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中沉沉睡去,我才将她移到榻上,掖好衾被。碧游委屈,我知晓。她因着我受委屈而心有不甘,因着高景恒受委屈而心痛难耐,这件事自始至终我都未曾允许她插手过,她本不该经历这些。我坐在碧游方才坐着的位置,同碧游一般望着天,看天色逐渐明亮,晨光熹微,却也刺眼。直到宋泽差人来唤我,我才起身,微整衣衫,便随来人去了朝堂。大殿上,文武百官屏列两旁。高启忠及其党羽同高景恒一起被缚,垂头跪在朝堂正中。高清晗立于宋泽身旁的垂帘后,低头不语。宋泽高高在上,眼神清明,面若冰霜,清如月光。见到我来,他微微颔首,随即轻敲龙椅,一旁的老太监立刻心领神会的掏出一卷明黄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逆臣高启忠、沈光良、赵定等人,谋叛造反,罪无可恕,于明日午时当斩,其妻妾子女奴仆,贬为官奴。高启忠之子高景恒,论罪当诛,念其自首有功,改为黥首髡须,发配边疆。”我看见高清晗的身子猛然一震,宋泽轻轻望了她一眼,她便又安稳了下来。高景恒倒像个没事人一般自顾自的想心思,不似他人那般惊慌失措。“高氏女高清晗,护驾有功,贤良淑德,品行端庄,特封为庄妃,赐居漪兰殿。”“叶氏女叶知棋,辅佐政事,数有功勋,擢为太常卿,掌九庙祭祀文武礼仪,钦此。”我自嘲一笑,终不过是个女相。宋泽曾说待我会同发妻一般,竟是食言了。也对,利用完了对我便就只有愧疚,再说我今日便要回天宫,我二人缘分已尽。念及此处,我朝前一步跪倒在朝堂之上,朝宋泽行了一个三跪九叩大礼。古言男儿膝下有黄金,可我是女子,跪几次跪谁于我而言皆无所谓。“何事”宋泽的口气隐隐透露着不耐。“我有一事相求。”“启。”我回头望了高景恒一眼,他面无表情不悲不喜,眼底毫无波澜。“我欲用太常之封赎高景恒之罪。”宋泽皱眉,双手扣住了龙椅:“你凭什么”我笑笑:“这要看皇上对我的情面有多大。百官凝神屏气,四周寂静无声。宋泽在我眼底搜寻,似是想找到一丝赌气的痕迹,終是徒劳。他揉了揉眉心。“朕是说,你同他非亲非故。”作者有话要说:高启忠、高景恒、高清晗gtt 沉沉写文的时候经常搞错话说有人说主角们感情太慢热了,沉沉回想了一下我写过的文哈哈,当然还在构思中啦,很多都是日久生情的、第 26 章“我同他是夫妻。”满朝哗然,便连高景恒也惊异地望向了我,眼中带上了探寻的意味。我避开了宋泽炙热的目光,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掏出高景恒送我的那块玉佩:“我已收了他的聘礼,定下终生,即便一心向着他,想要保全他,也是天经地义。”“叶知棋”宋泽猛地站起,压抑着怒意,让百官群臣噤若寒蝉,不寒而栗。我心下一悸,却还是强装着面不改色,继续强词夺理:“圣朝有法曰,夫死妇随,皇上将高景恒发配边陲,便也是要我随之而去,可又封我为太常,我进退维谷。”高清晗不知何时已离开。宋泽定定的望着我许久,不明意味。似乎过了半个时辰,又或许是过了一个时辰,宋泽方才坐下,闭上了眼。“复高景恒右将军一职,赐封地豫,即日受封。”豫地即在楚国西南,同发配边疆无异。但有右将军一职在身,便有兵马同属地,等同于藩王。我的心旋即落下了,刚想再拜谢恩,宋泽身边的老太监便宣布退朝,然后指挥着手下的宫女奴才,摆架漪兰殿。群臣议论纷纷,却也顾着宋泽的龙威,不敢多言,纷纷离去。高启忠一行人等被侍卫压下。我此时已是双腿疲软,力尽虚脱,站不起来,奈何人人自顾无人上前来扶我一把。正想歇息片刻再站起,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搀着。不用猜也知道是谁。我苦笑着揉了揉发麻的腿,对身旁的高景恒轻声道谢。“宋泽已为我备好了车马,你随我走吧。”我微愕:“去哪儿”“你在皇宫,已是无立足之地。”我不置可否的耸肩:“我是神仙。”旋即又想到了些什么,把手中的玉佩塞回到高景恒手里,“方才那只是权宜之计。”