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眸中晦暗不定,前世至清道长名声在外,不应是偷鸡摸狗之辈。更何况,至清想从她这儿得到的,并不是昳容膏。“先不要声张。”没有了这批昳容膏,昳容阁只怕要大乱。在太子妃大选的时候,她绝不能失去这双耳朵。怎么办陆昭锦皱眉思索,绿绮突然递上布包,“小姐,你看”第二十四章 交易逍遥堂三层的会晤雅间,布置的格调高雅。青烟似得薄缦纱帐价格不菲,却足足挂了六层,将其后的人勾勒得轮廓不显。“东西拿到了”嗓音沙哑内敛,幔帐后面的人眼皮一挑,徐徐添了句,“郡主。”“你的东西呢”对比着,叶幼涟的娇声显得有些不合时宜,至少刺耳了些。“呵呵,我与长公主也是老朋友了,何尝失手过。”沙哑的笑有些渗人,叶幼涟皱了皱眉,才将东西取出,又收回递出去的手,抬颔问道:“你到底是谁”“这东西可是重宝,整个大夏也没有几颗了,本郡主可不想把生意做岔了。”“呵,郡主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这单生意”沙哑的嗓音语气听起来有些好笑,但空气中骤降的温度却让人脊背发寒。叶幼涟攥紧玉瓶,蓦地想起了母亲的告诫。千万不能激怒这个人。至少她的母亲认为,他不可惹。能让堂堂大夏的嫡长公主说出这句话,他的身份该有多么的,惊人“当然不是,我只是想看看昳容膏。”她的声音有些抖,但还是倔强地梗起脖子,仿佛找到了些骄矜傲气,哼道:“说好的交换,总不能不让我看东西吧。”“初生牛犊。”沙哑的嗓音轻笑一声,虚晃的轮廓微动,一侧有黑衣侍者突然端着托盘冒出。叶幼涟一怔,犹豫着将玉瓶放在了托盘上。一侧的木柜门突然打开,三十盒昳容膏稳稳地摆在架子上,盛放的盒子打着陆家的标志。叶幼涟喜不自胜,扑到木柜前拿起一盒,小心翼翼地打开,轻嗅,“是它,就是它。”有了它,她就再也不需要担心选妃的事了。母亲说过,太子哥哥需要她,需要叶家的。“陆昭锦保护的那么好,连逍遥堂的人都请了,你却还能偷到,凭这份本事,倒是可以自己到我家偷了。”叶幼涟说得漫不经心,帘子后的人却蓦地瞪了过来。火辣的目光,即使叶幼涟看不到,也可以感觉到那股刺痛。“你可以走了。”柜子门,刷地一声关上。叶幼涟回头瞪了一眼,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堂主。”黑衣侍者端着托盘走入纱幔,那面无表情的脸正是唐逍遥身边的沙卫。唐逍遥睨向托盘上的青波玉瓶,又看了眼叶幼涟离去的方向:“真蠢。”伸手捞过玉瓶,他银质面具下红艳的唇勾起一道弧度。“她如果知道,会说什么”沙卫默然,倒是唐逍遥自说自话起来,“监守自盗,或是,她猜不到”男子纤长白皙的手指捏着玉瓶微微转动,窗口射入的阳光在屋里投下一束金色颗粒,打在玉瓶之上,让清波粼粼的玉瓶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灵韵。镀上一层金光的瓶腹圆润饱满,仿佛是雨后阳光下静如处子的湖面。风吹微皱,似乎映出了陆昭锦当日的淡然一笑。唇边那抹笑意更加深刻,仿佛再次见到女孩子并指将玉瓶推向自己,意态安然自在。“青波玉瓶,如今同样也是无价之宝。”唐逍遥忽地坐直身体,连一旁沙卫都惊了一瞬。少主人自接管逍遥堂开始,何曾这样惊讶过只见他敛去那份玩世不恭,十分认真地拔下了玉瓶的塞子。唇边的笑意凝滞了。巴掌大小的青波玉瓶被他攥得咯吱作响,瓶里那颗圆润的丹丸一瞬间化成飞灰。沙卫一嗅便知,这不是他们要的东西,猛地跪下,“属下失察。”“失察的是你,还是我”唐逍遥冷声,沙哑不再。“叶府大胆,属下这就追回”唐逍遥忽地将玉瓶丢还给他,沙卫的声音戛然而止,就听男人一声嗤笑:“凭她,有这个胆子”烈焰蛊事发,叶夫人却没敢找逍遥堂的麻烦,还不是因为老爷子的原因。