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看着。苏茉换了手术服进到了采集室,宋朝也跟了进来。“家属不是要在外面等吗”苏茉问给她采血的医生。采血医生对她友好的笑说:“宋朝是医生。”宋朝靠墙站着,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采血针胳膊,一进一出 ,抽出的血液由血液成分采集机把造血干细胞过滤出来,输进采集袋里,剩下的直接输回身体。扎针的时候,医生说:“你这血管太细了,可能抽不出血,估计得走颈静脉。”颈静脉就是扎在脖子上吧苏茉这样想着看向宋朝。她的问题还没问出口,宋朝就替她否决:“不扎颈静脉。”“行,那我试试。”采血医生说。医生对着苏茉的胳膊比了半天,使劲儿拍了拍,压脉带以下又红又肿,他这才找到血管扎进去。血顺着针管流出来,苏茉想:也没有那么难扎么。宋朝盯着血液成分采集机一言不发。过了没有五分钟,机器发出鸣笛般的报警声。医生利落的关掉机器,拔了采血针。他对宋朝说:“还走胳膊吗走的话,我再调整调整。”所谓“调整调整”就是在苏茉胳膊上多捅几次,这么细的血管要从胳膊上抽血,运气好是两三次,实在不好抽五六七八次也是它。宋朝说:“我来。”他换了针头,对着苏茉的胳膊比了比,说道:“看着我。”苏茉闻言看向他的眼睛,宋朝双眸如渊水深潭。苏茉一直很喜欢他的眼睛,只要看着就能感觉到不容置疑的坚定。“啧。”胳膊突然一痛。针已经扎进去了。“这次再试。”宋朝对同事说。血顺利的流进机器,宋朝又恢复成靠墙而立、目不斜视的姿势。医生对苏茉说:“有什么不舒服就说,身上觉得麻也得说。”苏茉一动不动的躺着,宋朝不爱说话,医生盯着机器也不说话。她只能看着天花板发呆。每过一段时间,医生就会问她麻不麻。苏茉肢体末端先感到麻冷,就像冬天在教室睡觉,一觉醒来双脚冰凉,腿也麻麻得要失去知觉。“正常反应,抗凝血剂的副作用导致血钙流失,补血钙就好了。”医生说。补充完血钙之后,症状果然得到了缓解。采集时间是四个小时,苏茉就在床上呆躺了四个小时,躺到后来也无聊得睡着了。因为接受捐献的病人是成人,捐献要分为两天,共从她体内提取100多毫升含有造血干细胞的血浆。第一天采集顺利,第二天同一时间进行第二次采集。第二天采集,宋朝仍然和她一起进采集室。昨天为她采集的医生,这次直接把采血针递给宋朝,省去苏茉多挨一针的麻烦。一切看起来都很顺利,可这次苏茉却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能感觉到血液在快速流动,就像轻微的电流经过体内。电流越来越强烈,身体不受控制的震颤。仅剩的微薄意识促使她要呼救,可喉咙只发出“咯咯”的声音,什么话都说不出。采集室里立刻就动了起来。有护士推着急救车跑进来,采血医生急忙拿起听诊器检查体征。“10g,静脉推注”宋朝顾不上这是哪科诊室,抓过护士刚准备的注射液,直接从回血的针管打进去。前后不过五秒。身体恢复了控制,苏茉极速喘着粗气,“胸口,难受。”“别怕,这是低血钙症在心血管系统的临床症状,很快就好。”宋朝盯着苏茉的眼睛,向护士开医嘱,“10葡萄糖酸钙10,静脉缓慢推注。”“10葡萄糖酸钙10,静脉缓慢推注。”护士重复。宋朝没有让护士动手,自己接过针管,慢慢推进去。不起眼的一管液体,宋朝慢慢推了10分钟。一只手握住宋朝的手腕,苏茉轻缓的说:“别怕。”“没有。”宋朝的脸是纯粹的白色,额上一滴冷汗滑过。他的心脏和灵魂在过去的几分钟里七上八下,唯有手在经验的强制控制下还是稳的。“还要继续捐献吗”负责采血的医生问。刚才的情形也让他心里一紧,谁都不想救人的好事变成伤人的坏事。宋朝刚要拒绝,被苏茉抢白打断:“要。”第二天维持四小时的采血,在宋朝守候床边寸步不离的陪伴中结束。苏茉回到病房,宋朝还不肯走。从低血钙症发作时,宋朝就握着她的手,到这时还不愿放开。苏茉反过来劝他,“你是医生,知道我这不是原发性的,补一补就好了,不用紧张。”宋朝目光锐利,盯着她仿佛能把她盯穿。