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下载官网晏堂拖着苏鱼回了公寓。“这就是你的不告而别”已经收拾整齐的公寓,茶几上放着钥匙,手机和。“我不知道,竟然这样遭你嫌恶,房子不肯住,钱也不肯花,就算你不接受我,但多少为自己打算一下。要是今天裴总没遇到你,你晚上吃什么住哪里”“所以我也有点后悔,不如把带在身上,大不了以后叫裴湛还你。”“他替你还算得真清楚。你倒真是知道谁远谁近。”他讽刺地说。“只要他想起我来,他一定会把我留在身边的。”晏堂看着那张固执的小脸,怒极反笑:“我真是贱”他盯着她,“可我认了。我答应你,只要你住在这里,我再不来骚扰你。这一切,你就当做是借给你的,你要还就以后还好了。你再怎么去找裴总,是你的事。但你要记着,如果有了什么难事,尽管找我。是我也知道自己这样低三下四,讲出来也真是没脸,可那又怎么样若不这样做,我心里会更不舒服。”他走到门边停下脚步:“记着明天还要做检查,晚上不要喝水吃东西。明天我会找人带你去,我就不过来了。”、29晏堂说到做到,再没有出现过。体检还是做了。全套的,很细致。苏鱼见识了一遍现代医学科技,但结果还是没查出什么来。晏堂没有电话来,检查结果应该也是知道了。但她总是叹气,于是到超市选了一只砂锅,去中药店自己抓了几味药,又小火慢慢地熬起来。不过都是滋补安神的药,每日地熬制,整个屋子里终日都是药香。她每日起得很早,去楼下跑步,一套八段锦打得呼呼有声。然后去超市买菜,每一顿都吃得很好。白天她就去楼下花坛边的凉亭里,看小孩子们玩,跟老人家闲聊。看着老人们皱纹纵横的脸,她去买了套很贵的化妆品,这是她给自己一份最大的支出。她原本不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是想着与裴湛遥遥无期的相认,觉得有必要维护一下面部现状。她睡得很早,因为梦里有裴湛在等她。他们每次约会的地方都不一样。有时在海边,有时在林地,有时又在皑皑的雪中。他喜欢冷,她又不耐严寒,他就把宽大的皮氅解下来,厚厚地搭在她的肩上。可那皮氅不但宽大,而且沉重,坠得她象要立不住,要一头扎到雪地里去。看她勉强站着,他便哈哈大笑。她气愤不过,便索性丢了大氅,团了雪团打他。雪团飞过去,有的打中,有的打不中,可他只是一味地躲,也不肯回敬一下。倒是她自己打累了,跌坐在雪地里,他便冲过去拉她起来,环抱住她,给她的冰手呵气。她仰头吻他。她喜欢吻他,喜欢他的拥抱,陷在他的怀里,喘息间有他的味道,这让她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孤单。“裴湛,我这是在做梦吧”“嗯。”“不要让我醒过来。”“恐怕不行。”“你可不可以悄悄去告诉白天那个厌恶我的裴总,请他与我相认可好”“他听不见我,就算听得见,他也固执得很。”“至少,请他别象看疯子一样看我。”他苦笑着看她,亲吻她的额头。“所以,一切只能靠我自己么”原来他只能在梦里给她温暖。她不知道这是幸还是不幸。这一定是惩罚。她想,罚她前世对裴湛的无情。她又试过两次去找裴湛,但始终没有见到。小玫给她打电话闲聊的时候,说总部的并购案似乎出了一点问题,裴总为这事很是恼火。苏鱼想到并购案是晏堂负责的,裴湛恼了,第一个不好受的一定是晏堂。本来想打电话问一问,但想想还是放弃了。晏堂这么久没来找她,是她把他伤得深了,再没有回头去撩拨的道理。晏堂却又来了。他先打了电话,语气中并没有异样,仿佛他并没有说过从前那些永远消失的话。他说总是加班,又累又饿,想念她炖的汤,然后小心地问,可不可以晚餐的时候尝到她的手艺。他的小心翼翼让她有些难过。连忙答应他。然后去超市转了一圈,买了各种食材。最近她手艺又有长进,想到晏堂对她的用心,愧疚之下更要竭力地施展一番。晏堂居然早到,还拎了一条鱼来。他好象不是从公司过来的,因为并没有穿正装,只穿一件纯色的墨色t恤,领口那里有细密的金线匝的细细两条,很低调的奢华。他对服饰一向讲究,品味又好。