如今虽说是他接管事务,叶夫人也绝不敢耍这种低级的花招。“这青波玉瓶,如今同样也是无价之宝。”唐逍遥重复一遍,蓦地仰头大笑,直笑到银质面具都松动几分。沙卫近侍多年,了悟也在一瞬之间。这摆明了就是叶家母女被人耍了,那青波玉瓶里装的,压根不是什么万毒丹陆昭锦。这个名字蓦地出现在脑海,沙卫第一次非杀戮而去主动回忆一个女人。这句话也是她说的。难怪少主人会不惜损耗药效,突然开瓶验丹。“真是,狡诈如狐。”唐逍遥红唇扬起更甚,猛地挥袖,一侧木柜门哗地打开。“我也取走你三十盒昳容膏,你又想如何找回呢”“能找回吗”陆昭廷眉头紧皱,深深一叹,也知道自己说得可笑。当街闯入车内盗走三十盒昳容膏,却还不被人发现,这样身手的人世上能有几人。他们又凭什么找回东西。陆昭锦却盯着手心里巴掌大的玉片,不知道在想什么。“小师妹”陆昭廷又唤了声。“啊,嗯,大师兄,阁里的昳容膏,还够用多久的”“来的贵女越来越多,就算停止增加人数,用量也不足五日,而且,这东西流落出去”陆昭廷面露难色,其意不言而喻,陆昭锦也正是担心这点。祛疤的昳容膏都是他们定量供应,必须在阁里涂抹,为的就是将人留在阁里。可一旦外界突然出现大量的昳容膏,那造成的影响便是毁灭性的。因为一盒昳容膏足可以治愈数条疤痕,京中贵女数量虽多,有瑕疵的也不少,却也禁不住这样的消磨。尤其是,那些昳容膏,如今很可能落在叶幼涟的手中。昳容阁偶尔也会请些名家指导供女孩子们消磨时间,精进四艺,因此四艺斋已经成了可有可无的东西。可一但叶幼涟拿出这些昳容膏,那可就不一样了。以她和陈锦缳的号召力,还是会有大批贵女涌向她们。毕竟,女孩子们平时的交友都能暴露出父辈们的关系,何况现在这个大选太子妃的时候。“叶幼涟凭什么盗走昳容膏。”陆昭锦咬着下唇冷声。叶幼涟总不能指使叶家家将做这种事,车夫也是陆家带过去的信得过之人。那么她是怎么下手的,又是和谁做的交易女孩子眼底光华流转,似乎想到了一个人。第二十五章 :钓鱼“母亲,您这是怎么了”叶幼涟原本的欢天喜地都被叶夫人冰冷的脸色浇灭。叶夫人将桌角攥得咯吱响,好似不愿多说一个字,只从袖中取出一只玉瓶,重重地落在桌上。“你瞧。”“青波玉瓶”叶幼涟神色大惊,“您怎么他们又反悔了不可能”叶幼涟攥紧掌心的易容膏,死死咬住下唇。她绝不会放手的,这就是她参选太子妃的命根子。“糊涂”叶夫人没好气地呵斥一句,一把拔开塞子,翻手便向下倾倒,“你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母亲不可”叶幼涟惊叫声戛然而止,“怎么是白色粉末”她便是再无知,也听过传说,万毒丹,是碧色丹药,圆润如珠,色泽如玉。就算碎成粉末,也不可能是白色。“逍遥堂实在太胆大了,连我们也敢算计”叶幼涟怒骂。“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糊涂东西”叶夫人气的没了往日的风度,连最宠爱的女儿都骂了重话,“万毒丹是何等宝物,唐逍遥本就开了高价,占了大便宜,何必多此一举。”叶夫人恨铁不成钢滴点着女儿额头,怒道:“必是我们这里出了问题”“母亲的意思是”叶幼涟压着心中不忿,思索道:“难道是那个贱婢做了手脚我这就去”“慢着”叶夫人唤住性急的女儿,声音怨毒得好似从九幽地狱爬上来的恶鬼,“现在要紧的,不是这件事,而是如何跟逍遥堂交代。”“唐逍遥那个老东西,竟然要我许他一个条件,实在是欺人太甚。”从原本的平等,变成被迫的命令交易。叶夫人怎能不恨。“母亲可我们不允不行啊,难道您愿意看着女儿错失良机,与太子妃的尊位擦肩而过吗母亲”叶幼涟此时比谁都有眼色,跪在叶夫人身前,哭得声泪俱下。“涟儿,你是不知道他的心思,当年母亲换取烈焰蛊的时候”叶夫人蓦地止住话头,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叶幼涟伏在母亲膝头哭得不肯起身。