原本真的认为自己“过两天就好了”的苏茉,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我真的没事。”苏茉说。宋朝问:“你查过血钙、血磷、血镁吗查过肝功、肾功、尿钙、th、白蛋白、1,25oh2d3吗查过心电图,证实没有qt间期延长吗”苏茉被宋朝“报菜名”一样的提问问住了,愣了足有半分钟才说:“没有。”“那你怎么确定没事”宋朝既认真又凶恶的问她。他明明像个孩子一样执拗,偏偏那目光认真到让人生不起笑意。苏茉握了握他的手,“下次你不让我做的事,我一定不做了。”做出这样乖顺承诺的苏茉,反而让宋朝感到疑惑。苏茉从不曾这样乖巧,她一直是心意坚定的人,做出决定就坚持到底。苏茉又说:“对不起,让你这么担心。”、第四十九章原本第二天就可以出院了,但苏茉仍然低烧不退。管床医生说:“退热了再走,尽量身体好好的再出去也不晚。”可苏茉有时间等,计划却没时间,到幽州大学演讲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解热药的作用有限,药效一过体温马上又起来。去幽大演讲的日期一定不能改,她一个刚刚小有名气的写手,凭什么对人家百年名校爽约真的这么做,无异于砸自己的名声和前程。苏茉本想签免责协议书,直接办理出院。但想起对宋朝的承诺,她又打消了想法。思来想去,她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向管床医生请半天假,不告诉宋朝她要去做演讲,这样既不耽误工作,又不算违背对宋朝的承诺,因为一无所知的宋朝根本没办法反对。演讲当天,苏茉还发着低烧,但精神很亢奋。事实上,在滴石文化接她去幽大的一路上,她都在想,如果教室里没人,或者是学校为了顾全她的面子,故意拉大一新生去凑数怎么办上次在西京的签售毕竟是节假日,又是西京最繁荣的商业街,人多不奇怪,可这次就仅限于大学内部了。一所大学能有多少人认识她一旦面对门可罗雀的局面,她有办法应对吗实际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大教室内座无虚席,学生在窃窃私语。苏茉在“滴石”工作人员和校方的陪伴下走进来,教室里立刻炸了锅,那场面不像是面对一个青年作家,倒更像是看到了处于八卦漩涡中的女明星。人们对陌上和钟云起的八卦,比对陌上的作品本身更感兴趣。苏茉假作不曾注意,在讲台后坐下,说道:“来之前我以为场下一定只坐了三五个人,而且一定每个人都在玩手机。现在看到你们这么多人都在议论我,我就放心了。”场下一阵大笑,苏茉正式开始了她的演讲。她的演讲引人入胜,以故事来贯穿写作中的必备技巧,穿插文豪的轶事,在场不少中文系的学生甚至记起了笔记。到演讲结束后的提问阶段,有不少学生举手。其中关心隐匿的莲花中的男主角和他的同性恋人的最多,也有女生询问苏茉是否因为支持同性恋就忽视了女人的权益,这是否是对男主角始乱终弃的行为表示默许。苏茉一一作答。“下面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校方的人开玩笑,“可别再问同性恋k异性恋的事情了。”一个男学生得到了最后的提问机会。他站起来理理衣服,大声问:“陌上你是不是因为傍上钟云起才出名的”声音之大教室外都听得清清楚楚。这明显是来找茬的。校方老师脸色都变了,“你是哪个院的几年几班”苏茉没有阻止老师,也没有表示愤怒,她张开口缓缓说道:“在场化学相关专业的同学或许听过一个人,路易巴斯德,他奠定了微生物生理学。但他最出名的却是一句话在观察事物之际,机遇偏爱有准备的头脑。那么,也请问你,在同性恋日益被接受的今天,假如钟公子以同样的人力物力帮你,你是否能获得在母校演讲的机会”她以一句“钟公子”和钟云起撇清关系,以不急不慢的反问证明了自己是以实力走到今天。台下掌声雷动,起哄声此起彼伏,那个提问的男生被身边的人推搡了好几下,又尴尬又羞愤的把同学的手打开,打完了手又不知道该往哪摆,好半天才悻悻坐下。