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他所起吗许梅儿因他对自己痛下杀手,他害死了枳依,他是任斯年最大的敌人。阿花垂下手来,在黑暗中笑了笑,她已将萧君贤真正的兵力部署交给了任斯年,不日,任斯年定会破宫而入,萧君贤的下场不得而知,她已报了仇,她与他们之间两清,又何苦多此一举。阿花觉得通体舒畅,似乎郁结于心的恩怨通通划去。半夜她爬起来,在窗边坐了一夜。清晨,阿花趴在楠木雕花窗柩上,仰头看着叶子泛黄的梨树,上面有几只麻雀飞了上去,叽叽喳喳好不热闹。萧君贤难得一夜好眠,醒来时身边的人不知所踪,睡意顿失,慌张起身,却听到熟悉的嗓音道, “怎么了”萧君贤顿时放松下来,坐在床榻上,垂着头好笑,抬头时,却见阿花着素白的中衣,头发柔顺地散于身后,歪着头看着自己,她背后是透过窗柩斑驳的光影,泛黄的梨树叶子飘飘洒洒,萧君贤恍惚想起他初见时那个少女,眼睛酸涩,微微一笑,似是当年的温润少年。萧君贤挨着她坐在美人榻上,拿起她一撮头发轻轻捋顺,道,“晴儿,我立你为后,赠你一世荣宠,许你一世一双人,可好”阿花看着树上吱吱喳喳的麻雀,若是李雨晴她必定欣喜若狂,可惜她现在是阿花。、第五十三章“我原本以为被囚禁在长阳宫的晴嫔失宠已经是必然之事,却不料得,那狐媚子不知使得什么法子,竟引得皇上去了长阳宫,且不说本来皇上去后宫的次数就少,如今,雨露都落在长阳宫了我们这些姐妹们可怎么活”以惠妃为首的妃嫔,一大早便来到了椒兰宫,椅子尚未坐热,性子急躁的宛嫔率先开腔。梅贵妃不动生色地将众妃的神色收入眼底,众人虽不说话,却多少对宛嫔的话表示了默认,梅贵妃端起笑意,道:“宛嫔有些言重了,皇上喜爱去长阳宫,我等也不能改变圣意,依我看那晴嫔也不是不知礼数之人,更何况太后即日将从太庙请愿回宫,本宫希望这后宫能平静太平。”听了梅贵妃的言语,宫里的老人便明白了她的点拨,找她没有,应该找太后。这太后娘娘最不喜后宫之内有人独宠,当太后回来,她们自可去她耳边吹风,先容晴嫔嚣张几日。思索到这一层,零零续续反应过来,心情极好地离开了椒兰宫。当众妃离开了椒兰宫,梅贵妃身前的大宫女凤兰皱起了眉道:“娘娘,恕奴婢直言,太后娘娘请愿回宫少不了要再等两个月,如此一来,岂不是长了晴嫔的威风”“哼,”梅贵妃挑起嘴角,“本宫已经托父上修书一封给了太后,不论是太后对李雨晴的憎恶程度,还是随她一起的长影公主,或是,李家的那一位,都容不下她,两日之内,太后必然回宫。”凤兰听此,眉头反皱,她从许梅儿尚未出阁就跟随在她身边,风风雨雨见过不少,凡事都有些谨慎,只道:“娘娘此举有欠妥当,皇上若是得知,是右丞修书太后,干预后宫之事,怕是会不喜。”许梅儿心中有些不喜她的话,到底还是冷声道:“本宫顾不得那么多了难道要等到皇上立那个贱人为后皇后的位子只能是本宫的。”凤兰看了看梅贵妃偏执到着魔的模样,心中升起几分胆颤。“娘娘,我要找娘娘。”门外传来奶声奶气的童音,凤兰循声望去,是年仅四岁的长公主。奶娘抱着她站在椒兰宫的门口,怯怯地俯身道:“贵妃娘娘,小公主吵着要见您,奴婢拗不过她,只好把她带来了。”话音刚落,小公主已经挣脱奶娘的怀抱,迈着小短腿向梅贵妃扑去。凤兰一惊,没有拦住她,梅贵妃一把抱住了她,笑道:“本宫的小公主,真是淘气。”长长的染红的指甲轻轻拂过小公主柔嫩的脸颊,小公主偏偏还笑着说痒。凤兰倒吸了口气,奶娘已经瘫软在地。“看着小脸俊的,你说是吗凤兰。”梅贵妃专注地盯着她看,头也不回地问道。“是,公主随您,长大一定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凤兰应道。“哦,本宫累了,你把她抱出去吧”梅贵妃突然没了兴致,不顾小公主的哭喊,把她递给凤兰,奶娘上前接过小公主,福身离开,小声柔柔地哄着她。“你说,若是本宫当初肚子里是个皇子,那该多好。”凤兰缄默不言。皇宫上下清洗打扫,一片忙碌,准备迎接太后回宫,长阳宫虽然被禁足,但是这么大的事,也多少有些风声传了进来,而萧君贤这几日忙得焦头烂额,内忧外患,加上太后的突然回宫,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自然去长阳宫的时间就少了。