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儿子搓着身体:“别动,爸爸不好擦。”等到帮叶以庭抹完,叶思远开始给自己抹沐浴露、洗发水,他的脚一直够到头顶,俯着身子揉搓着自己的头发。叶以庭目瞪口呆地看着爸爸高难度的动作,自己也试着伸脚够自己的脑袋,叶思远用脚抹了一把脸,抬起头睁开眼睛看到儿子的动作,一愣,然后就笑了起来。“干吗呢铃铛。”“爸爸你看我也能碰到”叶以庭有些得意,原来并不难嘛。叶思远摇头笑,小孩子的骨头软,身子又小,柔韧性自然是不错的。叶以庭顾自玩了一会,就向叶思远坐过去了一些,他突然伸出小手摸上叶思远肩膀下的残肢,还轻轻地捏了一下。叶思远心里一惊:“铃铛”叶以庭立刻缩回了手,他红着脸,小声说:“爸爸,你的手,还会疼吗”叶思远愣了几秒钟,才低声回答:“早就不疼了。”“妈妈说,爸爸以前也是有手的。”“是啊,爸爸以前和铃铛一样,也是有手的。”“后来为什么没有了”“爸爸调皮,闯了祸,触电了,两只手就烧焦了。”“啊”叶以庭吓坏了,眼睛瞪得老大。“所以铃铛要懂得保护自己,家里的插座不要去碰,到了外面,看到不认识的东西要记得问爸爸妈妈,不可以随便去摸,知道吗”叶以庭似懂非懂地点头。叶思远不知道自己这样的回答是否妥当,在自己残疾这件事上,他和陈桔都觉得现在向叶以庭解释截肢的经过还为时过早,但他们也不打算向儿子隐瞒什么,可是至少也要等叶以庭上了小学,有了比较强的理解能力,再向他解释这一切。小孩子的好奇心都是很重的,叶思远知道叶以庭心中一直都有这个疑问,只是儿子若有似无地觉得这个问题问出来似乎不太好,所以他一直都憋着。现在,他终于在父子独处时问出了口,叶思远也就大着胆子,以一种叶以庭能理解的方式对他说了这件事。但是,叶思远和陈桔都打定了主意,也和叶家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在这个问题上,和叶思禾有关的一切,都将永远埋在土里。就让仇恨,终结在那一年的九月吧。。你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3洗完澡,叶思远带着叶以庭早早地上了床,叶以庭吵着要和他一起睡,叶思远只得答应。电视上正在播一部武侠片,叶以庭跟着电影在大床上翻着跟斗,嘴里哼哼哈哈地喊个不停,偶尔还跳起来甩出一个飞腿,小拳头打得虎虎生风。叶思远看得好笑,感觉到一张床都要被他蹦塌了,他随儿子去闹,自己给d市的母亲打了个电话,正聊着,手机显示有电话打入。叶思远立刻和母亲结束了通话,接起陈桔的电话。“老婆。”“和谁打电话呢是不是我一不在,你就和别的小姑娘煲电话粥哪”“哪儿敢啊,和我妈打呢。”“我好像听到小东西声音了,他在喊什么呀”“在练习做飞檐走壁的高手呢,铃铛小心点。”叶思远笑,“妈妈的电话,你要和妈妈说话吗”“妈妈”叶以庭一下子就扑了过来,抓过叶思远耳朵里的耳塞塞进自己耳中,“妈妈妈妈”“乖宝贝,想妈妈吗”“想”“今天有没有听爸爸话呀”“有”“告诉妈妈,今天和爸爸做了些什么”“爸爸送铃铛去幼儿园,来赵奶奶家接铃铛回家,爸爸给铃铛买了酸肉肉吃,铃铛是自己吃的饭饭”叶思远忍不住笑出声来,小东西这个吹牛的本事真是十足地遗传了陈桔。“呦,这么能干啊。爸爸有没有帮你洗澡啊”“有铃铛香香了”叶以庭说着说着,就有些难过了,“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妈妈明天下午就回来了,你要听爸爸话,爸爸要是有些事做不好,你要记得帮助他,知道吗”“知道铃铛帮爸爸扣扣子了”“真乖,好了,把电话交给爸爸。”“哦,妈妈我爱你,妈妈你早点儿回来,妈妈再见。”叶以庭帮叶思远戴上耳塞,叶思远立刻就笑了起来:“妈妈你早点儿回来啊。”“你少来,你还没铃铛嘴甜,哼”叶思远一愣,立刻就想到了中午时陈桔说的话。