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开始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几个太医看了都找不出原因你姑丈他正值壮年,哪能服病每日偏要坚持着去上朝。可是,我看他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南青说着,顺手抹了抹眼泪。南殷愣在当地,顿时思绪万千。就在这时,内室传来了消息,说在沈明珍惯常喝的补药中,发现了白果核的碎屑南青和南殷也顾不得礼仪,赶紧赶进内室。“这白果核的用量始终控制在不至毒发攻心的程度,只会让人上吐下泻,浑身无力,做腹泻状,但长期食用也是对身体极有害的。”陈太医不带任何感情地说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南青夫妻俩面面相觑,似乎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姜驰沉思着望向南殷两人的反应也太逼真了些只是南殷此时仍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从方才起,她就觉得这场景无比地似曾相识,不禁喃喃道:“因为是惯常喝的汤药,所以不疑有他姑姑府里最近可有外人出入”南青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哪能呢只不过,年前皇后娘娘为表关怀,特送了她从前在南将军府的侍女来给老爷做妾”话到此时,在场所有人都是脸色一变,姜驰猛地转头看向南殷,显然也生出了跟她一样的可怕念头几人就这样心思各异地静立了片刻,南殷首先回过神来,走向南青:“姑姑,此事非同小可,还望姑姑能先软禁那个妾侍,切莫声张剩下的,交给皇上和我吧”南青和沈明珍立即像吃了定心丸,战战兢兢地跪地谢恩。上了回宫的马车,姜驰就忍不住恨道:“此事若水落石出,旋儿就别再顾忌什么姐妹情分,亲人嘱托了吧”南殷痛苦道:“是,她若对我的昀儿下手,我是无论如何也容不下她了”姜驰终究不忍见她痛苦,将她揽入怀中劝慰道:“她从小就未将你当妹妹看,你也不必太难过”南殷靠在他怀中轻轻点头,又道:“终究还是怨我,若我早日告知哥哥昀儿的身世,哥哥也不会以为她是亲生母亲就不查她说不定,那时就可以真相大白了白白害昀儿受了罪”姜驰也忍不住叹气:“算了,昀儿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们当务之急是要阻止她再伤害别人”南殷点点头,张开双臂回抱住姜驰,用这样的依偎来获得力量,就想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做的那样。两人开始着手调查此事,却发现时过境迁,当时的钦天监监判早已告老还乡,去老家找也未寻到,足见南蓁做得多么无缝至于宫里的下人们,在这一年来的统治和下,更是问不出破绽。好在岑秀莲在宫女中颇有人脉,积极地去寻了。没过几日,姜驰又病倒了。太医诊断是染了风寒,症状与前次基本相同,发热、盗汗。南殷不敢假手于人,令瑶儿和李嬷嬷亲自给他做膳食和备药而她自己则每日守于身前,连其他嫔妃前来探望都不曾离开,嫔妃礼仪也顾不上了。几日之后,姜驰总算不再发热,稍微有了些胃口,于是几天几夜没合眼的南殷直接被赶回长春宫休息。南殷狠狠地睡了一天,快傍晚了才起身用膳。给她上菜的都是从前到不了近前的宫女她把亲近的下人都留在养心殿了。有一个慌慌张张地,还摆错了碗筷,被一旁看着的嬷嬷骂了一句。南殷摇了摇手,叫她们退下。正要动筷,嬷嬷进来传话,说丽嫔宫月如求见,南殷急忙起身迎接。宫月如一反往日的沉着,快步跨了进来,南殷察言观色之后,笑着扶她坐下:“姐姐难得来,与我一道用膳吧”宫月如急道:“不必了,我已经吃过了。”南殷便不再客气,径自坐到桌旁,一面道:“那妹妹就失礼了,我可是饿坏了”谁知宫月如竟急急地站起来,走上前来抓她的手臂,嘴里道:“这这还没到用膳的时辰,妹妹此时用了,晚膳可又吃不下了我还想请妹妹去我宫里共进晚餐呢或者,我们先去花园散散步,等到了晚上,再一同去承乾宫小聚”南殷站起身,静静地望着宫月如,终是笑开:“姐姐,你知道吗我打小就觉得姐姐最聪明,最沉着这些年来,都没见过你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呢而且竟是为了我,我真的很感动”宫月如冷静下来,狐疑地望着她。