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一条接一条地问她,枳依只是问一句答一句,绝无半句废话,即使如此,阿花也十分高兴地问了半晌,直到无话可问,阿花拿起话本乐滋滋地看了起来。她问了红缨,问了鬼魅魉,问了李家,问了朝局大事,却独独没有问任斯年。枳依皱起了眉,她虽然没见过阁主与任斯年相处,却也知道他们二人之间的事,这长阳宫内外的耳目,被她避之门外,说话不曾避讳,最后,她缓缓道:“任斯年在江湖已占半壁之位,他行事很是谨慎,不用担心。”看见阿花毫无反应,枳依幽幽道,“他的妾室尽数召回,夜夜笙歌。”阿花放下手中的书,笑了笑,“哦,是吗”她猜测是为了掩人耳目,却也无法完全信服。满室寂静,枳依默默地剥着葡萄,抬眼却见她沐浴着阳光,在外的肌肤透明的几近消失,脱口而出:“你还有多久。”阿花惊诧地看了她一眼,伸手挡住了眼前的光,道:“只是一会儿,便晒了过来,怎么没有窗帘这东西”、第四十七章宫中是非多,即便阿花无意插手后宫之事,也有麻烦事来找。琪妃邀她同游御花园,阿花少不得通过她打探消息,面上自然欣然出游,这琪妃乃是杨威将军的嫡女,杨将军素来与右丞相不和,想当然在后宫中,琪妃与梅贵妃自然也是水火不容。琪妃性格直爽,又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阿花对其也有几分好感。正与她走于鹅卵石道上,不妨冤家路窄,竟然与梅贵妃迎面了,阿花与琪妃对视一眼,微微福身问好。“原来是两位妹妹啊,正好西域进贡了些奇珍异宝,本宫正要托人去请妹妹,今日瞧见,便一同去吧”梅贵妃目光柔和,端得是亲切大方。“恭敬不如从命,那妾身自要去瞧一瞧。”当然不能拂了她的面子,琪妃笑眯眯道。那梅贵妃瞥了一眼默不作声的阿花,微微一笑,向前走去。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向椒兰宫走去,琪妃突然拉了拉阿花的衣袖,阿花疑惑地望着她,她以眼神示意,阿花一瞧,心中打了鼓。那椒兰宫前面站着的可不是那次宫宴上的诊出龙脉的舒婕妤吗她一手覆在小腹处,身边的宫女扶着她,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见到她们来,迎了上去。趁着她行礼的功夫,琪妃乐滋滋地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冲阿花耸了耸肩,当真不像身处皇宫的女人。阿花别过头,倒觉得这梅贵妃是不是挖好了陷阱等她去钻,那舒婕妤行完礼,目光幽怨地看着她,阿花定睛去看,她只是虚弱地笑笑,垂下头去。先前远远见过她一面,觉得面生,此时一看有几分相熟之感,阿花摇了摇头,与琪妃谈起话来,那舒婕妤的肚子八成保不住了。梅贵妃当真只是各自赏了件稀奇玩件,便打发她们回去了,连舒婕妤都尚未难为,客气得诡异,相比少女时期的许梅儿,如今的梅贵妃让她更加琢磨不透。“晴姐姐,哦,是晴妃,本宫为你准备了份大礼,不知姐姐喜不喜欢”许梅儿眉眼带笑,阿花离开时,莫名其妙地对她说了一句话。“多谢梅贵妃的厚礼,妾身自会铭记梅贵妃当日的大恩大德,昔日妾身也丢掉了些东西,现在也该拿回来了。”阿花直直地看进许梅儿的眼里。“哦,本宫等着。”梅贵妃面色白了白,压抑住眼中的狰狞之色,“恕不相送。”琪妃兴味地看了她们一眼,走出门外,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敢与她正面相对。”她斜眼看了一眼身后紧跟而来的舒婕妤,不说话了。阿花只是笑着耸了耸肩, “小心翼翼可真难受。”琪妃瞪了眼睛瞧了瞧她,扬声笑了起来,“罢了。”回身走了。舒婕妤追上前来,小声道:“小姐,你还记得我吗”阿花回过头来,尖尖的下巴,淡淡的眉毛,脸色苍白,最惹人的是那双盈盈水眸,像是随时都能落下泪来似的,很是楚楚可怜。阿花蹙眉,半晌,方想起来是谁,只冷声道,“舒婕妤有事吗”“小姐,我是红莲,你不记得奴婢了吗”舒婕妤眼眶微红,颤着声音道,看到阿花面无表情,她升起了几分胆怯,但想到自己腹中的孩子,自己现在的处境,眼中闪过狠意,走上前去说话。“本宫只有红缨一个丫头,何来红莲”阿花嘲讽地勾起嘴角。“舒婕妤您怀有龙种,出了什么事,娘娘可负不了责。”见舒婕妤要去抓阿花,随侍的静容微微拦住了她。阿花深深看了她一眼,敛下眼来,轻声道:“红莲,你既然当初选择爬上了萧君贤的床,如今过不好,本宫便开心了,舒婕妤你可要好好活着。”