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倚恰好滚到它的脚下。云龙似是未曾看到,依旧定定的盯着我这处。我看着那倚在云龙身下的桃儿,又想了想怀里剩下的那个桃儿,終是舍不得,决心自个儿去把那丢出去的给捡回来。一路蹑手蹑脚自求多福,手刚碰到桃毛,云龙突然幽幽的醒转了过来,低下头望着呆若木鸡的我,眼神似乎有些温顺我犹疑着这桃儿到底该不该捡,終是横下了心捡了起来送到云龙的口边,却见它别扭的扭过头去。咦它竟然未曾咬我我心下里一阵激动,激动地脑子也不活络起来,竟多事儿的把桃子皮给剥了,又涎着脸谄媚的凑了上去。云龙望着我手里的桃儿,似是在掂量着该不该吞下肚去。也是电光火石之间,我甚至都未曾看得清楚,手中的裸桃儿便不见了踪影,若不是手上还残存着温软的舌头舔舐的触感,几近是凭空消失了。我松了口气,继而又万分欣喜起来。这云龙除了长得漂亮,性子也温顺的如同猫儿一般。我乐呵呵的伸手来抚它,它也不躲不避任我糟蹋。玩儿累了,我便倚在它的身上,沉思了起来。不知我还要在这缚兽崖被困多久,以我的人缘,怕是等到这云龙老死也无人来救我了。我幽幽的叹了口气,忽的便想起了宋泽,不知他现下在做甚,不知他可还惦记着我的邀约。想了许久我才发现我已对宋泽念念不忘,莫非这边是所谓的少女怀春我盘腿坐正,用灵力在虚空中划出一道灵镜,照着宋泽的影子。人间此刻是五更之景,天未亮露未烯。宋泽的青丝散乱的贴在脸颊上,上翘的唇角竟有一丝稚气天真。白日里的宋泽便如孤辰,公子无双,高处不胜寒。我怔怔的盯着那张清俊的脸,直望到自个儿耳朵发红。“那个男子,好看吗”我轻语,伸手抚了抚它的龙须。只是不知这云龙是雌还是雄,不过瞧他望着宋泽是怔愣的模样,想必也是佳人一枚。似乎是门外有什么动静,宋泽朦朦胧胧的睁开了眼,片刻,他的眼神清明深沉。“是叶姑娘来了吗”他问门口守夜的僮子。这叶姑娘是我么我有些怔忡得想,宋泽他,一直在等我云龙突然伸出龙尾来,打碎了这面灵镜,宋泽清冷的身姿霎时间裂成碎片。我也只它这是为了我好,因着撑开灵镜也是件耗损仙力的事儿。我本来就修为低,更兼此处灵气稀薄煞气重,若我再沉溺幻境,未得等到有人来救我,我便会因仙力枯损而亡。于是我安分了下来,毕竟还是要对得起自个儿贪生怕死的性子,只是这般,便无所事事无聊透顶。神思恍惚间,不由得想到了宋泽同我讲过的寥寥几句话。“你是否会因为血亲而留在凡间”“神仙,可也有所谓凡心”字里行间,他似乎对我有所暗示,教我留在凡间。偏偏我坚信自己的自知之明而装傻充愣。不是我生性多疑,而是宋泽的示好太过莫名其妙。难道真的只是因为棋逢对手,酒逢知己而我的本心我的面色趋于凝重,连云龙都有所察觉,气息渐缓。我想留在凡间么无所谓,于我而言四处漂泊无所依傍是常态。凡间同天宫无甚差别,至少在我眼中无甚差别。我喜欢宋泽么喜欢或许只是仰慕,又或许是惺惺相惜,莫名的情愫割舍不下。可我带地惦念着宋泽的什么呢宋泽的皮相甚好,只是,我也不是贪色之人,试想若是师傅换上宋泽的皮囊,我反而会敬而远之。宋泽心思繁复难以揣测,从未让我看清。他的孤介傲岸,他的清淡疏离,还有偶尔对我的亲近,皆啮噬着我原本吊儿郎当的心思。或许我便是喜爱被折磨,或许我只是忍不住好奇想窥一窥这个男子的全部。那么,我想留在凡间么我内心有所动容,抬手抚了抚云龙的龙鳞。云龙轻轻蹭着我的面颊,光滑的龙甲竟是被我给捂热了。“待你我出了这结界,你做我的坐骑吧。”云龙轻哼一声以示不屑。我笑了笑,不以为意,却又倏地想到了另一件事。“可是我要随宋泽呆在凡间的,若你跟着我,也是无用武之地。”“你说你要作甚”我吓了一跳,方才是有人在说话吗若是云龙,那太可怕;若不是云龙,那更可怕。