高景恒不语,却不肯接过那玉佩,一推一搡间,玉佩摔在了地上,叮铃东龙,裂做两半。我的手不尴不尬的僵着。高景恒垂眸,睫毛轻颤,随即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我深吸一口气,待他的身影杳无踪迹,方才蹲下,将那裂开的玉佩捡起,施法重又修成了一块完璧,揣进兜里。说不恨宋泽是假的,问世间有哪个女子,甘心受那般欺骗,到头来却仍得不到恋人的一片真心但融进骨血里的依恋终究是比仇恨来的浓郁。在偷听到一旁的宫女儿说前面便是漪兰殿时,我驻足,将宫女打发走了。隔得不近不远,该听到的,我全都收入耳中。“随之,你为何不肯放我爹爹一条生路”“乱贼当诛。”“那我哥哥为何无事”“这不一样。”高清晗冷哼一声:“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是求情的人不一样,还是你的心不一样”宋泽不语,良久方才开口,压抑着愠怒:“高景恒并未起兵造反。况且看在你当年助我一臂之力的份上,我已未将高家赶尽杀绝。”“宋随之,你到底有没有真心待我”或许是高清晗过于激动,宋泽的语调微缓:“别闹。”高清晗依旧不依不饶:“若是真心待我,你为何仍记挂着当年的旧事当年我是在爹爹的授意之下才为你做了那么多,若无我爹爹,根本便没有今日的你”吵嚷之声戛然而止,宋泽气冲冲的破门而出。我轻叹了口气,虽说男子偏爱愚钝的女子,可这高清晗却是愚钝过了头,随随便便便将自己的压箱底拿出,让她与宋泽的感情,脆弱的不堪一击。我回长文宫,想去收拾些东西。来时赤条条毫无牵挂,去时却带了满腹的累赘。宋泽送的大氅,宋泽送的棋盘,我都毫不客气的收下,预备着带回天宫去。不知不觉天色渐暗,寂寂的虫鸣,如同炸了线的月光,冉冉生出一股凉意。拾掇玩手头的东西,我长长地舒了口气。挺称手的,但观近来云气颇重,想来还真是载得动的。忽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又吱呀一声合上,脚步声我再熟悉不过,只是今日宋泽满身的酒气,脚步虚浮,杂乱无章。宋泽直直的朝我这厢走来,我慌忙避让开。很明显人家今日小两口吵架宋泽借酒消愁。皆曰酒后乱性,艳书里这般生米煮成熟饭的例子比比皆是,但身为正人君子,我并不想趁人之危,让自个儿再添一分烦恼。奈何酒醉后的宋泽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意味。他一把扯过我的肩膀,并未控制得住力道,把我的外衫给扯了下来。外头月光正好,宋泽的面色微红,耳朵更显白皙,双眼迷蒙,衣襟半敞,颇有些美色诱人的味道。他轻轻覆了上来,带了点试探与卑微,我想先前在花果山时我们也有过这般肌肤之亲,没什么大不了的,便索性张开了嘴,同他濡湿的舌绞到一块儿,翻滚缠绵。我的唇边因为摩擦而逐渐发烫,燃烧了我的心智。直到宋泽一把将我打横抱起,冰凉的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我的腰,我方才惊醒,扛着他的胸口将他推开:“我不是高清晗。”宋泽的手一紧,把我的双腿几乎勒成了一条。他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抱着我径直爬到榻上,深黑的眸同夜色一般掩盖了一切情绪,是我猜不透他的想法。其实我可以避开的,我手中还有两只瞌睡虫儿,只消动动手指头,便可避免这突如其来的祸端。我的手指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手心隐隐透出一丝薄汗,犹豫许久,终究是放开了。宋泽指如飞梭,三下两下便将我的衣裳扒干除尽,分开了我的双腿。我闭上了眼,他却在我的耳边吹气:“睁开来看看。”只见宋泽目光灼灼,我不禁一愣,他却笑了。只有睁眼时才会看到,他有多少吻要从唇边升起。