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正大光明娶我的,除非给我整容,不然只要我一曝光在人前,羽家的人就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他说的能给我一切,不过是当成禁脔一样养着罢了,等到养肥了能吃了,我就会被他做成美味佳肴,吃抹干净。兜兜转转的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儿,我没有心情看风景,只盯着脚背前一米的地方,以便于自己不会撞上东西。遇上障碍物的就随便选个方向转弯。指尖的触感突然有些不对,我停下来,抬起手看了一眼,指尖沾上了彩色的粉末,徐宅装修的这么好,墙壁怎么会有粉末脱落觉得这粉末有点奇怪,我迟缓地思考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干涸的颜料。毫无防备地抬起头,被入目的大片金黄刺得眯起了眼。我后退几步,想看清这面巨大的墙上究竟画的是什么。蔓延仿佛看不到边际的向日葵田野在墙上铺陈开来,是宅子里其他向日葵的一贯画法,充满了生命力,张扬着明媚和灿烂,光耀得不可思议。而让我浑身僵硬目瞪口呆,思维停滞心跳停止,如雷轰顶万劫不复的,是向日葵里的少女。一样的紫罗兰韩版公主裙长到膝盖,一样的花辫松松地搭在胸口,一样的容颜美的时光安稳岁月静好,一样到肤色,笑起来的幅度,眉眼弯弯的温暖都如同复制,一样到一瞬间我以为眼前立着的是一面镜子。但我知道眼前的不是镜子,画上的人不是我,她有着和我完全一样的样貌,面容的细节里却没有我的狡黠和机灵,她浑身上下都笼罩着一层圣光一样的温暖,她的笑就是单纯的笑,天真无邪,灿若千阳,而不像我,笑起来的时候,心里想的可能是一些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这幅画的一角留下了作画日期,时间是二十年前画还有个名字,向日葵和y ove 宣芷诺日期不可能是假的,墙上颜料的干涸晕染程度,岁月留下的痕迹,都告诉我这绝对不是近两年画的。而名字若我没有记错,现在我所有的衣服都是徐焱亲自给我挑的,头发造型也是他告诉给我梳头的佣人,她帮我梳的。我突然笑起来,无力又绝望,笑到眼泪慢慢流出来,身体脱力缓缓跪坐在地,我将头埋进手臂里,笑到全身都在颤抖,要用尽我所有的力气一样。假的,一切都是假的。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耿頔和徐焱第一次见到我会那么吃惊,特别是徐焱在听到我的年龄后更是惊讶到手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一定要我来徐家,真实原因根本不是为了徐耿頔的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徐焱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表现出一些不正常的举动,充满意味不明的暧昧。终于明白了既然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什么还要在别人面前让我死掉,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和古都竞争。终于明白了之前想不通的一切。只因为我有一张和宣芷诺一模一样的脸,有着和宣芷诺死亡时间一样的年纪什么爱都是假的,徐焱想要的,不过是把我的芯子毁掉,重新创造出一个宣芷诺出来。骗子。脑海中的幻影越来越清晰,所有的场景就像在我脑海里生根发芽一样,侵占了之前有主了的空间和位置。梦里模糊不清的男人,渐渐显出轮廓,不是徐焱又能是谁第一次和徐焱相见,宣芷诺弹的是那天我在徐家和徐耿頔合奏的那首钢琴曲。第一次和徐焱吵架,是徐焱打碎了宣芷诺宝贝的和生命一样的水晶球,后来徐焱送了一个他亲手做的作为赔偿。第一次和徐焱接吻,是宣芷诺潜水时溺水了,徐焱对她做了人工呼吸。第一次活活痛晕过去,是宣芷诺生徐耿頔难产。甚至连第一次和徐焱做爱,第一次孕吐,第一次抱着徐耿頔喂奶这种根本不该只有十五岁的我承受的东西都一齐涌了上来,直让本我肺腑翻腾,要吐出来。我甚至重温了一遍“我”,也就是宣芷诺的死亡。