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肩膀,到底没敢说。“你真的不用回朔北吗”江沅跟着他傻乐了半天,最终还是记起了自己的脸面,拉着他把他拽回了屋。“不用,穆擎如今应付的了。”“这场仗这么好打么”江沅狐疑,在她的记忆中,宋延巳对上孟习之往往都是一场硬仗的。“孟小侯爷终究还是太年轻。”宋延巳面上不露痕迹,补充道,“如今卫国境内也不算太平,分了他不少心神。”这倒是,江沅从卫国逃出来的,多少也知道卫国的状况,霍家的江山,如今也是风雨飘摇,不牢靠的紧。这场仗,越到后面孟习之和宋延巳费的心神就越少,前者忙着应付卫国朝堂内外的声音,后者则是成日围着江沅的肚子打转。也不知这俩人怎么就这么有默契,最后竟玩起了拉锯战,直到江沅肚子越来越大,眼见肚子里的这团小东西就要瓜熟蒂落,这一役都未曾结束。不知道是不是两辈子的活力都集中在了这个时候,她肚子里的这个小东西不是一般的折腾,惹得江沅又爱又气,每每都要和宋延巳抱怨:小家伙挑食、小家伙调皮、小家伙性子古怪、小家伙脾气不好。这日,江沅挺着大肚子又哭了一场,泪眼蒙蒙的直抽抽,起因是她想吃鸡,结果穗儿杀鸡的时候不小心被她看见,当场就飙了泪。“太可怜了。”江沅抱着一锅鸡汤,边哭边喝。“那你还喝”宋延巳伸手试去她唇角的油渍,眼睛透着笑。“我想喝。”江沅抽泣着舀了一匙鸡汤塞入口中,鲜的她满心舒坦,眼睛却止不住的冒泪花,“是肚子里这个再哭。”“”江沅自打有了身孕,就这么不停的折腾,连一向跟她尾巴似的李清平,如今遇见她都忍不住夹了尾巴溜走,“这怎么还不生啊”对啊怎么还不生啊江沅鼻头又一红。“这都过了两日了。”宋延巳单手敲着桌木,示意第五先生看他。老头这会正在摇头晃脑的读医书,被他强行打断,自然有些脾气,“这孩子又不是黄瓜,到时辰了摘就行,早几日晚几日都是常事。”“常事”宋延巳明显对他的回答不满意,淡淡道,“我可记得有人是拍着胸脯诺了日子的。”“老夫是医者,又不是能掐会算的神仙”第五惠捏着稀疏的山羊胡,不乐意的丢了医书,“能猜个大概已是极大的本事”就这样,小家伙又在江沅肚子里折腾了大半天,终于在更深露重的深夜,忍不住想要出来了。江沅这会正睡的迷迷糊糊,以为像往日一般,疼上片刻就好,没想到越来越疼,闷哼出声。宋延巳的觉极轻,她那边微动,他就睁了眼,撑身半起,“要生了”“嗯。”她咬着唇握着宋延巳的衣角,“疼。”烛火照亮了整间屋子,平静的小院,立刻被人来人往的脚步声打破。产婆是老早就请好了的,江沅的肚子还没到月份,宋延巳就差人打通了隔壁的院子,丫环婆子也挑了不少,直接备在隔壁候着,平日里由着朱船调教。第五惠也得到消息,没等宋延巳那阎王派人来唤,就直接背着他的小药箱,颠颠的跑了去。都说女人产子,如同鬼门关上走一遭。宋延巳记得,上辈子蓉安生那双儿女时,血水一盆子一盆子的往外端,孩子刚生下来,人就不行了,几个大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从阎王殿里给抢回来,可惜人活了,身子也毁的差不多了。掩在袖中的指尖微颤,他的声音却一如既往的平静,“你跟我去屋里看着。”“我”第五惠瞪了眼,“我是大夫,不是产娘。”“进去”宋延巳并未给他拒绝的机会,先第五惠一步踏上台阶。“爷”碧帆见宋延巳要进去,连忙上前一步在门口截住他,摇摇头,女子生产男子入内不吉利,尤其他还是个将军,战场之上最是迷信这些。“我在帘外等着,不进里屋。”宋延巳显然不在意,越过碧帆直接推门而入,第五惠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身处室内,江沅的呼痛声听的愈发清晰。“夫人别怕,如今爷就在外面儿,第五先生也在。”朱船听着外边的动静,又帮江沅擦着汗,她这会痛的声嘶力竭,湿漉漉的发胡乱贴在额头上,身下的床单早已被汗水浸湿。听到朱船提到宋延巳,江沅不知被触动了哪根神经,忽然哭出声,她眉毛蹙作一团,嗓音早已沙哑,“中离哥哥。”