南殷拉住她的手,真诚地笑着:“姐姐,我还没去承乾宫用过膳食呢经你这一说,我也不太饿了,只是我在养心殿侍疾多日,还不曾沐浴更衣,姐姐不如先行回宫,我这边沐浴更衣后就去姐姐宫里做客”说着,还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宫月如的双手。宫月如缓缓点头,有些怔忡地离开了。南殷目送着她离开,才冷下脸命令道:“去宣陈太医”这一桌子的饭菜,每一样都加了分量十足的。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姜驰被人抬着来到长春宫,亲自审出了被皇后南蓁买通的两个下毒的宫女,又叫了南蓁过来对质。没过多时,从坤宁宫搜出了半包尚未用完的。南蓁气道:“怎么可能我明明”南殷不禁摇头:“你明明,早已命人把剩下的处理掉了,是吗”没了宫月如为其谋划的南蓁,一下子显得那么愚蠢和冲动,蠢得让她连战斗的欲望都没了。姜驰不再耽搁,立刻宣了人拟旨,以谋害嫔妃罪废了南蓁的后位,降为静妃,迁至宝华殿带发修行。南蓁虽似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听到圣旨宣读,还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姜驰不愿再看她一眼,招呼南殷一同离开,南殷却推辞道:“哥哥先回宫歇息吧我还有些话,要跟我亲爱的姐姐说。”姜驰点头,又嘱咐道:“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这才在太监们的搀扶下离去了。那轻蔑的话语,激得南蓁浑身一颤。直到屋子里只剩下姐妹两人,南蓁终于嚎啕大哭起来。南殷低头注视她,良久才叹气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哭了很久的南蓁猛地抬头:“何必何必你来跟我谈何必你个贱人,你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你来跟我谈何必”事到如今,南殷却是连气都气不起来了,只是苦笑道:“抢走是了,若是照你说的,我抢走了长辈的宠爱和关注,抢走了你的夫君,还要抢走你的昀儿好像真的十恶不赦了呢”南殷也有些脱力地坐到冰凉的地面上,叹息道:“所以,我为了补偿你,才把自己的儿子送给你抚养谁知你却要害他”南蓁想到昀儿,哭的更凶了:“昀儿昀儿是我最后所拥有的了我多怕,多怕他更喜欢你,你难道不知道,他每次跟你亲近,我都像是心里被掏空了一样他是我唯一拥有的了,你为什么要抢走他”说起昀儿,南殷也不能不动气:“我没想抢走他我只是忍不住想见他但你却离间我们最后还要伤害他就算我可以理解,那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我不能容忍你没当过母亲,你自然不会知道,就算是再艰难,母亲也不会伤害自己孩子分毫的”南蓁的身体因为这指控剧烈地颤抖起来,喃喃道:“你不懂我不能让他离开我他是我最后拥有的了你什么都有,你懂什么”南殷仰起头,重重叹气:“什么都有我何曾什么都有我只有他。为了他,我所珍视的一切,所向往的一切,都失去了”她的声音低沉而悲凉,低到不像是说给姐姐听的,倒像是自言自语。南蓁想到什么,又恶狠狠地问道:“宫月如她,竟然被你买通了”南殷不能忍受地摇头道:“别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好吗宫月如她只是没有坏到你这种程度,竟想害死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而且,她甚至没有出卖你,没有说出下毒的事实她只是想拦住我不要用饭”南蓁明白过来,咬牙切齿道:“所以,是你们查不出破绽,只好放出岑秀莲在找宫女调查我的风去,好引蛇出洞”“正是”南殷绝望道,“因为我太了解你,你这么狠毒,势必会出手害我又或者,我还存着一丝侥幸,也许你并不会对我做得那么绝因为,我毕竟是你的,亲生、妹妹”“亲生妹妹”几个字,让南蓁浑身发起抖来,两人都再说不出话来,就那样各怀心事地沉默了下来。