带她买回来的衣服比小玫的眼光要高得多。“刚回b市的时候,我就许诺说以后给你做饭吃,结果失信。今天我得补偿上。”他也不等她反驳,说话就进了厨房,套件围裙,干脆利落地把鱼收拾好,洗净,一气呵成,直把她看呆了。“在外国读书的时候在一家中餐厅打工,手脚慢一点就要挨骂。厨师长扬着长长的勺子,中英混杂地骂。倒是被骂得勤快了,还学了好些菜式。”她从没听他讲过过去。只听小玫说过他是海归,进了鼎峰后,做得顺风顺水,是裴总面前的红人。他把鱼腌上了,又回去切土豆丝。“你知道吗切丝可是基本功,我切的这种丝标准长度是6到8厘米,4毫米粗,下刀的时候力度要均匀,后面的手在挪的时候也要保持匀速,从声音上就可以听得出来,始终一样的。”咚咚咚咚,果然刀敲在案板上的声响象是匀净的鼓点。洁白的土豆丝在他的刀下慢慢地堆积起来,象攒起一堆雪。“你真厉害。”她由衷地说。她从来不做切丝的菜,她的刀功惨不忍睹,切出来的都是棒子。他果然训练有素,手脚麻利,清蒸桂鱼,素炒西兰花,煎土豆丝,还有一盘蔬菜沙拉,再加上她之前在锅里熬的虫草花鸡汤,四菜一汤铺满了小小的餐桌,色泽鲜艳,香气扑鼻。“说是我做菜,结果都是你做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再说,你做得也太好了吧”她之前送的饭,熬的汤都不过是班门弄斧。他想说你做的饭是我吃过的最香的饭,但还是忍住了,给两支杯子里斟上果汁:“要不是家里出了变故,我很可能就开一家餐馆过点悠闲的日子了。我小时候家境殷实,父母开一家不小的贸易公司,我被寄予厚望,15岁就被送到英国求学,以为学成归来接父亲的生意就是人生,并不知道什么是兴趣。直到读书到后来去餐馆打工,才突然发现自己感兴趣的居然不是金融贸易而是当一名厨师可我父母不能接受我的职业选择,在从机场接我回来的路上,我们第一次发生争吵那也是最后一次争吵。”她怔怔地听。他顿了顿,夹一颗西兰花放到嘴里用力地咀嚼,仿佛可以把那股酸涩咽下去。“我们的车发生追尾,我只受了轻伤,但我父母当场就走了。后来我才知道当时家里的生意境况不好,父亲很希望我重振公司。父亲走后,公司也转手了。我心里很难受,每天都去酒吧里打架,其实就是故意去挨揍,被揍得越狠心里好像就越舒服一点。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半年,最后还是出事了”他好像陷在回忆里,半晌才呼出一口气,口气变淡,象在讲别人的故事,“总之我因为过失伤人被判了三年。是我父亲的一位朋友帮我上下打点,才改了缓刑。他道行不浅,帮我隐住了这段黑历史,又托人把我引荐给了裴总”“其实你在鼎峰做得很好啊裴湛也信任你,下面的人也都佩服你。”他微微一笑,知道她在宽慰他,也并不再说什么,只是让她:“快,每样都尝尝,看看味道如何。”每一样都好吃。她吃得很卖力,好象要把舌头都吃进去。然后指着剪土豆丝盘底浅浅的油说:“还以为你不会喜欢这样多油的菜呢。以前从来不见你吃这样油大的。”他一向吃得很克制,不吃路边摊,饮食少油少盐,不近烟酒,堪称健康模范。“克制久了,冲动一下,也是乐趣。”他说,“我看了你的体检报告,好象很正常。”她有点得意。“那你在吃什么中药进来就闻到了。”“不过是一些舒肝理气的,我可就这点本事。”“嗯,现在也有很多人相信中医养生。”“那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开个方子”她跃跃欲试起来。他笑一下:“不用了。”“我最近听说”她观察着他的脸色,“你负责的那个什么并购好象出了点问题。裴湛有没有对你发脾气”他并不想回答,抬了抬眉毛,然后垂头吃鱼。“既然出了问题,应该会很忙吧你打电话的时候偏又说闲下来了是裴湛,他不叫你做了吗他解雇你”“其实今天应该喝点酒的,”他答非所问,只是微笑,“不过我的酒量你也知道,要是喝了酒,后面的安排就进行不下去了。”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问:“什么安排”“吃了饭,带两件厚衣服,穿上运动鞋跟我走就是了。”