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幽静,植物茂盛,木欣欣以向荣,取个荣字如何。”“荣儿,荣儿”素言脸色疲惫,却止不住露出幸福的笑靥。叮叮羡慕:“辰姐学识甚好,我就只能取出叮叮这样俗气的名字,荣字好,可保佑他成长如参天大树枝繁叶茂。”披星枕地,野外虽环境简陋,却因荣儿的到来而温暖融美,连一向严肃的剑鸻脸上也现出难得的笑意。夜深,月行至高空。盛夏的山中,虫鸣蛙噪此起彼伏,自有一番吵闹,算不得安宁平静。叮叮翻来覆去无法入睡,在最初体验到生命降生的惊喜后,一切归于宁静。只要阖上眼,他那张冷漠的面容便会浮现眼前,索性放弃睡觉的心思,睁大了眼睛望着满天的星辰发呆。身旁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侧过头望去。不远处的火堆前,陈辰正低头瞧着怀中的婴儿,不知是不是火光映照的原因,那表情看来竟似有些狰狞了。叮叮蓦然一惊,轻声唤道:“辰姐”“啊”陈辰忽然一阵哆嗦,险些把孩子掉到地上。叮叮轻声道:“辰姐再不睡天就要亮了,我们还需赶路呢。”陈辰摆手:“我看这儿倒也不错,暂且休息几天罢,嫂子刚刚生产不宜多动,待的她身体好些再走不迟。”她语中全是对素言的关心,叮叮嘘出一口气,刚才她那愤恨的表情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于是点头道:“辰姐说的对,那坏人说不准又在哪里挖了陷阱侯着,我们先凉他一凉。”陈辰笑道:“妹子聪慧,我到没想到这一茬来。”叮叮瞧着火光怔怔发呆,忽问道:“思源村的火,可是白日里那个叫陈星的人放的”陈辰拍拍她的手臂,黯然道:“他是我的三哥,办事情向来狠厉决绝,为达目的从不顾忌他人性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么”叮叮恼怒:“他既是亲哥哥,怎能下的了手害你们”陈辰冷哼一声:“三哥和大哥蛇鼠一窝,且不说同我们几个有多亲呢,只怕早就把我们仨当做了敌人在他们心里,我们的命也不见得有多重要。”叮叮摇头道:“兄弟姐妹虽多,可是不齐心,在一起不是相互添堵么。”陈辰垂下眼睑,艳丽的脸颊浮上哀伤:“皇位只有一个,如何能够齐心。”她拨了拨火堆,那火烧的更旺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炸响,“母后早逝,留下日月星辰岚五个孩子。大哥陈昊一出生便作为储君培养。而父皇后宫空置多年,便更加没人来管我们。三哥从小对大哥马首是瞻,只有二哥带着我和岚弟从小一起玩大,所以对于我和岚弟来说,二哥才算是哥哥,他赤王陈昊和墨王陈星,不过是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罢了。”叮叮坐到火堆边,把头搁在膝盖上:“所以今日他们抓嫂子是为了要挟你们二哥,是为了皇位”“父皇迟迟不愿立储,大哥和三哥便心急了。”陈辰点头,望着叮叮的眼睛,她夜空清澈的眸中有两簇火苗在攒动。陈辰道:“今日我听你故意说出那些话来激他,可是知道什么内情,什么叫作用莫望镜害人”叮叮踌躇不决,那镜子是魔族之物,涉及无鳞的身份,还不知他愿不愿别人提及“是和无鳞先生有关”陈辰瞬间明白,敏感的问道。“你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同无鳞没有关系。”叮叮摆手道:“我只是听说墨王陈星对你二哥用过件东西,那镜子名曰莫望,可以改变人的命数,让人永远都得不到心中最思念的事物。”陈辰心中咯噔一下:“你说的是真的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改命一说听来太过荒谬”叮叮摇头道:“我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效,据传是这样的。”陈辰眼神一沉,她素来明白二哥对皇位不上心,那么他心里最重要的当然是她莞尔一笑:“这世间无穷大,人生如此短暂,并不能了解万物所有,即然你听说了,估且便信了吧,皇宫大内向来最忌讳巫蛊之术,没有证据,这话万不可再提了。”