舒婕妤面色苍白,看着阿花渐渐离去的背影,眼里出现一抹疯狂的恨意,李雨晴,是你逼我的。她竟险些忘了,这深宫后院还有她的熟人,红莲与红缨是同一时间买进李府的丫头,小时候便被她选为了贴身侍女,大婚时作为陪嫁丫头进了丞相府。红缨活泼,红莲稳重,凡事她都十分依仗的红莲,却在她忙着周旋于丞相府大大小小的亲戚时,与萧君贤暗通曲款。当时她亲眼所见,却生生压住愤恨,苦涩,她以为只是萧君贤一时不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即使这样她与萧君贤的隔阂越来越深,直至许梅儿的怀孕,打破了她营造的平静。枳依熄了灯,去外间了,阿花闭着眼,等着胸中的闷痛感过去,她或许时日无多了,可是她一辈子竟然没做出什么有意义的事来,她穿越一遭,似乎像是一个梦,痛苦,快乐都不真实。胸口疼的她意识不清,她脑中却清明得紧。有人握住了她汗湿的手,轻轻拭去她额头的汗,阿花努力睁开眼,只在黑暗中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人将一粒药丸塞进她嘴里,入口即化,淡淡的药香,一股清凉之气从喉咙传向胸腔,阿花缓过劲来,刚要开口,便昏睡了过去。“来人快来人”阿花一醒,摸向自己喉咙,她以为是在做梦,可嘴中还残留一丝药香。“娘娘,怎么了”枳依汲着鞋,衣衫不整地跑了过来,见阿花发着呆,忙把蜡烛点上。“现在是什么时辰”阿花愣愣地看着她。“寅时。”枳依回道。“昨夜有人来过”阿花摸着脖子问道。“可是有人来过”枳依停下动作,警惕地巡视周围。“没,大约是我做噩梦了,惊到了。”阿花安慰道,见她一脸半信半疑的模样,阿花也顾不上解释,若是没从正门进来便不会是萧君贤,那人不想让自己知道他,也不像是与自己有仇的,难道是任斯年也不知自己吃的是什么味道很好。阿花苦中作乐地想到。、第四十八章他从来没有想到在他的生命中会有这么一个人,让他放不下,忘不了,像一根刺紧紧扎进心里,摸不得,取不得。第一次相遇是父亲带他赴李家三小姐的及笙礼,当时父亲仅仅是四品的侍郎,与李涣同级,两人关系倒是不错。身为父亲的独子,自小就被父亲严格管教,时刻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一阵寒暄过后,他随父亲入座。主座上坐着的是李家老太太,年过六旬依然精神矍铄,面容很是慈和,对于这个老太太,就连他的父亲也是赞不绝口,处事圆滑,交际广泛,李家的逐渐兴盛与她有着莫大的关联。她的身侧围着三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无疑吸引着众人的目光,另外两个弱冠少年跟在李涣身后迎客,应是两位公子了。从父亲与李涣的交谈中,以及李靖姗若有若无地打量,他知道父亲的打算,自己与李靖姗年龄相仿,更重要的是李家即使势力不大,但是甚得皇帝倚重。他微微一笑,对上偷偷打量自己的李靖姗,到底是刚刚及笄的小姑娘,羞红了脸颊,将头扭向了一旁。他嘴角带笑,垂下的眼里掩去那抹冷淡。微微笑着向父亲说话,自己起身出了宴席。李家的景致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胜在幽静。也许大部分人都去了宴席,李府里没有什么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不知走到了哪里前面临近院墙是一棵与院墙齐高的梨子树,春天还未过去,繁茂的白色小花随着风淅淅沥沥地垂落地下,已然附上薄薄一层花瓣。他没想到在李家竟然会种着梨树,与离谐音,一般来说,没有人会在家里载上梨树,也许是被那淡淡的梨花香吸引,他走了过去撩起衣摆坐在了树下,安静,不用伪装自己,舒适地让他叹气。当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墙头掉下来,叫出声来,一只手不雅地揉着屁股。他漫不经心地望去,那人呲牙咧嘴的模样让他笑出声来。发现有人在树下,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紧张,看清是谁后,眼中只剩一丝尴尬,却装作不慌不忙地向里面走去。也许因为过于放松,他叫住了那人,一身男装打扮,却掩饰不了她的女子身份。顺理成章地与她结识,加上父亲经常来李家做事,他与她见面次数越来越多,他知道李雨晴是李家庶四小姐,母亲是婢女,被众人忽视。