搀着她上楼,四个人站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门前不动,原因是刘妈扶着莫升语站在房门前不进也不退。“刘沈,你今晚跟爸爸去我们的卧室睡吧,我来跟小语睡,她现在是有孩子的人,你一个毛躁的大男人不要压到了她。”刘沈有些不耐烦地挑了挑眉:“又不是第一天一起睡了。”眼见刘妈妈就要跳起来抽他,刘爸安抚地拍了拍刘沈的肩膀,带着刘沈去了主卧。洗好澡之后,刘妈递了杯热牛奶给床上靠着的莫升语,莫升语道了谢接过牛奶,刘妈掀开被子坐到了她的旁边,然后就开始念叨刘沈聪明又不用操心的童年:“我这个儿子,从小时候就是个急性子,什么事情都比别人快一步,写作业啊、预习啊、专业考试啊没想到连这样的事情都比别人快了一步。”莫升语笑笑不说话,乖巧地抿着玻璃杯中的牛奶:是比别人快,而且很知道走捷径。当时刘沈的那句“刚好省了个步骤”着实让她吃惊不小。两个女人住一起总比两个男人住一起要有趣,女人之间有源源不断的话题,两个男人就只能各自平躺,看着天花板。刘沈斜睨了一眼旁边的刘爸,刘爸还在专注于研究天花板上的花样:“爸,你同意我跟小语的事情,是不是觉得我媳妇不错”从刘爸跟刘妈结婚那天开始,刘妈总是说这个天花板怪怪的,就在刚才他马上就要看出天花板哪里有问题了的时候,刘沈的话又打断了他的思绪:“你媳妇错不错管我什么事。你觉得不错就不错,反正就算错了,以后受罪的是你又不是我。以后被媳妇家暴,也不要跑回娘家来哭。要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刘沈咧开嘴无声地笑了笑:“你们这是不要我了人家可都说是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怎么到你们这儿就变了”刘爸倒是严肃的很,一直用很认真的态度在跟他谈话,刘沈显然已经习惯了:“我们家一向主张结了婚的儿子泼出去的水。”“我还没结婚呢。”刘沈突然就想要逗逗他这个正经了大半辈子的爸。“户口本都给你了,初八以后我们家这缸存了三十年的水,就泼出去了。”“那我不结了算了。”“不结了孩子怎么办”“爸,有种手术叫做无痛人流。”“你要是流了这孩子,我就打断你的腿。”刘沈的玩笑开着开着,就有些话想认真的来问了:“你答应我们结婚,不就是因为这个孩子吗”“有孩子的时候结婚,是为孩子负责。没孩子也要结婚,是为那个姑娘负责。”欧莱真的是守了一宿的岁,吃完饺子之后,他就一直坐在客厅里,灯也不开,唯一的光亮就是手里的手机,莹莹的光照着他立体的五官,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偶尔在手机屏幕暗一点的时候拿指尖点一下。页面一直停留在他与米罗的短信界面。他发了一句“已经回家了吗”却迟迟没有收到米罗的回应。于是他就忍不住要猜测,是没有安全到家还是在生他的气他分别给宿皎皎和莫升语发了短信,想问一下米罗家的住址,却没有一个人回复。欧莱就越来越坐不住,心里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让他觉得很不吉利,将手机攥在手心,看了一眼窗外越下越大的雪,他似乎能想到米罗在雪地里冻的瑟瑟发抖,街上没有一个人能伸手帮她再顾不上其他,欧莱抬脚上楼准备去房间拿件外套,却被米罗房间传来的声音吸引。是泰勒和理查德的声音,应该是怕欧莱听到,所以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急切加快的语速似乎是在争吵。欧莱垂了垂睫毛,又靠近了一点那门。“你现在还要来狡辩,你不是仍然爱着欧澜”理查德很激动,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我当然没有我已经跟你在一起了,难道这还不是最好的证明吗”泰勒向来都强势,面对任何人,她都没有惧意。