每日,睡觉,吃饭,发呆,阿花觉得自己要闲得发霉了,乍听闻太后的消息,阿花反而有些期待来,以前她尽心尽力伺候婆婆,她虽是面上客气,却总是在其他方面给她难堪,阿花忍气吞声面对她的冷暴力,是为了萧君贤,可如今,她实在是没有再忍耐的理由了。果真,太后刚刚回宫,就迫不及待要给她一个下马威。“太后召晴嫔前往慈宁宫。”太后身边的太监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长阳宫。阿花含笑应承,虽然知道会是这样,心中却有些替萧君贤感到可怜,看,皇上下的禁令,太后随便一个招呼便给破了,这皇宫上下的至尊不是皇帝,而是太后,萧君贤可真是普天之下最“孝顺”的儿子了。阿花照样一身大红色,牡丹凤凰纹浣花锦衫裙加身,海棠簪子佩戴头上,眉线上挑,光洁白皙的额头一点朱红,艳丽至极。她一进入慈宁宫,便获得眼光无数,相比众嫔刻意朴素的着妆服饰,阿花可是万片草丛中的一点红,扎眼至极。“妾身给太后娘娘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给惠妃,琪妃请安。”阿花规规整整地请起安来。让原本打算挑她错处的妃嫔们有些气恼。阿花微微抬起头来,太后仍是之前那副模样,虽然脸上多了几分老态,仍是端庄贤淑模样,此时她面无表情,微翘的嘴角显出几分讽意来。她不说话让阿花起来,其余嫔妃自然巴不得此举。本来就料定这等下马威的阿花,却没成想交情不深的琪妃为她解了围,“太后娘娘,琪嫔大病一场,可受不得这种寒气,想来晴嫔不是不想来拜见您,实在是圣意难违,您老先让她起身吧”琪嫔对上阿花的视线,极为隐蔽地给她眨了下眼。“琪妃说得对,晴嫔正受皇上宠爱,若是有了丁点闪失,皇上怪罪下来。”梅贵妃说着看向太后,她的脸色果真沉了下来。阿花看着梅贵妃与太后一唱一和,生不起半点怨愤来,以往她与太后之间的关系,虽说是因为自己的庶女身份遭嫌恶,可也不是无法消除,而许梅儿往往三言两语就把她千辛万苦积攒的好感抹杀地一干二净,甚至成了负数,不过如今,她求之不得。“梅贵妃说笑了,皇上宠我,却怎么也没有比您受到的宠爱多,不过所言在理,为了圣上,妾身受不得寒气。”阿花笑道,便直起身站了起来。梅贵妃脸色变了变,正与争辩,却被太后打断了,“行了你们不欲多说,哀家只是想提醒晴嫔,尚有一人未拜,自然要等她一起拜。”太后的神色不辨喜怒,阿花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宫中的妃子,却不知还有这么一个人,门口走了来一个人,亭亭玉立,婀娜多姿,梅贵妃面上晦暗不明,就连琪妃脸上都带着有些僵硬的笑意,阿花回过头去。那人盈盈福身,清脆婉转的声音道:“给太后娘娘请安”太后娘娘亲切地拉着她的手,笑意盈盈,聊了几句,太后皱着眉向阿花道,“还不赶快向贤妃行礼”盯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面孔,阿花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含笑道:“既然贤妃娘娘归来我等姐妹自要行上一礼,岂能让妾身一人沾此福泽你说是吗贤妃。”太后的脸已成铁青,原本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李雨晴,胆敢当众反驳自己。贤妃一瞬不自在,转瞬便笑意盈盈,脸上挂着惊喜,道:“你是雨晴妹妹吗”若不是早已得知她的脾性,面前这个温婉大方的女子,实则是个心胸狭隘,眦睚必报的小人。阿花淡淡道:“贤妃何出此言贤妃何时入宫,妾身还真是不清楚,何况妾身从来没有姐姐。”“晴儿,你这么说,岂不是伤了我们之间的感情,父亲可是一直在念叨你呢”贤妃,应该是李婧姗,盈盈水眸,几乎要滴出水来,楚楚可怜。阿花看着她余光向门外瞥了一眼,受过她多少暗亏的阿花,联想到她此时表现,自然得知,身后有她想依仗的,身份比太后更为重要的人。