李雨晴并不知道他的身份他也知道,起初他并没有打算告诉她,一方面是认为没有必要,另一方面他怕李雨晴会疏远他。每次在梨花树下都能看到她,不得不承认,与李雨晴在一起时他很放松,也很快乐。她总有数不清的乐趣,出人意料的言语,似乎没有什么能打倒她,率真地让人羡慕,嫉妒,甚至令他想要破坏掉她的美好。他有时会被自己想法吓一跳,却不禁想要见到她,看一看她的笑脸也好。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这么下去,他的妻子早已被安排好,只能是李家的嫡出小姐,绝无他人。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坚持让自己娶她,直到后来,他才明白。他开始刻意疏远李雨晴,与李靖姗吟诗作画,泛舟游湖,郊外踏青,明明这才是自己身外一个翩翩公子应做的事,可心中却越来越空虚。眼前是一颦一笑无不透着优雅美丽的李靖姗,正是自己以前欣赏的那一类,可却常常透过她相似的眉眼想起那张肆意大笑的面容,灵秀明亮的眼睛。他神使鬼差地问了正在赏花的李靖姗一句,“听说,府里你还有一个庶出的妹妹”李靖姗愣了一愣,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说了些什么自己也没有记住,只记得狐媚子那几个字,随口应付几句,听她在自己面前抱怨,嘴角含笑,心里却不知从哪里冒出怒意想要堵住李靖姗的嘴。直到老太太七十大寿,他随父亲来拜寿,出乎他意料的是李雨晴站在老太太身边,老太太握着她的手,笑着说话,很是亲密。当李雨晴看向自己时,他的心情既害怕又带着期待,果然,李雨晴只是淡淡地瞥过自己,眼中毫无波澜。那一天自己魂不守舍,引得父亲频频给自己使眼色,他承认,他慌了,因为李雨晴像是看陌生人似的那一眼。他是天之骄子,向来没有遇到过挫折,在外人看来自己是年少有成,出身权贵,行事彬彬有礼,即使是当今圣上也对自己称赞有加。多少千金闺秀向自己表达爱意,却比不上李雨晴的一个笑容,他明白李雨晴渴望被爱护,希望得到关心,虽然她自己也不知道。于是自己开始有计划地接近她,嘘寒问暖,约她游玩,暧昧却不直白,若即若离。他以为这只是打发无聊的消遣,可是不自觉地开始追随她的脚步,他想只是做戏罢了。可是那一眼让他彻底心慌了,他告诉自己只是怕失去一个有意思的事罢了。于是,当夜他翻过墙头在梨树下等了她一夜,他对李雨晴说喜欢她,非她不娶。不假思索,像是在脑里过了无数遍,令他都有些惊讶。李雨晴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她并没有拒绝自己的怀抱,那一刻,他从来没有这么开心。他无数次面对父亲想要告诉他自己要娶李雨晴,却一次一次咽回了肚里,也许对于李雨晴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含着一丝侥幸。李雨晴问过自己与李靖姗的事,他矢口否认,李雨晴轻声说相信时,那一刻的愧疚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却无从发泄。自己与李雨晴见面有意无意躲着众人,李雨晴想必也知道却什么也没说,他既期待又害怕。当李靖姗告诉自己,她父亲要为李雨晴安排婚事时,自己慌了,即使表面波澜不惊,心里已是惊涛骇浪。红缨为李雨晴捎来了一句话,是她叨扰了自己,从此愿不相见。失魂落魄地回去,他一字一句地告诉父亲自己要娶李雨晴,非她不可。父亲大怒,自己在雨里跪了一天一夜,最后风寒昏迷。父亲妥协了,条件是要娶李靖姗为妻。自己犹豫了,明知道以她的性子会拒绝,可还是存着一丝侥幸,三妻四妾本就是人之常情。但是她拒绝了,很平静也难掩眼中的失望,心中气她的要求太高,更气自己甚至想过可以为她舍弃今后的如花美眷。之后,她对自己闭门以对,果真不再见面。事情似乎就这样僵了下来。冷眼看她被人排挤,受了委屈一声不吭,她瘦了,似乎眼中的神采都退了些。自己暗中无意识地观察着她,那次宴会上,见她被一个面生的丫头叫走,自己最终还是不放心托辞离席跟去,途中一人突然冒了出来,匕首向她刺去,自己赶上帮她挡了一刀,看到她眼中的心疼和慌乱,他觉得这一刀捱得值。其实,他本可以避免那一刀刺在自己肩膀上,但转瞬之间,他将背后对着那把匕首,伤口看起来严重却无大碍,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