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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娘去了你心里难过,可再怎么难过,也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是不再没胃口,也好歹吃几口。这样饿着,会把胃饿坏的”话没说完,即被陆剑一不耐烦地打断:“你说够了没有说够了可以回去了”姚千影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纵是她再三告诫自己要隐忍,可也架不住陆剑一这般轻慢。她忍了又忍,可射向柳溪溪的眼光里还是露出抑制不了的恶意。在她的眼光逼视下,柳溪溪有一种被人捉奸在床的难堪。为了掩饰这份难堪,她轻轻对陆剑一说道:“我院子里还有事没忙完,我先走了。”说着,抬腿就要离去。却不料,陆剑一快如闪电般抓住了她的手,不容抗拒地说道:“别走再陪我一会”这句话有如电流,瞬间将姚千影击溃。她失魂落魄地盯着陆剑一紧抓着柳溪溪的手,一时间只觉得心灰意冷,从未有过的疲倦袭上心头。眼前的这个男人,自己对他一腔热忱,他却视若无睹,满心满眼里只有那个三妹妹既然如此,自己这样的付出,这样的委曲求全又有何意义她毅然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倏忽停住脚步,哽咽说道:“云皓,我们是要相伴一生的夫妻。在你最伤最痛的时候,难道不该是你最亲近的人陪在你身边么”陆剑一无动于衷。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远方。姚千影滴下泪来,终于踉跄离去。崎岖山道上,她背影孤峭,如雨中残荷般凄楚无助。柳溪溪怔然站立,望着她迤渐远去的背影,心头充斥着一股难言的辛酸。为何这条路走到现在,每个人脸上都不见笑容自己一再的坚持,到底是执迷不悟还是锲而不舍前路茫茫,她和陆剑一又该何去何从风卷暮云,雾起群山。薄雾挟带着苍茫暮色,从四面八方涌来,像一个温柔的怀抱,把柳溪溪和陆剑一包裹其中。天苍苍,暮茫茫。作者有话要说:、安家齐魂归西天处理完秋夫人的后事,葬礼过后次日,陆剑一即归队大营。溥华山一役,虽胜犹败,纪安大军损失惨重。好在敌军也深受重创,无力再战,双方得以暂停兵戈,休生养息。八月初,纪云东从夏启国购粮归来,安家齐前去接应。不料途中与敌军一骑兵分队偶遇,激战中,安家齐为流矢所伤。下属拼死抵挡,护送安家齐退回军营。但伤重难返,拖延数日后,终是回天乏力。那一日,纪云瑄接得消息,惨白了一张脸,拉过柳溪溪,连夜骑马奔赴大营。马不停蹄,星夜兼程,狂奔两昼夜后终于赶到了军营。安家齐已奄奄一息,只靠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等着见他最好的兄弟纪云瑄最后一面。军帐内很是安静,静得可以听见安家齐尖尖细细的呼吸声,仿若铁丝线割在刀片上,尖锐而纤细,带着袅袅的颤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消失在空气中。陆剑一与桢伯在旁守着。一个侍卫端着一碗参汤,半跪在榻边,时不时喂上一两口。虽然喂进去的参汤大半都从嘴边流走,那个侍卫却毫不气馁,仍然坚持不懈地喂食。陆剑一看得心烦气躁。明知安家齐已无救,在这里守着纯粹是浪费时间,却碍于安王爷的面子不得不守候于此。他冷冷瞥了安家齐一眼,正想寻个借口出去偷个懒,忽见入门处帐帘一掀,一前一后进来两人,正是风尘仆仆的纪云瑄和柳溪溪。相遇太过偶然,两人来不及打招呼,匆忙间眼光一交错,柳溪溪随即从他身旁擦肩而过。陆剑一忽的更是恼怒。安家齐说要见纪云瑄,安王爷派人连夜快马去请纪云瑄过来,他是知道的,可他却不知道,纪云瑄连柳溪溪也一并带过来了。他私心底下不愿意柳溪溪跟安家齐再有接触,可不管他如何不愿意,柳溪溪头上仍顶着安王府世子妃的头衔,她来见安家齐最后一面,无可厚非。他就是再不爽,却也无可指谪。此次安家齐负伤,虽说他心里其实更宁愿安家齐一死以解脱柳溪溪,可毕竟事关战局非同小可,他还是尽心尽力给安家齐医治了。只可惜箭入脏腑,伤势过重,终还是无可挽回。然而,对于这个结果,陆剑一并不伤心,反而有一种解脱的轻松。