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转身离了开,只见他从柜上拿下东西来,放到了我面前。“天呐”我不由地赞叹,“是乌龟”师傅总能猜到我的喜好。我回头望了他一眼,又兴奋着逗起桌上那只乌龟来。深褐色的龟壳上散布着些许斑点,身子蜷缩着只留一只腿在外,一戳便挪一下位置,可爱得紧。“你从哪里弄来的”我一边开心地逗它,一边问道。“市集上买的,我看它还挺有灵性的。”我点头赞同,这家伙居然还会偷偷探出头来,真是机灵。玩了一小会儿,芰荷便过了来。“有什么事么”我对着站在门口的她问道。“云姐姐,酉时已快过了。”芰荷有些担忧地说道,“裕亲王他我无所谓道:“知道了,你来帮我把这只小乌龟放回我屋里吧。”我知道,师傅一直在看着我,目光复杂地。直到芰荷走后,他才开了口,“你要去见他”“师傅”我仍然背对着他。良久的沉寂令我无所适从,只得转身面对着他。一下子撞上了他幽深的目光,盯得我心头发虚。四目相对,他的神色逐渐柔和下来,我甚至觉得那眼里藏着不幸,而那不幸好似是因我而起。他缓缓张嘴,带着企求的语调,“能不能,不去”这句话听得我十分不舒坦。“听我的话,不要去见他。”不可思议地盯着他,我从没见过师傅这般,而且也极不喜欢。“师傅,我有些话,想跟他说。”我终究还是不忍心地开了口。云流影丧气地坐着,捏紧了那双新鞋。此刻,她大概已经出府了作者有话要说:“景行呐,我好像是真的,想见她。”我好像是真的想她、赴约赏景我望见了他,在不远处,隔着人群。他察觉到时,我才慢慢走近。“想去哪儿”“随便走走罢”一路上,彼此都没开口讲话,这般沉默着,和周围的热闹气氛委实不搭调。灯火通明的街上异常繁华,我听见有人在说,稍晚些会有一场烟火表演。太多的话想问他,可此刻却僵硬着说不出,堵在了心口。“这儿以往也是如此热闹么”望着人群,我漫不经心地问道。“不是。”他利落的回答反倒让我接不上话。“不是么那今日是什么节日呢”我一个人小声嘟囔。这个时辰还聚着如此多的人,应该是有什么事吧“嘭”一声巨响吓得我自觉地耸了下肩,转身一看,原来真是烟火表演。“快看是烟火。”“好美”“听说这烟火队是从南疆请来的,也不知是谁,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街上的人全都聚精会神起来,眼睛紧盯着天上的烟花不放,生怕错过。我不禁莞尔,大家都喜欢这个呐五光十色映入眼帘,绚烂至极。调皮的孩童甚至朝河中扔石子,在倒映的烟花消失之际。“好看吗”身旁的人开口问道。我扭头看向他,觉得那眸子里的温柔太不真实,但依旧笑着点了点头。原来他还记着,我喜欢什么。“我讨厌花,好容易等来了花期却没多久便谢了。可烟花不同,她的美只有一霎那,却是极致。”我没有看他,只盯着上空。“只一眼,便能万年。是么”他接着我的话讲。我转过头来,目光与他相触。深邃的眼眸似能让人沉溺,周围的喜悦声、叫喊声,石子荡起的水花声,甚至连烟花绽放的悦耳声像在那一瞬消失了一般。我听见了他的心跳。心中有些慌乱的我极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胡乱转向别处。没曾想到,一下子竟望见了那两人傅羽卿与端亲王。他们亦朝我们这边望来,由于中间隔了些人,倒看不清表情。只是这样相对着,谁也没有移动半分。楚暮蓦然向前走了一步,也仅仅踏出一只脚。他回过头来,眼睛朝着被我扯住的袖子扫了一眼,又看向我。我紧盯着他,眼里带着些恳求。他明白的,我想说什么。再向那边望去,已不见两人身影。我的心中矛盾极了,总之觉得怏怏,难受得紧。是傅羽卿先行离开的,她也委实不想继续刚才那一幕,只觉得心头有些愠火。端亲王跟在她身旁,心中又何尝不气。她的心里果真没有自己,而是那人。从幼时起,她便喜欢与楚暮亲近,那样的眼神是瞒不了人的,连他自己有时也会控制不住。“羽卿,”楚锦钰叫住她,见她停下才又继续,“你到底要这样下去多久”我快没耐心了,也快伤透心了。傅羽卿浑身一震,转过身来若无其事地笑。