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发的理由不再露面,在自己所居的夙宫中蛰伏了数月之久。不料本应越养越好的身子数月里急转直下,双腿竟然无法站立,更不谈随意行走,只得日日借由四轮椅车代步,这样等同残废的生活让他的性格越发暴戾多疑起来。“是谁慌慌张张的,丢了什么重要物件哪”陈星听到脚步声,阴侧侧的笑着,嘴角擒着几分得意,几分嚣张。“三弟身子不好,要多休息少出门。”陈岄着实不想见到他,拱拱手便想离开。陈星咧嘴笑道:“原来是二哥,别急着走啊,莫不是嫌弃我眼瞎,连话都不想多讲一句”陈岄跓足,神色复杂的望着他脸上的白绢。这人曾经如何为难素言,如何心狠手辣,最后导致爱人中毒早产,幼子夭折陈辰将这些事娓娓道来时,字字都是血泪,句句都是控诉,桩桩件件刻在陈岄的心头,痛入骨髓。若不是要谋大位,眼下万不能撕破脸,若不是还念兄弟亲情,他陈岄早就持兵相向,以鲜血祭素言和荣儿亡魂。“有事在身,不便多留,三弟多保重。”陈岄摇摇头,脚步匆匆的去了。他怕再多待上一刻,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上去掐住他的脖颈。“嘿,嘿嘿,嘿嘿嘿。”听着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陈星阴沉的笑开二哥啊二哥,是不是很想掐死我啊不过真是可惜,从今日后便再没机会了。他咧开嘴角,对陈岄的反应很是满意。红墙拐角处闪出一名女子,低首半掩着脸庞,径直走到陈星身边躬身低语:“回去否”陈星陡然回头,白绢后仿佛有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直直钉着这名宫女:“为何你们都喜欢这种人阴沉少言,虚情假意,想着便让人恶心。”那女子听见,面色立即寒了下来,一把精光潋滟的弯勾小刀瞬间抵住了他的脖子:“你再说句他的坏话试试”陈星不顾颈中冰凉,阴侧侧笑着:“嘿嘿,好大的火气”此时一列禁军经过,女子将手闪电收回,沉默怒视。陈星挑衅低笑:“动手呀一刀杀了我,你的愿望便实现不了。”见她不答,陈星又道:“人要懂得感恩,你要感谢老天爷给了你这么一张脸,更要感谢能遇上大哥和我,让你还有几分机会达成所愿。若是平常人等,照二哥那痴傻个性,别说让他心里装下你,靠近都是痴心妄想。”“如此说来还真是多谢。”那女子放柔的嗓音到也悦耳动听,可是清秀的脸上却挂满了寒霜。陈星道:“你明白就好,乖乖听从安排,便能少走些弯路。”陈星道:“你明白就好,乖乖听从安排,便能少走些弯路。”那女子推着他回到夙宫,一路沉默。他脱下外袍递出,吩咐道:“备水,我要沐浴。”女子双手一撒,哼道:“你去找别人伺侯吧,北郊的风太寒,吹的我难受,现下要去休息会。”“你”陈星火上心头刚要发作,又想到之后的计划少不了她,只得摇头道:“怎么会冷,大哥给你那件白裘披风呢”女子嘴角一挑,不屑道:“穿的跟个白狐狸似的,走路也不方便,我给脱了。”“苏素言最爱素雅,你若想取而代之,还要多多学习如何才能柔软动人。”“悉听尊便”女子摆摆手,径直回房睡觉去了。这女子个性张扬难以控制,和苏素言相差甚远,就这么送到二哥身边,嘴一张开就能瞧出破绽来。陈星招招手,唤来人吩咐道:“跟我找个以前服侍过苏素言的人过来,哼,记得把嘴封紧了。”他心道,待事情办完,便送你上西天。、半生桃花债二陈岄踏出寝殿的朱漆大门,低头望向手中黄色卷轴,面色凝重。金全随后紧跟上来,躬身道贺:“恭喜殿下。”陈岄摆摆手:“还未公布,就别说在前面。父皇这病来的太是突然,你日日随伺在旁,可有发现不正常的地方”金全思索一阵,摇头道:“陛下平日里身子好的很,老奴也不知道原因,若说是担心瑛王殿下的安危,可后来殿下不是好端端回来了么病还是一点起色都没有,现在连多讲几句话都会累,哎,看着老奴心疼。”陈岄叹气道:“父皇这几日胃口如何”金全只顾低头抹泪,摇着头不吱声。