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默认。如此一来,先前他拉拢的那些党羽,皆因害怕众口铄金引火烧身而纷纷倒戈。高启忠倒也毫不介意,他有兵符有高景恒,有楚国的大半兵力,自是胸有成竹。但我却觉得此事另有蹊跷。茶中固然有毒,五石散毒性极烈,误服之人面皮损落穿肠烂腹而亡。但见皇帝的遗容,显然不是这般。我用银针试毒,他腹中确有五石散,推时辰也应是在他死前服下的。思来想去便就只有一个理由,那便是皇帝预先服过别的药,药性与五石散相克,抑制了五石散的发作,可药性不减。但茶中确实只有一味药没错,况且,皇帝日日与太后同宴同食,其中必然不会出什么差错,而斟茶之奴也是日日不同,总不能一宫之中全是细作。我揉了揉眉心,睁眼,却在手指的缝隙间找到了一丝异常。“怎的”我走到墙角的长桌边上,桌上一应瓜果香炉,七八杂物。我瞧见了个雕花枣木盒,未上撘锁,打开,原是先帝日日漱口所用的青盐。作者有话要说:、第 24 章“青盐里有毒。”我转头朝宋泽叫嚷着,宋泽俊眉微蹙,快步走来。青盐里有毒,毒性虽弱,但因着日日浸染,日久天长,也能伤及五脏六腑。“下药的那个宫娥,似乎也负责皇帝的晨漱。”只有日日负责皇帝漱口的婢子才能碰到青盐。这么说来,这毒也是高启忠指使人下的但高启忠既已有这般隐秘之手段,只需再稍待几日,自是水到渠成,何必急于一时,落人口实宋泽显然也有疑惑,他面沉如水,抿唇不言。天色渐明,宫中打梆声的最后一响,敦促着宋泽去上早朝。宋泽现下虽已摄政行事,但也仅仅是代王而已。若高启忠战败,皇子安然归来,宋泽还是得退位,况且,弑君的不义之举,纵使宋泽有心,人言可畏,他定是没有这个胆量去做的。我趁着宋泽不在,只身来到大理寺。一路行走皆要令牌,尤其是大理寺那处,关卡甚严。故我施了隐身咒,施施然找到了那个下毒的宫婢所在的牢房。“你叫什么”我撤了隐身咒,坐在了那宫婢面前的一张小凳上。那宫婢骇了一跳,将脸从手臂中抬起,满面惊惧之色。“莫怕,我是此处的土地神。”皇宫里乃是无甚土地神的,我编了个小谎哄她。那宫婢也信以为真,畏惧之心遁去,有些犹疑的开口:“严英儿。”我端详着她。虽则身处污秽之地,蓬头垢面,但仍瞧得出,她眼弯眉细,樱桃小口,是个秀气的美人儿。“毒是你下的”严英儿点头,我复又追问道:“青盐里的和茶里的,皆是你下的”严英儿面色一冷,望着我的目光原本楚楚可怜,现下竟带了些防备。“你又不是神仙。”“我是。”我随手用灵力挽出了朵花儿,掐灭。严英儿定定的望着我,下唇被咬得发白,似是极不愿回答我方才的问题,但又因着我是神仙而有所顾虑,犹疑不定。忽然,严英儿惨叫一声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肚子,面色苍白,汗如雨下。我上前一把扣紧了她的脉。胎像不稳。胎象我有些惊讶,但此时已顾不着许多,人命关天。我把严英儿抱起,放在了牢房之中狱卒歇息的地方,从袖中拔出几根银针。“合谷”、“三阴交”,各扎一针,严英儿滑涩的脉象方才平稳下来我舒了口气,虽救了她一命,但我毕竟不能妙手回春,严英儿腹中胎儿未能保住。我倚在墙上等严英儿醒转过来。她才入狱两天,这祸定不是狱卒闯的,该是严刑拷打时动了胎气而致滑胎。宫中的男子除了皇帝谁好有那么大胆子去碰宫婢我曾读到些艳俗读物,内里便有皇帝与宫女相爱不成反相杀的故事,又或者是宫女欲与晴朗私奔出宫而不得被皇帝囚禁的故事,个个儿都与现下严肃的气氛大相径庭,不过仅仅是我一个人天马行空罢了。稍待片刻,严英儿便颤颤悠悠的睁开了眼,我站在一旁问道:“要我帮你把死胎导出吗”“不必。”她的声音虚弱细微,颇有娇花照水弱柳扶风之感。我脑中闪过一个奇异的猜测,虽是毫无根据,但我心直口快,便脱口而出。