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思远,我想见你。”“你稍微等我一会儿,我穿件外套。”我开始后悔脱下羽绒服的时候拉开了拉链,这会儿,我已经来不及将它拉上了,我把羽绒服铺在床上,人仰面躺下去,右臂残肢穿进了右袖筒里,坐起来后,左肩一甩,再用牙咬着左边衣领拉了拉,羽绒服就披在了我的肩上。我不想让她看到我穿短袖的样子,因为我的袖筒下面,什么都没有。我不想吓到她。开了门,陈桔低着头走了进来。她洗了澡,只穿着一件毛衣,长头发还没有干,湿湿地披在肩上,身上有一种沐浴露的清香。我看她绞着手指,手足无措的样子,问:“怎么了”她小声说:“对不起,我刚才骗你了,就是婉心大姑的事。”我在心里发笑,问她:“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我不想让你担心。我没想到你会来接我们,我们是打算去网吧挨一宿,早上再回学校的,反正也就3、4个小时而已,我怕说实话你又要骂我。”“我什么时候骂过你了”我觉得奇怪。“有啊,上次圣诞节,你就说我在糟蹋自己。”我叹了口气,说:“小桔,我是担心你,你说的没错,你要是和我说实话,我一定会更担心,的确有可能会骂你。”其实,我哪里会骂她,只是因为她不顾自己安危的做法而觉得有些生气。“所以嘛,我才骗你的。”她仰起脸,冲着我笑起来。“你骗我是不对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说,“我最不喜欢别人骗我。”“我下次不敢了。”“恩。”“”她又低下头去,两只脚原地踏着步,我问:“还有什么事吗不早了,回去睡觉吧。”“”“小桔,怎么了”她撅起嘴,眼神柔柔地看着我,说:“叶思远,你这个人真是奇怪,说你不浪漫吧,你大半夜的还来火车站接我,说你浪漫吧,这时候你又像个木头一样了。”我耸了耸肩,问:“什么意思”“我的意思就是说你没看到,今天晚上月亮很圆吗”我疑惑地看着她,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脸红红的,长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不停地扑扇着,也许是因为刚洗完澡,她的嘴唇红得鲜艳,娇柔得似乎要滴出水来,被我看了一会儿,她就低下头去,突然快步走到我身后,推着我的腰,把我推到了窗户边上。她站在我身前,“刷“一下就拉开了窗帘,我和她一起往天上看去,结果,一幢大楼阻挡了我们的视线,从房间的窗口根本就看不到月亮,我只看到那幢大厦的霓红灯牌在不停地闪烁。“啥破四星级酒店”陈桔小声嘟囔了一句,双手扒在窗台上抬头张望着。我看着她的背影,叫她:“小桔。”“恩”她转过头来。我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这是我的初吻。我闭上了眼睛,轻柔地吮着她柔软的嘴唇,慢慢地,我就尝到了她唇齿间的味道,那是宾馆牙膏的滋味,恩是绿茶,还是薄荷我分辨不出来,只是觉得甜,很甜,很甜嘴里甜,心里也甜,我动着自己的肩膀,尽可能地舒展开残留的手臂,将我的身体贴着她的身体,想象着将她拥进怀里的感觉。这是我所能做到的,拥抱。我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清新香味,带着一种少女特有的曼妙气息,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如此剧烈,身体里涌起了一股难抑的冲动,仿佛有一种力量撞击着我的心灵,想要冲破身体,释放出来。有一双手环上了我的腰,轻轻的,柔柔的,陈桔的手指抚摸着我的后背,她没有用力,一下一下地抓挠着,很舒服,却令我心神荡漾,呼吸都急促了起来。我松开她的嘴唇,睁开眼睛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窗外的霓虹灯光闪烁着照在她的脸上,她是如此美丽,18岁的女孩肌肤细腻光洁,脸庞完美得没有一点瑕疵,我突然觉得好热,非常热那种难以抑制的冲动感觉更深切地出现在我头脑中,回旋在我的身体里,四面八方地撞击着想要找到出口。