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还有很多机会见面的。”她爽朗地拍拍浮橙的肩膀,站起来转身离开。浮橙看着她的背影发呆,口袋里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她回过神拿出来一看号码,顿时觉得自己死到临头了。“陆浮橙,你是想死吗”封御景在电话里沉声低问。浮橙一脸苦相,她忘记自己约了封御景了。“对不起,我马上到。”她觉得心虚,一道完歉就赶紧挂电话。和同事们打过招呼,也没有撑伞,一拉大衣帽子,直接冲出公司,往约定好的奶茶店跑去东街。一间气氛优雅的奶茶店里,不少女生都在用爱慕的眼神看向窗边的那个长相出色的男人,并不断地小声讨论着。“是封御景哎”“真的啊他怎么会在这里”“啊啊,他看向这边了”“天哪真的看向这边了”一群女生差点失声尖叫起来,却见一个穿着橙色连帽大衣的女子从她们身前飞快跑过,带起的风还夹着店外的湿冷。浮橙一口气跑到封御景面前,因为剧烈运动,原本苍白的脸颊多了两朵淡粉。“我我你”她还没说完,就觉得领子一紧,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伸手在空中挥舞,“封御景你你放我下来”头顶传来不耐烦的清冷嗓音:“如果你想被接下来会出现的媒体围攻的话,尽管继续大叫。”浮橙诧异:“媒体”她抓着封御景的手臂环视了一下四周,果然发现已经有不少人拿着手机朝这边拍照,而且甚至有人正在鬼鬼祟祟地打电话,她停止挣扎,安静了下来。封御景用力敲了敲她的脑袋:“知道你犯的错有多严重了”约他来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见面也就算了,还敢迟到“小溪,快看那个男人好帅啊”刚从二楼下来的一行年轻人之中,某个女生扯了扯身边人的袖子,示意后者看向前面。柳如溪皱皱眉,将自己的袖子抽回,瞥过去一眼,在看见封御景时立即笑逐颜开,攀着楼梯扶手叫道:“封你是来找我的吗”她飞快地朝着他们跑去,眼神却在注意到他身边被半搂着的浮橙时,闪过一道复杂锐光,脚下也随之一崴,整个人都往前栽去、section 031 她没兴趣“小溪”封御景脸色微变,松开抓着浮橙的手,快速地朝柳如溪走去,皱着眉将她扶起,语声中有罕见的紧张,“摔倒哪里了怎么这么不小心”“疼”柳如溪小脸紧皱,手指颤抖地抓着胸前的衣服。原本只想装一下,结果竟真的觉得心口疼到不行,那颗心脏好像是要从她的喉咙里弹跳出来,每一次跳动都带着压抑的钝痛她的额头一下子冒出冷汗。“别怕,乖,不会有事的。”封御景沉稳的声线里有着浮橙感到陌生的轻柔,她怔愣在原地,看着这个男人小心翼翼地仿佛在保护一件稀世珍宝般,将那个女生平放在地上,自己跪坐着,伸直手臂按在她的心口。直到见她的眉心微微舒展,痛苦的神情有所缓和,他才快速拿出手机打电话:“吴伯,派车来。”浮橙从来没有见过封御景这样的神情,说不上慌乱,可向来沉静无波的眼底分明又深藏着几丝惶恐。真是浮橙笑了笑,转身推门离开。下午还要构思过几天绘画大赛的参赛图,她已经决定偷偷参赛,封御景日理万机,就算真的发现了,也许她已经被淘汰了。所以,她没那么多时间去揣摩一个和她肌肤相亲的男人,当着她的面与另一个女人的亲密究竟是为什么。她也没兴趣。刚走出没多远,就看见几辆车子朝着这边开来。一停下,就有好多记者抱着相机匆匆跑下来,正在向路人打听刚才的那家奶茶店,看来偷偷给报社泄露消息的那些人并没有将地址说清楚。浮橙想到封御景刚才的话,赶紧掏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想提醒他带着那个女生从后门离开。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也看得出那个女生的心脏有问题,这么多人挤进去,又吵又闹,一定对她的身体更不好。嘟嘟的忙音,没人接。浮橙站在街边,任由细雨垂落在身上,感觉有点冷。她咬着下唇,突然伸出手拉住一个神色兴奋的记者。