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无话可说。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随口称呼听到他人耳里居然别有意义,可当时自己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叫了那句嫂子呢、犹是春闺梦里人一锦梦摇头叹气,这男子不知作何想,再三叮嘱她不得告知叮叮伤情,帮其圆慌。可她一眼就能看出,那分明就是剑伤若不是看在素言和师父的关系上,只怕自己立刻就将实情抖了出来,早早请离他们,以免将叮叮也卷入危险中。转念又想到陈一兴许是怕叮叮担心,是深情厚意的表达,又觉的十分的羡慕了,倘若李阮梓对她能上点心,两人现下也不至于成了这番样子。她忽想到那人,心里不免一阵黯淡。“好了,快回去休息吧。今儿晚上我俩只能挤作一堆睡了,你如睡不安稳可别来磨我。”锦梦揽了她肩膀,连拖带拽扯回房中。床头点了一只火烛,剑鸻垂手立在床尾处,黑色的影子斜贴在墙面,薄薄一片。“她们呢”床上躺着那人忽开口寻问。“都睡下了。”剑鸻答的颇为恭敬。“我记得我有说过,不准来叨扰她的。”他的眉毛动了动,房内有了些冷意。“走至附近时苏小姐突然疼的厉害,属下实在是别无他法。”剑鸻一肃,把事情经过简要说了。他沉默了一瞬,摆手道:“那便算了吧,今日发现他们二十来个暗卫,竟然能查到村子附近,幸好我及时发现,将他们引去了南边,不然你可知后果如何”剑鸻一凛:“属下知错,不该将尸首留在现场,让他们有迹可寻,还连累主上受伤。”“就那些人还伤不了我。”不过是他故意受了对方一剑,撒下向南的痕迹,眼见那些人骑了快马寻迹追去,便捂了伤从河里遁回来。“属下会传信给秋扈,让他在南边接应牵制。也还请您不要再做这种自伤的事情了。”剑鸻瞬间明白,低头答道。“眼下这里到是安全,就留到嫂子生下孩子,警戒守护之事你需负责到底。”“是,属下先行告退。”剑鸻推门出去,在黑夜里消失了身影。他阖上眼帘,那姑娘发现他受伤后惊惶的表情浮现在眼前,不由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弧度。钱叮叮小姐现下非常极其不开心。自打那个厚脸皮的人住进她的院子,便反客为主什么都管起来。立下一堆莫明规矩,不准外人进院子,不准跟任何人说起他们的事情等等,弄的神秘兮兮。现在,连她进出自家的院子都要管了若一天不出门,她便觉全身上下皮痒难受,忽见厨房角落中有个用旧的破头巾,也不管脏是不脏,抖了抖灰就直接蒙到头上,把自己裹的像个村姑一般,好似这般模样别人就看不见她。眼见这时前后无人,她抬腿便想溜。可还未跨出院门,就被剑鸻给截住了。这人是从天而降的么她脚面刚离地便出现了,时间拿捏恰到好处“你拦我做什么”叮叮狠狠瞪他,可惜那双眼睛亮如辰星,漂亮有余,杀伤力却不足。剑鸻这会儿领了主子的命令,丝毫不惧。“钱姑娘风寒未好,还是不要出门了。”他垂着眼帘,像根柱子一般立在院门前。“谢谢你关心,不过我这会真的有事情要办,麻烦让一让。”叮叮向左跨出一步,正欲上前,不料剑鸻动作更快,身子一侧又拦住她。“你不要太过份”叮叮指住他的鼻子,气结道:“到底什么意思”她又向右一步,剑鸻如影随行,又在她面前站定,“抱歉,钱姑娘不能出门。”叮叮发怒道:“是不是陈一让你拦着我的”“主上见姑娘身子带病,只是担心。”剑鸻答。他到底什么意思不就是受了点风寒,偶有发热头晕么,两三日便能好了,她钱叮叮何时如此娇柔造作过“我不为难你,哼。”她头发一甩,转身而去。叮叮在厨房一阵乱翻,在纱笼中揪出一条两尺来长的无毒小蛇来,喃喃道:“本来打算做汤用的,本小姐现下派你去做个任务,如乖乖听话,嗯,便可饶你一命。”她悄悄掀开窗子,目标人物正斜靠塌上温书,那些书本是叮叮带来打发时间用的话本游记,齐齐码在厢笼中一次也没有翻过,可想而知她是多么的爱学习。