苏茉从不认为自己真的气度非凡。挤兑过这个本来要挤兑她的小男生,心情好了不少,接受了校方的好意,一起用了晚饭。她回到医院的时候,不过晚上7、8点,首次演讲成功让她脚步都轻盈起来。走进病房,苏茉脚步一顿,被捉奸在床一般尴尬不已。“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休息吗”苏茉镇定自若的回到自己的床位。那双眼睛盯得她心中忐忑。苏茉强作镇定,坐到床上,脱了外套,“不是要你卧床休息吗你怎么又乱跑”“你去哪了”声音如双刀一般割过苏茉的耳朵。苏茉咽了口吐沫,很有些心虚,“一个月前就答应了幽大的演讲,就是今天。”宋朝又问:“之前答应我什么了”苏茉小声说:“你也没说不让去啊”“于是你就瞒天过海”苏茉自知理亏,陪着小心问道:“那我现在能不能走为上”对上她可怜兮兮、小心翼翼窥过来的眼神,宋朝的气先消了一半,大力揉了揉她的头发。苏茉知道他这样就是不与计较了,便说:“让你卧床休息,怎么三天两头往外跑现在还不快回去。”“今晚陪床。”宋朝在旁边的空床上和衣躺下。苏茉换了衣服,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在床上找个舒服的姿势靠好,又去剥橘子。她忽一转头,见宋朝还在盯着自己,“你看我做什么”“过年和我回家。”要见他的父母了吗苏茉心中一软,“好。”当夜苏茉睡得香甜,翌日早上查房已经不发烧了,医生要她再留院观察一天再出院。宋朝24岁毕业,从业至今,还是第一次休这样的长假。他也没有回家,就留在医院陪苏茉。不过,买饭打水,苏茉一概不用他,“你那身子还不如我呢。”她刚捐献完,又退了烧,今天特别爱吃东西。吃了午饭不算,又叫了甜食外卖,在床头柜上摆了上下三层。对床的孙姑娘笑说:“能吃就是快好了。”她吃第三碗杨枝甘露的时候被宋朝夺了碗,苏茉不高兴的鼓着嘴,“干嘛给我。”“这时候容易胖,胖了你又节食减肥,对身体没好处。”宋朝就着她的塑料匙子吃完。宋朝一向不赞成她节食减肥,可是对着满桌甜品不能吃,怎么也忍不住。她说:“还这么多呢,不吃浪费了。”“装起来给护士站分了。”宋朝吃完第二碗,把剩下的打包装起来。苏茉说不通就耍赖,嘴巴嘟着,坚定的说:“要吃。”“不行。”“要吃”“不行。”“要吃”“不行。”“要吃”“不行。”“噗。”小孙忍不住笑,“你看你脸都气成包子了,宋医生一点不生气。”“他就是张扑克脸。”苏茉堵着气,自己把甜食收起来,拎着去护士站。苏茉路过办公室,见到一个绝色美人正在门口和医生握手告别。若只是美女,还不会让苏茉这样留意。那女人不仅容色绝代,又不像网红美女千篇一律,她的美貌独树一格,没有丝毫美人的傲气,反而流露出柔婉若水的温雅气度。让苏茉想起后宫中母仪天下又三从四德的皇后,她不由又多看了几眼。美人注意到她在看自己,向她友好的笑笑。苏茉也回以笑容。护士站的小女孩儿们见到甜食都很开心,苏茉和她们聊了一会儿回到病房,正看见刚才的美人坐在自己床边和宋朝聊天。“听说你在这儿,我还吓了一跳。”美人不仅人美,声音也知性优雅。“宋朝。”苏茉唤了一声,“这位是”美人落落大方的站起来,和她握手,“我叫朱紫,是宋朝的大学同学,之前一直在国外,这次回国办事,赶巧就遇上宋朝了。”苏茉微微感喟,“朱紫满门,真是好名字。”“对对对”朱紫像发现了新大陆,对苏茉立刻多了不少好感,“我爷爷起名字的时候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以前同学都叫我竹子。你还是第一个说对的。”苏茉笑了笑,问道:“是准备回来工作吗”“先前不舒服,瞅片子档或是肿瘤,”朱紫坦然的说,“幸好虚惊一场。咱国内的医生麻利,在国外等到拍片子早期也变成晚期了。”“听你的口音像幽州人。”苏茉说。“档或”是幽州的方言。“我就是幽州人,在国外说洋文说得舌头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