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其烦,相反有了些许喜欢,也终真心认同了这个少主的地位。忽有一日锦梦前来告辞道:“你病已好,我实不便在此久留,这两日便回丽城去。你要记得我说过的话,命中富贵,所愿皆是圆满,但不宜坐等天降,需得自己努力获取才能顺应天理。”李阮梓此时正和叮叮埋头研究菜肴,听得这话,急忙插嘴答道:“妹妹伤还未好,你可得多住些时日。”说罢对叮叮一阵挤眉弄眼,心下大急。叮叮不知他何意,只得应了声:“是啊,梦姐姐,近来老感胸闷,怕是骨头还未长好呢,你就多住些日子吧,我还想学学药膳的配方,这个他可教我不来。”锦梦看他们两个小动作,心下好笑:“伤定然是好了,难到你们两个还能骗的了我吗可是有别的事情要做”李阮梓急道:“这个这我是想”他忽滴舌头打了结,冒了一头的汗。叮叮见了不由的好笑:“哥你怎么突然得了口吃可要梦姐姐给你诊诊”李阮梓瞪回叮叮:“这个妹妹的命数太特别,我寻思着在云都给她开个酒楼子,赚赚些辛苦钱”锦梦想了想,点头道:“甚好,你能帮她,也正对了你的特长。”“对对,云都是王城,可是酒楼子也需得有特色才能站稳脚根”李阮梓同锦梦讲话,可是却耳根发红的瞅着叮叮,模样十分的滑稽:“叮叮说的药膳想法不错,可这非我所能及,你可愿愿意再留些时,教她认识一些草药特性”他憋了一脸汗,红潮由耳朵根涨到了脸皮上,眼巴巴的看着叮叮,目光中含着请求和盼望,颇有些无助求援之感。叮叮扯了嘴角,平日里大大方方的李阮梓今儿个这是怎么了,扭扭捏捏的不成样子。锦梦点头,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那好吧,那就再多留些时。”李阮梓大为高兴,“好今天我下厨,做一道玲珑脆皮蹄花给你们尝尝。”太不正常了叮叮见李阮梓这些日子里除了教自己厨艺之外,时常做些精巧点心往锦梦住的小院跑,且越来越勤,于是心下暗暗有了计较。一日又见他匆匆忙忙从面前走过,便一把抓住他的衣袖,直直问道:“阮梓哥哥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梦姐姐,想讨她做媳妇”他一惊,脸上绯红一片,急急捂了叮叮的嘴,左右看看,见无人才松下气来:“可别乱讲,你个小丫头怎么知道喜欢不喜欢这种事情,不要告诉她,她脸皮薄,会吓跑的。”叮叮掰开他的手,笑道:“难怪你平日讲话挺好的,怎么见着她就跟遇了天敌似的,讲个话都不利索了”李阮梓扯扯衣角,佯装出自然的样子:“我见她便会紧张”“噗”叮叮指着他的鼻子,放肆的笑道:“阮梓哥真没用,长的高高大大的,居然怕弱女子。”她还没得意上一会,头上便挨了一记暴粟:“小丫头懂什么”“我怎么不懂了”叮叮抱住头,“你只知道欺负我,我喜欢别人的时侯可比你早些。”忽觉的说漏嘴,急急捂住,再不吐一个字。“哦,谁有那般吉运能被你相中。”李阮梓大感兴趣,直直逼问道。她脑中闪过一袭白衣,脸上挂了笑道:“现在不告诉你,你若能追到梦姐姐,我便讲与你听。”“这可难了。”李阮梓翻起一阵苦恼,摇头道:“我完全不知她心意,几番试探过都像沉进了水里,一点痕迹都没有。”他是喜欢她,可是全然不知如何表示,送去的点心礼物之类,她笑着接纳,然后便没有然后了,既无回应,也无变化。这性子圆润的如同一粒完美的明珠,竟然半分可切入的破绽都没有。叮叮眨眨眼睛:“给她使个苦肉计如何。”“她端庄稳重,只怕不行,再说人家是大夫,我要是受伤,她为我治疗也是情理之中。”他摇头,这个恐怕不行。“嗯,那就让她喝醋。”叮叮脑子转的飞快。“喝醋”李阮梓一脸不解。“就是在她面前对别的女子好,看看她反应如何。”叮叮肚子里墨水虽然不多,从话本上看来的馊主意可是不少,收了性子好久了,这调皮脑子再不用用只怕要生了锈。李阮梓踌躇:“这她要是生气怎么办。”“生气多好,那就表明她也喜欢你啊,还不赶紧的与她说个明白。”叮叮心中翻着白眼,你白比我多吃八九年粮食了,竟连这也不懂。可她哪晓得,这位少爷每日在家学的是行商管理及精巧食谱,整日里相处的都是老成稳重之辈。