“夫人可不能哭,这一哭就没力了。”产婆经验丰富,见她这模样慌忙开口提醒。对,不能哭,她得把这个孩子生下来。江沅死死的咬了牙关,眼泪无声的往下落,她这个孩子盼了太多年了,即便是再疼,她也没说过不要生,这是她的孩子。江沅就这么哭了两声忽然没了声,宋延巳心里瞬间咯噔一响,也顾不得方才在门外的许诺,直接掀开帘子闯了进去,徒自留下第五惠抓空了的手。江沅倒是没想到他会进来,惊的一个使劲,身子骤然减轻。“哇哇”哭声响亮从房内传起,听起来就是个健康的孩子。几个婆子连忙把孩子擦干净,包在早已准备好的襁褓中,这才笑眯眯的递到宋延巳手中,“恭喜爷,是个小公子。”小家伙皮肤微红,身子又娇又软跟水似的,徒自闭着眼哇哇大哭着。宋延巳就这么抱着他看了半响,还是朱船机灵,连忙塞了几个红包到产婆手里,婆子们得了赏,更是喜的眉开眼笑,又说了几句吉利话才退出去。室内静了下来,宋延巳这才把孩子放到江沅的身旁,嘴角再笑,眼神却有片刻的呆滞,“阿阿沅咱们有孩子了。”“看你高兴的,跟第一次当爹似的。”江沅看着躺在身边的小面团子,眼眶红了一圈,几乎笑着脱口而出,话音未落就迅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不,这可是我和阿沅的儿子。”宋延巳捏捏她的脸颊,又小心碰了碰她身边的小人。江沅小心的打量着宋延巳,见他似陷在喜悦中未曾发觉,才松了口气,暗自抱怨自己:一孕傻三年,江沅,你真是个猪脑子“阿沅。”“嗯”她望向宋延巳,这会他就这么单膝跪地撑在脚踏旁,握着她的手放到婴儿的襁褓上,他的手骨节分明,特别好看。他就这么看着她,凤眼微挑,唇畔带笑,江沅不由想到一句话:芝兰玉树应如是。“以后我的一切都是他的。”他缓缓开口,似有意似无意,接着又低头逗弄着被中的婴孩。江沅被他这话说的心头微颤,眼神略微复杂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此刻正含着笑,全神贯注的盯着孩子。江沅心里没底,他到底知不知道,他以后的一切,究竟代表着什么。第46章 君子一诺康武五年底,宋延巳大破盐邹,朔北重新纳入南梁舆图,陛下念其功绩,封一品镇北将军,梁军北上卫地河源,战火持续。康武七年三月初,卫王荒淫无度,被娈童刺杀于寝鸳殿羽帐之中,举国哗然,同月庄姬夫人携幼子继位,定年号齐安,孟习之封镇国公。四月大卫遣派使者薛用来梁,言语恳切,并愿割边塞池城八座,以表卫王愿与南梁交好之心。宋延巳捷报频频传入临安,李晟又喜又忧。喜的是宋延巳征战这四年间国内太平,边城牢如铁笼。忧的是他年岁已高,膝下却只有三年前白嫔产下的一位皇子。“陛下何以这般忧心。”内殿之中,燃着淡淡的百合香,顾思珺轻轻的为李晟按压太阳穴。“修华不知,孤这心里是越来越不安。”对于宋延巳,他是越发的不信任,都道帝王多疑,李晟总觉得对他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可是为了镇北将军的事”顾思珺娇娇软语。“修华不该知道太多。”李晟打断她的话,边说边眯了眼心里却不住的思忖,原本夺回隆地,就该给宋延巳加封,却被他生生拖到收复朔北,如今卫国示好,愿以边境八城换南梁退兵,又是大功一件,民心大受鼓舞,若是让他继续留在边境,怕是早晚会出问题。李晟轻轻咳了几声,顾思珺连忙端了清口的凤露茶让他饮下,又就着背给他顺了气。李晟在想,顾思珺也在想,她在琢磨帝王心思上颇有心得,不然也不会在无子女的情况下跃到二品的修华,在往上就是三位夫人,她定然爬不上去,如今已是她这个身份能得到的最好的位置。李晟思虑重,怕宋延巳坐大,十有会下旨招他回朝。等他回来之后,那才是一个新的开始。宋延巳他是什么人呐,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还有他们宋家的秘密,若不是自己能力有限,定会把它剜出来好好探个究竟顾思珺素白的柔荑覆在李晟暗色的衣袍上,轻顺着他的后背,指下是凸起的吞云绣丝金龙,唇角如往日般挂着笑。