见他浑然不觉,便把蛇用长杆挑着从窗中递了进去,那蛇立刻哧溜一下滑到他肩上,又从背心处游进了被子里。她急急的关了窗子,闷笑着转身跑掉。趁他有伤在身不能下床,非要让他知道钱大小姐的能耐不可。比如趁其不备时,丢些奇怪的东西在他衣服被褥之中除了偶尔送一些“小礼物”,她有事无事便去和他打嘴仗,明里暗里时时提醒,自己才是这小院子的主人。“你怎能如此心安理得的住在别人家,还能嚣张跋扈你这样可对的起我细心热情的招待”叮叮不爽碎碎念。“什么招待送条蛇干我吃吗”陈一从被中拎出一条干巴巴的小蛇,不知用了什么法子,那蛇竟然风干了,硬的如根棍子般。“好歹请客也要做些熟食啊,这生硬东西如何下的了口”他蹙眉认真道,“留给绯羽吧,兴许它愿意吃。”“你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叮叮老脸一红,怒道:“说到绯羽便来气,那臭鹰在天上来回转悠,把小鸟都吓跑了,现在我嘴馋时连只麻雀都打不到了,你怎么赔”“想吃麻雀还不简单,我差剑鸻去捉便是。”陈岚挑着眉毛,不以为然。叮叮摇头认真:“你当那么好捉么这可是门技术活”陈一大笑:“看来你是行家,那说来听听,如何捉法”“捉麻雀啊,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天气很重要,雨前便是最好”说到和吃有关的事情,她立马来了精神,停不下来的啰嗦,竟把之前诸事远远抛到九霄云外。陈一任她天天在耳边呱噪,微笑应对,心平气和。“你不嫌我烦么”叮叮某天终于发现自己变成话唠,好奇的问道。连她自己都不明白为何变的跟雪翠一般,自己都快受不了。“想着你还欠我一万伍千两银子,我便一点都不嫌弃。”他忍住笑,在院中摆下案几,铺开麻纸取了笔墨,“如果现下无事便帮我磨墨吧,若做的好,这银钱就宽限几天再还。”叮叮一听,愤愤不平道:“你怎能这样,我可是让你们白吃白喝白住的既然如此算,就每日收你伍千两做租子,多的我便不要了,两不相欠如何”“我借银子是也有利息的,每日五分利,你算算累加迄今可够做租金”他搁下笔,笑吟吟看着她。叮叮一怔,急道:“你大赖皮借钱的时侯怎么不说有利息”陈一吟道:“我若说了你还会借么,这般放债的好机会怎能白白错过。”叮叮气结:“真是会赚钱,看你有伤在身不和你计较中午饭菜自个儿解决。”她狠狠的剐他一眼,然后扬长而去。素言在一旁见她摔门出去,掩嘴笑道:“这脾性到是和你十分登对。”“嫂子说的是,辰姐也如此讲过。”陈一嘴角含着浅笑,从袖中摸出一把带刺的蒺藜,她今天送的这礼还真是十分特别。她风寒已然大好,再关下去只怕要长出蘑菇来。这姑娘天真无邪、童心未泯,不是院中的需用心呵护的牡丹,没有弱柳扶风的娇弱,而是生长在阳光下盛开的葵花,身上满满都是关不住的绚烂的金色,明媚大方。他手中执笔,心思念念之处皆变成或浓或淡的线条,在纸上画了起来。叮叮得了自由便急急去找刺头,兑现上次的承诺。那群孩子三番五次的过来讨汤喝,被她以病为由挡在了门外,每次闹的不愉快还道她叮叮姐说话不算数,在那群小屁孩间声名尽毁。今日终于得空,便招呼了大家到村长家去霸占厨房,以挽回她的薄面。那被叮叮唤做王老头的村长,左右不过四十来岁,只是天生长了一副八字眉苦瓜脸,哭也似哭笑也似哭,看起来十分显老。眼见东家小姐带了一群半大的孩子冲进来,脸上那副表情真真是不晓得有多么精采。“东”他张口便被叮叮硬生生截断,“王老头,你上次说话可作数”叮叮直直问道,问的他是一头的雾水,自己何曾说过什么话“小”“莓子园的事啊,说好了由我做主的。”她叉腰挺胸气焰嚣张。王老头呆道:“我”“这些孩子以后就是园子的主人了,想拿就拿,想吃就吃,你不能干涉他们,平日里还需将园子里的莓子都照料好,否则唯你是问”叮叮心虚的摸摸鼻子,这样对老人家会不会太凶了些王老头几欲开口,却总被打断,这次终于学乖了,只得一个劲的点头我管你要干什么,反正这整个村子都是你的,爱咋整咋整。