叮叮点点头,不再说话。、原来曾相识陈辰给火堆添了一把木料,叹气道:“这事太过危险,小一,就是岚弟,他本不愿把你卷进来,可惜你俩缘份太深,他只怕少不了为这事担心伤神了。”“陈一是瑛王陈岚,他是皇子”叮叮显是有些吃惊。陈辰点头道:“是啊,可有什么问题。”叮叮捋着头发,发绳处的铃铛响出几声脆音,忽然心下扭捏起来。“第一次见他,还当他是个贼呢”她低下头绞起衣带:“其实很小的时侯就闻听过他,市井间流传着许多关于他惊世骇俗的事情。也曾有想过,这么个胡闹顽皮的人究竟会是什么样子原来竟不知不觉间成了熟识,真是没有想到。”陈辰笑着:“你现在可知道了,有没有失望”叮叮嘟嘴道:“一直觉的陈一和印象中的瑛王殿下很像,没想到竟然真是同一人幼时一直好奇想见的人竟然就在身边,缘份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陈辰浅笑,好奇道:“你究竟都听说了些什么”“说他把国玺偷来当做玩具,给太傅先生脸上画王八这些事是真的”“自然是真的,这些胡闹之事已然成了他的标识,从小到大不管去哪里,只要亮出身份,人家都会暗道一声,原来是那个调皮的瑛王。”陈辰轻笑一声,“他自己根本不介意,我们也拿他不可奈何。”叮叮惊奇道:“他不介意别人如何说他么”陈辰摇头:“他就是这么个人,一直自由散漫惯了的。”“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叮叮低声喃喃。“妹子你说什么”陈辰侧头问道。“没事。”叮叮摇头道:“我还听说陛下考较赤王殿下和白王殿下演什么兵,他还曾故意出过风头”“你说的是沙盘演兵。”陈辰摇头,“这事的确发生过,但并非出风头而是别有用意。五弟向来无心政途,可在其它事情上尤为聪慧。大哥事事防着二哥,处处同他作对,那日小一见他太过份,便存心让他出错,是为在父王面前震摄威胁,让他收敛些。”叮叮嘟起嘴:“可坊间谣传他不懂事呢”陈辰大笑:“所以有法严令,平民不得妄议皇族,那是因为传出来的故事未必都是真实的。”叮叮道:“我还听闻了一件奇事,说是宫中曾有井水忽然泛红,大家都以为是鬼神作祟,详查时却发现井中有女尸,扯出一桩冤案来。后来细查井水,发现里面有大量的朱砂这也是他干的么”陈辰十分意外:“那女子冤死,小一碍于身份无法揭发,便想出奇招来。可是这事也二哥也不知,你何知晓朱砂是他投的”“果然,我就知道。”叮叮咧开嘴,露出一口雪白的贝齿,“好多人都误解他,可我一听便能明白。”忽然间她脸色一僵,笑容瞬间凝固:“突然有些困,我我便先去睡了。辰姐也早些休息吧。”陈辰未注意她异样的表情,点头道:“好,你去吧。荣儿身子凉,我再多抱他一会。”叮叮惨白着脸窝到草堆里,双手紧紧揪住无鳞送她的那块血石,默念道:“别胸闷了,现下便合眼睡觉,我保证不再想他”盛夏的山中果实丰足,再加上干粮储备和一位妙手大厨,这四人住的到也方便。素言第二日精神便好了许多,头一日中毒的症状竟然消失一般,了无踪迹。只要万事平安便好,这毒也许不深,也许自然解了,大家都未在意。叮叮眼见前方树上生出许多果子,开心起来。走近了方才看清,居然是野生的石榴,红红火火的挂满了树梢,便随口问道:“无鳞,你说这石榴熟没熟,要不你帮我去摘几个尝尝可好”半晌无人答话,她怔怔过后方才想起,呼唤的那个人早已不知行踪。心中忽然飘来了大片的云,蒙上晦暗。她咬了咬牙哼道,“你不在这儿,我自己便不能摘么”爬树她是能手,摘几个果子自然不在话下。随手掰开一个,那石榴已然熟透,一颗颗果粒红艳通透,像极他琉璃绯红的瞳色。叮叮心下烦躁,一声闷哼便想抬手扔出去等等虽是恼了他,可为何要跟吃的过不去她抓下一把果粒扔进嘴里,满嘴甘汁甜香富郁,竟比想像中还要美味有吃的,她被阴霾遮蔽天空转眼放了晴,拿裙裾兜了七八个鲜嫩的果子跳下树来。剑鸻日日去路边探访,直到第五日时才有了车马经过的踪迹。陈辰便同大家商议道:“嫂子身体渐好,且荣儿虽是早产,但能吃能睡无甚大碍。这山谷虽然安全,可毕竟不是久留之地,我们再过个三五日便出发,还是早日到得榕木林才能安下心。”