面目的身影便朝着龙诚璧走了过来。“璧哥哥。”伴随着一声缠绵的轻唤,黑影伸手取下头上的兜帽,露出那张未着珠翠,显得格外素雅的面容。“原来是太后莅临,臣有失远迎,还请太后恕罪。”龙诚璧的脸上掠过一丝讶异,起身回道。“璧哥哥,此处只有你我二人,你当真要与我这般生分吗”听完龙诚璧的话语,柳若汐的脸上浮上了几分受伤,衬得她那张本就楚楚可怜的小脸越发惹人怜爱,只可惜这一招对于如今这房中唯一的看客,早已失去了原有的效用。龙诚璧不着痕迹的看了屏风的方向一眼,轻咳两声道:“礼数不可废,纵此处只有你我二人,臣亦不敢届越。”“璧哥哥,难道你我真的就不能回到当初那般”“太后,请自重。现在的您可是沧月的太后。”龙诚璧猝然打断柳若汐未完之语,眼见着柳若汐因着自己的话脸色煞白,心中没有半分的怜惜之情,“太后深夜拜访摄政王府,不会只是想找臣述说前尘往事这么简单吧。”柳若汐望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眼中盈满复杂,抿了抿唇才道:“我只是听说最近王城流言四起,谣言皇上并非真命天子摄政王才是。为了此事,颐儿现在寝食难安,心思匮乏。我是他的生身母亲,看着他这般烦恼,自然”龙诚璧闻言睨了柳若汐一眼,冷笑道:“自然要为皇上略尽一些绵薄之力。怎么,太后今夜到访,是怀疑确有不臣之心,还是说太后怀疑这些所谓的流言根本就是本王刻意为之”柳若汐脸色微僵,慌忙道:“不,汐儿怎么可能怀疑璧哥哥汐儿不会忘记当初先皇逝世之时,若非璧哥哥相助,颐儿怎么可能登上今日之位璧哥哥那时既然愿意扶颐儿上位,如今又何必多此一举定然是有人想要借此机会离间璧哥哥与颐儿的叔侄之情,以便乘虚而入,取而代之。”柳若汐这些话看似言明自己对龙诚璧的信任,但话里话外却总是提及当年龙诚璧亲手将龙玄颐推上皇位之事,这也是在提醒龙诚璧,当年既是自己将人顶到了如今的位置,那今日他便不该有太过届越的想法。龙诚璧心中冷笑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那照太后的意思,您觉得究竟是哪个乱臣贼子,准备趁着臣与皇上鹬蚌相争之际,渔翁得利”柳若汐见龙诚璧面有松动,不由一喜,看向龙诚璧的目光也越发柔情似水了起来:“这便是汐儿今日前来拜访璧哥哥的目的。这散步流言之人明显用心险恶,心肠歹毒,颐儿年纪尚轻,阅历较浅,容易被表象所迷惑。故而汐儿想请璧哥哥帮忙,找出这个图谋不轨的乱臣贼子,将其绳之于法,让颐儿与你重归和睦。”“太后言重了,为人臣子,为君王排忧解难乃是我们的职责。承蒙太后不嫌,臣定竭尽全力,找出这幕后之人。”柳若汐大喜,上前一步就想握住龙诚璧的手,却被龙诚璧不着痕迹的避开。“璧哥哥”柳若汐脸上的笑意僵住,一脸受伤的望着龙诚璧。“太后,天色不早,您的吩咐臣已明白。宫中落钥时辰将近,臣便不留太后了。”柳若汐双眸微张,愕然道:“璧哥哥这是在赶我”“太后多想了,臣只是举着天色已晚,太后久留重臣府中,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如若传出去只怕对太后有损太后清誉。”“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损我的清誉璧哥哥,你真要这么生分的同我说话吗”柳若汐像是被龙诚璧的话给刺到了一般,倒退两步冷笑道,“是担心于我清誉受损,还是担心你我传出什么败坏门风的谣言,会惹得你那个捧在手心里面的摄政王妃误会吃醋,与你生分了”龙诚璧眉峰一拧,有些不可理喻的望着眼前忽然激动起来的女子,脸色稍稍沉了下来:“太后,你我之事,与瑶儿无关,请不要将她牵扯进来。”“瑶儿叫得当真亲密。你我之事怎会与她无关璧哥哥,你忘记了吗当初你答应过汐儿,此生此世,钟爱之人只汐儿一人,可是你现在在做什么你从苗疆娶了那个女人回来之后,就变了。从前,你虽然娶了那些女人,但是我知道你并不是真正喜欢她们,而是形势所迫才会娶她们,你的心始终都是向着我的。可是自从那个女的出现之后,你就变了,我感觉得到你的心不再向着我了。璧哥哥,你不像以前那样了。”