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小紫,也不可能会对闯入者递上咖啡吧。“啊啊失礼了,你就是时坂玲人先生对吧。鄙人佐伯,目前担任樱羽女子学院的教导主任一职。”男子起身向我致意。小紫就读的学校为什么那里的教导主任会找到我家里来“难道说,小紫她出了什么问题吗”身为兄长,我不由得担心起来。“才不是啦,哥哥。”我那年仅十四岁的妹妹时坂紫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在她还未懂事的时候,我们的父母就不幸遇到空难去世了。所以,小紫年纪轻轻就承担了家里的全部家务,是个性格温顺,非常可靠的大和抚子。要是没了她,只怕我的生活会是一团糟。这样的她,应该不可能在学校里出什么问题才对。“哈哈哈时坂同学相当优秀呢,在社团活动中也将部员们凝聚得很好。”就是,我为自己能有这样的妹妹感到自豪还来不及,怎么可以怀疑她在学校里的表现呢那么,佐伯造访我家的目的是“佐伯老师好像是有工作要委托给哥哥。”还是小紫解开了我的疑惑。“委托”估计他知道我是干哪一行的吧。“是的,我听闻时坂同学的兄长从事侦探行业。如果真是那样,务必请您”佐伯的眼神里写满严肃,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我。虽然现在已经接受了鱼住的委托冬子的暂且不论,但我还是决定姑且先听听他怎么说。如果是简单的委托,可能我给个建议就行了。如果是比较棘手的话,让他去找在上野的高城也可以。于是我示意站着的佐伯就坐,然后问道:“请问您有什么问题吗”“嗯,是关于鄙校樱羽女子学院的事。自从今年以来,有两名学生相继失踪了”“失踪”我的心情突然不安起来。“之前在一月中旬,一位名叫西园唯的学生下落不明。然后是两周以前,一位名叫今邑遥的学生也失踪了。”佐伯开始跟我说明情况。“报警了吗”“当然报警了,但却完全没有任何进展,因此我才来拜托您。”恐怕警察也很为难吧。毕竟下落不明的成因实在太多了,失踪,诱拐,自杀,他杀,事故而不管哪一个,如果没有目击者,就很难收集情报。“可是,为什么失踪了那么久,才来拜托我呢”“非常抱歉,这实在是羞于启齿,鄙校过分拘泥于声誉,直到第二名同学今邑遥失踪之前,我们都没有公开采取任何行动。”由于内疚,佐伯深深地低下了头。我忍不住要问他,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名声难道就比学生的性命更加重要吗看来,旧时代的思想余毒,时至今日还残留在不少人的脑子里。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应该也很难过吧。“您不用向我道歉,就算是要道歉,也应该向失踪学生的家人道歉才对。”“嗯,我明白的”先别管这个了。让我尤为在意的是,两名失踪的学生,该不会就是我面向佐伯,神情凝重。“现在,我正受理一桩杀人案件。在案件中,我们发现了两具身份不明的少女遗体。虽然目前还尚未判明,不过”止住激动得想要站起身来的佐伯,我摇了摇头。“也不能排除那个的可能性。佐伯老师,您的委托我的接受了。”这并不是一时的心血来潮。如果委托内容基本一致的话,调查起来也很方便。更重要的是,小紫也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目标。即使是面对人的生死这种敏感问题,我也依旧会冷静地考虑该如何行动,真不知道该说是优点好还是缺点好。“十分感谢您的好意。对了,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佐伯的表情明显缓和了下来。“是什么事”“是这样的,为了避免出现更多的受害者,我想请您莅临学院内部进行调查。”“嗯”我不大懂他的意思。“为了不让学生们怀疑,我想请您以临时讲师的身份潜入鄙校。”哈啊临时讲师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佐伯见我露出了诧异的表情,便又补充道:“据说时坂先生在世界史方面造诣颇深,所以我想请您以世界史讲师的身份,在校内开展隐秘的调查行动。”这个,有些困难吧。我很想回绝他的请求。目前出现了两名失踪的学生哪怕和我所追查的事件有关联,但如果我的行动被限制在了某个地方的话,很有可能会影响我其他方面的调查。