他只顾心中难受,却再也说不出多的关心来,只得道:“金公公多费心了,若病情有什么变化,一定及时通知我。”金全退开一步,拱了手:“老奴知道了。”陈岄回到离宫时,窗外早已红霞铺满天际。虽然有了自己的府邸,娶了美貌贤妻,可是他根本不想回去,每日心中堆满了愧疚,一是对素言,二是对伶瑶,只得把监国重任、公事繁忙当作了借口,名正言顺的赖在宫里长住下去。此时书案上堆满了各类卷轴,折子,通文,虽然只是安静的堆放在那,却是不能让人忽视的重要。陈岄侧身凝视,仿佛与那些死物有仇似的,将卷轴随意塞好,转身离去。今日无心做事,正好借此机会给自己放半日闲假。取了酒水糕点,屏退宫女侍卫,他独自埋入墙角的背荫处,自斟自饮起来。装着吃食的碗碟就那样摆在台阶上,身子斜斜靠着建筑巨大的灰色地基,犹如一张弯曲的弓。这哪里像千岁之尊,若不是一身掩藏不住的贵气,真可演个戏台子上的落魄公子。“小言,父皇的病情愈发重了,今日又你说说,我真能应付好即将到来的一切吗”举樽对斜阳,问伊人何方盼醉寻芳处,梦中诉情肠。“离宫离宫这名字取的甚好,当浮一大白”是夜,穹顶上只有几颗稀疏星子慵懒的闪着。他歪在黑暗的角落里,已然喝得七八分醉,宫墙一侧陆离的火光在夜风中晃动,却照不到他的模样。一道白衣素影踏着夜色而来,温婉而多情。他一瞬就看见了,不可置信的眨眼:“小言,小言,是你吗”那女子渐渐走近,粉黄的光在脸侧勾出条柔美的曲线。“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他喜极而泣,伸手揽过那女子的腰,紧紧的搂在了怀里。怀中女子挣扎了几下,无奈那双臂膀有如铁箍,越动越紧,仿佛要把她压进身体里,只得红着脸安静下来。“别怕,别怕。”他低声哄着,“是我的错,是我太没用,让你受了那么些苦我已经拿到了继位诏书,再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一场烟雨,沾湿了脸庞,浅笑痴嗔皆化成绕指柔情,如同一场醒不来的梦。醒来时天已大亮,因头日酒喝太多,他脑中如压过千斤巨石,隐隐的痛着,侧头望去,身旁伊人还在睡梦里,半张俏脸埋在云被中,露出一半的嘴角犹带着微笑。当所有美梦变成现实,飘忽的幸福感都变的脚踏实地起来,无比的安稳。随着她嘴角的弧度,他勾出了浅浅的笑容。陈岄有个独特的习惯,喜欢把手从她左耳前伸过去,四根手指插入脑后如云的青丝中,拇指根处正好可以摩擦到耳前那颗朱砂红痣。每每这样时,素言都会像只猫一样,慵懒而乖巧的窝进他怀里。这动作向来令他十分安心。一如往常,他伸手缕开她覆在脸侧的青丝,手指抚过耳际,不由的呼吸一滞。肌肤平滑如丝,朱砂红痣不知去向。他急急坐起身来,方才仔细打量起身侧这个女子,在有了最初的怀疑后,竟然越看越觉着陌生大惊之后渐渐大定,忽然明白过来,心中日思夜想的女人此刻根本不会出现在这他匆匆抓起衣服穿好,走到桌前灌下一杯早已经凉透的茶水,脑中也愈发的清醒起来。越想越觉蹊跷,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之人他回到床榻旁,掀开纱幔,正巧对上那女人刚刚睁开的睡眼。眉眼间是那样相似,他怔忡了。“我不是你中心思念之人,只不过相似而已。”那女子抢先开口,毫不隐瞒。陈岄身子一颤,心底最后一丝希望也消失了,冷漠道:“你是何人,来这有何目的”女子轻声嗤笑,赤着身子从被中钻出来,躬身捡起散落在地的衣服,旁若无人的穿着。陈岄一凛,急急背过了身子。身后传来女子嘲讽的声音:“事情都发生了,殿下这样避嫌有何意义”陈岄垂眼:“本是我不对,错认了人,害的姑娘”女子摇摇头,抢白道:“我知你认错人,即然没说破,便是存了心的,你无需道什么歉。”“姑娘说自己存心”他讶异。“我自然有我的理由,你先听我说完。”女子接着道:“那日我见一群歹人在追一位和我面容相似的女人,她和一群朋友藏进了树林中,那些坏人却不分黑白,竟把我当做她给带了回来。”