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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2(1 / 1)

一句:“小灰灰,你看,我就说我爹是个大胸膛的人吧”话语随着苍鹰一声嘹亮的叫声,跃腾着传入云霄,噌噌生风。陆少倌仿佛被什么咒语钉在了那里,他过了好一会儿,那身躯似乎才能动弹一下,他缓缓地回过头去,神色带着迷惑、不解和怀疑,他便问站在身后的人:“他刚才最后一句说的什么”手下人都茫然的摇摇头。黄宁离得最近,他模模糊糊的似乎听到了什么关键的字眼,可是又怕说错了,只是哼哼唧唧的说:“少帅,我好像听到了我爹这个词”陆少倌只觉得心里一阵迷茫激动,却浑然抓不到头绪。黄宁忙又说道:“看来这又是个到处认爹的孩子。”陆少倌仔细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细细的在心里琢磨一会儿。大概正如黄宁说的那样罢,这年头在外打仗的男丁多,很多都战死沙场,好多小孩子从小没有见过爹爹,打心眼里渴望爹爹、到处乱认爹爹的情况现如今太多了,并不为怪。他便将这件事当成一件突如其来的小邂逅,不过几日便忘在了脑后。话说,挚儿坐着苍鹰往山寨飞去,大约飞了半个多时辰才回到山上。他还不知道,这会儿子那满山寨的人为了找他,都慌乱的人仰马翻了。议事堂里,几个当家的都沉默严肃的坐着,只有齐五正在那里扯着嗓子、气急败坏的教训着王小五:“你这个小兔崽子,平日里让你看着小当家的,你总是吊儿郎当的。说是不让小当家的玩鹰吧,你全当做耳旁风。这下好了,你人也没看好,鹰还飞跑了,小当家的要是有点什么闪失,看我不剥了你的皮”亦真和兰香只静静的坐在在一旁,抽泣着垂泪。齐五训完王小五,一看亦真坐在那里哭的泪人似的,心里又是疼惜又是爱怜,忙又走过来劝她:“三娘,你不要担心,挚儿那孩子是个机灵的,又有苍鹰陪着,一般人动不得他,说不准只是贪玩,一会儿就回来了。”亦真一行指着外面,一行哭道:“你看看外面那天,乌黑乌黑的,那北风呼啦啦刮的跟刀片子似的,那冰雹子眼看着就要下来了。如今我们在屋里笼着火炉,尚且要冻死个人,他穿的那样单薄,飞出去在天上,还不知道冻得什么样子了。可别要冻晕了落在外面才好那外面什么样的歹人没有”齐五听得也是心酸,他忙一连声的让人问:“出去找的人有回来的没有”那手下的人匆匆的走进来,忙低头回道:“派出去了八个小队了,这上下还没信儿呢。”一家人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上不接天下不着地。窗外那咆哮着的北风,卷着地上上枯草凭势而起,一颗心也在狂风的刮荡下,哧哧啦啦的作响,没有一刻是安生的。挚儿乘着苍鹰刚降落到寨子前面的大场院里,便被准备做饭却又提着一颗心、走来走去的王妈看见。那王妈激动的那老泪都流了下来,直拍着胸脯喊道:“谢天谢地啊小当家的,你可算回来了”说着便抱起挚儿往议事堂里走,兰香只站在廊下,瞅着外面,巴巴的盼着,挚儿一进到大院里来,她眼尖先看到,忙笑着喊着跑出来:“哎呀凤凰,你可回来了”大家看到挚儿安全无事的回来,满身心的都松了口气。亦真听到兰香的声音,忙要奔到门外去,一着急起身,身子一晃,脚步便踉跄的拌在椅子腿上,狠狠的摔了一脚,然而她也顾不得了。她忍着脚上的剧痛,扑过去一把将挚儿抱过来,使劲的摁在怀里,只是低着头在挚儿脸上亲来亲去,那眼泪便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落在了地上,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她左右摩挲打量着挚儿身上并无什么伤痕,只觉得一颗心顿时安稳下来。哭了半晌,她突然想起什么来,便硬着心肠将孩子递给齐五,狠着心说道:“这孩子犯了寨规,该当受惩罚。”齐五心里只觉得恻隐酸楚,忙劝道:“他才多大点的孩子,你如何舍得”亦真眼泪顺着脸庞一刻不停的落下来,她捂住嘴,硬着心肠的扭过头去,只不能再看一眼:“且让他长点记性。”齐五见她是笃定了主意的,知道再劝也没用,便令人拿了藤条来,那藤条足有成人的手臂粗,一米长,表面泛着一层油亮的乌棕色,不知道已经吃过多少人的血肉,竟幽幽的闪着莹润的光芒。