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高家亲事的遗憾。想定就做,青棠起身到门边屏息听过外头没动静后,伸手撤掉门栓开门迈步再转身关门,然后准备走。就在这时黑暗中亮起一道光,紧随其来的是一男音清亮断喝宵小匪贼也敢偷到我家来,不要命了。青棠心里惊惶,高秀才怎么也出来了一边心里想着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脸,一边掩脸向门压着嗓子斥一句:“贼喊捉贼婆婆家没有男儿,你到底是谁”高秀才愣了愣,看看西厢门前纤柔女子身形,脸立时红了大半。垂眼想想立刻了然,他赶紧解释:“我真是这家儿子,白日里去县学读书到得晚上才能回返,是以不曾相见。”没人回应,只听门扇开关、轻柔脚步之声,高秀才再抬头,西厢房门前已无人,想来是回屋去了。怎么会这样呢高秀才颇懊恼。一进家门娘亲高老婆婆就告诉他家里有两位女客借宿,叮嘱他夜里起夜要先听听动静,别匆忙出去冲撞了人家女客。他谨记在心,严格遵守,出门前也先听过动静确定院里无人这才开门。没想到还是冲撞了客人,还把人家当贼。徐家的事出来,他看谁都不自觉地往坏里想,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啊佯装回屋其实躲在廊柱后的青棠听着高秀才叹气,听着他脚步声,听着他开门关门进屋。又等了近一盏茶时间,确定不可能再有人突然出来,这才从廊柱后出来沿着墙角往大门走。听得院里全无动静,崔氏这才慢慢走回床边。她看到高老婆子端着苹果块给青棠送去,她看着青棠接过。有她给的两个红苹果在,她十分肯定青棠会吃高老婆子给的苹果块。只是现在还不到药效发作头疼欲裂发疯发狂的时候,青棠却走了,想来是十分忌讳那高秀才。唉,早知高家和徐家的事,早知青棠不用自己轰就自己能走,她就不给她下药了。孟贺岭带着两个属下守在双树村外吃肉喝酒。他这是尽忠职守巡逻呢那个,巡逻,是真的,就是不怎么尽忠职守而已。到现在,霍清端、端木两人,到底谁是皇子,孟贺岭还是没能弄清。但是直隶总督张易恒他是知道并认识的。人家现在在黑堡村,所以以黑堡村为中心五里以内的地界,都要布兵巡逻。本来呢,孟贺岭是想把自己弄到白塘村去巡逻。趁着把徐大老爷从土匪手里救下来并护送回家的情义,他想着把自己和徐家大姑娘的事再提一提。可没想到分派下来的是让他守离白塘村有八百里的一个破村子他哪里肯,脑子一转便和守双树村的兵将换过巡逻地界,亲近不了徐家,那就坏了和大姑娘结亲的高家至于怎么坏嘿嘿嘿,麦子不是熟了要收了么,这靠丰年祭捞钱的牛鬼蛇神,是时候出来了、名声损只是孟贺岭没料到他会看到独自在外闲逛的徐家小姑娘青棠,他不是让霍清端跟着她吗她怎么会独个从双树村出来孟贺岭的脸阴沉似锅底,大步上前就要去抓青棠。却不想青棠滑溜似鱼,甫第一眼两人视线对上,就扭身偏了个方向跑。这未来小姨子怎么就这么难缠孟贺岭极为不悦,快速对两个属下交待句不管是谁出来,就说总督下的命令,天黑之后一律不许出入后寻着青棠背影追。怎么说呢,如果不是决意要娶徐家大姑娘,孟贺岭才不会让霍清端追着青棠跑,手下兵丁哪个不是在山岭沟林里跑熟的,哪个不能带霍清端出密林。但是不那样做,有哪个兵丁肯舍命为个村姑挡土匪毕竟给他们的命令是保护霍清端。如果不是决意娶徐家大姑娘,孟贺岭又哪里需要暂离值守追着青棠跑。他孟贺岭能利用丰年祭的牛鬼蛇神,却是惹不起的。若青棠撞到他们手里,那徐家给出的金银不能让他们满意的话,青棠就等着被活祭吧追出近半里地,孟贺岭见还追不上青棠,气急败坏喊出心里所想。青棠慢慢停住脚步,转身回看孟贺岭。月夜之下看不清孟贺岭神情,但死在霍清端身后的兵丁,青棠是看得到的;丰年祭的可怕,青棠也是从小听到大的,麦熟前后未嫁女子绝不能独个出门。“走,跟着我走,我送你回家。”孟贺岭刻意将他粗噶声音放柔,这下子青棠该听他的了吧。却不想青棠干巴巴回他一句你跟着我走,我走的就是回家的路,噎得孟贺岭这个气不顺。怪不得村里大婶大妈都说徐家小姑娘不是良配,这是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挑战你做男人的威严。青棠走在前、孟贺岭坠在后行走百米之后,青棠忍不住开口:“在茶寮,你为什么要骗我”说到这个,孟贺岭只有苦笑。