柳若汐状若控诉的话语让龙诚璧深觉好笑,转头盯着柳若汐弦然欲泣的脸笑道:“变了我是变了,可是说到底究竟是谁先变了当年我确曾在端惠皇额娘面前说过,待到你我成年之际,你若心许,我便娶你。你当时也曾允诺,只要我有心,今生便非我不嫁。可是到头来,端惠皇额娘和我等来的并非你的应允,而是你与大皇兄成亲的大红请柬。你倒是说说,究竟是谁先变了”柳若汐脸色刷的白了,原本哀怨而控诉的目光也一下子变得心虚了起来,四处游移:“我我那时候我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的。是是我爹,是我爹他硬逼着我要嫁给大皇子的。”柳若汐像是找到了理由一般,冲上前去揪住龙诚璧的衣袖,泪水涟涟的悲戚道:“璧哥哥,那时的我不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尚且不能抗拒,何况是圣上亲自赐的婚。我纵然万般不愿,又怎能违背皇命但是璧哥哥,你要相信汐儿,汐儿至始至终心中所爱都只有你一人,及至今日,汐儿对你的感情还是没有半分改变,汐儿”“够了。”龙诚璧像是听到了天下的笑话一般,挥手挣脱柳若汐的纠缠,嗤笑一声道,“太后错爱,臣受不起。心甘情愿也好,强逼就范也罢,事已至此,如今你是万人之下,母仪天下的太后,而我则不过是朝堂之上的文臣武将之一,你我再无可能,说的再多也是枉然。”柳若汐紧了紧自己被龙诚璧挥退的手,看了眼龙诚璧淡漠的侧脸,不甘的目光稍一低垂,正好看到桌上放置的诗经,双眸一亮。“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当年端惠皇贵妃赞我宜室宜家,你亦称赞我宛若水中伊人。璧哥哥,我不信,当初你与端惠皇贵妃那般怜我爱我,今时今日你敢说你对我已无半点情意”端惠皇贵妃自小抚养龙诚璧,在龙诚璧的心中与生母无异,甚至可以说早早便越过他的生母赫连氏。对于龙诚璧来说,端惠皇贵妃是他心中唯一敬重的长辈,更与龙映然一般,是他的逆鳞之一。柳若汐口口声声拿端惠皇贵妃说事,就是为了动摇龙诚璧的心神。可她想不到的是,这样做的后果并未达到她的目的,反倒弄巧成拙,触到了龙诚璧的逆鳞,让其对自己更加不满。“太后也知今时今日不可与当年比拟,当年你我青涩年华,黄口小儿。如今时过境迁,你我再不是当初那不懂世事的无知少年,端惠皇额娘也早早不在人事,往事尽随风去,太后又何必在多做纠缠,让你我面上都不好看”“璧哥哥”柳若汐听着龙诚璧没有一丝玩笑的话语,看着他越发冰冷的脸色,心下一慌,不管不顾便冲到他的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身喊道,“我不信,我不信。”“太后”龙诚璧咬牙切齿的拉起柳若汐的手,将她一把推开。开玩笑某人就在屏风后面看着,刚开始说那些话也就算了,这个时候若再拉拉扯扯,里头的人少不得又得跟自己闹几日的脾气的,到时候受罪的还不是他柳若汐被龙诚璧推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瞪大眼睛,错愕的望着龙诚璧。片刻后,原本温柔可怜的脸色一下子狰狞了起来:“龙诚璧,你当真如此绝情”“臣是为太后考虑,也请太后为臣考虑,臣不愿冒天下之大不韪,背上抢占兄嫂之名。”“你不愿背负抢占兄嫂之名,却愿意接纳亡城之女,龙诚璧,你骗谁呢”“太后,我说过你我之事不要牵扯上瑶儿。”“瑶儿瑶儿,那个贱人究竟有什么好活脱脱的狐狸精一个,把你迷得神魂颠倒,我有什么比不上她的”“太后。”龙诚璧双眸一眯,冷喝道,“臣敬你是一国之母,百般礼让,但太后也不要太过分了。”“你吼我,你为了她吼我”柳若汐一脸疯狂的望着龙诚璧,“哈哈哈,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龙诚璧,你会后悔的,你喜欢那个贱人是不是哼,我们走着瞧,我倒要看看,我和那个贱人谁能笑到最后。”说完,柳若汐冷着脸,长袖一挥,最后愤恨的看了龙诚璧一眼,不理会龙诚璧一脸的错愕,转身打开房门,便跑了出去。------题外话------下章开始小揭秘一下男主对某人真实感受,先打预防针,某些事情绝对某人一厢情愿,男主绝对从未对她有什么特殊意思。