他心思一转,轻轻地说:“老婆,我爱你,我很想你。”陈桔在那儿默了片刻,接着就开了口:“我也爱你,老公。我订了明天下午2点的航班,傍晚时就能到家了。”“恩,我和儿子等你回来。”两夫妻又絮絮叨叨地聊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挂了电话。陈桔一拍脑袋,想起似乎忘记提醒叶思远一件事了。只是他应该会知道吧。叶以庭蹦累了,靠着叶思远的身子开始缠着爸爸要听故事。“要听什么”“喜羊羊和灰太狼”叶思远囧了,他并不会,想了想,他说:“爸爸给你讲一个爸爸小时候听的故事,好不好”“好。”“故事的名字叫葫芦娃。”叶思远读幼儿园大班时,曾经把这个故事背得滚瓜烂熟,那时候家里有个小收音机,除了葫芦娃,还有黑猫警长和大闹天宫,叶以庭并没有听过这些故事,叶思远凭着记忆,慢慢地给他讲起了这些久远的故事。叶以庭很少听叶思远讲睡前故事,一时间竟然听得入了神,不肯睡觉了。叶思远绞尽脑汁,觉得自己快讲不下去了,柔声说:“明天继续讲,铃铛,你该睡觉了。”“不铃铛还要听后来呢三娃是什么本领”叶思远故意板起脸:“你再不睡觉,以后就会像妈妈一样,是个矮冬瓜,永远都比苏苏长得矮。”叶以庭瞪大了眼睛:“真的”“恩。”叶思远严肃地点头,“小朋友睡觉时会像小草一样长个子的,你每天都要早早睡觉,早上不赖床,你就能长得比苏苏高了。”“哦”叶以庭立刻贴着叶思远睡了过去,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叶思远忍着笑看着他,没过多久,叶以庭就睡着了,发出了像小猫一样的轻微鼻息声。叶思远挪着身子,抬脚替他盖严了被子,叶以庭的小手搭在他的小腹上,蜷着身子睡得很香。叶思远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厌,很久以后,他才关掉床头灯,偎着儿子躺到了床上。睡到半夜,叶思远突然被一阵奇怪的感觉惊醒。他抬脚一探叶以庭身下,惊讶地发现,儿子尿床了。他有些懊恼地起了身,怪自己忘记在睡前监督叶以庭去尿尿。此时,在远方宾馆大床上睡得正沉的陈桔,突然“阿嚏阿嚏”地连打了两个喷嚏。她翻了个身,手习惯性地往身边探去,空的,猛然就惊醒了。陈桔坐起来,挠了挠头发,摸过床边手机一看时间,才发现自己是习惯性醒来,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去抱小东西尿尿了。不知道铃铛有没有尿床,陈桔笑了一下,又躺了下去,呼呼地睡着了。周六早上,叶思远没有叫叶以庭起床,因为家里来了两个打扫卫生的钟点工阿姨,他怕调皮捣蛋的儿子妨碍她们做事,索性就让叶以庭睡懒觉了。房子太大,叶思远不想陈桔太辛苦,于是每个周末都会请两位钟点工过来做一次大扫除,两夫妻只要负担平时的小打扫和洗衣做饭就行。可是叶以庭并没有睡得多晚,从爸爸妈妈的大床上醒来,他发现自己是一个人,心里就有点儿害怕了。穿着一身卡通睡衣的叶以庭踢踢踏踏地跑到客厅时,就看到两个中年阿姨正在热火朝天地搞卫生,而自己的爸爸也没闲着,正用腰胯推着小推车在整理茶几、矮柜上堆了一个星期的散乱东西。叶思远回头看到叶以庭,脸上就绽开了笑:“铃铛。”“爸爸”叶以庭跑过去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说,“妈妈什么时候回家铃铛好想她。”叶思远蹲下来,用额头蹭了蹭儿子的小脑门:“你忘了妈妈下午就回来了。”“哦”叶以庭嘟起小嘴,眨眨眼睛,“爸爸,铃铛肚肚饿。”“爸爸做了粥了,爸爸先带你去洗脸刷牙,好不好”“好。”叶以庭咧着嘴笑起来,突然说,“爸爸,铃铛想吃笑脸蛋蛋饭。”“笑脸蛋蛋饭那是什么”“就是笑脸蛋蛋饭,妈妈带铃铛吃过的。”