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怪异,许久才若有若无地点点头。浮橙笑意更深,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语气愉悦地说:“我一直觉得会弹钢琴的人一定很爱自己的亲人朋友,因为音乐可以让人心变得宽阔而善意。”男人似乎怔了一下,眼神慢慢变得柔和,这次倒是轻轻地“嗯”了一声。“能和我讲讲你的妻子是个怎样的人吗”浮橙双手撑着下巴依靠在沙发上,一双水润清眸透着认真的神采。提到自己的爱人,男人原本狰狞的神色被温柔缓缓地替代,嘶哑的嗓音虽然听上去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却并不妨碍他深藏感情的叙述:“她很美,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美的女人。”他状似打量地看着浮橙,撇撇嘴,“虽然你也很漂亮,但是她在我心里是无人能及的。”“扑哧”浮橙失笑,露出一副“我了解”的表情,示意他继续。男人果然也不扭捏,渐渐陷入对妻子的深切回忆之中,语声也从尖锐的音调变得柔和,到最后已经几乎听不真切了。浮橙含笑的神色一分分收紧,故意埋怨地打断他:“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倒是觉得在你眼里,你的妻子可比西施还要美上不少吧”男人醒了一下神,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神识已经变得有些涣散,以为真的只是因为回忆太美好而走了神。放下纸杯,他拍了一下脑门,脸上竟多了几分自豪:“我妻子也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他们家在国外是世袭的贵族,迁回国后转而从事艺术工作。当年我也是一个学画画的,阴差阳错慢慢有了一点成绩,他们家才终于接纳了我,谁知后来出了点事情”他不自觉地抬了一下一直在轻轻颤抖的左手,扯着嘴角自嘲:“呵,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将我和那个鬼才陆函相提并论”浮橙心神微顿,陆函、v030你们全都要死男人沉溺在回忆中,继续道:“我们年少时相恋,想不到这么多年来,她不仅不嫌弃我的无能穷苦,还肯为了我和家里决裂,我一辈子都感激她唔,我怎么这么困”边说着,双眼也不由自主地慢慢合上,头一歪直接栽倒在沙发上,呼吸越来越平和,很快就呈现即将昏睡过去的样子来。浮橙不敢动,僵硬地背靠着沙发,男人的头就枕在她大腿上,怀里的书包斜斜地倾倒在一侧,一条背带正好落在她手边。水里放了安眠花粉。是秦朝颜在她快要开门前,匆匆递过来的。她没想到原来那花粉的效果这么快就显现了,可她还是不敢有所动作,只是放轻语气说:“哦,看来她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女人。”显然男人还没有完全失去意识,而是在她说完后,从鼻腔里哼出一声理所当然的肯定:“嗯。”“你怎么了喂”再也没有声音了,浮橙秉持着呼吸,小心地叫了几声后,倏地一用力,将他怀里的书包猛地扯了出来迅速地直起身,将他推到一边,起身快步朝着门口走去“你要去哪里”身后骤然传来低沉压抑的问话,浮橙握在门把上的手蓦地感到刺骨的冰凉男人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只手伸进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一字一句地说:“遥控器在我手里,你想抱着那些炸弹呵呵,一起死吗”他一边说着一边脚步虚浮地朝着这边走过来,手指在那个红色的按键上来回抚摸,丝毫不介意告诉浮橙,那个鼓鼓的大书包里,是一整袋的炸药,而他,就是想要和这里的所有人一起,被炸得支离破碎的。“为什么”浮橙静静地转过身问,她的表情太沉寂,好像并不害怕自己可能即将死在这里:“你爱你的妻子,你的家庭,但是,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妻儿子女或者家人亲人,你说这里的老总自私自利,完全不理会你的死活,那你现在又在做什么你在做着同样自私自利,不理会他人死活的事情,这和你所恨着的那个男人有什么区别”她冷冷地扯起唇角,笑意漠然:“怎么,难道你连死都要成为一个自己所厌恶的那种人”心下微怔,她居然都这么习惯地套用封御景的说话口吻了,还真的是不怎么让人愉悦的事实。