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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这次大难,东平府上下多亏魏将军、俞大人、俞公子与四姑娘出手相助,方不至绝途。等此间事了,柳某再领东平百姓拜谢几位大恩。”柳源山语毕又朝魏眠曦一揖。“柳大人,现在言谢为时尚早。”魏眠曦受他这一礼,冷然开口,“只要水位一刻未降,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我会让人每隔半个时辰就记录一次水位,若水位仍旧不降只涨,我们还要按最初的计策撤离。”他怎么也没想到俞宗翰竟能想出炸山这个办法来解除水患。如此一来,东平府便能保全,而降到山西巡府吴元定头上的罪名自然也与他所预计的不同。倒坏了他最初的打算。罢了,再想他法就是,这趟东平之行,他也没白来,至少魏眠曦望了眼俞眉远。有她。和柳源山交代完一切,又商议了一会后面的事,俞眉远才踏出他的帐蓬。天色已微沉。她忽觉胃里一阵绞疼。这一整天,她粒米未进,又绷紧精神一整日,劳心劳力,到了此时已然撑不住。“阿远,怎么了”魏眠曦和柳源山随后跟出,便见她双手压着腹部倚在帐蓬布上,眉头拧成结。俞眉远只是摇摇头,仍撑直了身子。“四姑娘这是饿着了吧。你一早出去,必是整日没吃东西。”柳源山看了出来。“我送你回帐休息。”魏眠曦早已走到她身边,想要伸手扶她,被她避过。“我自己过去就行了。你们还有要事要处理,不用管我。”她摇头,深吸气,缓解疼痛。魏眠曦见她这表情,脸色沉沉。“魏将军昨夜一夜未眠,今天也没吃什么东西,要不两位一起去歇歇吧。这里的事我先处理着。”柳源山适时劝道。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位年轻的将军对这小姑娘着紧得厉害。“我没事,送她回去后我就过来。”魏眠曦不多废话,他行军打仗,早就习惯了夜里无眠,别说一天,再长的时间他也熬过,可是俞眉远不一样。她自小生于闺阁,哪有受过这种苦地动三天,她估计都没好好歇过,今天这趟奔波下来,恐怕耗尽了她最后的精力。“随你吧。”俞眉远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和他耍嘴皮,走了几步上马,朝三营里驰去,魏眠曦替她准备的帐篷在三营里,俞章敏、昙欢和青娆也都在那边。魏眠曦便也翻身上马,跟在她后面驰去。不多时二人便到了帐篷。帐篷外早已站了几个人。魏眠曦一早已通知了军医来这里候着,又让人准备了吃食拿到此处。俞眉远到了目的地便利索翻下马,一句话也不说便掀帘而入,正好与从里面走出的人堪堪撞上。“昙欢”她见到人是他,才扬了笑脸。霍铮只垂头道了声:“姑娘。”俞眉远却很兴奋,她发现自己很想他,便用力握住了他的双臂。“昙欢,我好想你,也有好多事要说给你听。”“唔。”霍铮却闷哼一声。她正握在了他手臂的伤口上。“阿远,先进去再说吧。”魏眠曦见她人不舒服却还在帐帘前与人絮叨,心内不喜,便劝她进去。俞眉远却不理他。她已察觉到霍铮的不对劲。“怎么回事”她说着拉过他的手,将衣袖往上一拉。手臂上是随意缠的绷带。霍铮在易容之时已将她亲手扎的白纱解去,换上了普通绷带,防的就是这个情况。“是那天在顺安馆救我时受的伤你怎么不早说”俞眉远又急又气又愧,不管不顾就拉他进了帐篷,又朝魏眠曦道,“魏眠曦,叫你的军医进来,先给他看看。”“我没事,小伤而已,已经上过药包好了。”霍铮被她强按在了榻上,只能先收回手,将衣袖拉下。伤口不能见光,一见光就会让她发现他的身份了。“好了,你老实一点,先让军医看看你。我叫人准备了吃食,你用些。”魏眠曦挥挥手,让帐外的人都进了屋。