理查德冷笑一声,似乎不屑于拆穿她拙劣的谎言,她说她爱的是他,但他只需要几件事情就可以戳穿她:“哦是吗你说来中国是因为想念莱瑞,想要来看一看莱瑞,可是你一下飞机就去了欧澜的住所,看到大门紧闭你好像很失望吧”“莱瑞是来找他的,我自然会想莱瑞是跟他住在他的房子里”“既然知道他们不在,为什么不立刻离开反而在那里徘徊那么久,最后在附近的小旅馆住下你从来都不住小旅馆,你迁就那里无非就是因为每天早上出门时都会经过那间房子”“”泰勒无言以对,于是回以沉默。面对泰勒默认的态度,理查德觉得自己十分蠢,于是越说越生气:“就算你觉得那天太晚了,是逼不得已,那第二天你就应该联系莱瑞的公司询问他的住处不是吗你为什么要跑去莱瑞的学校去见一个什么无关紧要的校长他是你之前的好朋友,可你们的友谊早就完了不是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其实就是想去示威想去那个抢走你丈夫的男人那里示威”“闭嘴”泰勒一惊,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连呼吸都屏住了,理查德也识相地闭上了嘴,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确定门外没有动静,泰勒才回过头来瞪了一眼理查德,后面的话将声音压的更低,“你小声一点,你就不怕莱瑞听到吗我可还不想让莱瑞知道他的父亲是个同性恋。”“可他迟早会知道。”虽然还在生气,但理查德也压低了声音。“如果可能,我会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这个秘密。这并不光彩,理查德。”“泰勒,你从来不是个会歧视同性恋的人。你这样说无非是因为你觉得你输给一个男人而感到不光彩,你只是还在乎欧澜,所以你不能祝福他,就一直介意他跟韩校长的关系。”“好了,理查德,不要用你心理学分析的那一套来分析我。”、孤儿大年初一的早晨,莫升语在欧莱家门前遇到了刚从另一边过来的宿皎皎,后者看到她好像有些奇怪,于是直接路过欧莱家门前走过去:“你怎么来了”“刘沈送我过来的啊。”宿皎皎翻了个白眼,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你不是跟老刘回家见公婆了吗不在家伺候亲戚,你来干嘛”“今天都是邻居串门,我又没必要都认识,觉得应付起来很累。突然想起今天不是约了米罗吗就过来了。”莫升语顿了顿,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倒是你,往年初一不是很忙吗怎么今年有空来”“哦,今年不是很忙。”宿皎皎尴尬地挑了挑眉毛,想着她爸妈今年怪怪的,以往大年初一一定要拉着她去莫耽家串门,但今年好像没打算去,老两口还有点气呼呼的样子坐在沙发里看春晚重播,又好像很在意她来来回回的晃悠。她觉得她爸妈肯定是知道了某些事情,正好她也不想在家里待着,感觉无所事事的蛮寂寞。也是突然想起了米罗,现在才记起今年米罗有欧莱陪。莫升语自然晓得她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多问,跟宿皎皎一起去按了欧莱家的门铃。停了差不多3秒的时间,听见屋内有噼里啪啦小跑的声音,两个人相视一笑,有些猥琐,似乎早就想来堵他们了,看看能不能不小心撞见米罗头发凌乱、神色疲惫和力不从心的模样。想到这里,两个人激动的好像万圣节捣蛋的小鬼,双手攥成拳搁在肩前,呲着牙上下颠着,有些迫不及待了。门被拉开的同时,两个人共同举起了双手,大叫了一声:“surrise哦”异域风情浓重的五官,与欧莱一样白皙的肤色和眼睛,虽然没来得及上装,但依旧精致漂亮。第一眼看上去很年轻,可眼角的细纹还是稍稍暴露了她的年纪。门外的两个人花1秒钟的时间去看清楚开门女人的面容,然后立刻分析出了此人的身份,两个人立刻放下双手,在这个被吓了一大跳的女人面前乖乖低头问好,仿佛刚刚那两个一惊一乍的人才不是她们:“阿姨,新年好。”女人还没回过神,也不知道是无言以对还是不懂中国话,就这么愣愣地看着她俩,任由她俩伸长了脖子往屋里瞅,她却就好像看不懂的样子,身子也不侧一下。