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的恨意。我想他怕是杀心已起,挣扎着爬起来想要逃走,却发现路的尽头是一处深崖,下面是尚未结冰的河水。他没有再说一个字,藏青的衣袖被北风吹起,仿佛巨大的翅膀,我伸手一挡,那簪子偏开几寸,刺入我的左胸我吃痛往后趔趄几步,脚下一滑摔了下去。入水的一刹那寒冰刺骨。缺失的记忆如这凌烈的河水一般向我涌来。我站在水池里,胸前只掩着一块长巾。凌云年轻的脸红得像冬日里枝头上的柿子。那些争执,那些吵闹,他一口一个蓝姐,心思全摆在脸上的模样。我终是想起来了啊只可惜已毫无用处。我顺水漂到一处浅滩,挣扎着爬上岸,胸口的簪子不知所踪。三天后老大在附近的村子里找到了我,他没有问我,我也没有问他。我回到了总部,烧得昏昏沉沉,胸前的伤口浸了水有些发炎,肋骨折了两根。被推进手术室前我拉了一下老大的手,“帮我做封闭吧。别舍不得下剂量。”他点头说好。两个月后,我又能下地活蹦乱跳了。我惦记着复健,慢慢说,急什么,好久没休假了,趁机出去玩一圈吧。我于是去了趟日本,爬了富士山,赏了歌舞姬,还尝试了好看吃不饱的怀石料理。我曾问老大为何我会住院,他只说我跟他出任务从山上掉下来摔坏了脑子。“啊”我说,“那最后任务成功了吗”他点点头。“什么任务”他笑了一下,“机密。”、第二十章“以上是时空传输理论的注意事项。一旦发现传输出错,应迅速标定四维坐标,通过紧急定位装置回传。如果某种原因造成装置损坏或者丢失,请以本名做一些惊世骇俗或出格的事方便救援人员查询,但切记不要牵扯当代知名人物。”“那就是像裸奔这样的呗”坐在最后排的大男孩儿接茬道,培训室里哄堂大笑。我也笑了,合上材料夹,“可以。好了,结束。”我走出教室,学员们纷纷跟我打招呼。这几年逆时空技术越来越成熟,需求也明显加大,需要更多的新人来维护。看着这些朝气蓬勃的新鲜面孔,我不禁想起十年前老大手把手带我入行的情景。几个月前穆远接到调任书,要先去美国进修两年。临走前他向上级推荐我接替他的职位。我升职、加薪,还拿到了带队的资格。犹豫再三我还是亲自送他到机场,问他为什么要推荐我。这几年我与他暗生隔阂,相处得其实不能算愉快。“你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不推荐你推荐谁”他操起三寸不烂之舌,又把我从头唠叨了一遍。我妈更年期都不带这么烦的“快滚去找个师娘给你磨嘴皮子一个老男人还这么啰嗦”“谁是老男人男人四十一枝花,如今我正当好年华”我翻了个白眼,实在不想陪他继续神经病下去。他却拉着我不依不舍。“雨寒,倒是你。差不多就嫁了吧,别老挺着。”“谁挺着了你操那么多心干嘛”他两手搭上我的肩膀,一本正经的对我说,“干咱们这行容易老。称年轻想什么就去做。一辈子很短的,别浪费在等待上。”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但觉得突然有点后悔,不应该总是看他不顺眼,跟他斗气。我点点头表示听进去了,他紧接着登鼻子上脸,捏着我的腮帮子说,“当然,如果实在没人要就别勉为其难了要是六十岁咱俩都还单着,就一起共度余生吧”我冷冷的说,“我六十的时候,你七十。我才不要伺候老头子。”他楞了一下,“对哦。那我还是努力去追师娘吧”说完他挥挥手进了安检。我在外面一直看着飞机起飞,觉得哪里似乎空了一块。慢慢已经和郭霄结婚,并且退居二线。“我本来就懒得出差嘛,就是放不下那些个美食。”她向往的眯起眼睛,“你下回能偷偷给我带一份上回咱俩在元大都吃的那种羊肉砂锅水饺吗还有你要有机会再去清朝,帮我去咸宁买一份桂花糕”她老公从厨房探出身来,“吃吃吃医生上回说你已经超重了再吃到时候只能剖了”她摸摸高高隆起的小腹,撅着嘴回他一个鬼脸,手上的戒指古色古香,果然是借鉴了古代的风格。从她家吃完饭回来,我捡起扔在桌子上的一份资料。