毕竟,安家齐逝世,柳溪溪又无子嗣,即使战争得胜,安家也没有理由强留柳溪溪在那如海深宫里。自此,柳溪溪与安王府将再无瓜葛。可是,柳溪溪却斩断不了她与安家齐的这一丝羁绊。她还是赶来见他最后一面了陆剑一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酸咸苦辣涩,不知是何滋味。纪云瑄一入军帐,泪水即模糊了双眼。病榻上的安家齐,脸色枯槁,两眼深塌,双颊凹陷,唇色灰败,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纵是已经知晓了他命在旦夕,但纪云瑄还是不愿意接受这一事实,乍一看到死气沉沉的安家齐,一下子悲从心来。安家齐一见纪云瑄,原本涣散无神的眼光霎时重新聚焦,目光牢牢地锁在纪云瑄身上。他艰难地伸出手来,声音黯哑虚飘:“阿瑄阿瑄”纪云瑄快步上前,一把紧紧握住他的手:“家齐,是我是我我来了。你要挺住,千万要挺住有云皓和桢伯在此,你不会有事的”安家齐虚弱地笑笑,喘了口气道:“我不行了。”“不许你这么说”纪云瑄喝道,“你给我坚持住坚持住你难道忘了,我们约好要一起登上紫金殿的屋顶,临风畅饮呢你还没做到,怎么就可以走了”“对不起,我履行不了我们的约定了。”安家齐气若游丝,“若是日后有那么一天,你能登上紫金殿的屋脊,记得替我多喝几杯我一定一定会在天上看着你”纪云瑄潸然泪下。紫金殿是京城皇宫里皇上住的寝宫,据说是最高的一座宫殿。纪云瑄当年曾和安家齐约定,待有朝一日攻下京城,定要登上紫金殿屋顶,一览天下,煮酒论英雄。只可惜,如今安家齐已无法践约纪云瑄心痛难当,哽噎回道:“你放心到时我一定替你多喝几杯”安家齐欣慰地笑笑。笑意还未从嘴角散去,忽然眼里又掠过一丝担忧:“阿瑄,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唯一遗憾的是,我未能留下子嗣。我走后,父王必立家楷为储君。虽然已没法完成与纪家的约定,但是”话未说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伏在纪云瑄怀里,像离了水的鱼儿般,张大口拼命呼吸,仿佛喘不过来气似的,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气喘吁吁地继续说道,“阿瑄,请你们你们一定要继续辅佐我父王我已经跟父王说过了,事成后,拜将封侯,一样少不了你们的”纪云瑄大恸:“家齐,这个你尽管放心事到如今,纪家还有回头路可走么”安家齐松了一口气,咧嘴笑了笑:“有你这句话,我就安心了。阿瑄,我这一生有你这么一个兄弟,值了”“家齐”纪云瑄泪如雨下。安家齐淡淡一笑,眼光越过纪云瑄,轻飘飘地落到了纪云瑄后面的柳溪溪身上。他陡然神情激动起来,脸庞焕发出宝石般的光彩,一双丹凤眼熠熠生辉,竟恢复了几分以前翩翩公子的神采:“三妹妹三妹妹你回来了”声音竟也明亮了起来。许是被悲戚气氛所染,柳溪溪已红了眼眶。此刻见安家齐唤她,她急步上前,扶了安家齐说道:“齐哥哥,我来了。”安家齐握着柳溪溪的手,眼光眷念地在柳溪溪脸上流连,声音里满是欢喜:“三妹妹,你可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惹你不高兴了,你才不肯回来”柳溪溪含泪摇头:“没有,你没有做错。是我是我不好”安家齐温柔地叹道:“你回来了就好。三妹妹,你可还记得,那年在梅花树下,你对我说过什么”“记得,”柳溪溪颔首,想起以前纪云瑄对她说过的,“待到红豆满百时,比翼连枝共此生。”安家齐眼里遽然迸射出灼灼的光华,激动得声音也打颤:“三妹妹,真的是你你真的回来了”他紧紧抓着柳溪溪的手,眼角跌下一颗冰莹的泪珠,“可是,我的红豆才攒到八十九颗,还差最后一把”“没关系,八十九颗也够了。”柳溪溪轻声哄他,“那最后一把要不要都无所谓。”安家齐脸上绽开一抹微笑,灿若春花:“这是你说的,八十九颗也够了。你可不能反悔”他看着她,眼里有着期盼的光芒,“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吧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再也不分离。”