好像是听到了门外的声音,欧莱匆匆下了楼,站在客厅里,歪着脑袋从泰勒的肩膀和门框的缝隙里看,但在看清楚门外人的时候,脸上失望的很明显。大概因为是米罗的朋友,所以还是很不情愿的走过来了,泰勒往旁边让了一下,他就顺势靠在门框上。“欧莱,新年好。”宿皎皎激动的打招呼,莫升语也跟着应和了一声,显然对泰勒的不满直接也传染到了欧莱的身上。“新年好。”欧莱的国语已经开始慢慢变好了,虽然语调还是有些生硬,发音也有些歪曲,但所幸吐字清楚。他转过头对泰勒讲,“朋友。”泰勒显然懂一点中文,点了点头,但并没有邀请两个人进屋。宿皎皎依旧往屋里探头探脑的瞅,莫升语停顿了几秒钟,微微皱了皱眉头:“米罗呢”我们站了这么久,米罗没道理还不出现吧泰勒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敏感,冷笑一声,嘀咕了一句法文,莫升语和宿皎皎都听不懂,但从她不屑的态度上可以分析得出她说的也不是什么好话。欧莱皱着眉毛地看了一眼泰勒,显然泰勒对米罗朋友的态度有些让他不悦:“回家了。”宿皎皎和莫升语都愣了,用漫长的1分钟时间来猜测这三个字的意思,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欧莱,仿佛在问“回家了你的意思是说米罗回家了”宿皎皎嗯啊了半天,然后推了推莫升语:“米罗说她回家了”“回家米罗她回什么家回哪个家”莫升语没心情顾及宿皎皎,直接对着欧莱发出了疑问。不知道是莫升语一下子问题问太多还是语速太快,欧莱有些听不懂了:回家还能是回哪个家这个问题有些奇怪啊。泰勒又啰嗦了一句法文出来,然后彻底把心烦意乱的莫升语激怒了:“女士,你是不敢用中国话骂我吗一般来说,在中国不会讲中文有两种解决方法,一是你带个翻译,二是闭嘴。”泰勒显然是听得懂中文,往前迈了一步,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却又想起莫升语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过年不回家,还能去哪儿想找她,不如就去她家里找她吧。”泰勒的身后走出一个外籍男人,手轻轻搭在泰勒的肩膀上,说起话来彬彬有礼,他看了一眼欧莱,欧莱的眉宇间有些急躁,琥珀色的眼睛里也不安地晃动着,猜想他可能是想到了一些事情,但又不敢确定。莫升语咬着牙瞪了一眼欧莱,却什么都没说,宿皎皎低头想了好半天,然后摸着下巴抬起头来:“米罗不是孤儿吗”仿佛一道闪电直接劈中了欧莱的天灵盖,将他的身体震离门框,呆愣地站在门口,难以接受宿皎皎的话。孤儿怎么会是孤儿昨天明明是她笑眯眯地说要回家过年的,临走时还握了他的手,他以为她是真的回家过年了。如果她是孤儿,没有家可回,那昨天夜里那么大的雪,她在哪里被大雪困在路上吗旅店开门吗她身上有钱吗不回短信不是因为在跟家人守岁,难道是莫升语扭头离开,宿皎皎也跟上去,在莫升语周围跑来跑去:“怎么办升语,米罗她会去哪里啊会不会遇到坏人不过昨天除夕,路上人应该不多。但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雪,会不会在哪个桥洞下过夜会不会冻”莫升语的脚步顿了一下,歪头剜了她一眼,宿皎皎抿唇将不吉利的话收回去:“就算把b城翻过来,我也一定要找到她。”欧莱转身回到客厅,一把抓起茶几上的钥匙,一把推开泰勒准备关起的门。“莱瑞”泰勒在他身后大喊了一声,显然有阻止的意思,一向最听她话的儿子却头也没回的直接开门上车,踩了油门就追了上去。城郊这所福利院贴满了红红火火的春联,挂上了大红灯笼,有几个孩子在院子里堆雪人,还有几个老人坐在轮椅上,裹着厚棉袄,笑吟吟地在檐下看着他们。福利院比叶莘想象中的要温馨,就好像是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和和美美、有说有笑,两个人在院外站了好久,叶菀扭头看了一眼满脸窥探欲的叶莘,笑了:“姐姐好像被这里吓到了”“我从来没进过这里,我以为这里的人都是疯疯癫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