我方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宋泽用唇堵住,他拉着我的手贴近了他的胸膛。经过方才一番大动,他的衣裳已褪到了肩头。我的手指轻轻描绘着他结实的曲线,每拂过一处,似乎总灼烧着一分热度。我侧头看着偷偷溜进来的月光,清冷绝尘如宋泽,却不如他摄人心魄。我忍受着身下的酥麻与肿胀感,嘴边一发狠便咬破了宋泽的唇边,血腥味弥漫又冲淡。许久,这一场战事方才结束;又或许不止一场。宋泽侧卧在我的身旁,睡颜柔和安详。我全身酸胀无力,竟比白日里跪了一个时辰还要疲软。我听见宋泽的呼吸深沉均匀,便知他已沉沉入睡。宋泽一旦入睡便会睡得极其安稳。我强撑着下了床,将床下散乱的衣衫捡起,一件一件的穿上,被宋泽折腾的失了气力,手都微微发抖。幸而宋泽方才未曾碰倒什么东西,省了我许多事儿。我又爬上床帮宋泽穿好了衣衫,窸窸窣窣的声响极静极轻。烂醉如泥的宋泽任我摆布,偶尔微微皱眉,漂亮天真的如同孩童。最后,我将榻上那滩刺眼的血迹抹去,然后才晃晃悠悠的滚到了地上,找了个墙角将就着睡去。翌日,日上三竿,我方才醒转过来。歇息了一夜虽已不似昨晚那般疲惫,腰却酸得很。宋泽已经醒了,慵懒的倚在了床边,青丝披肩,有些凌乱,修长的双腿及地,面沉如水,似是在沉思。“你怎的还在”我一愣,他这话是冲着我说的。我撑着手臂站起来,干笑道:“昨夜你酒醉,来长文宫闹腾。”见宋泽皱眉,我慌忙补道:“闹腾了一会儿你便睡了,什么事也未发生,真的。”宋泽眼底波澜起伏,良久,他垂眸:“可否再过些时日离开”“怎么”“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作者有话要说:、第 27 章“怎么”“我还想请你帮我一个忙。”究竟是什么忙,宋泽没说,我也没问。但昨晚那件事终究是那样过去了,我终究是留了下来。宋泽似乎真的对他那夜酒醉后的兽行一无所知。他不知晓也好,省却了我的麻烦。我把高景恒的玉佩又还给了碧游。宋泽下旨,替他二人赐婚,让碧游以蕴宁公主的名义下嫁到豫地,也算是了却了我的一桩心头事。高清晗依旧做她的庄妃,后宫又陆续住进了几位妃嫔,皆是朝廷重臣的千金,只是皇后之位一直空着。或许宋泽仍就记得我的那句话。或许宋泽只是在等一个于他而言最为有用的女子。在皇宫里好吃好喝了两个月,我的身子却每况愈下,日日山珍海味,只会让我反胃,可是食欲却是出奇的好。我偷偷给自个儿把了个脉,大骇:害喜了。想起宋泽那晚倾注于我身下的热流,翻来覆去折腾了好几遍,不害喜才怪。于是我匆匆飞上了天宫,未跟宋泽打一声招呼。反正用不了多长时间。也是我运气好,今儿个太上老君没有到处晃荡,而是安安分分的呆在了老君府。“抑胎的药有的。”老君在炼丹房里翻找着。先前哮天犬不小心喝了息母河的水,怀了胎,便是从太上老君这儿讨来的药。但太上老君不喜欢杀生,只是给了他抑胎的药。哮天犬只能不吃不喝整整三个月,把肚子里那奇奇怪怪的东西给饿死了。“你要这作甚”我从太上老君手里接过一个装着丹药的葫芦,讪讪的笑道:“有个朋友怀上了魔胎,正愁着呢。”太上老君拧起了眉毛嘟囔着:“这帮魔君成日里风流快活,也不挑挑日子。”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道:“有些事情悬而未决,只会两败俱伤。”我一愣,竟是有些心虚。太上老君嬉皮笑脸的说道:“我这要只能让腹中胎儿暂时安眠而已;你那朋友若是当真嫌恶那欺侮了她的魔君,把孩子打掉便是,长久的留在腹中也不是个办法。”我抿了抿唇,并不作答。我定不会嫌恶宋泽的,况且这是我与宋泽的骨肉,虽说无人知晓,但大抵也是母子连心的。若以后真的跟宋泽分道扬镳了,这个孩子,也能做个念想。除了那葫芦,老君还顺手送了我一些补元的仙丹。我感激涕零,直夸嫦娥相夫有方。离了老君府,,我急急地趁人不注意把那抑胎药给吞了。不知凡间那些个藏红花之类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