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点头答应了。故事讲完,他饮下一口酒,望向我,黑色的眸子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说:“其实我们也不完全算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都不如,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什么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这样说是不是更贴切一些”程磊最后这句话说得实在太绕,我听得不是很明白,用我有限的智商想了好一会儿,原来他是在意我刚才劝解谈小雅的那一番话。但,那番话我是在说我自己,和他半点关系都没有,和他那个青梅竹马的小女朋友更是无半点关系。我不明白他究竟想要表达什么是触景伤情还是另有所指我有些醉了,在程磊讲故事的中间,我悄悄地饮下了他的酒,每次都是他倒一杯放在手边,等他再次去拿的时候,酒杯已经空掉了,也知道是我偷着喝掉的,却也只是在摇头之后再重新续上,后来他就懒得管我了,任我一杯一杯地接着饮下去,直到我的头一栽一栽地倒在他肩上。我说:“好困,我想去睡觉了。”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又坐回到了地上,他摇了摇头,起身将我抱了起来。就在他将我在床上放下来的那一刻,醉意爬上额头,我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抓住了程磊的衣袖,嘻嘻地笑着说:“唱首歌给我听。”“这个”程磊略显惊讶。“唱嘛唱嘛”我摇晃着他的胳膊。他被我摇得有些晕了,只能答应了下来,说:“那好吧。”我高兴起来,急忙往床的另一边裂了裂,让出一半的空位给程磊,拉着他说:“你就躺在这儿唱。”我在潜意识之中把他当成了寒柏,寒柏从小嗓子就好,人又聪明,很多歌听一遍就能记住它的旋律,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便会拉他躺在我的身边,听他一首首地唱他新学来的歌曲,那些歌曲,或婉转,或悠扬,总能让我在歌声中很快的忘掉不快。程磊略略犹豫了一下,后来可能考虑到我不过是一个醉酒闹事的人,也不可能对他的美色有任何的企图,便依言在我身边平躺了下来,他问我:“你想听什么歌”“是不是我想听什么歌你都会唱”我侧过头问他。“那倒不是,”程磊很诚实地回答,并且问:“你先说说看。”一连说了几首当下很流行的歌曲,程磊都茫然地摇头,说:“不会,没听过,这是什么歌”我气结,说:“那你随便唱好了。”程磊想了一下,把胳膊枕在了自己头下,清了清嗓子,开始唱了起来:“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等到老去的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程磊唱歌不见得有多好,虽然比不上寒柏,但这首歌真的很适合他,尤其是在这样静静的夜里,犹如娓娓叙来,听上去很是让人心动,我在心动的同时,又捎带着对这个唱歌的男人心仪了一番,很想和他能这么一生一世地走下去。他唱完很长时间,我还沉浸在这首歌里不能出来。他不好意思地说:“献丑了,好久没有唱歌了”“你知道吗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我侧过身让自己面对他说。他看了我一眼,眼睛里明显有喜悦,但还是假模假式地说:“过奖过奖”我笑着戳他的脑袋,说:“你这里可不这么想。”“别闹”他有些痒,要躲,我偏就不让他躲,他抓住了我的手指,侧过脸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异样。我完全没有注意到,趁他转过脸静下来的档口朝着他吹气,他怔了一下,慢慢地俯身过来,唇缓缓地覆在了我的唇上。起初他也只是试探性的,唇覆下来的时候只是轻轻地,直到确定我并没有反抗的意思,这才温柔地吻了下去。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这首歌一直在我脑海里回荡,这是我一生中最美妙的时刻,此刻任何声音我都不想再听到,再看见。可是事与愿违,黑暗里我的手机嗡嗡作响。“先接电话。”程磊离开了我,拿起桌子上的手机接通了,将它放在我耳侧。