一颗心平平静静了二十余年,只见了锦梦才开出了那么一朵花来,哪懂这些小女子心里的弯弯绕绕“庄子里人少,我们不如去城里找目标。”叮叮快马加鞭的鼓动他,她在庄子里快要闷出霉丝来,不出去透个气,这霉丝只怕要长成大蘑菇可以采来做个菌子汤。“那她当了真,以后都不睬我怎么办”“不会的不会的,我给你做证人。”“可是”“别可是了”叮叮怒道:“小姑娘就喜欢果敢的男子,像你这般犹犹豫豫,黄花菜都凉了”楚国疆域不大,战火平熄数十年,这代的君王顺昊天,致和气、利黎民,国力日渐富庶。云都城作为楚国国都,看尽六朝风云,热闹自然不在话下。三人赶了马车进城,叮叮偷偷给车夫指了道,直奔茶楼而去。他们捡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了,叮叮一心想着以前见过一次唱小曲的那个丫头有个三分颜色,使这个计正好,可数月未出庄子,那丫头早已不知去向,竟然换成了一个干扁老头咿咿呀呀的讲书。这可怎么办,她心下苦恼。桌上李阮梓对锦梦端茶倒水,手忙脚乱的,不是碰翻了盘子,便是将水洒了的满桌。锦梦倒是巧笑倩兮间,有礼有节的帮忙收拾,依旧端庄大方的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任何端倪。叮叮头痛起来,只怕阮梓哥哥情路难走啊,一开始便露了怯,梦姐姐道行明显比他高出一截嘛她左顾右盼寻找合适的目标下手,忽然被后面桌上两人的谈话吸引住了。后桌上坐了两人,一个锦衣胖子一个白衣瘦子,胖子胖的油头肥耳,品茶如喝汤一般呼呼直响,瘦子瘦的跟个竹竿似的,一双眸子却精亮有神。那胖子伸了两跟指头夹了块糕点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你可不知那岚殿下幼年时做过些什么事,说出来保准让你吃惊”“岚殿下你说的是瑛王吧,先说出来我听听,再下结论我究竟会不会吃惊。”瘦子端坐桌前,吃茶喝水品相斯文。胖子把手指放到嘴里舔了舔,“他七岁时,就敢把国玺拿出来当玩物,巴掌大的红印盖的殿里到处都是,那可是下旨用的国玺你想想看,这是多重要的东西。我和你说啊,最难得的是陛下居然没生气,只是举了一把火将盖上印的东西通通烧掉了,甚至连个处罚也没”、老五二“我怎么听说陛下非常不喜欢这个小儿子,怎么会如此容忍他做妖。”瘦子啄了一口茶。“谁知道天子之意谁能揣度。”胖子摊开手。瘦子摇头:“如当真这样,岂止是不喜欢他,简直就是理都懒的理。”“还有哟”胖子继续道:“他幼时经常逃课,还常拿了墨汁给太傅先生涂脸,把先生气的是吹胡子瞪眼睛,后来干脆和陛下辞请不教了,嘿,要我说来,这个先生脾气还是有点大的,怎么说他必竟是亲王,千岁的殿下,调皮一些也是正常。”瘦子有些诧异,“我听传闻瑛王学识皆在各位皇子之上,怎的还会和先生闹脾气”“那你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这五殿下喜欢逃课,但是却酷爱看书,且记忆极佳,听闻十岁时便将宫中藏书翻了个遍。而且他和奴才们混做一堆,亲近的很,也从来不摆什么架子。据闻他能背下一整套上古通鉴实录,那些不长眼的奴才有心考他一考,拿过书对了,竟然是一字不差。”“上古通鉴实录这书可有四十多卷哪,晦涩难懂,他竟全记住了”瘦子放下茶杯,来了兴致。“啧啧,如此聪慧孩子陛下怎会不喜欢”“可不是嘛,我哥在乾坤殿当差,听说陛下常年不召见他,也免了他日日问安。偶然见到了,只当做不认识一般。”“是么,还有这等事”胖子左右看了一下,压低了声音:“是啊,还有呢,我还听我哥说,就在前些时侯,陛下考较各位皇子沙盘演兵,大皇子赤王陈昊对阵二皇子白王陈岄,本来白王是要输了的,结果瑛王硬要上去挑战,居然和赤王打了个平手。若不是陛下出声喝止,只怕赤王做为皇长子,还要惨输”瘦子不可置否的摇头,“这事陛下定然会生气老大从出生开始便被陛下当作储君来培养,这是天下人皆知之事,可眼见赤王将近而立之年,陛下居然一点立储之意都没有,这是摆明了是有犹豫,要选择斟酌一下,这个节骨眼上老五跑来出这风头干甚么,难到也想淌淌这混水”胖子虚叹出一口气:“咱们的陛下性情可真和它国君主不同,昭后香逝之后,群臣纷纷上谏,请陛下广纳妃子,开枝散叶,不可动摇国之根本,陛下本欲闭耳不闻,眼见那些个言官逼的急了,便出手重惩了几个才封住悠悠众口真是世间少有的痴情。”