“行了,东西放这着吧,我就是饿得慌,吃点东西就行了,不用看军医。你们都出去吧,闹得我烦。”俞眉远见霍铮态度坚定,也不好勉强他,这丫头一向就这德性,不爱别人接近。等屋里人都散了,她再好好问他吧。魏眠曦想多留会,又见他杵在帐里,她便不能休息的模样,只能摇摇头先出去了。俞眉远这才问霍铮:“这两天我都忙疯了,忘记你受伤的事,你别怪我。我记得你背上也被砸了下,给我瞧瞧”她说着就往他身上扑去。霍铮忙往床里一缩。“我没事”霍铮态度无比坚定,俞眉远最终都没能看到他的伤,只能作罢。她让霍铮先歇在她榻上,又拉着他一起吃过饭,这才觉得胃里舒服了些。肚子喂饱了,身上倦意又起,她忽觉眼皮有些睁不开。霍铮就看她把被子一展,盖到了他身上。他不解。“你要做什么”“睡觉呀。你受了伤,就睡我这里吧。晚上我们挤挤,也比你在外头要舒服。”俞眉远说着已钻进了被里。“”霍铮大惊。第75章 共枕帐篷外喧哗仍旧,来来去去人声不断,天还未全暗,俞眉远却已和衣而卧,没给霍铮拒绝的机会。霍铮哭笑不得地被她堵在床榻里靠墙坐着,躺也不是,走也是,他的裙裾被她压在身下了。她显然累得狠了,回来连梳洗都顾不上,闭了眼的脸庞满满的倦怠。霍铮等了一会儿,听着她的呼吸绵长,约是已然睡着,他方动手小心翼翼地抬她手臂,想抽出被她压着的裙裾。岂料才捧起她的手臂,这丫头忽然发出声脆笑,身体一翻,手便勾上他的脖颈。霍铮满眼愕然地被她拉了下去,歪倒在她身边。两人面对面对卧,霍铮脑里“轰”地一声,瞬间空白。俞眉远的手挂在他脖子上,将他搂住,嘴里咕哝道:“好昙欢,别闹腾,陪我睡一会。要不了多久外头又要吵起来,我可就睡不了了。”入夜以后水位若是降下来,外头的人必然奔走相告,若是没降,那魏眠曦必定要催她离开。不管哪一种,她都睡不了。霍铮无法说话,他只将眼眸睁得老大。她的容颜近在眼前,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静静看过她。她檀口微张,气息轻吐,笑唇浅翘,仿如做着甜梦,睡颜香稳。有时他觉得她老成,不像个十五的少女,有时他又觉得她稚气未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满满都是矛盾。属于她的白兰香像丝线般绕来,从她发间、唇间、衣领里钻出,缠住了呼吸,不管是深吸还是浅吐,他都难逃其掌。她的身子半曲,胸腰被身上的男装勒得分明,虽未贴上来,但藏在被下却如春日桃枝,勾着挑着叫人火焚般难耐。霍铮已出了身汗。被里温度骤升,四周像着了火似的灼热。再怎么样,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样的亲近几乎要摧毁掉他克制许久的理智与压抑到痛苦的感情。情绪濒临崩溃,眸色深重,他颤抖着抬手,往她唇瓣抚去,想拈住这枚糖果。指腹才触及她软糯的唇,他绷紧的弦便断开,手按到了她脑后发上,想要不管不顾吻去俞眉远忽然睁了眼。迷离而恍惚的眼神,似睡非睡的状态。“昙欢,你知道吗”她道,“我今天遇到他了。”他谁霍铮不解,手上的动作却停了。她复又闭眼,笑起:“二殿下霍铮,我同你提过他呀。”“”霍铮又想起上次她作画时的那番对话。这丫头对自己似乎有丝奇怪的熟稔,但他可以确定他们从未见过,那么她从何得知他的“他和我想像的不一样。我以为他是个”她说着皱了下眉,似乎在心里想合适的形容,“是个老成的男人,不爱笑,板着脸,像我爹。”“”像她爹哪里像了霍铮对她这想法表示无语。“没想到”她又道。“没想到什么”霍铮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他太好奇自己在她心里的印象了。她难得的温柔声音听起来十分悦耳,让他心绪渐渐宁静。“唔”她又皱了眉,想了想方续道,“英雄。