男人似乎也被说动了,面上浮现挣扎之色,此时的门外却传来一串沉稳的脚步声。“他来了”男人再次变回扭曲的神色,猛地扑上来握着浮橙的肩膀用力摇晃。被烫伤的那里本来就还没完全好,这下子被这么大力地捏着,更是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眉眼却始终宁静如初,只有抿紧的唇瓣愈现苍白。男人还在叫嚣,疯狂的模样让人发憷:“你们全都要死都给我去死啊为什么我还要活着为什么我还要活着”“那你就去死好了,干嘛要拉着别人一起”清脆的嗓音带着不屑和嘲讽,秦朝颜推开门,俏丽的脸上俱是鄙夷,“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的人,不死还留着做什么浪费空气吗”“你”男人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击,连连后退抱着头不断喃喃自语:“是啊我连我老婆都保护不了”气氛陷入诡异的冷凝。蓦地,一道矫健的身影风一般冲了进来,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转眼间,颓然跪坐在地上的男人已经被他钳制在身下,那个黑色的遥控器也被狠狠踢到一边很快就有一群穿着警服的高壮男子鱼贯而入、v031生日午后日光的热度还在攀升,浮橙站在柯青青的公寓门外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按了两遍门铃才听她在里面喊:“是小橙吗钥匙在外面那个花盆下面,你自己开门进来。”浮橙踮起脚在窗台上的花盆下摸索了会儿,果然摸到了钥匙,不禁有些莞尔,她倒是省事又懒惰得很。开了门进来,刚转过身准备换鞋,看见从厨房里出来的两个人,浮橙蓦地愣住了。“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柯青青推着蛋糕从厨房出来,脸上笑意盎然,她的身边站着一个眉目温和的男子,此时也是笑吟吟地看着她。“你们”浮橙一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眼眶却隐隐透着几分湿意,几乎很久都没有过过生日了。也许是因为自己是在二十岁生日那天和封御景所以才总是下意识地想要忘掉这一天,除了脖子上挂着的吊坠,已经有两年没有收到任何人送的生日礼物了,更遑论过一个像样的生日。而在那之前,她的生日对于乔家人而言,是一个盛大的节日:忙碌的乔伯伯会特意提早回家,乔以航则会带着她满大街地逛着挑选礼物,因为她挑剔的眼光而总是在外面溜达到很晚才会选中满意的。其实她一直很清楚,那不是在耍性子,而是,想要和他一起而已。只是经年过后,一切都显得迷蒙而破碎的光景下,她都快忘记自己是一个有生日的人了。现在,她青葱岁月里最亲密的两个人,正在为她唱着生日歌。“傻站着做什么”乔以航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力道温柔而宠溺,如同从前无数次领着她过马路时那自然而然的动作。“来吧,快吹蜡烛,这个蛋糕可是我亲手做的嘿嘿,别忘了姐姐我当年还是学校烹饪社的社长,现在一看啊,还真是宝刀未老”柯青青笑得合不拢嘴,好像自夸也是种大本事似的。浮橙机械地走过去,看着莹莹烛火映照下的精致蛋糕,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这两年过得完全脱离常规,没有家人的疼惜,没有男友的宠爱,只有不断摇摆不定的一颗心,渐渐沉重负累,还要时刻谨慎小心,生怕会遗落在那个不该和自己产生除交易以外的其他关系的男人身上。所以,她就这样过得像一根绷紧的弦,矛盾而脆弱。吃过蛋糕后,柯青青就嚷着犯困直接回卧室去了。客厅里,浮橙和乔以航面对面坐着,即使都没有说话,似乎也少了些尴尬。浮橙在看一本杂志,上面刊登了好几页乔以航的作品,看了一会儿,抬头说:“你的画,好像有些不一样了。”她随口说着,陆续又翻了几页,突然动作微顿。精致的铜版纸上,邵昕的几幅代表作和他的仅仅隔了半页,下方附上几位业内知名画评人的专业分析,言语之间都对二人的风格和功底大加激赏。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缓缓收紧。、v032不好的预兆她想起很久以前的某个暖阳春日,她也是拿着一本杂志站在窗边,仰着脑袋迎着光线细细欣赏。