“你这丫头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你妈她进了医院,医生说她病危,你赶紧回来,兴许还能见你妈最后一面”海山叔焦急的声音响起。电话什么时候被挂断的,我都不知道,只是怔怔地望着程磊,然后忽然疯了一样从床上爬起来,拉开门就要往外奔。手被程磊拉住了,他说:“你先冷静一点,换了睡衣再说”我怒不可遏,吼道:“我妈她病了,现在住在医院里,你让我怎么冷静”我使劲甩开了他的手。转身往楼下跑,却又双腿发软,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被程磊抱住了怀里,他将我紧紧地锁在他的臂弯里,拍着我的肩不停地安慰着我说:“不要着急,有我在,会没事的”作者有话要说:、32 这么近,那么远程磊开车送我,一路上,他都在不停地打电话,至于电话里的人都说了些什么,我并不知道,只记得他转过头来问我医院的地址,我说不知道,他又问我知不知道我妈妈以前都有过病史我还是摇头。等着他再要问下去,我积蓄了许久的情绪一下子就爆发了,流着泪捂着耳朵喊:“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别再问了”我这个女儿做得实在是很不称职,母亲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一概不知,我自己觉得是拯救整个家庭的救世主,其实我什么都没有做过,我只是不断地选择忽略,忽略母亲和弟弟的感受,忽略一切,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真真正正撑起这个家的,不是我,而是母亲。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哭了多久,程磊将一盒纸巾放在了我面前,说:“不要再哭了,阿姨一定不会有事的,倒是你,路程还远,先把眼泪擦一擦睡一会,等你睡醒自然就能见到阿姨了。”程磊没有骗我,等我睁开眼果然已经到了医院,此时,天才刚蒙蒙亮。在我迷迷糊糊似睡非睡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不知道程磊都做了什么,他没有问过我家住在哪里母亲叫什么名字那个送我母亲到医院的邻居电话号码是多少可是就这么神奇地将我送到了这里。我开门要下车,程磊喊住了我,他将一个袋子递给我,说:“先把衣服换上,已经到了,也不急于这一时。”低头一看,我还穿着那件睡衣,唯一不同的是,外面罩着一件男士的外套,我隐约想起是临出门的时候程磊裹在我身上的。“车窗是贴了膜的,外面看不到。”程磊先下了车。进了医院,我就明白了程磊一定要让我换掉睡衣的用意,母亲的病房门口除了海山叔之外,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人,其中有两个还是穿了白大褂的医生。“我妈呢”我跑过去一把抓住海山叔问。海山叔带我进了病房,程磊则留下来和那几个我不认识的人说话。昏暗不明的病房里,母亲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式的管子,她的眼睛是闭着的,脸被氧气罩遮着,我甚至分辨不出她是痛苦还是平静我走过去抓住她的手,喊着:“妈,我回来了,十二回来了,你醒一醒,看我一眼。”我很生气,为什么她不肯睁开眼睛看我一眼,我是她的女儿,她从来就没有好好照顾过我,如今还要这样躺在这里,让我伤心难过,这算什么我摇晃着她,喊:“你快点睁开眼睛看看我,是我回来了,我会辞职,会按照你的意思结婚,只要你睁开眼看我一眼,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十二,你不要这样。”海山叔过来拽开了我,说:“你也不要太难过,刚才医院的院长也来过了,他说是你的朋友,还说他们会尽全力抢救”“我妈她前些天不是还好好的吗她还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停住哭泣,转身问海山叔。海山叔犹豫了一下,说出了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前两天有一个女人送了你父亲的骨灰回来,你妈把自己在房间里关了一整天,不吃不喝,到了晚上,她出来了,吃了饭,还和我们有说有笑的,我们都以为她已经好了,哪知道那天晚上下大雨,她突然就一个人跑出去了,我和虎子到处找,一直到昨天雨停,才在山脚下找到她,她当时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这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事是医学也无法解释的,就像我母亲的忽然的崩溃。