连环车祸,徐焱发了疯地将宣芷诺从一堆车辆的废墟里刨出来,宣芷诺已经奄奄一息只剩半口气了。宣芷诺一身是血倒在徐焱怀里,脑部收到激烈撞击,视觉神经被压迫,眼睛完全看不到了,只能茫然地摸着他的手,声音虚弱若蚊吟。“焱不要难过,我这辈子最开心的就是遇到你我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有一天再次出现在你面前,然后然后继续爱你”宣芷诺抢救无效死了,而她死前说的话,却足以成为我一生的诅咒。我遇上了徐焱,可是他来晚了,我已经喜欢上了别人,而且还订了婚。又一个“宣芷诺”出现,可是这个“宣芷诺”不爱徐焱,她对他那张脸不感兴趣,她来徐家只是出于好心照顾徐耿頔,她没有宣芷诺温柔善良,她古灵精怪,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她会毫不矜持地盯着帅哥流口水,她不会躲在家里画一幅又一幅的向日葵,不会在家学插花茶道礼仪学怎么相夫教子,她只会包下整个商场满足自己的购物欲,她会把惹到她的人整到无力翻身,她表面上男女通吃实际心里只装了那么几个在乎的人,别人在她面前生离死别她也不会多看一眼,她不是娇娇女,她会直接把人打骨折打到哭爹喊娘,她什么都不缺,几乎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诱惑到她。她是有些宣芷诺外貌的羽影子,独一无二的羽家千金羽影子。徐焱不懂,明明上天让诺儿回来了,却是以这种方式。无法掌控的感觉让他不安,不安的结果就是采取一切方式将这个人留下来,即使是壳子也没有关系,自己把诺儿的记忆植入进去,让诺儿复活就好了。几个月前,学校的马路上,那个从跑车上下来的俊美男人,那一个“你”字,是一切疯狂的开始我趴在地上,笑到脱力后又哭到脱力,直将自己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哭我心中那个宣芷诺终于苦尽甘来能够和徐焱再续前缘,哭我自己愚不可及后悔不已,痛苦铺天盖地而来。徐焱紧张地跑来时,我正朝圣一般跪匐在那幅画前,一动不动,死透了一样。徐焱小心翼翼扶起我,连叫我一声都不敢,怕把我的魂喊散了似的。我抬起眼皮,看清了环抱自己的人,苍白无血的脸上露出一个极温润的笑来,宛如霜雪之中缓缓绽开的白梅,冷冽美艳。“焱。”我这样叫他。徐焱浑身剧烈一颤,狂喜还没来得及喊出口,我脸上的笑意已经收敛的一干二净,冰冷的好像看到了世间最讨厌最恶心的事物。“滚”我这样吼他。徐焱成功了。他不动声色不让人察觉地把宣芷诺植入了我脑中,植入的根深蒂固。徐焱失败了。他的努力没有得到一个完整的宣芷诺,他把我逼出了多重人格,逼成了一个情绪不稳精神失常的疯子。、重塑以徐焱封锁宣芷诺所有资料的做法来看,这幅画绝对是徐宅的机密。平时有多少人守着保养着我不知道,那天我就那样走过去没有一个人阻拦的原因我也不知道,通过徐焱知道我看到了画后的紧张程度,我猜测他应该很害怕我看到这幅画。情绪变化无常的我让徐焱头痛又疲于应对,我总是笑着扑向他要抱抱,下一刻掏出不知道被藏在什么地方了的尖锐物往他心口扎;或是前一秒还冷冰冰地如同木头人无视他不和他说话,下一秒又笑语晏晏地和他说起一些美好的往事来。更严重的是我一找到机会就自杀,让徐焱防不胜防,尖锐物钝物硬物全部从房间里撤走,连墙壁也装上了厚厚的软垫,以防我撞墙。最后我实在找不到可以用来自杀的东西了,就开始自己咬自己掐自己,手腕上,脖子上,大腿内侧,只要能找到大血管的地方我都试过了。徐焱看到浑身流血倒在地上,血把地毯染红了大半的我,吓得魂飞魄散。给我处理那些被我抓咬的坑坑洼洼的伤口的同时,也把我绑了起来。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的徐焱开始给我打针,灌药,洗脑。冰冷的机器架在我头上,属于羽影子的记忆一天比一天模糊和淡薄,就像把宣芷诺记忆出现的步骤倒着来了一遍。植入记忆和抹杀记忆这种黑科技被徐焱运用的很纯熟,我怀疑宣芷诺死后,隶属徐氏集团的医疗团队除了给徐耿頔治病和研发改进这个黑科技,就没干别的了。我紧紧攥着之前被我藏起来了的戒指,古都送给我的订婚戒指,像是捏着一份承诺和希望,心中一遍又一遍告诫自己,不许忘,不许忘,古都,爸爸妈妈,大伯们,那几个妖精,都不许忘羽影子,忘了你就给我去死手指被撬开,徐焱硬生生从我手中抢走了那个环。“我可以送你更漂亮的,这个就不要了吧。”徐焱说完,不顾我挣扎着要去夺回来,当着我的面,把戒指给熔了。