“留着威胁谁么”见严英儿先是惊异,随即沉下脸来满心戒备的望着我,颤抖的手指掩盖不了她的心虚,看来还真是让我误打误撞给撞倒点子上了。于是我小心翼翼的问道:“是宋泽吗”“不是的。”严英儿眼中浮现出一缕仰慕的神采,“公子天人之姿,乃是我这等贱婢所自知配不上的。”她认识宋泽。宋泽自幼出宫,宫中人大都只闻其名而未见其貌。看严英儿的相貌,也不像是有资历的老宫人。要不然便是她打小儿便进宫做宫女儿,五六岁的时候便春心萌发看上宋泽,否则,便就只有一种说得通的解释。“我说过我是神仙,你瞒不了我的。”我装作无所谓的模样,眼角余光却还瞥着严英儿的动静。“是高启忠的。”我看见严英儿听见“高启忠”三字后,战栗了一下,用力过猛下唇给咬破了,血珠渗在苍白的唇上。许久,她才从口中挤出二字:“不是。”我心中大半皆已尘埃落定。青盐里的和茶里的毒皆是严英儿下的,而严英儿,应是宋泽手下的人。先前在青盐中掺毒是宋泽的授意,这般谨慎小心也应是宋泽的风格,目的便是日渐损毁皇帝的龙体。而严英儿同时有意接近高启忠以取得其信任,在皇帝将死之际吹一吹枕旁风,便使高启忠默许了她的违逆之行,使自己供出高启忠时他无话可说。宋泽宋泽,两年来相安无事,我几近乎都忘了,宋泽的心机深不可测。远远地便听到了脚步声,我皱了皱眉头,伸手抹除了严英儿脑中对我的记忆,又施咒遁形了。来人是宋泽。他同我说早朝需三个时辰,而现下,才只过了一个时辰。身着皇袍的宋泽愈发显得面容冷峻,冕旒步摇,玉带束发,倒显得这玉不及人来的温润冰冷。“高启忠以贰万兵马换取你性命。”严英儿垂眸不语,只是宋泽来时她脸上的光彩是遮掩不住的。看来这高启忠老大不小了,竟也是个痴情种子,贰万兵马换取一女子性命,冲冠一怒为红颜。宋泽半眯起眼睛,眼中诡谲难测的波澜。我到今日还是未曾看懂他,我说过浅尝辄止,便真的浅尝辄止,就算想更进一步窥探他的心,也被无情地推拒阻隔。严英儿抬头定定的望着宋泽姣好的容颜,眼中竟是隐隐有泪光。她怔愣半晌,随即轻启朱唇:“公子的大恩大德,英儿没齿难忘。英儿自知已毫无用武之地,徒增公子之愁,当会自我了断。”语毕,在我与宋泽未得听得懂她的弦外之音时,严英儿拼尽了气力,朝宋泽身后的铜柱上撞去,头破血流,当下便被鬼差勾走了魂魄。宋泽望着身后的血渍,皱了皱眉,他挥手招过了立于一旁的宗凌。“将严英儿的胞弟送去义塾,交予袁先生抚育。”方才我原以为宋泽对严英儿的死无动于衷,是人命如草芥,现在看来,他应是不辨生死的。在宋泽眼中,生既是生,活着的人便该有用处,碌碌而为;死既是死,人死便顺其自然,任堕轮回。严英儿死的也是冤枉,她自以为身为棋子,自己的那一步已走尽,便不该流于人世。但宋泽下棋,从不计较棋盘上的棋子还有多少;宋泽用计,从不计较成与败。我回到长文宫,彼时宋泽还未归来,待他回来时已褪去了耀目的皇袍,换上那一袭白衣。我看了看漏断,恰是三个时辰。“怎的还穿白衣”宋泽愣了愣,笑道:“无他,白衣素净。”我见过宋泽黄袍加身的模样,睥睨天下之感,俊美的面容让人不敢直视。白衣着身的宋泽温润如玉,龙袍席地的宋泽冷冽如刀。“还有几日开战”“五日。”“可兵马”“我有十万。”我惊异的望向了宋泽,他的唇角微扬,便同他下棋时掌控了全局一般。作者有话要说:科学证明,点击合谷、三阴交对早孕有很大的影响gtt 中华文化真是博大精深、第 25 章早在宋泽说皇帝没有兵符时我便该猜到,最后一块兵符在宋泽手中。可事到如今我竟毫不知情我以为对于这些宋泽一堆我坦然,实际上他也未加隐瞒,只是我自个儿愚笨,未猜出来罢了。兵不厌诈,无论是高启忠,还是皇帝,还是我,都败在了宋泽手下。我明知宋泽虚与委蛇的伎俩,却忍不住深陷其中,对宋泽的倾慕早已成了我挥之不去的习性,深深地刻入了骨血里。