窗外的风声越刮越大,遮掩住了女孩子呜呜的抽噎。“小姐,您已经对着这玉片发了一下午的呆了。”绿绮端来一盏烛灯替她添亮。“嗯嗯。”陆昭锦有些魂不守舍。这玉片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至清老道那么油滑的人,绝不会无缘无故就送她玉片。只是这东西,参悟起来,太过费劲。陆昭锦将玉片对着烛火再次观察。玉色晶莹剔透,薄而润泽,质地上佳。可,仅此而已。陆昭锦叹了一口,将玉片收入怀里。相信就算她参悟不透,那个老滑头也耐不了多久,必定会来找她的。“小姐,姨娘来了。”花巧禀道。自从徐氏出事被禁,府里便称蒋氏为姨娘了。因为大家都不觉得,徐氏还能有翻身之日。这可是陷害庶子,等老爷回来,只怕就要赐酒了。陆昭锦也没有迟疑,直接道:“快请。”“世子妃大安。”蒋氏匆匆而入,问安时,眉间的焦虑掩盖不住。“姨娘,”陆昭锦还礼,“出什么事了可是三爷”蒋氏连忙摆手道:“不曾不曾,托您排蛊的手段,三爷恢复的极快。”谈及死里逃生的儿子,蒋氏的眉头终于舒展一些。“是蒋氏的事。”蒋氏吞吞吐吐,陆昭锦摆手让伺候的婢子退下。“是您送的那药,”蒋氏满面歉疚,“您如此相助,我却弄丢了您的药,实在是。”陆昭锦眉头一挑,“是我进门那日的”“正是。”蒋氏额角冒出薄汗,“都是蒋氏疏忽,这几日将心思都放在三爷身上,却”“原来如此。”陆昭锦恍然大悟道。蒋氏愕然,语气有些拿捏不定:“世子妃,知道”“先前不知,如今却是茅塞顿开。”陆昭锦浅笑,对蒋氏颔首:“还要多谢姨娘坦诚相待。”若是蒋姨娘对她不是全身心的信任,只怕现在会选择隐瞒。因为这个时候出这种事,总会引起两人之间的怀疑。“世子妃大仁义,蒋氏怎敢小人之心。”蒋氏笑应,“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蒋氏的疏忽。”“不不不,姨娘这次,疏忽的好,疏忽的妙。”陆昭锦笑得煞有介事。蒋氏目露迷茫。“姨娘可还记得,您头次来桐音楼那晚,昭锦跟您写了个什么字”陆昭锦的提醒,令蒋氏恍然。“难道是”“正是。”陆昭锦哼了声,淡淡道:“姨娘有所不知,今日我去易容阁的路上,可是遭了贼。”蒋氏的脸色刷地惨白。她的丹药被偷,陆昭锦的易容膏,也被偷。这未免太过巧合。巧合的,让人不联想到急需易容膏的叶幼涟,都难。“那,世子妃的意思是”叶家母女,可都不是善罢甘休的人,何况“将计就计吧。”女孩子语气清浅,却有着令人着迷的自信笑容。“单凭吩咐。”蒋氏颔首。天已大亮,陆昭锦一如往常地处理府中事宜。正午时,又给叶老夫人送去了新制的药膳。叶老夫人已经不止一次夸她的手艺精进,就连陆昭锦自己也觉得,羹汤做的越发的有滋有味。或许,这就是人的精气神,无形中造成的影响吧。记得前世,她的羹汤即便再美味,可尝起来,总是有种淡淡的苦涩。当年卫云澄,就是如此说的。心太苦,如何做得出甜美的滋味。所以,她现在应该是活得很美好了吧。陆昭锦如是想着,若是鱼儿上了钩,那就更美好了。“小姐,家里来人了。”花巧跑得有些急,可见来人也是如此。“是平叔派来的,说是,说是什么东面的人,来找背面的人了。”她急匆匆地禀道,陆昭锦一瞬便站了起来。东面来的人,不就是那位太子爷吗这次可好,想钓的没钓到,却跑来只意料之外的大鱼。她还以为,之前那封信并没有引起太子爷的注意。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半个多月,太子若有兴趣,三日内就该去的。陆昭锦收拾停当,踏上马车。不够不论怎样,看来这条大鱼,是准备充分了。第二十六章 :乔装“爷,咱们就这么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