“请问你们是在找xx奶茶店吗”那记者眼睛一亮,疾声问:“你知道那家店”浮橙笑得温和可亲,抬指朝着一个方向随意一指:“在那边呢,我刚从那里出来,还看见了那个被称为上帝之子的神秘总裁,叫封封什么来着”“是封御景”记者只差老泪纵横了,他终于可以挖到封御景的独家了“哦,对,我听那些女生是这么议论他的,不过看他的样子好像是要离开了,如果你们想找他的话,要快一点了。”浮橙微笑着道。“快封御景在那边”记者赶紧叫来自己的同伴,朝着另一个方向飞速奔去,其他也在四处询问的别家媒体的人一见,急忙匆匆跟上、section 032 就是在发神经雪是越下越大了,地面上积了一层,走上去还能踩出一个不深不浅的窟窿来,浮橙缓缓往前走着,只觉得耳朵都嗡嗡地响。在路边等了一会儿也没能打到车,只好跑到街对面的一家超市避雪。因为湿了外套,风一吹更是显出几分冷意来,浮橙伸手环住自己,在门口来回走着,想借此让身上暖一些。和她一起的还有三个人,好像生怕她会和他们抢位置一样,脸色都有些不大好看。浮橙怔了怔,轻笑着想,自己怎么看上去像是一场让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疫似的。刚侧了一下身,就感觉腰部被狠狠地撞了一下,一时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在潮湿的地面上旁边及时伸过来一只手将浮橙摇摇晃晃的身子扶住。“小姐,你没事吧”“没事,谢谢你。”浮橙抬起头冲眼前的陌生女人道谢,准备站直,脚踝处骤然传来尖锐的疼痛扭伤了。她僵着姿势尽量不去移动受伤的左脚,不好意思地抬头冲女人道:“请问,可以扶我进去吗”超市里面有休息椅,她不会傻到扭伤脚了还硬站着的。女人似乎神色慌乱了一下,旋即笑容亲和地点点头,扶着浮橙走进超市,找到位置坐下,便匆匆和她道别:“不好意思小姐,我还要赶着回家,那就先走了”“应该是我要说对不起才是,谢谢您啊,慢走。”浮橙礼貌地和她挥挥手,将手插回口袋时,才发现为什么这个陌生女人会这么好心地帮自己。她的钱包被顺手牵羊了。幸好手机在另一侧口袋幸免于难,但拿出来一看也已经电量不足自动关机了。超市里有暖气,比外面舒服得多,人潮往来,各有各想要做的事情,和前行的目标。浮橙坐在休息椅上,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为什么现在的她,竟然会生出一种落魄的被抛弃感呢更可怕的是,竟还像极了两年前那段天都跟着塌下来的日子。亲近之人无法亲近,深爱之人无法深爱,天地浩瀚之大,只有她一个人孑孑而立。封御景站在医院走廊上,垂着眼不停地拨着同一个号码,眉心越皱越紧。陆浮橙那女人,电话居然一直打不通要不是因为听说今天有暴雪,他会发神经地想问一下她有没有回别墅可他现在就是在发神经了。手机打了不下二三十遍,从无人接听到直接关机,那女人是在挑战他的耐性吗“封,你要不要进来外面很冷啊。”柳如溪不知什么时候从病床上下来,攀着门框问。她刚吃过药,情况已经稳定了很多,只是恐怕又有一段时间不能去学校上课了。“不用,你进去睡吧,我还有点事,正准备走了。”他回身,将她送回房间,弯身替她掖好被子,“好好休息,晚安。”“封”柳如溪突然大声叫住走到门口的他,带着点祈求,“今晚,不能留下陪我吗以前每次我病发,你都会留下来的”、section 033 两个极端封御景看着床上的女生,她和那个人很像,或者说,和那时候的浮橙很像,像到偶尔还能牵动他那颗死寂的心。可她,毕竟不是她。那个她,再也不可能回来。彩信声响起,打破一室无声暗涌的复杂情愫。封御景勾唇笑了笑:“乖,早点休息。”然后开门,离开。柳如溪安静地躺着,仿佛可以从天花板上看见白天见过的那张苍白而美丽的小脸,那女人的乌黑长发垂在肩头,神色沉静冷漠,偏偏周身又散发着叫人无法忽视的惊艳,整个人静谧地如同无声盛开却灿烂炫目的百日草。许久,她拿起桌上的手机,调出最近联系人,面无表情地说:“你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别让我失望。”