三日之后,宋泽在桃城发兵,高启忠被宋泽的背信弃义所激怒,斩杀了年仅三岁的太子,正遂了宋泽的意。高启忠与宋泽皆有十万兵马,势均力敌,盘踞在豫地的高景恒却迟迟按兵不动,作壁上观。高景恒手中的八万士卒,无论加入到哪一方都会决定战局,一边是骨血至亲,一边是前朝皇储,亲疏分明。我并不明白高景恒此举的意义所在,我也未曾细想过。若说是为了我,他大可杀了宋泽以断绝我的念头,若说是为了高清晗,那更该仇恨离间他们兄妹的宋泽才是。无论如何,高启忠兵败被俘,高景恒负荆至皇宫自首,都是不争的事实。是夜,我同宋泽下了最后一盘棋。因着我说过,待宋泽登基,我便回天宫。而明日,便是宋泽登基之日。这局棋下的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慢,都要寂静。烛光摇曳。“公子。”门外宗凌的声音入耳,他的身影印在门纸上,卑躬屈膝。宋泽停下了手中的棋。我抿唇点点头,他便推门而出。似是对我有所警惕,门纸上的两个身影静待须臾便远去,但夜静无声,况且,若我想听,总能听得见。“公子,那信我已命人盗了出来。”“烧了。”宋泽说的决绝,冷冽,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宋泽说此话时是怎样狠戾的模样。我听见宗凌的脚步声远去,便伏在棋盘上装作小憩的模样,使了个元神出窍,追上了行色匆匆的宗凌。但见他行至一处偏僻的院落,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拿出火折子便要来烧。我扔出了个瞌睡虫儿,接住了恰要落地的火折子,又塞回宗凌的手中。信封之上写着“高景恒右将军亲启”,我便有了不祥的预感。“少将军近来可安好,许久不见,甚念。”“今三足鼎立之势重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宋泽胜,我便自此不问俗世,纵情山水之间;若宋泽败,我定不独活,望成全。叶知棋敬上。”我碾死了宗凌身上的瞌睡虫儿,亲眼望着他醒来哦后将那封信烧的尸骨无存灰飞烟灭。托宋泽的福,我成了祸水红颜,让高景恒冲冠一怒为红颜,大义灭亲。回到自个儿凡体时,我察觉到脸上一片凉意,故意迟迟不睁开眼。待那只修长冰凉的手移到了我的唇边,我忽的坐起。宋泽正悠哉悠哉的喝着茶。我身上披了一件月白大氅,桌子上的棋子散乱,似乎有人以袖拂过。“我去看看碧游。”宋泽淡淡的应了声。我把大氅搭在了榻边。“天寒露重,披上吧。”宋泽依旧未抬头,轻吹着他的茶。话从口中出,竟也沾染了茶的香。我抿唇,复又将大氅一咕噜绕在了肩上,推门而出。碧游的居所离长文宫仅有几步之遥。一路上皆有提灯的宫娥路过,娇语如同三月春花下乳燕呢喃。皇宫真是个好地方,我有些异想天开,若我是个男子便好了。若我是男子,只怕会为了宋泽而断袖吧。碧游听了我的话,入宫后不在附草木而眠,老老实实的呆在了房中。“小姐何事”我进门的时候,碧游正倚在窗边看天。她已知高景恒进京的消息,只怕是彻夜未眠。我将大氅脱了下来折叠整齐抱在怀中:“你想救高景恒吗”碧游一愣:“高公子他”猛然间,她似是明白了什么,眉毛纠结到一块儿。“把那块玉佩给我。”便是高景恒的玉佩。“小姐不向着宋泽么”我接过玉佩的动作一顿,随即恢复如常:“救高景恒与向着宋泽,本不相干。”碧游定定的望着我,随即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索性四下无人,否则又要有人议论我主仆二人不守礼节。我轻抚着碧游的背,趁机将一只瞌睡虫儿黏在了她的肩头。待她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