“你去过榕木林”“是。那林子道路太复杂,没人引导,就算有天飞遁地之能也闯不进去。”陈岄惊异更甚,如果眼前女子那日去过榕木林,为何没听陈辰提起过她接着道:“我本来只存了几分好玩好奇之心,想着他们即然认错人,就将错就错由着他们,打算在最后关头亮明身份,让他们出个大丑,可没想到”她顿了顿,声音柔和不少:“偶然间与殿下匆匆一见,我就改了主意”那女子立在他身后,气息张扬,“不过殿下请放心,昨夜只是个意外,无需你为我负什么责任。”她穿好衣服转到他眼前,微微鞠礼道:“枕下放了个纸包,里面有一种名叫万劫散的毒药,可让人神志渐失,即便是再高明的大夫也查不到病因。陈星知你谨慎,便把下毒的任务交于我,但是我并不想这么做。”她望着他,目光清澈透底,里面的坚决和素言的倔强相似的可怕:“这东西,便是给你的见面礼。”陈岄蹙起眉头:“即然是他给你的差事,又为何要背叛于他”“他手段阴险卑鄙,我本就不愿帮他做事。”她昂起下颌:“我叫子桑宁,如此行事,只是想让你陈岄,记住我的名字。”那张俏丽的面庞散发着无言的高傲,勇敢而锋利,他忽明白,眼前这个女人除了面容外,同素言再无一丝一毫的相似。陈岄手中捏着纸包,无视案几上大堆未处理的文书,怔怔发呆。昨日所见在脑中盘旋不去,如此特立独行,豪爽洒脱的女子,真乃生平首见,可必竟是陈星的人,几分真假,绝不能就此盖棺定论。他唤来人道:“把这东西送给凤仪楼的老邱,让他找人看看,里面究竟是何物。”那人点头应了,秉道:“白王殿下,王妃进宫来看您,这会儿快到殿外了。”陈岄随口问道:“什么王妃”那人闻言一愣,上前小声:“殿下您的妃子许氏啊。”“知道了。”该来的总归要来,便是躲也躲不掉的,他暗叹一声道:“让她进来吧。”伺者心中奇怪,殿下大婚一月有余,为何连自己夫人的封号都未有听习惯难得细想,满头雾水的领命出去了。不消片刻,门外走进三个人来。许伶瑶穿的浅绿长裙,外面套了件杏黄色金丝盘扣的罩衫,嘴角噙着微笑,气质越发稳重而端庄。陈辰在一旁挽着她的手臂,身体微微倾斜过去,一副亲热无比的模样。她依旧是一身艳丽大红,衬的肌肤越发的白晰娇嫩,在这样浓烈的美面前,许伶瑶刻意打扮好的端庄温柔,也就不足为道了。两人身后跟了个丫鬟,拎着个硕大的红木食盒,看来甚是沉重,绷着一张小脸,腰都伸不直了。陈岄起身迎上,见陈辰朱纱轻裹,穿的像朵红云般,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婚宴那日,她的话莫名涌上心头,虽陈岚事后提过,说那只是酒后胡言罢了,但这事挂在心里,总不免有几分介意和尴尬。“见你日日忙碌,都无暇归家。妾身心中牵挂,便煲了滋补乌鸡汤送来。再怎么忙,也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许伶瑶摆摆手,那丫鬟急忙将食盒放到桌上,如释重负般嘘了一口气。“谢谢,王妃有心了。”陈岄心含愧疚,这句谢谢说的真心实意。“二哥还要谢谢我呢。”陈辰松开挽着许氏的手,上前将食盒盖子掀开,笑道:“嫂子给二哥做了汤,我便配了二哥最爱的杏仁糕、芙蓉饼,红糖百合酥,配汤正好。”她取出汤罐,食盒下面一层竟装满了糕点,鲜气混着甜香扑鼻而来,相当诱人。许氏笑道:“公主殿下,用膳一个时辰后吃茶点才是最好”“这你就不懂了”陈辰摇头打断她:“嫂子不知道二哥那些奇怪的习惯,二哥最喜欢喝汤时配点心吃,以前苏”“好了都别说了。”陈岄心中五味杂陈,一边是对许伶瑶温情脉脉的无法回应,一边是对陈辰越矩关怀的无可奈何。“王妃,四妹,你们的好意我领了,不过此时有事急需处理,不如你们去花园里逛逛,待我先忙完,便差人去请你们回来一同分享。”他这话一出,竟然是要赶人的意思。、半生桃花债三他这话一出,竟然是要赶人的意思。“这”许伶瑶满腔温情被浇熄大半,脸色顿时黯淡,陈辰见状挽过她的胳膊,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