我闭了闭眼睛,想要控制住自己,却发现一切都是徒劳。我的双臂残肢仍旧抵着她的身体,我低着头,用我的额头磨蹭着她的额头,鼻尖磨蹭着她的鼻尖,我唤着她:“小桔小桔”小桔小桔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永远都这么叫你,叫到我们迈过青春,叫到我们步入中年,叫到我们白发苍苍,叫到世界毁灭的那一天。我正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她突然松开了手,叫我:“思远”我定了定心神,咽了咽口水,将双肩往后伸展,站直身体退后了一步。我看着她,说:“小桔,你回房吧。”她的脸色红得古怪,牙齿咬着下嘴唇,一双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眼睛往我身上瞟了两眼,就羞得低下了头去。我心里一惊,低头一看,脸上立刻就烧了起来。我走远了几步,低声说:“对不起。”陈桔离开以后,我侧躺在床上,很久很久,还是难以平静下来,该死的是,连身体上出现的反应都没能抑制下去。我知道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它伴随我度过了难耐的青春期,但在今天,在陈桔面前,我还是觉得难堪。我为自己脑子里出现的念头感到汗颜,为自己想象中的行为感到羞耻。我闭着眼睛,拼命忍耐,人的意志可以战胜一切,在很久以前,我就对自己发誓,一定要做一个坚强的人,即使面对再多的困难,我也不能气馁,不能放弃,不能辜负爱我的人对我的期望。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困扰,我相信自己可以克服。从今以后,我的身边会多一个值得我努力的人,陈桔,陈桔只是希望今天的我,没有吓到你。第二天一早,苏婉心敲开我的房门,将她房里的房卡交给我,她告诉我陈桔还在睡,她要先回学校了,如果我愿意,可以去她房里陪着她。苏婉心离开后,我想了很久,还是去了陈桔的房间。她裹着被子睡得很熟,像个孩子一样,我们的动静一点儿也没有吵到她,我想,她是真的累了。走到窗前,我脱了鞋,用脚拉开了一些窗帘,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中浮着几朵白云,暖暖的阳光洒进房间,我仰起脸眯着眼睛面对着外面的世界,心里只觉得平静。这是很寻常的一天,我的世界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扭过头看床上的小人儿,我轻轻地对她说:“小桔,我也确定。”番外二、不设防完。嘿小贝1思远说认识小贝的时候,秋意正浓,学校里的枫树正红得鲜艳。那是个下午,原本是体育课,因为下雨而取消了,我们学校没有室内的运动场所,大家只能在教室里自习。体育老师管得松,几个同学就凑在一起小声聊天,还有人偷偷看起漫画、小说,甚至有人听起了随身听。小贝被班主任带进教室的时候,我正在研究怎么使用圆规。没有双手的帮助,我不太搞得定这个小工具,正被一次又一次的失败磨得心烦。然后,我就听见班主任文老师对大家说:“同学们,老师给你们介绍一个新同学,从今天开始,她就是我们初二2班的一份子了,我们请她做一下自我介绍,大家欢迎。”同学们都鼓起掌来,我抬头看着讲台上,就见到了那个一头卷毛短发,圆脸白皮肤的矮个女孩。她有点拘谨,也有点害羞,眼神怯怯的,抿了抿嘴唇就开口说:“大家好,我叫孙贝贝,来自云南昆明,我我没有了。”她的脸红了,同学们都叽叽喳喳地聊起来,好奇又热烈。我歪着头想了想,云南,昆明,在地图上,那是个离我们这儿很遥远的地方,我对它最大的印象就是昆明海埂是甲a联赛每一年的集训地。我看到文老师问了她几句话,然后手指就往我这边指了过来。