叮叮满意的拍拍他肩膀,眨眨眼睛,这人真上道。孩子们看到她训村长像训儿子一般,不由得目瞪口呆。“你们把鱼和菜帮我搬到厨房去”叮叮心情大好,挽了袖子准备开工。、犹是春闺梦里人二“你们觉的好吃吗”叮叮挂出一副等着表扬的笑眯眯表情。“好西啊真没想到叮叮姐做饭这么好西”刺头满嘴是菜,夹七夹八口齿不清。其它孩子更是埋头苦吃,对她的问话全然不搭理。见大家吃的开心,她便放了筷子道:“刺头,有个事儿要交给你和大家。”“什么系。”刺头还在自顾自的舔着碗底。长身体的孩子饭量往往大些,他这已经是第三碗了。叮叮一把抓开他的碗,“行了,别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东来河不是常常淹死人么,马上立夏就要涨水了。这村里没有长辈管着的孩子太多,你们水性这么好,不如分作几组,每日替换巡查”“这个没问题。”刺头从别人嘴边抢下一块烧鱼塞到自己嘴里,那孩子不服,用筷子和他拼了几下,败下阵来。“我我可以说话么。”王老头在边上瞅了半晌,小心翼翼的问道,生怕自己一开口又被生生打断。“你说。”叮叮眨眨眼,要是暴露我身份就让你好看。“他们的安全是很重要,可是没人管教才是根源,东看看要不如办个学堂”王老头是个老实人,这要银子的事情委实不好意思开口。“好主意,王老头果然经验老道,管人有方。”叮叮啧啧称赞道,“既有了管教,又能教人辩得是非,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其实是因她自己不爱读书,压根就没想到这一茬。饭饱之后,一群孩子拍着肚皮作鸟兽散,叮叮和王老头商议细节后回到自己院中。素言正坐在天井中做针线,身着麻布长裙,一枝木雕的发簪简单的挽了个鬓,虽是质朴,但气质典雅非凡。“他们人呢”叮叮凑上前去看她做针线。“锦梦姑娘去药铺子了,陈一在房中,你可要找他”素言正在缝一个小小的袖口,浅青色的布料上绣着一圈翻滚的桔色云雷纹,针脚绵密细致。“我才不找他呢,这衣服是给小侄子做的吗嫂子的手好巧。”叮叮谄媚笑道。素言浅笑:“是啊,还要谢谢你找来这些布料用物,不然想给孩子亲手做件衣裳都难。”“小村子里只能找到这些个简单的布料,不要嫌弃就好。”叮叮不好意思道,“那个嫂子会绣荷包吗”素言停下手上的活,问道:“你自己用还是送人喜欢什么款式的”“我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叮叮脸色微微发红,声如蚊呐。见她那扭捏模样,素言心中已然明白分,不由得笑道:“你若没有主意,那就做个蓝色的罢,绣上一枝白梅,清雅不俗。可好”那人喜爱什么花样子,素言还是知道的。“好的,先谢谢嫂子了”叮叮脸颊边摊开一圈红晕,立刻转身而逃。她冒冒失失跑到廊下,却未想到忽然边上房门大开,与出来的人撞了个满怀。“哎哟。”她摸摸鼻子,还好还好,没有塌。抬头正见陈一斜靠门框,捂住胸口脸色煞白,额上密密的渗出大片的水珠,一时之间汗如雨下。“对对不起,你没事吧”叮叮慌神,急急扶住他,胸口的伤还未好全,这一撞只怕又要裂开。“很痛怎么办”他揪起长眉,愁了脸色望着她。“那那我扶你上塌躺一会”叮叮满脸歉意,讪讪道。“那麻烦你了。”他一只手毫不客气的直接搭上了她的肩膀“你慢些”叮叮揽着陈一的腰,一步一步往前挪,可是没想到他竟将整个身子倾了过来,所有的重量瞬间压到肩上,她摇晃几下,顿觉撑不住了。他头偏向一侧,脸颊贴到叮叮的额角,湿冷一片,叮叮咬着牙齿道:“你怎么这么重,头挪开些”素言听到动静前来查看,刚走至门口,就见陈一嘴角含笑,斜斜飘过来一个眼风。真是对冤家你可别欺她欺的太过,小心把人家吓着。素言摇摇头,回他个了然的表情。“嫂子,帮我”叮叮见她过来,立刻苦脸求救。他接二连三受伤都是因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