他是英雄。”霍铮心似花开。任何一个男人被心爱的姑娘当成英雄,都是件值得喜悦的事,他也不例外,更何况,她又说“我喜欢他”坦荡直白,她的心。这喜欢无关情爱,只是单纯欣赏霍铮其人。霍铮明白,却也已因这两字沉醉。“他说我们是平辈朋友,真好,这辈子我也有个朋友了。”她笑得眼睫颤抖,真心喜悦。朋友霍铮失神。“你知道我们早上经历了什么吗你一定想不到,可比评弹里说的那些还精彩”俞眉远很倦很乏,然而脑里似乎有根弦总也静不下来,闭了眼就看到白天的事,她睡不着。“睡吧,别说了。等你睡醒,再说给我听。”霍铮温柔开口。“唔。”俞眉远咕哝一声,在他的安抚之下闭了嘴。压在她脑后发上的手最终只是拔了拔她高束的长发,又抚过她的鬓角,收回。再无二话。俞眉远睡到一半就被帐外喧天的锣鼓声吵醒。天色已全黑,她脑袋又钝又木,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放眼望去,只瞧见帐外晃动的火光照在帐布上。屋里没人,昙欢早就不见。外头在闹腾什么她掀被下床,打了个喷嚏。帐外的人听到动静便掀帘进来。光线微弱,俞眉远仍是认出这人来。“昙欢”“姑娘,你醒了”霍铮见她揉着头站在地上,不自觉蹙眉。“外头发生了什么”她问。“魏将军的人回报,西江水道的水位已经下降,洪险已去。东平府的百姓得了信,正敲锣打鼓奔走相告。”霍铮走到她身边,“吵到你了”俞眉远心里大喜,睡意全散。压于心头的巨石,于此刻终于彻底扫除。“我出去看看。”她想也没想便往外冲。霍铮在她身后摇着头道:“鞋”俞眉远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还没穿鞋。她笑笑,坐回床畔穿鞋,羊皮小靴穿起来颇费事,她弯着腰拉扯半天才穿好一只脚,又忙乱地穿另一只。霍铮点了烛转过头,瞧她这急切的模样,轻叹口气,将烛台放到榻边,他亲自蹲到她身前,伸手把被她扯得歪歪扭扭的靴筒拉好。这一会沉稳,一会毛躁的脾气,也不知到底像谁穿好鞋,她坐着跺跺脚,将脚掌展直,才要起来,又被拦住。“给你。”霍铮从怀里掏出方扁长的木盒递到她手里。木盒微沉,盒面雕着童子献莲,盒盖上挂了小铜扣,是她用来装札记手稿的盒子,地动之时被留在了行馆里。地动后,行馆经历一场火焚,虽说火被救下,但楼毁屋塌,她以为这东西早就拿不回来了。昙欢也不知花多少力气、经多少风险,才将这盒子取回“昙欢”俞眉远抚过木盒,已不知如何表达此刻心情。这个丫头从相遇的那一刻,总在给她惊喜与感动。“出去看看吧。”霍铮退到旁边,垂了头淡道。“谢谢。”千万言语,也只汇于一个“谢”字。俞眉远终于踏踏实实睡了一觉,外头的锣鼓敲得再响,都没能吵醒她。水险一除,东平府上下都松口气,接下去所有人便全力投入到地动后的救灾事宜中去。因有魏家军援助,又有魏眠曦主持大局,东平府的善后之事进展很快。因见大势已定,魏眠曦索性又调派了一队人马过来,分配到东平辖下各县配合当地的灾后事宜。灾情已上报朝廷,虽说要经过层层呈报,赈灾物资没这么快拔下,然而山西巡抚得了信竟在地动后第四日就已带着一批物资先赶了过来,而兴渠的孟广义也筹集了物资,又带着一帮江湖侠士在地动后第六日赶至东平,解了东平缺衣少食无药的燃眉之急。据说这其中有太子霍汶与云谷的关系,但确切原因却无从确认。死者妥善收埋,伤者统一收治,无家可归的流民都安置在临时搭盖的棚屋下,大灶垒起,米食由府衙派人集中烹制发放,人人有份。搜救之事停止,如今已进入清理与重建。赈灾之事井然有序,并没发生大型疫症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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