剑鸻点点头道:“墨王殿下挨的那掌,不死也是重伤,之后应是无暇再顾及我们。”陈辰柳眉蹙起,冷冷道:“那便是报应了,他针对二哥和嫂子做的坏事难到还少老天爷可是长了眼睛的。”素言正在给荣儿喂水,听她如此说,抬头道:“也不过是个可怜人,只是太过于执着心里的恶念,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了些。”陈辰道:“嫂子你太过心善,既然都说是不择手段,你竟还觉着他可怜”素言道:“眼睛都看不见了,可能个性上多有些偏激了吧”正说话间没有注意,也许是喂的急了,荣儿忽被水呛到,张开了嘴大哭。素言一惊,手没拿稳,半竹筒水全洒到了襁褓上。那孩子没什么气力,大哭两声后渐渐微弱。“荣儿乖,荣儿乖”她柔声哄着,怕孩子着凉,急急扒开了褓被。“啊”一声带着恐惧的惊叫,忽传到各人耳中。出生没有几日的孩子,皮肤还泛着不健康的红紫,可在胸口处却隐隐透出一片青黑的晦暗,和那日素言中毒时的唇色一模一样“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昨日还没有的。”素言急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她抚过那片触目惊心的黑,手指剧烈颤抖起来。陈辰匆匆过来查看,皱眉惊道:“怎么又是中毒的迹像难到”她抬头望着素言,一字一句顿道:“嫂子,那日你身上的毒是不是在生了荣儿之后消失的”素言一怔,喃喃道:“难到你是说我身上的毒传给了荣儿吗”陈辰无声的看着她,唇紧紧抿成一线。素言哀切,急急道:“那那传回来便好了,四妹、叮叮,你们可有什么办法只须只须让那毒再传回给我就好了,那样荣儿就没事了。”她忽然变的焦灼无主,殷切的眼神让人心碎。叮叮低呼一声,急急捂住了嘴,世上怎么会有这般残忍的事情。陈辰深皱了眉头,思索道:“说不过去啊,我虽不通医道,但也知没有这般传毒之法”她沉吟片刻,“除非这毒一开始就是下在胎中的,只是因为生产,胎儿和母体分离,所以嫂子身上中毒的表像便消失了。”叮叮忽然道:“会不会是在客栈时那盘肉,我们都没有事,只有嫂子吃过”素言慌张而茫然道:“我我不记得了。”叮叮看向陈辰:“辰姐,要不咱们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快些找车出去吧。”陈辰点头道:“我和剑鸻现在便去拦车,叮叮你就在此处照顾嫂子。”叮叮翻出一件衣服递给素言,她急急把孩子的湿衣脱掉。可心中慌乱,又怕伤到荣儿的软嫩的手脚,竟急的半天也没有包好。素言向来镇静,即便是在大火逃亡之时,叮叮也未见过她如此慌乱无主,使伸手帮忙道:“嫂子别急,待我们出了山便能到丽城,有锦梦姐在,还怕有解不开的毒”素言颤道:“可出山还要时间,若是荣儿在撑不住”“呸,不会的”叮叮连连摆手,“嫂子莫要想些不好的事情,一路惊险,嫂子都能将孩子生下来,又有何难题过不去”素言拼命摇头:“我们自是不一样,可荣儿他这么小”叮叮扶住她孱弱的肩膀,望着她慌乱的眼眸认真道:“嫂子,你是荣儿的娘亲,你们的心意是相通的,你若能坚持下去,荣儿自然能感受到的。这便是最难的一关,过去就能好,大劫之后必是大福。”她愣了一愣,抬头道:“你说的是真的么。”“自然是真的”叮叮拍拍胸脯,“我从来不说假话。”素言咬着下唇,沉默片刻后道:“是,你说的对。若我这个做娘的都放弃了,还有谁能救他”叮叮抚掌笑道:“对啊,就是这个理。”她一遍遍抚过孩子的脸,轻声道:“荣儿,娘亲和你一起坚持,只要再多两天,两天就好”快近午时,一队往南去的车队接纳了她们。前后十五辆大车,货物却不多,用一色灰布和油纸盖住。最后八辆车都是空的,四人分别坐了上去。、出山货车不比载人的马车,没有顶篷,又十分颠簸,陈辰和素言同上一乘,见她把孩子紧紧的搂在怀里,脸色雪白,便扬起手来打了个手势。叮叮搭乘后面那辆车,和赶车的老伯坐在一处,遥遥见了她的手势,才放心下来。那赶车老者约摸五十来岁,一张大脸被阳光洗炼的黝黑放亮,一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