柳溪溪终于坠下泪来,用力地点头:“我们一生一世在一起,再也不分离”安家齐满足地笑了,在柳溪溪怀里安详地闭上了双眼。柳溪溪捂着嘴,泣不成声。纵然安家齐害过她伤过她,可她从未真正恨过他。随着他的逝世,那些恩怨那些伤害,仿佛也渐渐远去。留下来的,是那从不间断的麻二家的糖炒栗子,是每次吵嘴后他的宽容与忍让,是她情伤时他日日夜夜的陪伴,是成亲当日他脸上的幸福笑容毕竟,他也曾真切地爱过她;虽然,他爱的只是她的躯壳。唯一令她欣慰的是,安家齐在最后的时刻,把她当成了真正的纪云璃,他的记忆,还停留在纪云璃落水失踪的那个时候。这样也好,没有后来的痛苦挣扎,没有后来的绝望伤害,想必他会更幸福一点。陆剑一站在柳溪溪身后,她的哀切悉数落入他眼里。一股气蓦地翻腾上来,堵在他心头,憋得他胸口生疼发闷。安家齐这小子,就真的值得她如此伤心么他阴着脸,冷冷地哼了一声,觉得再也看不下去,怫然一甩帘,大踏步离去。作者有话要说:、陆剑一失手被俘翌日,安家齐出殡。安王爷在这场战争中已失去了三个儿子,而安家齐又是最为他所看重的,伤心之下一病不起,竟没能来送安家齐最后一程。可怜安家齐繁花着锦热闹风光的一生,到头来只得纪云瑄与柳溪溪二人相送,如斯冷清。天色晦暗如铅,阴风怒号。纪云瑄撒下第一把土,一副薄木棺材载着安家齐渐渐为泥土所掩,自此天人两隔。事毕。纪云瑄仍哀痛欲绝,久久不肯离去。柳溪溪也不催促,陪在一旁伤心落泪。随行而来的陆剑一见此,一口郁气又堵上胸口。索性眼不见为净,策马跑了一里远,随便找了棵树躺下来,扯了根野草放嘴里嚼着,一边生闷气一边等他们打道回府。等了约莫一刻钟,陆剑一渐渐不耐烦起来,正想回去催一催,却忽然听见隐隐有金戈相击的声音,正是自安家齐墓地的方向传来。陆剑一脸色骤变,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举目望去,却因距离太过遥远,看不出是何状况。顾不上思虑太多,陆剑一飞身上马,急奔回去。跑至半途,迎面而来一小卒,浴血狂奔,见了陆剑一大叫:“陆公子我们遇袭了快点去救二公子和三小姐”陆剑一强勒住马,肃声问道:“敌军多少人”小卒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粗气回道:“大概大概百人上下。”陆剑一面色骤白。此次安家齐出殡,只带了四十护卫来不及多想,他对着军卒厉声下令:“回大营搬救兵快”话音刚落地,陆剑一已扬手一鞭甩在马上,电掣风驰般往安家齐墓地疾驰而去。原来敌军本欲偷袭纪安大军粮仓,不意半道上却遇上纪云瑄一行人。纪二公子名声在外,敌军将领眼睛一亮,心念忽闪而过,当即改了主意,决意生擒纪云瑄回去,好作筹码要挟纪崇霖。一里地的距离转瞬即到。陆剑一堪堪赶到,就看到侍卫将纪云瑄与柳溪溪团团围在中间,正与敌军近身厮战。场上刀来剑往,血肉横飞。许是被安家齐的死给刺激到,素来温文尔雅的纪云瑄,此刻竟也红着双眼,像一头负伤的野兽般,挥剑砍向敌军。只是力道虽狠,却毫无章法,凌厉而杂乱的锋芒不过泄露了他内心的痛楚。陆剑一足尖轻点,提剑杀入了重围。剑如秋水,光芒所到之地,撂倒一片。未多时,包围圈被他撕开了一个缺口。他抓住还在奋力挥剑的纪云瑄:“这里我来挡,你带着三妹妹快走”纪云瑄本正杀得天昏地暗,被陆剑一这么一吼,霎时回过神来,拉过柳溪溪即刻便跑。柳溪溪还在回头,一声“剑一”堪堪出口,人便已被纪云瑄丢上马背。纪云瑄举剑往马臀狠狠一刺,马儿吃痛,撒蹄狂奔,柳溪溪只能紧紧抓着缰绳,再也没能回望陆剑一一眼。归途路上,碰见纪云峰领一骑兵分队疾驰来援。纪云瑄勒马驻停,与纪云峰简单交谈几句,交代了前方战况,随即携柳溪溪火速回营。纪云瑄离去后,纪云峰并未继续前行,原地驻足许久,眼眸里深深浅浅,含义不明。身后副将不明所以,打马上前轻催:“将军”纪云峰阴恻恻一笑:“本将军右腿旧疾突然复发,伤痛难行,传令全队原地小憩,待本将军腿疾好转再全速前进。”副将眼睛瞪得有如铜铃,声音也不由提高了八度:“将军”“嗯”纪云峰扭头瞟了他一眼,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怎么你想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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