这章还真是写得瓦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知能减肥否╮╰╭隐情砰的一声,门打在门枢的巨响在诺大的书房中回荡。苏紫瑶轻叹一声,从屏风之后走了出来。“这么气她,不怕她因此与你反目,与皇帝等人联手,杀你个措手不及”“她若是能与他们联手,今夜就不会来找我了。”龙诚璧轻叹一声,转头看向苏紫瑶却是带了几分担忧,“我倒不怕她对我做出什么事来,倒是有些担心你,刚才她那样子你也看到了,我担心她会找你的麻烦。”苏紫瑶笑了笑,走到龙诚璧的身边道:“找就找呗,她找我的麻烦还不够多吗她又不是今日才对我怀有敌意,早在我进府的那一刻,便逃不过她的怨恨了。”龙诚璧闻言忍不住蹙了蹙眉,看了一眼那有些摇摇欲坠的木门,不无感叹道:“说起来也当真令人吃惊,谁能想到当年那个外表谦和,看似善解人意的小妹妹,内里竟是这番模样,凶狠残忍,心机深沉,权势名利当真能够腐朽人的内心。”苏紫瑶闻言不由得笑了笑:“这样就算得上凶狠残忍,心机深沉了。那臣妾岂不是算得上心狠手辣,蛇蝎心肠了。我发起怒来,可不比刚才那个女人温和多少,刚才有人说了那人什么来着,外表谦和善解人意”龙诚璧面容一僵,转头看着苏紫瑶戏谑的笑容,干笑两声道:“瑶儿刚才定是听错了,这儿怎会有人说刚才那个母老虎温柔呢要说也是说瑶儿你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哦将我与那母老虎相提并论,看来在王爷心中,我比之那凶猛的山中之王也不遑多让啊。”龙诚璧嘴角一抽,看来今晚这个在自己面前越来越强势的悍妻是不准备轻易放过自己:“瑶儿,我对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苏紫瑶凤眸一挑,冷笑道:“你对她没有非分之想,人家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哪什么当初你不是说过今生今世,非汐儿一人不娶,什么你若心许,我便不娶,非卿不嫁之类的,你们说的兴起,也不怕听的人掉一身鸡皮疙瘩,恶心死”龙诚璧望着苏紫瑶嘲讽十足的模样,不由失笑:“今儿个的晚膳之中放了太多调味了吗我怎么闻着这书房里一股股浓郁的酸味”“龙诚璧”苏紫瑶横了龙诚璧一眼,眼中满是愠怒,这个恶劣的男人明知道她刚才在后面听得一肚子火,竟然还来取笑她龙诚璧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摆正苏紫瑶的身子道:“我与她之事说来话长,却从不是你所想的那般,当年以外臣嫡女身份入宫,性情相较于那些寻常的大家闺秀沉稳之余,更多了几分灵动体贴,为此很得端惠皇额娘看重。你也知道我与二皇兄及九皇弟从小便一同被养在端惠皇额娘处。初时,端惠皇额娘本属意将其配与二皇兄,不想二皇兄早一步喜欢上玉姐姐,当时轩逸还小,端惠皇额娘便想将我与其凑成一对,不想”说到此,苏紫瑶清楚的从龙诚璧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怨愤,心头不由得一惊,莫非龙诚璧对柳若汐真的不是自己前世所想的那般痴心绝对“那时储君空悬,端惠皇额娘私下也曾询问过我的意思。你也知道身处皇室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我当时还只是个小小的皇子,深知自己的亲事成与不成,决定权并不在我。加之那时我并无心许之人,见端惠皇额娘那般喜悦,也不便驳了她的面子,想着娶谁不是娶,就委婉的应了下来,只说一切交由皇额娘做主。果不其然,端惠皇额娘很是欣喜,转而前去打听当时还是柳家小姐的她,她却总是模棱两可的含糊其辞。端惠皇额娘只道她是羞涩,不好启齿,便决定在我与她十六岁成年之际,请皇上为我们赐婚,没想到”眼见龙诚璧的脸色微变,苏紫瑶心头不由得一颤,伸手握住龙诚璧的手,却发现他一向温暖的手掌此刻竟渗着微微的凉。察觉苏紫瑶的担忧,龙诚璧宽慰的朝着她摇了摇头:“我和皇额娘都没想到,那时大皇兄也看上了柳若汐,紧随皇额娘之后,当时的皇后也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