他想娶徐家大姑娘,可徐家只是推脱,村里更是传出徐家和双树村高家结亲的话来,他能不着急吗可干着急不是办法,正路走不通那就邪路发展呗。他买了一对吉祥娃娃,在男娃娃背后写上徐,女娃娃背后写下孟,然后挑个吉祥宝地埋下。本来他是想着等送完霍清端,再寻个由头引导着白塘村的村民们发现那对吉祥娃娃,再然后自然而然的就该是天作之合,没高家什么事。可那日护送霍清端出村,看到徐大老爷和青棠也是外出打扮,孟贺岭关心则乱。他以为徐家和高家定好了亲事,徐大老爷又要远游。这怎么行,他老大不小的了,哪里还能等徐大老爷远游回来择日不如撞日,当下他就决定将青棠引到埋娃娃的地方去。哪里想到那吉祥宝地那般抢手,土匪的前哨也相中了那里不过青棠即是没有发现那对娃娃,那就继续埋着。怎么着在徐大老爷再次出门远游前,他孟贺岭得叫它们见了天日。至于青棠问为什么骗她,胡乱说个理由搪塞过去得了呗。孟贺岭搪塞自己,青棠不是听不出来。可听出来又能如何,嘴巴长在别人脸上,青棠能如何。反正开口问那一句只是看孟贺岭会不会同她说私人话题。即是能答,她自可以接着问她在乎的那个问题。再想想,青棠咬牙问出:“你是城里千户,想和你结亲的人家就算不多,那也少不到哪去吧。你为什么就非要娶我姐呢”青棠这话说的搔到孟贺岭痒处,自从托媒婆上徐家门,他以为徐家人都眼瞎呢他人长得再不入眼,那千户之职可是很能入眼的你满直隶瞅瞅去,别的千户有谁肯娶村里姑娘只说到村里姑娘,孟贺岭觉得自己也不能埋汰徐家大姑娘青怡。她长得真的很美,长长的眉弯弯的眼,一笑颊边就出现个酒窝,每每看到那粉红的花瓣似的唇,他就想亲上去。那白玉似的脸蛋,他更想娶回家日日看着。只起始徐家坚持青怡做守灶女,他无计可施;这两年来徐述渐渐长大,徐家口风松动。从上上个月徐大老爷归家青棠办过及笄礼后,口风进一步松动,他这不赶紧把握机会来提亲么。为了让这机会把握在自己手里的几率更大一些,孟贺岭将对青怡的爱慕之情说的更细致一些,力求先将未来小姨子拉拢到他的阵营。孟贺岭糙汉子,又整日混在兵痞堆,荤词黄句是从来不忌口。但面对未来小姨子,他还是收敛不少。只是这收敛不少相对青棠来说,那还是太太豪放。一通对青怡爱慕的述说之词,听得青棠面红耳赤,连连说够了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孟贺岭这才意犹未尽闭口,想将心仪的姑娘娶回家,怎么着也得先将姑娘家里人给感动了啊青棠快走两步,和孟贺岭再拉开两大步距离,这才又慎重开口:“你生出的那些喜欢,不过是远远看到我姐貌美生出的感觉。你不曾和我姐说话、生活,你怎知她性情是怎样的万一,万一,和我一样呢”青怡性情和青棠一样孟贺岭一听这假设,立刻哈哈笑出来,想也不想直接来一句:“你再在徐大夫人手里养上十年,没准能修得青怡一半的温柔娴静。”孟贺岭这样说,青棠半是欣慰半是沮丧。想了又想,她还是再加问一句:“我和别的人出去一天一夜,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不好”这个问题么,怎么说呢,那是肯定觉得不好啊,但这能说吗要不是他哄骗在先,青棠不可能踏进土匪伏击圈,自然也就不可能和男人出去一天一夜了。昨天让霍清端追着青棠跑是为了保她的命,现在命保住了,自然是要处理一下追着跑会引发出的名声问题。孟贺岭瞄看青棠两眼,关切问一句:“霍清端呢,他不是追着你跑的么,怎么现在就你一个”“我不知道他在哪儿,”青棠回答的干脆,转而问:“你说别的人会不会因为我看轻我家”“你不知道她在哪儿,这意思是你把霍清端甩丢了那他活没活着,你也不知道”孟贺岭紧迫追问。霍清端要是死了的话,他孟贺岭的麻烦可就大了。青棠有心想吊一吊孟贺岭,但他话音里带出明显的紧张,想想还是直白说:“他没死,今个上午我陪他去找你,可没找着你。后来碰上个笑的很好看的人和一群兵丁,他就跟他们走了。”孟贺岭眼晕,没好气说:“青棠你能形容的再具体一点吗那个笑的很好看的人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黑是白更直白点就是霍清端是怎么称呼那个笑的很好看的人的”剿匪战他可是坚持到最后的,连总督张易恒他都见着了,怎么就没发现什么笑的很好看的人还是说那笑的很好看的人是什么皇亲国戚勋贵子弟,掐着点儿来想领份功回去非亲非故,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哪有姑娘家盯着个男人细细辨记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是高是矮是黑是白。