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他刻意放缓了语速,说:“你回去着个媒婆去徐家给我提亲,注意了,一定是徐家小姑娘”她不说不读书么,他将书堆满她的屋子她不说不陪夫君死吗,他回京就写下自己死了让她陪葬还不敢动她一根手指头他倒要看看,动她两根手指头,她敢拿他怎样小小女子口出狂言,不过是在白塘村她家是拔尖的。等进了京城皇家,她若还能狂的起来,他跟她姓张易恒没立时接话。青棠若不是老道要寻的徒弟,他确实可以代端王爷去徐家提亲。可青棠要是老道寻的徒弟呢,怕老主子第一个不同意。张易恒不接话,青棠出口倒快,只听她骄傲开口:“麻烦你开口前先想想,来我们白塘村没半月,你已让土匪袭击两回。谁知道土匪来个第三次袭击,你还有没有命在我爹才不会同意你的提亲,死心吧你”霍清端笑了,笑得畅意:“你不说了吗,你陪了我一天一夜,我压你身上,我扯了你衣裳,我当着黑堡村的人摸你的脸。都这样了,你爹巴不得我赶紧上门提亲。”青棠皱眉。她虽喜欢霍清端,到现在却也清楚的知道霍清端格外注重女子的那些个温良恭俭让。那些,她可以装一时。可若装一世,一辈子活得都不是自己。活着,于她而言还有什么意思。所以,该低头时得低头,青棠巧笑倩兮,轻声说:“我刚和你说着玩呢,看你怎么还当真呢”霍清端冷眼瞅着青棠,寡淡问道:“我不是登徒浪子了”青棠点头,夸赞道:“您长得这么玉树挺拔风姿飘逸,怎么可能是登徒浪子。”霍清端又问:“那我要你读书,你可读”读读读,青棠连连点头。她读的野史杂记多了去了,就是没有那些个写满教条的书而已。霍清端再问:“我若动你一根手指头”青棠咧嘴,慢慢说:“您这么个大人物,怎么可能常在我们白塘村待着呢不过您放心,您在外头想动一根手指头,我绝对给您送两根过去。”霍清端微不可见的撇下嘴,来最后一句:“真是孺子可教也,等我闲了再来娶你。”青棠脸上的笑撑不住,垂眼半晌,静静说:“那日白塘村外,我好歹也是给你们解围了。我不奢求你说谢,可你也不能这般咄咄逼人吧还有我是什么样人,我该怎么过日子是我的事,你凭什么要对我指手画脚”霍清端抿抿唇,抬眼看看远方林木,复垂眼看青棠,沉声说:“我把自己给你来谢你解围之恩,怎么你还觉得我的答谢不够重”张易恒伴着端王回返。他知道端王心气不顺,但再不顺又能如何有恩情这座大山压着,即便把徐家青棠娶进王府又能怎地,端王还真能依着自己心意修理她怕就是单单训话都训不顺心你说轻了,人家都不带听你的;你说重了,人家不乐意听,搬出恩情来大喊一声你敢忘恩负义所以端王想要心气顺,就干脆不要想娶徐青棠,趁早把她忘在脑后。这不,他张易恒给端王想了个忘掉青棠的好法子:这徐青棠是不是老道要寻的徒弟小子复述老道说他认那徒弟时,小女娃才五岁。现在十年过去,青棠的岁数正好对上。再加上她说有道士说她能成仙,现在只要徐家能拿出桃木剑,那徐青棠就是老道要寻的徒弟无疑了。青棠向了道,自然就绝了和俗世牵绊,端王趁此也得以解脱。青棠是不靠谱老道要寻的徒弟对此,霍清端抱怀疑态度。青棠那句道士说她能得道成仙的话,怎么听都像是话赶话顺嘴诌出来的。且青棠那般难嫁,若老道寻的徒弟是她,那早在布告贴出第一日,徐家大老爷就该带她去保定府了。可你看现在布告贴出去近二十天,徐家可是半点动静也没。“理确实是这么个理儿,可这么长时间过去也没找着那徒弟。咱们死马当做活马医,派人去徐家问问也不亏什么”张易恒仍觉得青棠是老道要找的徒弟。庄户人家有将女儿养得霸道能干的,但是像青棠这样不惧在野外和杀人如麻的土匪们躲猫猫的,不能说绝无仅有吧,那也是很少有的。如果说徐家将大姑娘、小少爷也养成那样,青棠可能还真不是老道要寻的徒弟。但是打听来的却不是那样,不仅大姑娘温良贤淑,就连那小少爷都是小奶猫似的温和绵弱性子,这就很可疑了。张易恒将这些说给霍清端听。“龙生九子,尚还各不相同,更何况庄户人家。”霍清端这般说。张易恒觉得话说到这份上,端王还是不愿让人去徐家问一问,怕是其本心并不愿让青棠向道。