我看看左边,那里有一张空桌子,平时我会把一些书本文具放在上面,方便用脚拿取,看老师的意思,这张桌子,将来就是孙贝贝的了。叫这么矮的女孩坐最后一排,也不知道文老师是怎么想的。孙贝贝走了过来,她看看课桌上的东西,又扭头看看我。我正用左脚把书本一本一本地拿回自己的桌子,最后还剩了一些文具和一个笔袋。她突然说:“我帮你吧。”我一愣,立刻回答:“不用,我自己可以。”然后我转了转身子,把右脚也搁到那张桌子上,左脚夹着笔袋,右脚把东西一样样夹进去,全部收完了,我把笔袋拿回了自己的桌子。我一直都低着头,坐正身子后,我想了想,觉得刚才那样对她说话似乎有点冲,她应该也是出于好意。我扭过头去看她,她正坐下来,打开书包往外拿东西,也许是感觉到了我的目光,她也朝我扭过脸来。她皮肤很白,脸颊上有两团红晕,眼睛不大,但眼神很纯净,我觉得她看起来就像一只白色的小狗,还是卷毛的。我没说话,她被我看得脸越来越红,突然就笑了起来,说:“你好,我叫孙贝贝,你叫什么名字呀”她的笑容很甜,很温暖,还带着一种喜气洋洋的味道。我说:“叶思远。”“哦”我还是开了口:“刚才谢谢你,不过我都可以自己做的。”“哦哦不是我我”她结巴了。“你可以把桌子拉过去一点,我是为了方便拿东西才拉得这么近。”“哦”她低下头,微微地往左边移了移桌子,又悄悄地看了我一眼。我继续埋头研究着我的圆规,一直都没能成功,过了好一会儿,我做了个深呼吸,把圆规放到一边,扭头对孙贝贝说:“我的手被高压电打掉了,一点都没有了。”她明显地吓了一跳,像一个被抓了现行的小偷,脸胀得通红,微张着嘴看着我,憋了半天,轻声地说出几个字:“多久了”“四年多了。”我又低下头去,右脚无意识地夹起一支笔,在草稿纸上随意地涂画起来。她没有再说话,我心里松了一口气,谁都会好奇,这很正常。孙贝贝看起来是个乖巧又讨人喜欢的女孩,下课后,坐在前排的果果和ceia就来找她说话,她微笑着和她们说了自己的事,我在边上悄悄地听,知道了她是因为父母亲调动工作的原因才离开家乡来到这里,起码得待到初中毕业。体育课之后,就是数学课,刚好学到几何证明题,需要用到圆规,我有点烦躁,索性就直接用脚夹笔描起了圆。我知道她在看我,但当做不知道,我知道班里有许多同学经常会有意无意地看我,看我做事的样子,想知道这件事我是怎么做的,那件事我又是怎么做的。甚至还有男同学跟着我去厕所,偷偷地看我是如何小便。我已经坦然了许多,竟然有些习惯了,自从去年的那件事后,我觉得自己再也不会被困难打倒,只不过是一些异样的眼光,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没有再和孙贝贝说过话。连着几天,我们都只是很客套地打个招呼,各做各的事,我不太习惯多了个同桌,最后一排本来是我一个人的天下,而现在,身边多了一个人,多了一双眼睛,我觉得时时刻刻被人看着的滋味,并不好受。没想到,有一天下课时,孙贝贝突然凑过来,很小声地对我说:“叶思远,我觉得,我想出让你用圆规的办法了。”“恩”我皱起眉,扭头看她,有些怀疑地问,“真的”“真的,我我想了好几天,昨天晚上自己试了一下,应该是可以的。”“怎么用”“你试试,调整好圆规的半径后,把圆规立在那儿,然后,圆规不动,转本子。”她用手捏着圆规给我做示范。。“”我将信将疑地看着她,思索了一下,觉得也许真的可以。我马上就试了一下,右脚拇趾和食趾在需要画圆的地方固定住圆规圆心后,左脚慢慢地转起本子,一个圆真的出现了。“真的可以”我开心起来,终于解决了这个困扰我许久的问题,我感觉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孙贝贝也很开心,她趴在桌上,把下巴支在手臂上,笑得脑袋上的卷毛一颤一颤的,我对她说:“孙贝贝,谢谢你。”“不客气,啊,你可以叫我小贝,我不习惯别人连名带姓地喊我,也不喜欢别人叫我贝贝。”“为什么你本来就叫贝贝。”“因为贝贝,听起来很像小狗的名字。”她脸红了,我笑了起来,心想,你本来就很像一只小狗,然后,我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