“不要笑了,”楚锦钰冷着脸说道,随即又垂下眼来,“我不喜欢你这样笑。”他无法忍受这样的强颜欢笑,为什么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总是这样面前这人有些被他吓到,“你怎么了”她主动开口问道。楚锦钰苦笑几声,抬起头来望她,“差不多够了,你以为我猜不透你的想法吗努力与我走近,不过是想打消父皇的疑虑,为他制造机会罢了。说到底,你一直在帮的是他。至于我,你从来都没顾及过。你的心没有那么大,不是吗”傅羽卿愣在那儿,有种被揭穿的心虚与自责。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始至终都是在陪我演戏。可是那有什么办法,唯有如此,才能对他有利呀“锦钰,我”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用勉强了,即便你不主动站到我这边,我也一定会娶到你休想嫁给他。”楚锦钰拂袖离去,愤慨决绝地。只留羽卿在原地愣着“巨鳌,这边”我在屋外与师傅送的那只宠物玩儿得不亦乐乎,它的聪慧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云姐姐帮它取好名字了”芰荷站在我身后问道。我仍是蹲着身子逗眼前这只缓慢爬行的乌龟,边回答着她,“是呢你看这小家伙,叫它乌龟,它还不乐意,非得起个雄伟一点的名号,才肯伸出头来。”一提那两个字,人家又闹起了脾气。“你瞧,又缩头了不是”芰荷也笑了笑,眼睛注视着它,“还真有灵性,难不成它还听得懂我们说话”“指不定呢”“云姐姐”“嗯”“我听说了一个好玩儿的地方,在城南山上。”等我转过身来,芰荷继续说道,“那儿的积雪甚厚,满山的梅花开得极其漂亮,在这个季节可不多见。”“是吗”我也颇有些向往,不是因那红梅,赏赏雪景也是不错的。一人前往自然没多大意思,我便拉上了师傅一起。正好他这几日也难得歇息,出去玩玩儿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这时,我又想起琼华来,不知她近日可好。尽管她没再拒绝我送的药,但仍旧没能接受我山路比想象的崎岖,接近山顶,便只能下车步行。这路上居然有马蹄印,看来已经有人先我们一步了。步入山庄,见到眼前这几人时,我很是惊讶了一番。委实没有想到,他们也在此地。“云将军你们怎么会”亭中四人围坐着,原本是闲谈赏景,觉察后便都望了过来。这质疑便是十四皇子楚允丰发出的。“参见端亲王、裕亲王、十四皇子”师傅埋头行礼,我便也跟着将目光收回,垂下头去。竟然连傅羽卿也在这儿端亲王笑着说道:“今日可没什么王爷皇子的,云将军随意坐下便好。”原来,这山庄本属端亲王,另三人是受邀前来,而我们,则纯属“不请自来”。在这儿见到楚暮,也不知是怎样的心情。我唯一明了的便是,自己快活不起来。小小的亭子乃极佳观景点,远山连绵,一片白雪皑皑,模糊着轮廓。近处的院里是一片梅林,别致极妍,那零星的红在这纯净的天与地之间尤显妖娆。望得出神间,身旁的傅羽卿递了个杯子过来,“喝些酒,御御寒吧”她一脸真诚地望着我。我便接下酒壶,往师傅杯里倒一点,再给自己斟了一些。不知何时,桌上端来了几盘糕点,作为主人家的端亲王招呼起来,“我让厨房备了些点心,都尝尝吧”点心倒是精致,连我最爱的红枣山药糕也有呢正准备伸手去拿,一只手却先一步探过来,楚暮只与我对视一眼,便离了开。“三哥你不是最不喜甜食么怎么爱吃这种腻腻的东西了”楚允丰略显诧异地望着他。闻言,我不禁朝那人看去,眼里充满了惊奇与不解。他也大略瞥了我一眼,但并未直视,只淡淡地回了一句“还好”。我心下有些混乱,根本没有注意到旁人的眼光。然而此时,端亲王了若指掌地对着楚暮笑着,傅羽卿与云流影皆是神情复杂,各怀心事。没隔多久,裕亲王兴致大发地提到:“三哥也极善古琴,不若与玖镜姑娘合奏一曲,助助兴如何良辰美景可不容辜负”听者皆是一怔,大家自然明白这是何意图。