“无他出则所无争,少些纷乱也是好事,可子嗣少,就那么几个,还全是同母所生。即便斗上了天,那也是自家人,下手起来还能留上三分余地。”胖子舔了发干的唇,压了声音道:“民间盛传亡后姽婳,媚惑陛下,说是白狐托生,即是身后也会在天上看着,必让自己的孩儿坐了正席”瘦子冷笑一声:“鬼神之说信不得,可谁说的同所出的,争起来便会留余地,没了上人情感之托,只怕会更加惨恶。即便一个娘生的也会亲疏有别,这一点光看陛下对老五的态度便可知道。”“对啊,那沙盘之事,陛下当下震怒,说瑛王殿下这么大个人了还不知轻重,还说沙盘不比战场,懂些理论是毫无用处的那脸当下就黑了下来,气的拂袖而去,弄的下面当差的人个个绷的紧紧的,生怕触了霉头。”“不实识务,再聪明都是小慧,并非大智大谋。”精悍瘦子摇摇头,叹道,“何况瑛王现下也有十八岁了吧,怎还不懂事。”“哎,你们说的都不对,他肯定做不出这种蠢事来,也许是有别的什么意思呢你们两个没有人家脑子好,自然不会明白他想干什么。”叮叮突然开口说话,脆生生的女音把那胖子突然惊的跳了起来。私下妄议皇族可是大罪,他二人在这里说三道四,那最多也只是兄弟之间的私语,可谁曾料想到被旁人捡了个耳朵听去“你你小丫头休得胡言乱语”胖子看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急的冒了冷汗,生怕她一个多嘴张扬了出去。瘦子冷下脸,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瞪着叮叮,沉声道,“你什么都没有听到,是不是”“叮叮”李阮梓注意到这边,一双眼睛看过来。她做了个鬼脸,急忙摆手,“没事没事。”转过头去,不再理会他们。听到背后桌椅一阵响动,那两人径自去了。回到桌上,李阮梓依旧如个闷葫芦一般,也不说什么话。叮叮见了十分好笑,为何他在梦姐姐面前,和在我面前,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表现呢叮叮笑问道:“梦姐姐同我一起在庄子里闷了数月,今日难得出来,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锦梦摇头笑:“别的我也没甚么兴趣,你们说哪里都好。”叮叮手斜斜撑住头,哪里都好可到底哪里才好呢梦姐姐真是出难题啊她见李阮梓也是一脸难色,顿时急的抓耳挠腮。窗外日头正好,下方街上商铺林立,熙熙攘攘人流嘈杂,不想别的,现下帮阮梓哥哥才是重点,可是去何处找个合适的妹子呢正在苦苦思索间,一阵歌声飘荡而来。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那歌声带着淡淡的感伤及哀愁,嗓音柔转细腻,似娇似嗔,如一女子低声哭泣,诉不尽的情伤之痛。窗檐下方蓦然围起了一大群人,原来竟是一女子在茶楼前卖唱。叮叮往下看去,那人贴着墙角而立,不见人影。但若想配的起这美润的嗓音,不谈倾国倾城之貌,也至少会有小家碧玉的模样。救兵来到,正是时侯“阮梓哥哥,我们下去吧,你要等的人来了。”叮叮扯他。“什么”他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但锦梦的笑靥明显的僵了一下。“快走啦。”叮叮暗笑一声,有戏拉起他直奔楼下而去。人群紧紧围作里外三层,叮叮一边往里钻一边喊道:“让让,让让,我们是来寻人的。”两人好不容易挤了进去,只见一青衣女子背贴着墙,嘤嘤抽泣。叮叮略有些失望,那女子身形太过“伟岸”,着实和她想寻的样子不符。正想拖李阮梓离开时,不料那女子抬头,和李阮梓四目相对,皆是一怔。“是你”二人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