更别提我这个人从来没有执过教鞭,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么多女中学生了。“哥哥,我也拜托您。”当我正在权衡的时候,小紫从旁插上一句。“别担心,小紫,我并没有说要拒绝呢。”既然连小紫都如此恳切地拜托我了,我决定看在自己妹妹的份上,答应佐伯的聘请。我转向佐伯。“贵校的教师中,有没有能掌握女学生的行动和心理的人”“保健老师可以吗”“嗯,可以了。我可能会有不少事情要向她打听,所以能请您向她透露我的工作吗”“也就是说,您的工作要对其他教师保密是吗”佐伯读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是的,您能理解得这么快真是帮大忙了,我并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我明白了,那么”“还有要说明的一点就是,由于我目前还有其他任务在身,无法做到全勤,但我想我会尽我所能来帮助您的。”“嗯,当然。那么就请您以特聘讲师的身份赴鄙校就任了。”“好的。”我起身和佐伯握手,然后送他离开。看来,这阵子要更忙了。我原本还计划着去温泉街休个假什么的,现在一切只能泡汤了。吃过晚饭,我乘末班电车回到位于新宿的事务所里。在樱羽女子学院的调查定于从三月八日开始。今天是三月五日,距离那天还有几天的时间。到任之前,我打算先把一些能解决的事情解决掉。比如说,明天我得去高田马场了解司法解剖的结果。出于个人原因,我非常不愿意去那鬼地方,不过这是工作,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在睡觉之前,我点燃一根烟,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首先,鱼住认为井之头公园的分尸案和多磨陵园的命案毫无关联,因为二者的手法完全不同。照目前所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说这是连续命案也确实太牵强了,自然不能因此而缩小搜查范围。可是这两个案子之间,真的毫无关联吗比起多磨陵园,井之头公园的案子就稍微简单一些了。双手双脚,还有头部,都是相对比较容易搬运的部位,可以理解为是犯人在实施犯罪以后,在处理遗体的过程中将其切断,随后将之丢弃。恐怕剩下的躯干,也已经被抛弃在某个地方了吧。而分开抛弃的话,也确实增大了搜索和身份辨识的难度。如果无法辨识身份的话,也就无法从被害人的人际关系下手,进而逐步确定嫌疑人了。犯人在进行着猎奇的犯罪的同时,却还保持着高度的冷静和智慧。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我只想到了两个人,那就是上月由良和六识命。这就更让我怀疑,如今的两起命案都是六识命所为。从路程上看,这并不是不可能。两个现场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五公里。如果命案真的是同一人所为的话,那这两个地方都应该在他的行动范围内。另外,他也不可能一个人搬着尸体到处乱跑吧。这么说来,犯人一定是有车的人,那么区区五公里就更是不在话下了。陵园半夜的那几辆车也越发可疑了。不过这也不能说是缩小了嫌疑人的范围,毕竟现在满大街都是暴发户,拥有私家车的人也越来越多了。算了,这个先撇到一边吧。另一件事情在公园里邂逅的那位不可思议的少女。去找到她自己,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自我认知是心理学上的什么东西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可就没我出场的机会了,她应该去找些资深的学者或医生谈谈。在她那个年纪的话,也许就是会这样胡思乱想的。这很正常。可如果是我自己说出了这句话,那又意味着什么呢多半是觉得,此时此地的自己,并不是真正的自己吧;对当前的自己怀有不满,认为在这世上的其他地方会有一个幸福的,真正的自己吧。可是这个名为朽木冬子的女生,乍看之下并不似抱有很深的抑郁。不过我和她并没有深入地交谈过,所以她实际的想法我也不得而知。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呢在那如同猫一般的少女心底。