在我歇斯底里的叫喊声中,在我涕泪横流的哀求声中,样子简单朴素却价值连城的戒指化成一团猩红滚烫的粘稠液体,被倒进了徐家的下水道。心中绷着的弦一根接一根断掉,徐焱有足够多的方法让我失去理智,也有足够多的方法让失去理智的我连反抗能力一并失去。这样的疯子,这样丧心病狂的魔鬼,宣芷诺怎么会爱上他呢所以宣芷诺也是个疯子吧我浑浑噩噩的时间越来越长,我不知道在自己浑浑噩噩的时候,宣芷诺是不是跑出来在和徐焱温存。可恶,居然用我的身体,太不要脸了。在漫长的,副作用几乎为零的记忆消除过程中,徐焱几乎都陪在我身边,观察我的一举一动,仿佛在印证他心上人的诞生。徐耿頔的手术一切顺利,在做着后期康复。他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来看过我一次,虚弱的我躺在床上,虚弱的他坐着,特别像那次我去看快要死了的他,那时候他还劝我试着给徐焱一点爱。好讽刺啊抱了抱我,他问我,“现在的你,是我爸爸的宣芷诺,还是我的影子”我觉得好笑,“徐耿頔,你这样问有意义吗羽影子对你来说不是可有可无,你们只要宣芷诺的么”“不一样的。我可以喜欢影子,用我想用的任何方式来喜欢。可是宣芷诺,她是我妈妈,我只能用儿子对母亲的方式敬重她爱她。而且,羽影子身上的温暖,别人是不会有的,就算是宣芷诺,也不会有。”最后一句,他说的很轻。我合上眼,“说得好像当初每夜给我注射安眠药,然后趁机植入记忆的计划里没有你参与似的。”他苦笑着,“你都知道了啊”“本来不知道。”想起第一夜做噩梦时,那个一直叫着“停下来”的声音正是徐耿頔的,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只是后面这句话我没有讲出来。“徐耿頔,这个替换计划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犹豫了一下,“从你第一天进入徐家就开始了,那晚你无意间闯入爸爸和妈妈的房间,爸爸就开始给你注射药物了的。”“原来公主房是徐焱和宣芷诺的房间啊”我喃喃一句,“我就说那晚不像是梦。”“妈妈弥留之际,爸爸抽了她的记忆,本来只是拿来纪念和怀念的,后来不知怎么了,他开始研究起了记忆植入这项技术。记忆移植根据不同的人,可能会有副作用,所以爸爸一直做的很小心。”“其实你们从来没有想过要让羽影子爱上徐焱对不对你们真正想要的只是这个壳子,然后让宣芷诺回来。”“我也有劝过爸爸的,可是他”“不要再给他讲好听的话了。”我打断他,“羽影子不想听到有关于他的任何一个字。”他满眼悲伤地看着我。我的情绪受宣芷诺记忆的影响波动越来越大,看不得他这样的表情,忍住那些要脱口而出的关爱话语,将头扭向一边,努力将心绪平复的差不多了才开口。“等我完全变成宣芷诺了,你会叫我妈妈吗”他愕然地看着我。我笑起来,身体在被子下无力地抽搐着,“不会对吧就算有徐焱的催眠加宣芷诺的记忆,告诉我已经二十二岁,可是羽影子只有十五岁这是事实,这副身体只有十五岁这也是事实。我的记忆里你是我的亲生儿子,一句妈妈你却叫不出口,多好笑的一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他低声说,“是我们对不起你。如果不是我告诉爸爸,他就不会注意到你,就不会那么疯狂的想要得到你。妈妈的死给他的打击太大了,他一直抓着妈妈死前的那几句话不放,他”“够了。”我再次打断他,手掌搭在眼睛上,声音淡漠又轻微,“我也不知道羽影子还能存在多久,你陪陪羽影子吧。徐家里,也只有你看起来不是最讨厌的。羽影子不想孤孤单单的消失。”眼泪溢出眼眶,从指缝中流下来。这大概是属于羽影子的最后一次哭泣了。从今以后,世间只有死而复生的宣芷诺,再也没有羽影子。再也没有了“影子”徐耿頔将我紧紧抱住,“我是真的喜欢你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开始。你还记得吗,那天下雨了,你穿着蓝色的长裙子,打着藏蓝色的雨伞,头发是披着的,特别的好看。你和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再淋下去要生病了,你说我看起来只有十五岁怎么能开车,你失口告诉我你的名字后后悔的样子好可爱。你还记得吗,我抱了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