七打核桃,八打梨,九月的柿子红了皮。“唉”遥远的柴桑,如玉般的小人坐在石凳上,吃着刚打下来的核桃,唉声叹气的。“哟,什么事让我们宋家小少爷如此忧心”今个天气好,宋延巳便骑马带着江沅出去游景,留下了冯修远和穆擎在家里看孩子,穆擎看着宋呈钰小嘴吧吧地吃个不停,还边吃边叹气,忍不住问道。“愁我清平姑姑的婚事啊”说着看了眼旁边的冯修远,老气横秋的抄着一口小奶音,伸出两根小胖指头,“她已二十有一,都老了”躲在墙角偷听到李清平差点没被这熊孩子给气死,会不会说话,什么叫都老了谁让他私自加的后边那一句的“可不是”穆擎点点头附和,斜眼瞥着冯修远,“都怪某些人,带来了祸害,也不收。”“清平,你别动怒。”蓉安拉了她的胳膊。好李清平气的直哆嗦,喘着粗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我忍“万事都要等回到临安再做打算。”冯修远哪能不知道他们想法,只笑着摇了头,如今边塞确实不是说这些的地方,何况清平堂堂县主,也着实不好让她这般委屈的。好吧,听到这话,李清平终是忍不下去了,话都说的这份上他还想怎样想着人就唰的跳了出来,在冯修远诧异的目光中,冲到他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姓冯的,你什么意思什么叫再做打算哼,死了这条心吧你要是回到临安敢娶别人,我就在你大婚之夜,吊死在你冯家门口”真是太蠢了穆擎看着李清平,忽然就想明白宋延巳为什么喜欢聪慧的女子了,他觉得就冯修远那不会说不能道的性子,早晚得被这个刁蛮的县主气死江沅被宋延巳圈在马背上,鬓上佩了朵山野里采的花儿,她被宋延巳养的珠圆玉润,哪怕在边境待了几年,肌肤依旧白皙吹弹可破,如今面赛桃李,配上娇花软蕊更显的盈盈可爱,俩人出去的时候院内还一片和谐,现个还没进门,就听见清平要吊死在冯修远家。“怎么了”江沅被宋延巳抱下马,脚刚落地,就见一条小白影奔了过来。“爹爹,娘亲。”宋呈钰见到俩人,果子也不吃了,张着手臂就往俩人身上扑。“钰儿说。”宋延巳单手一揽,小白玉团子就被他抱到了怀里。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到他身上,他一手揽着江沅,一手抱着儿子看上去颇为开心。不知道是不是做了父亲的男人皆是如此,原本若有似无的戾气也被收敛的无影无踪,江沅有时候都有片刻的恍惚,仿佛这就是她日想夜盼的生活,夫君孩子在身边,什么富贵权势,皆不如眼前之人。“清平姑姑说让我问问冯叔什么时候娶她,冯叔说到了临安才能娶,清平姑姑不乐意了,就要在他俩的新婚之夜吊死。”宋呈钰年纪小,嘴巴却厉害的紧,略微想了想便抱着宋延巳开口。冯修远什么时候说要娶她的李清平傻眼。然后就听到宋延巳开怀的笑声传来,“我钰儿说的极对。”你知道啥啊,他说的就极对李清平狐疑。宋呈钰如今已有两岁有余,江沅觉得他仿佛昨个还软绵绵的躺在襁褓被自己抱在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长到了可以启蒙的年纪,江沅把启蒙的事全权交给了宋延巳,他亲手教出来的孩子,终归还是会多念着点的吧。钰儿聪颖,宋延巳待她也不似上辈子那般忽冷忽热,边塞的这两年她过的太幸福,每一刻都想紧紧的攥在手心里,江沅觉得自己怕是比上辈子更加不舍。或者她看着手把手教钰儿习字的宋延巳,轻轻咬了唇,眼神的温度不由得降下来,等她见到那个女人之后,就立刻杀了她这个男人,她前生不想与那人分享,这辈子更不想。“在想什么”宋延巳一心多用,明显察觉到了江沅的不同,直接把宋呈钰从凳子上拎了下来,小家伙还握着笔好奇的抬头,摸摸他的头,宋延巳唤了朱船,“带钰儿去找穆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