不好,这样下去,我不就等于是接受了她的委托吗还是乖乖去睡觉吧。于是我关上灯,躺上沙发裹起毯子。意识渐渐地被周围的黑暗和寒冷所笼罩,脑海中浮现的却是六年前辞世的恋人的身影。始终还是无法忘怀。第二歌猎奇之果昏暗的灯光,惨白的墙壁,空荡荡的房间。少女抱着膝盖,静静蹲坐在潮湿的地面上。广播里乍然传来一个冰冷而机械的声音,撕裂这个死寂的空间。“昭和15年6月6日,实验编号212。a组人员,现在对实验体7号进行第13次精神类药物注射。”无情的宣告,最终传入少女的耳中。少女的身躯微微颤动了一下,但并未抬起头。尽管刚才提到的实验体7号,指的就是她。房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一众身着白衣面戴口罩的成年人鱼贯而入。他们在房间里架设起各种如同箱子般的实验仪器,其中一人打开随身携带的药箱,取出注射器和药剂,熟练地进行各项准备工作。少女不作任何反抗,任凭来人揪起自己的身体,用麻绳绑在房间里仅有的一张木椅上,再接上各种仪器的检测装置。实验员用橡皮筋捆住少女的手腕,然后重重地拍打她那布满针孔的手背。确认了静脉的位置以后,他拿起注射器,精准地扎进少女的血管。“啊啊啊啊”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喉咙里迸发出来,那仿佛是发自灵魂的哀嚎声,回荡于冷漠的房间这并非由于针刺的疼痛,而是药物的反应。少女全身上下剧烈起伏,几乎就要挣脱一切禁锢。但她的身体早已被牢牢地绑在椅子上,无论她如何挣扎也只是徒劳。“心跳每分钟突破130次;体温升高至40摄氏度;脑电波图像剧烈起伏,实验体情绪极度不稳定。体征指标数据记录完毕后,进行第14次注射。”另一名实验员不带任何感情地向同伴们作出指示。之前的那名实验员重新准备了注射器。冰冷的针头,在阴暗的房间里闪过一缕寒光“住手放开那个孩子”突如其来的一声呐喊,不由得令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为什么要这样虐待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冲进房间里的是一名年轻女子,俊俏的脸上满是怒容。“快住手,无关人员请立刻离开”全然不顾其他人的阻拦,年轻女子径直走向椅子上仍在挣扎的少女,想要解开她身上的绳索。一名实验员从侧面抓住了她的肩膀,想要把她拉开,但她死死地拽着椅子的一角,就是不愿意放手。“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胆敢阻挠组织的实验你就不怕上军事法庭吗”实验员发出连声的喝问,但年轻女子并不为之动容,她厉声回应道:“你们不用管我是谁。这个孩子,我决不允许你们继续伤害她”“你”实验员大为恼火,他抬起一只手,眼看着就要扇上去却被另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实验员回头,不禁大吃一惊。“六,六识医生”不知从何时起,房间里突然多出了一名身着白大褂的年轻男子。“抱歉,我妹妹给你们造成困扰了呢。”他朝实验员微微一笑,表情温和这反倒令对方不知所措。“哪,哪里的话要是早知道是六识医生的妹妹”“那么,现在请把这个小女孩放了,好吗”“可是,她是月读项目仅剩的实验体了您这样会令我们很为难”“这是,我下达的命令。”依旧是温和的表情,可年轻男子的声音里隐隐透出一股不容拒绝的威严。他直直地盯着实验员的瞳孔,目光如炬。“明白了吗”“好,好,我了解了”迫于精神上的强大压力,实验员松开了抓着年轻女子的手。手臂得到了解放,年轻女子连忙开始给少女松绑。没过多久,血迹斑斑的麻绳便解开了。她充满怜爱地将少女柔弱的躯体抱入怀中一阵滚烫的触感透过肌肤传来,少女在她怀里不停地抽搐着,呼吸急促。年轻女子轻轻地抚摸着少女的后背,如同安慰自己正在哭泣的女儿。她在她耳边温柔地呢喃道:“好了没事了有我在呢”在她的安抚下,少女不断起伏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呼吸也恢复了平稳。女子转过头微笑地望向少女,想要一睹她的面容。那是一张虽稚气未脱却无比清秀的瓜子脸,五官端庄,是个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