叶以庭双手在半空中比划着,叶思远完全不知道儿子说的是什么,只得说:“行,爸爸一会儿打电话问问妈妈,中午带你出去吃。”“好啊好啊”叶以庭蹦跳着往洗手间跑去,一边跑嘴里一边唱着不成调的歌,“蛋蛋饭蛋蛋饭笑脸蛋蛋饭”他完全没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全被换掉了,叶思远摇着头笑起来。前一天晚上,他帮尿了床的小东西换衣服时,真是伤透了脑筋。他毕竟没有双臂,又不忍心把儿子叫醒,足足花了大半个小时才用双脚帮儿子擦干了小屁股,换了干净的内裤和睡衣,最后还换掉了湿嗒嗒的床单、软垫和被单。大床床垫上依旧有被儿子尿湿的痕迹,可是叶思远已经毫无办法了,用小推车从小房间搬来干爽的被子,就和儿子凑合着过了一夜。等到重新睡下,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明明是冬天,叶思远却累出了一身汗。小东西什么都不知道,从头到尾都沉沉地睡着,任由叶思远扒拉着他的小身体做这做那,叶思远想,叶以庭这个睡觉像死猪的本领,真像陈桔。钟点工阿姨打扫完卫生离开后,叶思远就给陈桔打了个电话,问她笑脸蛋蛋饭是什么东西,陈桔听完就哈哈大笑起来:“离家三条街远的那个小公园,你知道不”“知道,铃铛常过去玩的那个。”“在那个小公园的东北角,有一排儿饭店,其中有一家台式餐厅,铃铛很喜欢吃里面的蛋包饭,就是那个东西。”“蛋包饭”“是啊,店家在蛋包饭上用番茄酱做成一个笑脸的样子,铃铛特别喜欢的。”“我带他过去吃应该没问题吧”“应该可以,我带他过去都不开车的,走个十五、二十分钟就到了。”“行,我知道了。对了,你下午回来,要不要我来接你”“不用,我打车回来就行了,你照顾好铃铛就ok。”“那我们就在家等你了,铃铛晚上想吃鱼,你要是顺路就去买一下吧。”“好,你想吃什么”“你做的我都爱吃,你看着办吧。”“知道了,老公,那下午见喽,拜拜。”“拜拜。”叶思远带着叶以庭出门时,小东西又蹦又跳,像个被关了许久终于放出门的小猴子。陈桔在家时,一家三口会在吃完晚饭后出门散个步,前一晚陈桔不在,饭后游戏时间被取消,叶以庭还是有点小失望的。叶以庭宜动宜静,出去玩时,他很活泼好动,会和同小区几个年龄相仿的小男孩一起玩滑板车或是直排轮滑。他很有运动天赋,小小年纪已经把这些东西玩得有模有样,有时甚至会借大孩子的滑板玩一下,虽然偶尔会摔几跤,但是叶思远和陈桔都觉得没什么,陈桔会给儿子戴好头盔、护腕、护肘和护膝,然后就在安全的场地里让小东西去大胆地折腾。叶思远甚至会指导儿子如何玩轮滑和滑板,这些东西他在学生时代曾经玩过,虽然已经多年不练,可是那种感觉一旦学会,就不会忘记。他踩上滑板,双膝微屈,低着头在公园的空地上呈s型滑行,虽然身边是两条随风飘动的空衣袖,可是姿态看起来却是万分的轻盈飘逸。叶以庭看着爸爸潇洒的滑行动作,心里既兴奋又佩服,等到爸爸滑到自己面前,熟练地刹住车,他就会冲上去吵着闹着要爸爸教,叶思远就蹲下来,细细地教他玩滑板的重点。等到叶以庭独自一人驾驭着滑板,磕磕绊绊地出发后,陈桔就伸手揽住了叶思远的腰。“哎,叶思远,你老实交代,你以前有没有用这个忽悠过女同学”“这个还能忽悠女同学我怎么不知道。”他装傻。“少来我念中学的时候,就觉得学校里那些滑板玩得好、旱冰溜得好的男生特别帅。”叶思远笑:“我可没想这些,我只是想体验一下速度的感觉,玩滑板的时候,会有风从身边吹过,那种感觉很美妙。”“摔跤的感觉美妙不”叶思远一愣,低头看着陈桔的眼睛,就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他练习的过程。“摔跤自然是很疼了,不过摔倒了就爬起来,从头再来。”叶思远低声说,“我知道我和别人不一样,可是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