那时的乔以航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业余画手。那是他第一次有作品刊在了本市最出名的艺术杂志上,被领导夸赞了好多次,在校内轰动了很久。作为女朋友的浮橙更是觉得与有荣焉,她笑眯眯地将那一页杂志颠来倒去地看着,心头的雀跃和无法名状的强烈憧憬在悄然滋长。“乔以航”她转身看着身后淡然轻笑着的少年,跃跃欲出的一种渴望也在蓬勃发芽。她在他含笑的视线下,小脸严肃、口吻认真地宣布,“总有一天本姑娘画的画也会和你并驾齐驱出现在各大杂志媒体报刊我陆浮橙也要成为最最有名的绘画大师”少年眉梢轻抬,朝她招招手,她屁颠颠地蹦过去,却被他一把拉进怀里。“好。”他在她耳边亲吻。她红着脸,依旧严肃地强调:“人家是认真的”是啊,她那时真的是认真的。可原来那样认真的豪言壮语也只是在她的生命里短暂停留,之后就被现实的洪流冲洗得一干二净。只是现在回想起来,原来还是会觉得遗憾啊。“小橙”乔以航离她只有一臂的距离,却觉得这一刻,这样静默寡欢的她,竟如隔了万水千山,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出声叫她,“你怎么了”“嗯”浮橙眼神轻轻一闪,从记忆中回神,重新拿起一本他的专刊翻开,指着其中一幅,偏头继续分析,“你很少会用这种累计覆盖的方法作图,这几处的颜色明显重叠了很多次,唔,看上去沉重了不少。”她笑了起来,问:“是不是因为成名了,在公众关注之下心里就有压力了”“小橙,”乔以航看紧她,目光丝丝缕缕地将她一点点扣紧,“我的压力,从来只来源于你。”浮橙微怔,笑意凝在嘴角,低下头不再说话。对面的男子也没有更进一步地试探,而是随意地开了别的话题:“今天把你吓到了吧”“嗯”转念想到他是指早上被记者围堵的事情,不由扬眉,比起那种架势,那个抱着炸弹准备炸平整座写字楼的男人更可怕吧她摇摇头,不甚在意,“没什么。”乔以航温润的双眼倏地一亮,唇边的笑意愈发深邃:“那就好。”没有在意的话,他可以更进一步向所有人挑明他和她的关系,如果她不肯朝他走来,他并不介意自己率先朝她走去。浮橙没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若有所思地拿起手机看着。封御景还是没有打来电话。不过,她在期待什么从前不也一样非必要不联系的吗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居然开始习惯这个人横冲直入进自己的生活,抑或是,她自己已经适应这个身份,只有时刻将自己的人生和他捆绑在一起,才不会猝然出现心头空荡的感觉这分明不是一个好的预兆。她握紧杂志,没有发现锋利的纸页在掌心划出淡淡的血痕。、v033童子之身乔以航神色复杂地望着她,突然把她的手拉过去,一言不发地低头检查伤口。“我没事。”浮橙缩回手,搁置在旁的手机却响了起来。“在哪里”电话里的男人嗓音没什么起伏,但浮橙却听出他压抑着的淡淡怒意,一丝悄然蹿起的欣悦蓦地消散,她抿紧唇瓣,语气平平:“在外面。”“回来。”他在那头不耐烦地命令,好像旁边还有什么人也在说话。他静默了一会儿,别扭地追加了一句,“有东西要给你。”不等浮橙回答,他蓦然轻声说:“陆浮橙,生日快乐。”心,不受控制地,急跳了一下。屏幕中,江易累得瘫软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直望着天花板哀嚎:“老大你真不是人”居然那么变态地把所有事情都丢给他们,自己就直接回去了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为什么连安娜和柳如溪那边也要他去应对明明全是他自己的风流债好吗“你可以选择叛变。”封御景靠在阳台栏杆上,面无表情,只是眉目之间却少了一开始的冷意,明显是陆美人的功劳。江易把整张脸都挤到镜头前扮可怜:“老大,柳如溪我没意见,安娜可不可以就算了啊那女人来者不拒,我的童子之身还要给我未来老婆大人留着呢”柳如溪虽然骄纵,但是只要告诉她封御景在忙,或者随便扯个日子说他会去看她,保管乖得像一只小猫。安娜就不一样了那个女人精明得跟什么似的,在她面前,连莫琛那种腹黑的人都要提高警惕,稍不注意就会被摆一道封御景双手插在浴袍口袋里,缓缓走到吧台处给自己倒了杯酒,随意喝了一口,又坐回沙发上,前面放大的是江易在镜头里扭曲的俊脸。“如果告诉她你还是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