他看起来神神秘秘的。然后她就莫名其妙地坐到车里,车子一路向东开去。启程时还是下午,明亮的阳光映进车窗,照得人昏昏欲睡。晏堂往cd机里送了张碟片,一个女声轻柔地开始唱。“绿草苍苍,白雾茫茫,有位佳人,在水一方,绿草萋萋,白雾迷离,有位佳人,靠水而居。我愿逆流而上 ,依偎在她身旁 ,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又远又长 ,我愿顺流而下 ,找寻她的方向 ,却见依稀仿佛 ,她在水的中央,我愿逆流而上 ,与她轻言细语,无奈前有险滩 ,道路曲折无已,我愿顺流而下 ,找寻她的足迹,却见仿佛依稀 ,她在水中伫立。”曲调婉转,意思她也听懂了。只觉得熟悉,问:“这是不是诗经里的一首改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竟然还记得这几句。他赞许地点头:“求而不得,大约是佳人无意。”口气听起来象是开玩笑,但她还是缩了缩头,看向窗外。“要是不担心我把你卖了,就睡一会儿吧,路还很远。”他把音响的声音调到很小。她倒是真有点困了,又不知道应该跟他说什么,伴着轻浅的歌声,倒真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睁开眼睛的时候,车子是停着的。身旁也没有人,她向窗外望去,见晏堂拎了一大袋子的东西走回来。她摇下车窗喊了他一声。他进了车里,从袋子里拿出罐饮料递给她:“渴了吗刚在服务区买了点吃的。”她接过来,有点不好意思:“我太能睡了吧”“多睡点好。要到地方得半夜呢。”苏鱼振作起来,跳下车,用力伸展了几下。太阳已经落下山去,高速服务区的花坛里种着各色的蔷薇,在暗下去的天光里黄的红的开成一片,暖风吹过来,也带着隐隐的花香。他坐在车里,看着她象个孩子一样捧着花朵嗅着,一脸陶醉。她穿了条浅绿碎花的长裙,是刚到b市的时候,他带她去商场顺手买下的。她不喜欢太暴露的裙子,这条很合体,很长很飘逸,圆领口,露着洁白的脖颈,头发松松地编了个长辫子,她刚才睡得不老实,揉下来不少碎发,荡在脸颊边上,却更显出一派慵懒的神态来。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好象要把她的样子印到心底。她扭过头来,正对上他的眼睛,知道他一直在看她,便有点不自在起来,但还是咧开嘴巴,露齿一笑。她的身后是绯红的晚霞,象一幕神奇的幕布,她站在幕布前,笑靥如花。他只觉得她真美。他也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这么美的她了。、30苏鱼其实并不在意晏堂带她到哪里去。她看出他有心事,可他并不想与她讲。车子在高速路上一路疾驰,夜色沉重,车辆稀少,车前灯射出雪亮的光束,映亮了路边的反光带,象一道银亮的闪电,急速地向后退去。“我发现一个问题”,她突然说,“你的手机一直没响。”“去你那里之前我就关机了。”“原来你不是象你说的那样闲啊。”“怎么不是,我这叫偷得浮生半日闲。”“你总是这样,”她皱皱鼻子,“你永远都在既定的轨道上走,什么都安排好了才开始,没有兴之所至的时候。比如今天,这偷出来的半日闲暇,你也想好了去处。一千多年过去,你这脾气还是如此。”“是吗”他很感兴趣地问,“很少听你说前世的事。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讲讲怎么样开长途的夜路,实在无聊。”其实她并不愿多说。自最近一次想起与裴湛的惜别,她便心心念念只剩下裴湛一个人。现在让她讲与晏堂的过往,她开不了口。于是只好支支吾吾地说:“其实认识得也很平常,不过是走在路上遇到了。”他开心地笑起来:“看来是一见钟情了。后来怎么样”“什么怎么样最后,我还没想起来。”“怎样才能想起来”“我睡觉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