我等着那人开口推脱,却始终不见动作。倒是师傅应了一句,“微臣早便听闻端亲王吹箫了得,不如也一起演奏,如何”“看来要扫端亲王的兴了,民女近日伤了手,不能抚琴。”我这样回道,心中却是沮丧。“是么既如此,要好好养着才是。”楚锦钰一副可惜的样子,手肘立于桌面,双手交叉着,托着头笑。可他的视线却对准了傅羽卿,不知在思量什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行人准备返程。前面那两人的身影分明就在眼前,却像是离了我们很远很远。后面这几人中有那么两三人,无端地落寞。、雪中摔倒雪,垫了薄薄的一层,尚未融化完全。傅羽卿一不注意,脚底打了滑。她身旁的楚暮自然不会任着她摔倒,敏捷地扶了住。他一只手抱住她的腰肢,另一只则挽着她的手臂,后面走着的人全停下盯着他俩看。“没事吧”楚暮偏头柔声问道,字字都带着关切。傅羽卿回过头来,对着他笑。一个眼神,便蕴含所有,无形中透着一种奇妙的默契。回程的马车内,我仍在胡思乱想,集中不了精神,直至师傅拍了我正“啃”着的手。“阿镜”师傅唤了我一声。我略显慌张地朝他看去,疑惑地“嗯”了一声。师傅凝着我的眼,缓缓开口,“以后,你别再见他了”我诧异于师傅这番话,同时心中更加委屈起来。“师傅不想见到你难过。”若是你难过了,我的心里会更加不好受。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沉默着逃避。尽管我知道,确实应当那样做。回到府中,夜幕已经降临。我与师傅在走廊上时,恰巧撞上了迎面走来的芰荷。“云将军好”芰荷似乎有些怕他,眼睛一直垂着。“芰荷你还真是的 ,自己说去看雪梅,临走时却又不知跑哪儿顽皮去了。”我怨念道。她解释着说:“云姐姐可不能怪我,我实在是肚子疼得厉害才没法去的。”“肚子疼怎么了吗”我紧张地问道。“只是吃坏了肚子而已,没什么大碍。”我话还没问完,师傅便插了进来。他让我先回房,有话与芰荷交待。我寻思着他俩能有什么话说,最终还是半信半疑地离了开。“是你让阿镜去的”哪怕是这样逼人的质问,芰荷仍是不卑不亢地答着。她依然垂着头,“我只是听说那儿的景色极美,想着”“够了”云流影厉声打断她,“我知道你的意图,不必在我面前掩饰。”芰荷不可思议地抬眼,却与面前这人冷彻的目光相对。她也毫不畏惧,“我绝不会伤害到云姐姐”“已经伤害到了。”云流影堵住她的话,“无论是谁,凭你,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我想你应该清楚,自己能活到现在的原因。”“若是还有下次,你应该知道后果。”临走之时,云流影还不忘警示她。太后又将我召进了宫,同着傅羽卿一起。管事姑姑领着我在宫中穿行,至今我仍不大识路。迎面二人走来,风仪万千。我顿住了脚步,注视着楚暮与傅羽卿。若说是般配的话,这两人该是最好的例子。一致的步调,一样的神色,如玉的面庞。满园的芬芳都不及他们半分。“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指的便是此景罢这时,他们亦停下了脚步,又慢慢朝我这边走来。我心思沉重地望着他俩,顿觉自己好不可笑。“云姑娘也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吧,和我们一道吧。”傅羽卿笑得很是和气,像她那样的人也不至于故意显摆,引我嫉妒。恐怕只我一人在意,毕竟,楚暮没做出任何表示,神色不冷不淡。这下子,太后宫中便聚了我们三人。她老人家倒是高兴了,可我,却顶不乐意的。闲聊一阵后,楚暮便想告退,说是要去给宛贵妃请安。“卿丫头也跟着去罢不是也有许久不见了么”太后这话一出,底下三人皆朝她望去,连已站起准备离去的楚暮也是一愣,怔在了原地。“太后这是什么话,要见宛贵妃不有的是机会吗您让我这样贸然前往,不是闹笑话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