青棠不乐意回答了,加快脚步奋力前行。孟贺岭连着哎哎两声,青棠脚步不停,他也就歇了问的心思。他个小小千户,连把总都没混上,真有皇亲国戚勋贵子弟来抢功,他吭声也没用啊。想想眼下,青棠的名声要紧。傻姑娘啊,还问别人会不会因她看轻徐家,这还用问吗但是只要他娶了青怡,有谁敢因为青棠的事说上门,他当姐夫的绝对把那些人打的亲娘都认不出来。孟贺岭豪气说。这是从侧面承认了自己和霍清端同行的事会影响到外人对自家的观感。青棠的沮丧更甚,她和霍清端明明兄妹相称的。“青棠,你救过那霍清端,这回你又带他逃出土匪追击。你不想让别人看轻你、看轻你家,那你可以让霍清端娶你。他娶了你,这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再说了恩情在这儿,他敢说不愿意娶你”孟贺岭积极献计献策。青棠满眼幽怨。孟贺岭这般粗暴简单的解决方法,当她没想过。只是不嫁霍清端,而是嫁霍清端找来的好郎君。再想想霍清端,青棠问:“你是千户,见识、阅人应是比我高的多,你觉得那霍清端值得信任吗”当然值得信任啊就算霍清端不是端王,那也是在端王面前能排上号的人,最不济也是能和宁城县令平起平坐的人物。青棠嫁了霍清端,他再娶了青怡,宁城这地界,也就轮到他孟贺岭横着走了。孟贺岭肯定点头,连连说值得信任值得信任。青棠心里舒服一些。到现在孟贺岭还能说霍清端值得信任,那是否表示霍清端能抹平一切事,是否表示她可以等着霍清端给她送郎君来。青棠沉默。孟贺岭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于是诚恳建议:“这名声受损可是大事,所以你不能等。我帮你找到霍清端。你呢,赶紧把事给你爹娘说了,让他们预备你和霍清端的婚事。”“我不会嫁给霍清端。”青棠不想再让人误解,直言道。她确实是喜欢过霍清端,也想过嫁他。但经过他那通温良恭俭让的胁迫,青棠退缩了。而且青棠自认很多时候自己其实蛮温良的,偏偏霍清端眼瞎看不出来。、更有用不嫁霍清端,青棠想干什么,翻天不成孟贺岭的脸愤怒得近乎扭曲,瞪视青棠背影良久,冷森森说道:“你说不嫁,问过你爹你娘没有要不是天上掉下个霍清端,要不是你狗屎运地为人家解了围,你觉得你能摸到人家一片衣角还不嫁,你自己满宁城问问去,有想娶你的没有”孟贺岭这话真是把青棠打击地狠了,她蓦然转身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杈就向孟贺岭袭来。只是未待孟贺岭接招,突然传来一声杀意十足的喝声谁在那里,给我出来。青棠赶紧收手,顺着冲劲拐到孟贺岭身后。孟贺岭也是心里一紧,莫不是真碰上丰年祭的牛鬼蛇神了他敢肯定他们不会当着自己面抓走青棠,但难保他们不会就此惦记上。流年不利啊,送青棠到家,他一定要好好和徐大老爷、徐大夫人唠唠,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赶紧把青棠嫁了吧等喝声之人现出身形,孟贺岭这才真正放松。同时心里感慨一句都是巡逻的兄弟,干吗要这么较真吓唬自己人。不过大晚上的别计较了,他先送了小姨子回家才是。于是他呵呵一笑,抱拳说:“兄弟辛苦了,借个道,老哥办完事回来再谢你。”都要踏进端王的营宿地盘了,还想往里走办事那较真的巡逻兄弟眼睛一瞟孟贺岭身后青棠,冷冷回一句:“你还是想想怎么保住你脖子上的脑袋吧。办事下辈子再想”这话说的,孟贺岭心里有些恼。转念想到在黑堡村的总督张易恒,心想可能是碰上人家的亲兵了,人家亲兵也误会了自己意思。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就是低个头赔笑脸吗,他孟贺岭不惧。于是青棠看到孟贺岭状似很明媚地笑说兄弟误会我了,我说的办事就是送小姨子回家。大晚上的,她就和她姐闹腾上了,非嚷着要回她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