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其实可以猜一猜云龙和孟离的关系呢gtt 不知道沉沉提示的有没有很明显、第 8 章若是云龙,那太可怕;若不是云龙,那更可怕。突然,我的后领被人拎起,陡然面对这一张放大了的脸。“孟离”“嗯哼”“神君。”我自知直呼他的名讳愈矩,声音变低了下去。孟离的脸色变得极为奇怪,说不出是满意还是愤懑。云龙不复方才那般慵懒,又变回了我初见它时那般暴戾的模样,紫眸中波涛泛滥,凶光毕露。孟离拎着我飞至缚兽崖边,云龙一击未得,一声长啸,崖畔石砾纷纷滚落,令人胆战心惊。我见孟离手运灵力,慌忙按住了:“莫伤它。”“你喜欢它”孟离似笑非笑。我讪讪的不答话,却仍旧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孟离见状,便掐灭了手中的灵光,直接带我出了结界。结界外亮堂了许多,我眯起了眼睛,孟离的手却及时的覆了上来,待我渐趋适应后,他才放下,老神在在的盯着我瞧。“你在算计什么”“你怎的知道我在算计”“因为你一脸我在算计你快来上我的当的模样。”孟离哭笑不得:“那我应该是什么样子”“算计别人的时候要深藏不露,”我搜肠刮肚,“喜怒不形于色。”孟离挑眉:“那不是宋泽吗”我哑然,是啊,喜怒不形于色,那是宋泽。在我沉默的当儿,孟离轻轻牵起了我的手,我愣了愣,却未抽开。“你方才不是说要下凡么”“啊,呃,没有,你听错了。”我躲闪着孟离揶揄的目光,趁机把手抽回来。突然手中被塞了一块温润坚硬的物什儿,我抬手来看,是一块玉玦。“这是何物”“锁云玦。”见我一脸茫然,孟离好心好意的解释道,“持此玦你便可自由出入这结界。”其实我本不想来这种鬼地方。但看在孟离的面子上,还有那只温驯的云龙,其实缚兽崖的精致也还不赖。当然,几天与师傅师兄们的生死离别并没有增进我们的感情。我草草服了些仙丹补充精元便又往花果山去了。至于那是为何不告诉孟离我想下凡,一是因为怕他棋性大发阻拦我去路,二是,先前对宋泽的顾虑重又浮上了心头。老地方,一盘棋。棋盘上落了些许灰霾。松则不再,候在一旁的僮子说,宋泽下山义诊去了。我见这棋桌上铺陈了碎叶灰尘,唯独宋泽的石凳上是干干净净的,不禁皱了皱眉。一旁的僮子倒是会察言观色:“叶姑娘数日未来,我家公子日日在此守着。”我就着宋泽的石凳坐下。桌前两方光可鉴人的空儿,恰好是搭手的地方。宋泽他一直在此处守着吗我浮想联翩,想到宋泽独自一人在此处饮茶对空山,簌簌落叶飘落于棋盘之上被他以袖拂去。山路云深,他在白云生处翘首以盼,眼中隐隐闪过些微不安与焦虑。我摇摇头甩开了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宋泽的眼底如同一潭深埋谷底的死水,从未有波澜。“这几日天寒,你家公子坐在这风口,会受凉的。”僮子眨巴眨巴眼睛,忽的叹了口气,叹的我心惊肉跳。“公子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到今儿个还未好呢。”我默然,那僮子也识相的闭口不言。我是个容易自作多情之人,宋泽受寒,自然而然我也便包揽为是我的责任。身为知交,宋泽可谓是真心实意。这二十几年来我平日里豪爽惯了,因着我的好糊弄,身周的人大抵也是敷敷衍衍不甚在意。也因此,我对别人的示好毫无招架之力,对我好的人,我会对其掏心掏肺不顾一切。“公子。”我抬头。宋泽仍旧是一袭白衣胜雪,长身玉立,翩翩浊世佳公子,只是面色稍显苍白,脸颊也比数日前瘦削了些许,倒更显的轮廓深邃层次分明。“叶姑娘。”宋泽见了我,漾开了满脸的笑意,温润如玉,“这局我已摆了数日了。”