上周五老板把我叫去,敲着桌子对我说,“这人什么来头穆远都奈何不了他上次不是已经解决了么,怎么又冒出来了”“我去看看好了找个机会做掉他。”我好奇的拿过来翻了翻,盛唐年间全国最大的首饰店的前东家,现任老板的哥哥,被老大结果几年后重新出现。都已经屡次被人暗杀过了,不好好的隐姓埋名非得招摇,这就叫no zuo no die whyyou try,you tryyou try et you die“正好带上技术部新搞出来的电刀去试试。还有”老板高深莫测的看了我许久,“你要也动不了他,就把人给我抓回来。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能让你俩都失手。”合着上来就觉得我搞不定,那还派我干嘛。我心中暗暗不爽。把人带回来不比直接杀掉还难再说带回来干嘛当活标本卖票展览吗跑了怎么办老板从抽屉里拿出钥匙打开保险柜,扔给我一对儿臂环样的东西。“这是早几年穆远设计的电子手铐,一旦带上没有总部解锁自己拿不下来的。里面有遥控自毁装置。”我睁大眼睛,老大还能搞出这样的东西来真是小看了他。我去领了装备,技术部的小聂负责教我电刀的使用。“这不就是迷你电棍嘛”我玩着这个小巧的刀把似的东西。“你可以这样理解。但是要带去古代的东西需要很多特殊要求,比如安全锁啊防窃失啊什么的。”“防水不妨”他点点头又摇头,“关闭的时候防,开启的时候千万别沾水,您明白的。”水导电,沾了水再开这玩意估计是帮对手制服了自己。真是呵呵。我请师兄帮我做逆时空传输。这几年他一路从“大师兄”胖成“二师兄”,手下也领了好几个新人。“没问题”他拍拍胸脯,“你去唐朝还真是勤。”我穿上唐朝的衣服,想了想,又换了绯红半臂长裙。师兄奇道,“哎怎么不扮男装啦”我瞪他一眼,“我一个女的穿回女装怎么啦大惊小怪。”“头发。”他指指我随便扎起的顶髻说,“头发挽起来才行。还有披锦。”我又回到到洛阳,正值繁花似锦的初夏。妇人们发髻上盛开的牡丹花儿,娇艳得让蜜蜂都迷失了方向。年轻的侍女们开始流行男装打扮,宽大的印花袍子,只将额发在两侧束起。桃花妆下一点朱唇,煞是英气。我来到东市著名的朱雀堂,店前高悬金匾。这个时段尚早,店里还是有不少客人。我扫视了一圈,目光停留在正中高悬的一只簪子上,伙计迎上来招呼我,我忙说自己是外乡人氏,初来腹地想给家里人带些时兴首饰,那伙计就滔滔不绝给我介绍起来。原来近几年朱雀堂生意越做越大,包办了宫廷礼仪的大量饰品。总店也迁往长安,好与大明宫采办处打交道方便一些。“哦”我问,“那东家岂不是也得搬过去”那伙计笑着说,“可不是听说在长安新盖了一处宅子,比现在的还大把老人儿们都迁过去了足足搬了好几个月呢”“是嘛真是浩大的工程啊原来的祖宅不住了吗多可惜。”“谁说不是呢”那伙计依着柜台,“不过听说我们东家的哥哥似乎住着。早就听说我们大公子几年前就没了,连我们大少奶奶都改嫁二公子了。这回来的不知道是哪房亲戚,连名字都一样。”我被吊起了兴致,“嗯你们大少奶奶改嫁二公子”那伙计压低声音笑道,“这事儿要说也是平常。咱们皇上还能娶儿媳妇呢您说不是一个要娶一个要嫁,这谁拦的住。听说还把原来准备要做二公子夫人的戚夫人给打发走了呢。”“不许混说”身后一个清亮的嗓音呵道。我回头一看,一个十几岁漂亮的男孩子站在我后面气鼓鼓的看着我俩,后面跟着两个年龄略大些的小厮。那伙计立时蔫了,陪笑道,“小少爷您怎么来啦”“你是谁”我问那男孩,他高傲的瞟了我一眼,掷地有声的说到,“朱雀堂,李逍然。”“哦那你的父亲是”“李李凌云。”他若再小一点,我就可以考虑扮演怪阿姨劫持人质了。我再接再厉,“听说之前朱雀堂的前东家李凌志回来了,是来跟你爹争家产的吧”那孩子刷就急了,脸儿憋得通红,“不许你说我小叔叔不对,伯父”真是混乱的关系啊。不管怎样,我还是套出了我想要的信息。那个叫做李凌志的家伙现在就住在李家老宅里。我在宅子附近转悠琢磨着怎样能混进去,正赶上他家正在征下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混了个临时的“婢女”。