半晌,南殷狠狠地抹了把脸,一字一顿道:“看来这一世,我们注定是要彼此厌恶了希望余生之中,午夜梦回时,我们都不要想起小时候相依为命的时光,各自好自为之吧”说完,她径自走出门去,坚定地,没有回头。到了门外,才有一滴清泪从颊边落下,被她迅速地抹掉了。而南蓁正被下人们扶起,不知想到了什么,那怔忡着的脸庞上竟有了一丝血色。、长相守最终章南蓁一事牵扯的人不算多,帮忙提供的梁贵人被处以流刑,涉事的宫人们也获了刑。宫月如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了身孕,不去禀告皇上却第一个来禀告她,南殷便以宫月如最终试图出手相救为由,在姜驰面前保下了她。转过年来,南殷以继后身份入主坤宁宫,姜驰不顾朝臣反对,为她举行了原配皇后才有的椒房之礼。待到两人终入洞房,姜驰忍不住泪眼婆娑:“旋儿,经历了这么多,我终于,还是娶到我的新娘了”这一刻,纵是有再多的痛苦记忆,再多的无奈经历,两人都只能用最大的力气,拥抱住彼此,感受这无法言说的时刻。十年后。瑞丰十五年,宣仁帝姜驰驾崩。宣仁帝在位期间,勤政亲民,广开言路,国境内的经济、政治形势达到空前的繁荣,人民广为称颂,史称“宣仁之治”。宣仁皇帝与继后孝仁皇后恩爱有加,相辅相成,成为世人的典范。只是到执政后期,宣仁帝龙体欠安,因此积极培养太子姜昀辅政,效果极佳。姜驰驾崩后,南殷的身子也很快垮了。廉王姜显和后来所出的公主姜明日夜侍疾于病榻前,而已成为新帝的姜昀却每每以朝务繁忙为由不太前来。直到皇太后一度昏厥,被太医用参和针灸暂时从鬼门关拽了回来,新帝才终于出现在了慈宁宫。南殷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拉着显儿和明儿交代了几句,便叫他们到门外候着:“我要跟皇帝说几句话。”待到房里只剩下母子两人时,南殷艰难抬手,拍拍身边的位置,招呼姜昀坐过来。等他缓缓走近了,便伸出手,拉住他的一只手。姜昀略僵了僵,终于没有挣开。南殷苦笑道:“昀儿,还在恨娘吗”姜昀低头道:“母后宽心,儿臣不曾的。”南殷自嘲地笑道:“何必骗我也是,生了你却不曾养你,又逼着你与最亲近的人分离,你恨我,也是自然的”南殷摩挲着姜昀的手,颤声道:“记得刚把你接回身边,我还逼着你叫我娘,你不肯,我却打了你对不起”几句话说得姜昀眼眶发红,急忙道:“母后快别说了,好好休息才是”南殷却固执地拉住他,摇头道:“让我说出来吧,怕是以后再没机会说了”姜昀红着眼睛静下来,低头不语。“昀儿,有些话,不管你是否愿意承认,我都希望能作为一个娘,讲给你听,”南殷虚弱而坚持地说道,“咱们家的人都太执着了总是执着于某件事,结果害人害己。我和你父皇执着于自己的感情,结果害了多少人你的,姨母,一生执着于恨我妒我,同样害得自己体无完肤。现在轮到你,你总执着于自己的童年遭遇,这些年,难道有一日好过平白小小年纪,就像个小老头一样,连笑都不会了。”南殷望着她心爱的儿子,脸上挂着泪,温柔地笑开:“我以前总想,我和你父皇的这段感情,害了他的亲兄弟,害了他的母妃,还害了自己的亲生姐姐实在是太不被祝福的感情了我以为,我一生所求的那种宁静美好的生活,早已无法实现。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其实,这份所求其实早就实现了你的父皇总是尽他所能给我最好的,这样的风雨同舟,不离不弃,其实才是最伟大的爱情,最该被羡慕的生活。“所以,好孩子,你要记得,你是个皇帝,切莫执着于那些遗憾,要心胸宽广,要做个好皇帝就像你父皇一样”姜昀低声道:“儿臣知道了。”南殷的气息更加虚弱起来,她挣扎着抬头,对姜昀道:“孩子,你能抱抱我吗”姜昀立刻起身,用他已经很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南殷。南殷满足地闭上眼睛,喃喃道:“你从小就跟我不亲,始终都没肯叫过我一声娘其实我多想像对显儿和明儿那样,把你抱在怀里,唱着儿歌把你哄睡而现在,我却再也抱不动你了”南殷抬起手,轻轻地拍着姜昀的手臂,嘴里轻轻地唱起了儿歌,声音就那么一点一点地降了下去,渐渐地,渐渐地停住了姜昀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搂紧了怀中的女人,嘴里摆出了一个无声的口型“娘”太后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