我看着他因体力不支而泛出的额角细密的汗珠,心头忽的狠狠揪紧了一番。都累成这般模样了,还惦念着同我下棋么“我今日有些疲乏。”宋泽脸上的笑容一僵。“不知宋公子的客房可还为我留着。”宋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揣测,复又释然。“那是自然。”客房中的物什摆设皆未曾变过,我离开时是甚模样,如今仍旧是甚模样。算来我也不知我在缚兽崖呆了多久,宋泽等了多久。我听见宋泽在房中压抑的咳声,还有童子急匆匆的推门的声音,心下一紧,便也出了门。我与宋泽的卧房相隔不是甚远,百来步便到了。推门而入,童子正捧着一碗药站在榻边,宋泽无力的倚在了榻上,青丝如墨,服服帖帖的披在两肩。他的双颊泛着病态的潮红,额角的发丝被汗浸透盘曲。我闻了闻房中的药香。麻黄、柴胡、板蓝根。部队,我行至,榻前,从童子手中接过了那只药碗。“山间湿寒,需得多加调理,怎的能吃这么烈的药。”宋泽原本有些模糊的眸光在我进房的那一瞬间便沉淀清明了下来。他睨了一眼僮子,童子便知趣的离开,阖上了门。“温吞药见效慢。”宋泽抬手欲将我手里的药碗拿过来,我缺少稍向后些,让他扑了个空。他叹了口气:“那些药煎起来有规矩,童子不懂,浪费了好药。”“我难道连个僮子也不如吗”宋泽的手指一顿,看着我的眼神夹杂着些许询问的意味,继而又别过了脸去。“若你不嫌弃,那间客房便送予你做居所吧。”我抬头,竟看见宋泽脸上难得的羞怯,慢慢的红了耳尖。于是乎未得再有动摇和犹豫,我便在凡间暂时定居了下来。孟离知晓后气急败坏的来找我理论,我费尽口舌百般讨好,最后答应待宋泽身子痊愈后便即刻回去,他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在这几日里,我与宋泽相安无事。我在庖房煎药,他便搬张小桌,搬只小凳一道儿移到了炉旁。纵使置身于这烟火浓重的万家调味坊,他眉宇间的清冷依旧未减半分。垂头念书,他的眸色深黑若陈年琥珀,不言不语自有一番令人仰慕之气度,偶尔他会抬起头对我的煎药指导一二,声调要比初见时温和得多。我的爹爹从商前行医,故煎药于我来说是家常便饭,手熟得很。只是此番照顾到宋泽的身子,我开的方子上皆是些精细的药,马虎不得,那大大咧咧的僮子手脚又不麻利,只能我自个儿来守着。“该放龟苓粉了。”我拿着蒲扇轻扇着炉口,宋泽放下书屈身蹲在我的身旁,递来一包散面。龟苓粉乃是龟甲研磨而成。龟甲不似王八壳子那般炖久即烂,又不能同旁的草药一般熬成药汁,只能磨成粉冲服。只是那口感实在是令人生厌,同细沙子一般黏在喉咙口,味苦难消。所以我将这味药同阿胶放到一块儿啊哦,药粉融在了阿胶之中,既养病又补血。其实此药虽性缓主温,但还不至久不见效的地步。我煎这药给宋泽服了七八日,他的病仍旧是拖拖踏踏总不见好。但他未有怨怼,我也未曾指出来。因为我闻见了他身上,有萐莆的味道。萐莆与我的药相冲减药性。我不知宋泽为何要在服了我的药后要以萐莆来缓其效。就像我不知道,其实这般,我与宋泽相处的日子便可变的长久。“除了医术,你还会些什么”宋泽如今同我说话是咬字渐多,不似先前轻描淡写几字带过。“棋术。”“还有呢”“武术。”“”宋泽面无表情的沉默了半晌,末了,似是内心挣扎了一番,方才开口。“权术,可有所染指”“拳术”我被宋泽独特的癖好吓了一跳,埋头苦思了一阵子,“抡王八拳,你学吗”实在想象不出温润如玉的宋泽捏起拳头抡着修长的手臂呼呼作响,像只游水的王八那般模样。“”宋泽将手中的书倒扣,定定的望进了我的眼中,面沉如水,波澜不惊。“权术,纵横捭阖,运筹帷幄。”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