只是有一点不明,他的端王爷是真对徐家青棠动了心,还是因为端王妃的殁让其更厌恶佛道之学,所以对给老道寻徒一事阳奉阴违唉,想想端王小时候,老主子多热衷向道,小端王就多讨厌向道。为此,清风观观主的一把飘逸美须糟了多少罪、落花意端木将青棠送至双树村高老婆婆家时,天已正午,崔氏正同高老婆婆吃饭。抬眼看到青棠的那一刻,本觉香甜的饭菜,崔氏一下子觉得味同嚼蜡。这青棠,不是说好了要甩掉的,怎么她又回来了青棠注意到了崔氏的不愉,只是不愉又能如何。崔氏有本事把这不愉摆到霍清端眼前去啊明知没用,还有事没事对自己摆个怨妇脸,不嫌累的慌。微笑和高老婆婆打过招呼问过碗筷在哪儿,青棠没把自己当外人,直接取来碗筷盛饭然后坐下开吃。自出家门,她还没正经吃过一顿饭呢高老婆婆昏花老眼看看青棠的好胃口,再看向崔氏的食难下咽,心里一叹,劝崔氏道:“多吃点吧,吃饱了身体才能好。”身体好了颜色才能好,才能挽回花心男人的心不是。早上来的男人给自己放下两个金瓜子,让她帮着照看这一大一小两位姑娘两日。单看男人带小的出去半日再让人送回来,也知他对小的这个更中意一些。小的年轻貌美嘴甜不认生,老婆子她喜欢,但私心来讲她觉得大的崔氏更让人疼惜一些。喜欢的男人心里住着别人,那心怕是苦到极点了吧。崔氏没回应高老婆婆的劝,只一径看看青棠,气呼呼拿筷子不停地插手里馒头。除去生气,她也在想如果把青棠欺负出去,端王回来看不到青棠会是什么反应,她能不能承受得了。思量半刻的结果自然是不行,她怕端王会把她也赶出去。那就只能让青棠自己走了想想杨家老爷死前的癫狂,崔氏眼底现出阴狠。她本该高高在上的和端王站在一处,却不想沦落至此。已然一无所有,却还是有人来灭她最后的一点希望,她如何能忍青棠被崔氏盯地极不舒服,停下筷子,终是好心一回,说:“即便你是习惯跟人客气,现在这个时候你也该饿了,听婆婆的,先吃饭吧。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做你想做的事。”崔氏脸上的愤恨表情龟裂,不自主问一句:“你知道我想做什么”青棠强忍住给崔氏白眼的冲动。她觉得崔氏自看到霍清端的那刻,怕是已然疯魔。为了把霍清端抓在手里,崔氏想做什么还用问吗那自然是想只要敢出现在霍清端身周的女子,杀无赦。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崔氏的努力,除了伤人自伤,最终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已。偏头再看两眼崔氏,青棠耐下心说:“你和他是没有将来的,他不会要你做妾,你也绝不会甘心留他身边做丫头,所以你死心吧。多为自己想想,哪怕是问他要银钱攒着做嫁妆嫁个普通人呢,也好过时时刻刻仰望着他左拥右抱。”“你懂什么”崔氏暴怒,一把推了饭桌,起身俯视青棠,厉声说:“我本是要嫁给他的”青棠慢条斯理清着裤上菜叶,她懒得再同崔氏说话。你本来的时候都没能嫁给霍清端。此一时彼一时,给人做过妾侍的你,就能嫁给霍清端了高老婆婆看向崔氏的眼里有了明显的不赞同。她原以为崔氏是妻青棠是妾,却没想到崔氏什么都不是。作为寡居多年独自将儿子拉扯长大的老女子,她十分看不惯女子以柔弱为借口将所有赌注压在男人的身上。活了五十多年,她看见多少靠山山倒、靠水水跑的柔弱女子长得好、有担当、重情义的翩翩佳公子,那都是活在戏文里的。青棠说的话对她胃口,咱们活在当下,就得把眼睁大点,搂着自己的嫁妆银子,挑个肯好好过日子的汉子嫁才是明智。青棠被叫醒,迷蒙睁眼,她的脑子有些木,看看窗外昏黄略亮天色,问一句:“天亮了,我睡了一宿吗”高老婆婆笑着接话:“你睡了不过两个时辰,现在不过刚刚落日,哪至于一醒天就亮了。”转眼看看窗外,她继续说:“她给我说知道错了,想给你陪个不是,又抹不开脸进来说。怎么说她年纪也比你大,你就让一步,别跟她计较了。”青棠点头,说知道了,随后疑惑看着高老婆婆。这事她接受,一会儿她出去了主动给崔氏笑脸就是。不走,还有别的事吗这时高老婆婆伸手从桌上端碗水过来,笑开了脸上皱纹:“她啊,怕嘴上两句道歉你嫌她不诚心。