“是李家不顾情谊抛弃了我,当初我被赶出丞相府,身无分文,无家可归,遭人暗害,身为婆家的萧家,夫君舍弃我,公婆嫌恶我,小姑刁难我,下人克扣我,侮辱我,身为娘家的李家,父亲将我拒之门外,断绝关系,姐弟对我明朝暗讽,下人对我视而不见,避如蛇蝎。你说,我有没有这样的家人”阿花当着众嫔的面,当着身后之人的面,当着面前的太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她清楚地看到面对自己的李婧姗面无血色,眼睛盯着自己的背后,太后脸气的发红,喘着粗气,抚着胸口,梅贵妃脸上惊疑不定,更多的是心虚躲闪,尚未将众妃精彩的表情收入眼底,众妃已垂下了头,福身向门口之人行礼。阿花回过头去,不紧不慢地行礼。“晴嫔,你先回长阳宫。”阿花抬起头来看他,他脸上的表情过于平静,目无波澜,沉静地像一滩死水,酝酿着什么风暴。阿花看不懂他的情绪。阿花淡淡道:“是,妾身告退。”等她出了门,惊讶的发现慈宁宫门前还站着一个人,玄衣长袍,宽肩窄腰,长眉斜飞入鬓,当真是剑眉星目,一身肃杀之气,阿花匆匆一瞥,寻思了脑中此等坚毅俊朗之人,只觉熟悉,与他错过身去走出几步。哑然想起,这不是萧君贤的小叔父,萧衡梁王吗她与他有过几面之缘,因他一直驻守沙场,她虽为萧君贤的妻子,即使见过几面也是匆匆一瞥,不敢多瞧,过了几年又哪能记得清楚,至于上次的昭阳会有所交集,却也过了一年时间,如今哪能一照面就想起来。阿花下意识地回过头去,见萧衡已进了慈宁宫,笑了笑,回了长阳宫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还记不记得萧衡呢萧衡:“呵呵,忘了本王去翻十六,十七章,本王可是个重要的角色”呵呵哒,那也是个。。。。。。。本书下载官网、第五十四章“你终究还是来了。”阿花端坐在椅子上,笑着看着面前神出鬼没的男人。“你过得还好吗”任斯年一身紫衣,眉头轻皱,流露得是让人动心的忧愁。“自然过得很好,静容,本宫身边的丫头呢”阿花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垂着眼。“我只是给她下了迷药,明日自然无事,你不要把我想的过于不堪。”任斯年收敛了表情。阿花轻笑,“我明白,也知道,你来这里所为何事,是问那兵力部署是真是假,也顺带看看我是否变心是否还能为你所用。”任斯年深深地看着面前似乎一夜之间变得陌生的女子,沉默半晌道:“是我对不住你。”“不用说这些,我这次是自愿被你利用,也是最后一次,你也不必费尽心思来试探我,也不必再偷偷摸摸送些药材,耗神为我寻找解药了,”阿花站起身来,直视着他,“枳依是魍,是你早就安插好的棋子,是吗”任斯年道:“是。”“哦,果真如此。”阿花攥紧了衣角,“你既然已经得到你想要的,该做的我也都做了,不该做的我也做了,如今我们之间一刀两断。”阿花擦肩走过他的身旁。“阿花,我是真的爱你,我登上皇位之时,必立你为后”任斯年一脸严肃道。“皇后呵”阿花笑出声来,他们一个个总觉得皇后之位便是她想要的,还是补偿阿花头也不回道,“若是我想让你放弃皇位,带我远走高飞,只有你我二人归隐山林,你可舍得”身后没有回音,阿花嘴角挂上半抹嘲讽半抹悲切。“我累了,你走吧。”不等他回答,阿直穿过他,走进内室,上床,盖上被子。室外沉默良久,久到阿花以为他离开了,方听见一声叹息,最后归于沉寂。阿花坐了起来,将自己团在被子里,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朦胧的光亮。她整夜整夜的失眠,谁也不知晓,她怕死吗她怕,可是她更害怕这样浑浑噩噩地活着。第二天,她依旧是精神焕发,艳光四射,就连黑眼圈都不曾眷顾她,看这就是美人娇的功效,用透支生命来维持的美丽。静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身上只胡乱披了一件外衣,脚上的鞋也是歪歪扭扭,不甚齐整。“慌什么慌”阿花淡淡瞄了他一眼,对着铜镜勾勒着柳眉。静容见她还在稍稍放下心来,急忙穿好鞋,整理衣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