挚儿一看这阵势,知道不好,两只小胳膊忙紧紧的抱住齐五的脖子,死活都不下来,那小脸吓得发青,直喘着粗气,嗷嗷的哭起来。齐五硬着心肠将他从身上剥下来,自有人将他摁在那藤凳上,齐五深吸一口气,只甩着藤条轻轻地在他身上打了几下。他哪里下得去手只不过是做样子罢了。待得有人去看,却发现挚儿趴在那藤凳上竟然一动也不动了。他大骇,忙把孩子从藤凳上抱下来,在额头上摸一下,那额头是吓人的滚烫。亦真本是转过身的,不忍心看,却听得这边动静突然不对。她忙回头望过来,却看到齐五的脸色大变,那孩子一动不动的伏在他怀里。她浑身战栗如一只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的蝶,忙飞身扑过去,伸手在挚儿的腕子把一把脉,脸色瞬间灰败下来,那满心的念头伴着担心杂乱起来,那脚下亦走不稳,只摇摇晃晃的抱住孩子匆匆向外面走去。她连连吩咐兰香,那声音竟有些凄厉起来:“快,快拿我的药箱子来。”挚儿出去飞的时间太久,那天气恶劣不堪,风雪夹杂着就落了下来,亦真低着头细细的判断着,挚儿是受了风寒。挚儿抱着亦真的脖子,软软的趴在亦真的肩膀上,浑身都是滚烫的,他已经睁不开眼睛,偶尔有一点意识,便昏昏沉沉哑着嗓子说:“娘,我爹说了,他、他不生你的气了”亦真满心里都是酸涩,因着这一句话,她便脆弱得如同一片薄脆的枯叶子,只轻轻一触碰,就迸落成了细碎的粉末。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胡琴上一根紧绷的细弦,被人无端拨弄着、拉扯着,周身涌上来无尽的痛,锥心刺骨,持续绵延,她恨不得这一刻就迸裂开,什么也不顾了,可是一看到挚儿那张涨红滚烫的脸,她要施针的手便栗栗发抖起来,她竟然下不得手去。她突然明白了医者不能自医的心境。寨子里也有大夫,他们也一起来帮挚儿退烧,可是那高烧持久不退,却也束手无策,毫无效果。一个经验足的老大夫只是摇头道:“这孩子只怕是感染了外面的时疫,同时又经了风寒,受了惊吓,如今三管齐下,竟然演变成了失魂症。”众人听了,只是心惊,那老大夫又道:“倒也不是无药可救,其他的药材倒也平常,只是一样,那其中的一味药叫做天山念珠草,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珍贵药材,怕是不好求到。”他捻着胡须深深的叹一口气:“如今看来,若找不到那味药材,竟是无望的了。”齐五听了,忙命人下山去,说是拼尽全寨人的力气和财物,也要去找到那种草药。亦真闻言,只觉得五雷轰顶、惊慌失措。她双膝一软,便瘫倒在床前。那一层层的罗衣重重得裹在身上,是齐五搜罗来了那大户人家里常用的绫罗绸缎做就的,绣纹做工异常的华美惊艳,当日也不过是为了博得她的一笑,可是如今,她满心里只是恳求着上苍。她也不过是个无助的母亲啊,那窗外已然是鹅毛般的雪粒子,簌簌落落的夹杂着千丝万缕的雨意,她只觉得要喘不过气来,有什么东西在她的胸膛里烈烈的燃烧着,只想着要挣扎出去、挣扎出去。这意念一起,她再也忍不住,便披头散发的哭着跑出去,跑到那刺骨的风雪冷雨里,卑微的蜷着身子伏下来,不一会儿,那满身都是雪白潮湿的一片。众人都拦不住、也劝不回,只听得满院子里都是她凄厉的呼喊声,那样的声嘶力竭:“老天啊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孩子他才不过四岁啊他那么的善良可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为什么你要让他得这样的重病若是你对我不满意,要惩处我,你冲着我来,你且拿了我的命去罢,为什么要折磨我可怜的孩子啊。他还那样小,他会叫爹爹、娘娘,他会笑,会哭,会大声的唱歌,可是如今他躺在那里已经命悬一线你如何下的了这样的狠手挚儿啊,娘错了,娘不该让你齐叔叔吓唬你,娘错了啊”可是挚儿的情况却愈来愈严重,不过第二天清晨,就已经昏迷不醒人事,那脸孔红的像是煮熟的红皮壳子鸡蛋。他辗转痛苦,在昏迷中也焦躁不安,呵呵的吐着白沫子,那呼吸弱的像游丝一般,轻不可闻,像是随时会断了一样。亦真睁着眼睛熬了一夜,天刚蒙蒙亮,便疯了似的要带着挚儿下山,去找她在山下城里的医馆中存放的药材。她依稀记得当日穆九爷送过她一些珍贵的草药,似乎是有这味药材。