李家之大,出乎我的意料,不过我还是很快熟悉了各个院落。各种传言听了一肚子,只可惜一次也没见过李凌志本人,也没见他出过门。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府里的下人说李凌云待这位“哥哥”极好,两人长得也像,一看就是兄弟。然而人人都说李凌志其实是死了的,夫人和公子之前年年去坟上拜祭。莫非是假死我大胆猜测,可是既然费尽心机,何必又自己跑来戳穿,我想不透。晚上浣衣房的侍女们送来熨烫平整的衣物,一个姑娘突然说,“哎呀这衣领上的绣扣哪去了呢快帮我找找”其他的姑娘们说,你掉的东西谁知道落在哪儿,我们也赶着送完衣物好休息了呢。我便上前说,我帮你找吧。那姑娘看我眼生,便说,“姐姐不知道那扣子的样子,劳烦姐姐先帮我将这些送去汤房,我自己寻回去吧。”我接过着她手中叠好的中衣和罩衫,去了浴场。点起灯火的汤房我是没有见过的。层层幔帐映着摇曳的烛光,水雾里暧昧的飘着暖香。外面看不到里面,只听得潺潺流水,那是从一只石雕小龙口中吐出来的。唐朝人就是会享受。我麻利的将中衣摆在短榻上,一会儿大概有什么人要来泡汤吧。还有一方棉布长巾,是不是该挂在里面的架子上如果我多一点女人的细腻,我就不会问都不问冒然闯进去,可惜慢慢说我差的就是这个。水雾之中,一个男子蓦的转身,“哎呀”我说,“你怎么都不吭声的。”我想要退出去。但是他叫住了我他叫我雨寒。于是我就大大方方的站在那里把他看了个通透。俊男就是养眼,多看一眼赚一眼。他看着我,琥珀色的眸子深邃而迷人,让我以为他其实是在等我。“你终于肯来了。”他闭上眼,复又徐徐睁开,“只有这样你才会来找我。”、第二十一章微风吹起了纱幕,我才认出那是丁香的味道。我当时想,糟了,出师不利啊,难道是碰上熟人。我摸了摸腰里别着的电刀,定了下心神,毫不避讳的看着他说,“你是谁怎么会认得我。”他脸上闪过一瞬间的错愕,虽然错愕的人明明应该是我。“你左胸前是不是受过伤”我点点头。“后肩呢是不是也有疤”我头便点不下去,这人怎么会对我这么了解“你乳下”他眼神暗了暗,不再像是问话,“有一颗红痣。”我迟来的脸红泛滥开来。我眯起眼,警觉起来,“你到底是谁”“你又忘了”他叹息,面容上尽是化不开的失落,却又很快释然的笑了,“忘了忘了也好。我是你要找的李凌志。”我刷的掏出电刀打算动手。我只需要把它戳进浴池里,就可以让他死的毫无破绽呃如果这小玩意功率够的话。没想到对方反而向我而来,我才打开电刀保险,足踝就让人抓住一带,噗通一声就栽了进去慢慢曾抱着算命书说我这辈子遇水不利,但我没想到不利到这种程度。慌忙间我把电刀扔了出去不然任务就算完成了,也搭进去我一条命,还让好事着以为我是来劫色的多么不值我呛了好几口水,直到被人捞了起来。我边咳嗽边手忙脚乱的抹着眼睛,心想恶我居然喝了这个男人的洗澡水他拍着我的背,我却胡乱想着,我的进攻居然用让人用这种手段轻易化解了幸好没带那几个新人来见习待回过神,我终于意识到这情势似乎有点奇怪。他扶着我的腰,我便贴在他未着寸缕的身上,头发滴滴答答的淌着水,淌在他精瘦的胸膛上。他一手捉住我的下巴,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即使对我这种见多识广的大龄女青年来说也太过性感。他凝视我,唇越来越近,怎么办我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要吻我了吗“你今年是几岁”他抵上我的鼻尖,水汽蒸得我不能思考,心跳震耳欲聋。“嗯二十九”他笑,“哦。是你说要嫁给我的那一年。”我不能理解自己为什么如此渴望。我不能理解为什么他吻上我的时候,好像一切这么理所应当。组织没有规定不能使用美人计对吧,我晕晕的想。甚至在他想要退开的时候我还意犹未尽,他唇角的弧线上扬,又吻了我一遍。我想我的脸一定是红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