这不,烧了水做了饭。你刚醒,喝了水润润嗓子,一会儿出来吃饭。”这一下午,小的青棠心情不好睡闷头觉,她不好说。大的崔氏,却是让老婆子她说的回转了心意,说她知道错了,不该掀饭桌。这不,主动烧水做饭,还特特端了水来给青棠赔小心。青棠看着那碗水,内心颇是抗拒。她不信崔氏真的认识到错了。进一步说就是崔氏的错在于执着于不该执着的人。如果她认识到这点,她就该直接说妹子你说的对,我以后离霍清端远远地。可她干吗了烧水做饭人家承认的错是不该掀桌子,不该撕破脸皮,心里可是照样怨恨自己抢了她的霍清端。怨恨犹在,青棠哪里敢喝她烧的水。当然这不是说崔氏在水里下毒,这个时代毒药虽不是什么珍惜物,却也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在官府没个人脉、去药铺不带个保人就想把砒霜拿到手。没准买砒霜的没到家,捕快已把他家的祖宗八代、本人的恩怨情仇给了解得一清二楚。既是不担心毒药,青棠不喝那水,为什么呀苦脸苦脸再苦脸,青棠想说她怕崔氏往水里吐口水高老婆婆还一径热情说:“已经晾温了,你快喝了咱们出去吃饭。”青棠赶紧手扶额,娇弱说:“婆婆,我累,还想接着睡。你们先吃吧,不用管我。”“现在不吃可是要饿一大晚上的,这怎么行呢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熬磨”高老婆婆将水放回桌上。人无十全,崔氏不聪明,可勤快;青棠,唉,大白日的高老婆婆想想那两个金瓜子,有心不说,却压不住心里强烈的训诫本能,板起脸说:“你起来吃两口再接着睡也是可以的,年轻姑娘不做饭没什么,可要懒得连饭都不吃的话可就过分了。”青棠一咕噜起来,拢拢衣裳摸摸头发,扶了高老婆婆边往外走边说:“婆婆说的对,我都听婆婆的。”瞟眼桌上被遗忘掉的水,青棠微翘了嘴角。哄骗人,谁又不会呢。崔氏快要气死了。四盘菜,她的筷子所到之处,青棠必会跟进;她夹一筷子小口细嚼,青棠三大筷子进碗,等她再伸筷子,菜盘隐约见底。抬眼怒瞪青棠,人家转了脸对高老婆子细声细气说婆婆,这菜我吃着好吃,您也多吃点。再看高老婆子的碗,那高高堆起的菜,怕又是三大筷子,菜盘能不见底么好好好,你不是看我挟哪个菜,你便挟哪个嘛,我让你跟崔氏一咬牙,将筷子伸向盛装鸡肉的砂锅里,然后对青棠说:“我看这鸡肉炖的酥烂极了,妹妹也多吃点”多吃点,不不不。青棠连连摇手,很是虔诚说:“我爹爹向道,他不准我吃肉的。”“我只听说佛门弟子茹素,却不知何时道门也忌肉了”崔氏的脸明显带了冷意。青棠大睁葡萄眼,娇声说:“我也是不知道的,但爹爹那般说总有他的道理,断不会害我,我自是要听着顺着的。”高老婆婆看着青棠,眼里满满赞意,好孩子,真孝顺。转眼看上崔氏,她说:“青棠不能吃肉,老婆子我年纪大了也耐不得油腻,那鸡肉你都吃了吧。”高老婆子这话真假搀半。她生性好食肉,年纪大了疾病缠身确实也耐不得油腻,但吃上一两口解解馋劲儿,那也不是绝对不行。一口说死不吃,只因为霍清端给出的两个金瓜子。照顾两个姑娘哪里用给那么多,且自己家里实在是置办不出值两个金瓜子的吃食,这是明摆着占人家公子便宜。不去吃那肉,高老婆婆觉得心里亏欠还能少点。她们都不吃,这砂锅里的肉都得吃进自己肚里崔氏的面色不是那么镇定了。四菜一汤,单单这肉上她动了心眼,怎么就要她自己把肉吃完呢想想杨家老爷,崔氏心里叹口气。是她浮躁了,什么都露在脸上让青棠加了小心。不过还好,那东西还有剩,一次不成再来一次就是。她还就不信了,徐青棠能避开所有青棠低头,小口小口吃着碗里素菜。、讲道理晚饭过后,青棠本是要继续补眠。高老婆婆不让,说青棠你已睡了一下午再睡后半夜会睡不着的。青棠想想,便也顺了高老婆婆意思,陪她一起。于是,一盏昏黄油灯下,高老婆婆拿着蒲扇挥飞虫打蝇蚊;青棠则把细细草木灰用细纸包过,然后放进裁好的细棉布长条里开始缝制。霍清端的中衣裁做一块一块折起用虽也可,但沾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