齐五从未遇到过这样焦心棘手的境况,又惊又急,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得劝道:“让他们下山去拿罢。”亦真此时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的心神遽然涣散,只是紧紧地抱着挚儿,快步的在雪地上走出去。那地上积满了厚厚的雪层,走在上面几乎是一步一滑,脚步踩上去是咯吱咯吱的声响,她恍若未闻,嘴里只是恍惚的说着:“我要救我儿子的命,我要救我儿子的命。”那大雪纷飞,由天至低的笼罩下来,入目的皆是肃然。齐五忧心如焚,忙又劝道:“不然你将那草药画出来,让他们去拿。”亦真眼神发直,那目光只是怔忡着看向前面白茫茫的路,嘴里嘟囔着:“不,不,我得带挚儿回家去。”兰香看这情形,便对齐五劝道:“那一味药如此珍贵,又是在医馆里私藏着,他们大概也都不认得,只怕拿错了来回耽误时间,不如我们几个陪夫人下山去罢。”齐五想来想去,也无更好的对策,只得张罗人帮他们收拾东西,一叠声的吩咐人去笼上马车,生上暖炉。他也顾不得别的,只说一定要亲自护送他们母子进城去。亦真这会子的心思稍微澄明一点,便回头道:“你去不得,山下的那些个军队士兵,他们都认得你”齐五心一横,跺着脚吼一声:“老子怕个逑”亦真眼神清冷的看他一眼:“如今已经是这样的境况,你就莫要再添波折了”齐五只好作罢,便派了王小五、兰香等几个亲信,贴身跟着亦真和挚儿下山去。齐五看着亦真离去背影,满心无奈,一时间叹够了半辈子都没叹过的气。他面色颓然,垂着头对着段六唏嘘一句:“你看,这娘们,她竟然把我当累赘”段六摇一摇手中的羽毛扇,一把将那扇子挡在齐五的嘴上,另一只手微微翘起兰花指,轻轻地点一下那齐五的肩膀,满身架里透着斯文:“什么叫娘们你怎么这样粗鲁我们这样的文化银儿真是看不惯哪”齐五听了这句话,熊壮的身子陡然一颤。自从山上有了学堂,段六说话就成了这副德行了齐五被段六的一句话给噎住,满心窝囊,只能吹鼻子瞪眼睛,一把将段六别在身后的烟杆儿拿到手里,迅速跳着躲开去:“你如今这样斯文,我看你这烟袋锅子也用不着了”段六顿时火冒三丈,登时就跳了起来,把扇子随手往地上一扔,撒丫子追抢过去:“奶奶个熊,你他娘的还我烟袋锅子”、十八亦真抱着挚儿匆匆下山去,一路上,她盯着车内笼着的火炉子发呆,那炭火燃的哔剥哔剥作响,随着山路的湿滑颠簸,时不时溅出零零点点的火星子来,那火星子映着挚儿的脸庞,是一样的嫣红。那车窗子是拿纸糊着的,寒风夹杂着雪霰子簌簌的扑在上面,那纸张便呜咽着发出瑟瑟的悲鸣,似乎有什么猛兽要闯进来,那火炉的温度让她额头渗出一点点的汗,可亦真只觉得彻森冷,寒意浸入她的牙齿,那齿根不自禁的咯咯发颤。一行人直接奔着医馆去。那医馆已经停业数年,那门板扬着尘霜吱吱呀呀的打开来,那满屋子都是厚厚的灰尘。亦真看也顾不得看,只让兰香抱着孩子放在里间的床铺上,她便奔走到后面去找药材。可是,她几乎翻遍了整间药房,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味天山念珠草。她着急起来,那药材是命根子啊,如今她经年不在医馆里,难道竟被人偷了不成。她忙跌跌撞撞的跑到账匣子那里,当日她离开的时候,并未响着数年归不得,只带了一部分的银钱,剩下一部分留着,只为给小灵儿和来生当日常费用。她伸手颤抖着去打开那账匣子,里面已然空空如也,不知道是遭了窃,还是被小灵儿都带了走。那持续蔓延的雪花弥漫了整个天地,洋洋洒洒,那细白冷硬的雪粒子在青石板铺就的院子里,敲出嘶嘶的声音。她满心里都是哀切,只怔怔的看着挚儿昏睡的脸。那张小脸上已经变得乌红色了。她心下一沉,知道如今的情况再也耽误不得,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挨家挨户去城里的每一家医馆里询问。那冷风卷着雪粒子飕飕的裹上来,她冻得麻木的双脚已经浑然湿透。然而,她跑了半天下来,寻访遍了全程的医馆药店,都只道:那天山念珠草实在是一种太过于珍贵罕见,等闲见不着的草药,他们竟都只听说过,却从来没有见过。她又匆匆的赶回来,他们已然打扫了一番,那炉子也生的异常温热。亦真抹一抹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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