在这以前,我一直都以为爱情是只属于年轻人的,直到看到昏迷中的母亲,听到海山叔说的那些话,我忽然就懂得了,原来支撑我母亲走到今天的不是我和弟弟,而是那个让我想起来就觉得厌恶的男人。母亲生性单纯,虽然已是中年,却还始终保持着纯真的天性,执着的爱着那个男人,并且不管他有多么的自私与懦弱,她都无怨无悔的爱,并且坚信他的离开是事出有因,直到那个女人抱着他的骨灰盒出现,她的世界就此崩塌。她无法接受这个现实,因而在潜意识里选择了逃避。我从前对此不能理解,觉得她傻,每次她提起父亲,我都会表现出极大的厌恶,甚至连话都不想与她多说一句,如今,等到她真的不能再开口说话了,我却又追悔莫及。母亲在我回来后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人世,临去世前,她醒过一次,虽然她不能说话,却是拼尽力量用最后一口气将我的手交到了程磊的手里。我想那时候的她已经意识模糊,本能上却记得我是她的女儿,她想完成她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桩心愿,那就是女儿的终身大事,因而错把程磊当成了“旺财”。我很感谢程磊,他一直都很配合,并且握着我的手在我母亲的病床前对我母亲说:“阿姨,你尽管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好似锦的,照顾好这个家”我真的很感谢他,因为有他的这句话,母亲走得时候是带着笑意的。我哭昏倒在母亲的身上,胸中穿刺一般的疼,有人说眼泪是悲伤,而我的眼泪里却尽是悔恨。因为有程磊帮忙的缘故,母亲的葬礼办得风光而又隆重,外公外婆生前的那点威望终于在母亲死后用这种方式挣了回来。值得一提的是,旺财娘和那个“旺财”在母亲离世后不久就赶到了医院,母亲从火化到出殡到最后安葬都是他们和程磊商量出来的结果。中间还是出了一些事情,我执意要将母亲和父亲的骨灰一起合葬,这是我唯一能为母亲做的,但是却遭到了全镇人的反对,原因是我的父亲是外来人,在这个镇子上原也没有什么地位,又薄情寡义的抛弃了我们那么多年,我的那些属于我母亲家族的叔伯爷婶自视甚高,倚老卖老,坚决不同意我这么做。我所居住的小镇民风彪悍,办丧事入土为安这样的事,大都是镇上有威望的老人做主,而且软硬不吃,说一不二,外来人管你是天老王子,他们一概不买账,程磊在中间极力协调,可他们欺负他不是本地人,不懂规矩,一点面子都不给。最后反倒是旺财娘拍了桌子,撂下话来:“今日我蓝小玉还非做主不可,谁敢拦着我亲家两口子合葬,就是和我蓝小玉过不去,我大话就摆在这里,这里的公路,学校,养老院哪一处没有受过我蓝小玉的恩惠,我有能力投资建,我就有能力拆”我的那些叔伯爷婶当场就傻了眼。作者有话要说:、33不畏将来,不念过往当然这些话都是寒柏转给我听的,母亲丧事期间,我曾数度晕倒,又因为与我的那些叔伯爷婶的讨论合葬一事气急攻心,情绪一再的失控,因而程磊安排我在房间休息,其余的事交给他去协调处理。虽然,我清楚的知道,眼泪是流给别人看的,思念才是埋在自己心底的,所以,我不哭,但却身不由己。“说真的,姐,我觉得旺财娘还真的是女中豪杰,难得的侠义之风,你嫁到他家去应该也不会太差。”寒柏对旺财娘佩服的五体投地。程磊从门外进来恰听到这句话,居然表示赞同,说:“你倒是挺有眼光的”我竟然没有听出来他这句话究竟是夸赞还是嘲讽。这几日,寒柏也大致看出了我和程磊之间存在某种说不清的关系,随即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说错话了,便吐了一下舌头,指了指外面,说:“我出去。”然后很快消失在我们面前。“累吗”含笑望着寒柏出去,程磊转向我。我摇头,要说累我哪能比他更累,从母亲过世之后,所有的事几乎都是他在一手操办,乡下的葬礼比较繁琐,搭灵堂,做孝衣,辈分不同孝衣也不同,乡里乡亲但凡能扯上一点亲戚关系都要有,否则别人会笑你礼数不周,我年纪轻,不经世事,再加上心情至今都难以平复,根本什么事都做不了。“你呢帮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已经不知道该如何表达我对他的感激之情,喉咙里又像是堵着铅块一般的难以发声,最后只能一笑说:“无以为谢,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他凝神看我,并不说话,过了一会才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