夜幕开始降临,超市里的人多了起来,嘈嚷人声好像是隔着另一个时空在上演。浮橙一个人安静地坐着发呆,感觉脑袋在隐隐作疼。终于有收银员过来询问:“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语气里有下逐客令的味道。浮橙轻皱眉,知道自己这样坐在这里是妨碍到人家的生意了,也沾了便宜,心里苦笑,只好撑着椅子站起身。“可以借我打一个电话吗”收银员好像并不乐意,但也许更想早点将她赶走,返身拿了自己的手机过来。浮橙道了谢,可对着手机一时竟想不起应该打给谁。她对数字似乎有种天生的模糊感,很少能记住谁的号码,从这一点上来说,和封御景简直是两个极端。“小姐”收银员在催促,生怕浮橙会拿着她的手机直接落跑。浮橙觉得尴尬,这种时候,既没有钱也没有通讯工具,总不能这样一路瘸回别墅吧山顶很难爬的只是,是真的一个号码都记不住吗她笑自己居然还想着给那人打电话,仅仅因为这种狼狈的时刻,她只能记起他的号码“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师了,这些是我的联系方式。”记忆里,那个干净的少年用速写笔在画板上流畅地写下几串数字,侧脸在阳光下好看而精致。而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某种执念,那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她,历经多年的岁月洗礼后,竟然都下意识地保留了最初的东西。包括手机号,包括qq号,包括邮箱,以及彼此所熟悉的每一个小习惯。“你写了这么多数字,我记不住的。”那个时候的她还会撒娇,喜欢在说话时拿一双无辜的眼睛看着对方。他就会温和地笑笑,然后好像永远不会生气地告诉她,该怎么记住这个号码,耐心地花了十来分钟,让她用谐音的方式记住了十一个数字。、section 034 被那混蛋传染的浮橙终究是没打这通电话,而是把手机还给收银员道了声“谢谢”,然后一瘸一拐地往门外走去。外面的风卷着冰冷的雪粒一并灌入她的领口,冻得浑身一个激灵,浮橙觉得身体有些无力,脚下一晃,不受控制地跪坐在了肮脏的地面上“小橙”有人在叫她。浮橙感到自己被轻柔地抱了起来,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放放开我”“是我,小橙,是我你发烧了。”男子在她耳边轻语,转身吩咐身后的人,“去把车开过来。”发烧哈。浮橙感到好笑,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忍不住想,她一定是被封御景那混蛋传染的。她果然是不该那么好心的。街对面,男人在车里点起一支烟,只是沉默地夹在指间,任由袅袅烟气模糊了他的视线。吴伯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几不可闻地叹了叹气。“景少爷,需要开过去吗”“不用。”封御景狠狠吸了口手上的烟,将它扔在地毯上,脚尖踩上去熄灭。隔着玻璃,他最后看了眼那对相依的男女,俊脸阴寒。邵昕从画室出来,外面的风雪很大,四周都已经布上白色的雪层。跟着她一起出来的经纪人在旁边问:“确定不用我送你回去”据说今天有特大暴雪,现在身边的这位可是她的摇钱树,可不能马虎对待。“不用了,我另外约了人。”邵昕看了一下时间,有些奇怪那个人怎么会迟到。经纪人愣了一下,语重心长地叮嘱道:“你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了,私生活要低调一点,要知道现在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是关乎你今后的发展的。”万一被狗仔队拍到些不该拍的,公司这两年辛苦包装出的一线画手形象岂不是都打水漂了邵昕偏头看她,不悦地皱眉,再次重申:“琴姐,我只是个画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