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低地问道。“不是你的。”浮生有些颤抖地握紧拳头,冷漠地说。梁飞白面色有些黯淡,闭眼隐去双目中的暗痛,他多么希望这是他与末末的孩子,这样可爱的小包子。“末末,从今以后,他是我的孩子,他的父亲叫做梁飞白。”59 感谢你,赠我空欢喜五 只欢不爱穿过种满了新茶与相思的山径之后,我知道前路将经由芒草萋萋的坡壁直向峰顶,就像我知道,生命必须由丰美走向凋零。席慕容浮生的生活被彻底打乱,盛夏的暴雨不期而遇,洗刷着南方城市蔚蓝的天空。小包子要上暑假班,而梁飞白不请自来,包揽了小包子的接送问题,更为可耻地是到处宣扬说这是他的孩子,闹得小包子这些天乐得跟个什么似的,天天念叨着他有爸爸了。唯有浮生不说话了,小包子才撒娇地跑过来,摇着她的胳膊,笑道:“妈妈,平安很乖的,真的很乖。”浮生摸着他的小脑袋,看着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担心她,心疼的说不出话来。这是她所有的一切了,她阻止不了平安与他的亲近,她只是忧心,如果放任下去,也许有一日,她会失去这个孩子。“平安,如果妈妈和爸爸之间只能选一个,平安,那该怎么办”她抱着小小的平安,问道。平安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脖子,哭道:“平安要妈妈,平安再也不要爸爸了。”她笑,替他擦去眼泪,“平安以后还是可以和那个叔叔玩的,只是不能叫爸爸,要叫叔叔,知道吗”“真的吗”小包子眼角还挂着泪,显然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叔叔,一听可以继续和叔叔玩,立马破涕而笑,点头道,“平安记住了,叫叔叔。”这个孩子,梁家人是不知晓他的存在的,她不会让梁家夺走他。浮生微微一笑,看了看时间,梁飞白每天晚上都会接小包子过去吃饭,给小包子做各类好吃的,然后让小包子带回来各种食物。没一会儿,门铃响了,小包子欢呼一声,跑到门口,踮着脚看着门,可怜兮兮地等着浮生来开门。浮生打开门,梁飞白站在门外,一身休闲,看着她目光深邃,有几分当年梁少的肆意洒脱,更多的是这些年军旅生涯所留下的坚毅冷硬。小包子从门下钻过去,拽着梁飞白的裤腿,撒娇道:“叔叔,平安饿了。”梁飞白抱起他小小的身子,放在肩头,笑道:“叔叔带你去吃饭咯,小平安。”小平安坐在那么高的肩膀上,兴奋得小脸通红,叫道:“妈妈,平安马上就回来。”浮生站在门边,看着那样快乐的平安,也微微苦涩一笑,梁飞白带着平安回去吃饭,门虚掩着,她知道,他一直在等她进去,一起吃饭。然而,那道门却是她无法跨越的鸿沟。浮生关上门,低低一叹,走进客厅,翻阅着早些日子看到一半的书籍。窗外的暴雨没有完全停歇,这几日台风过境,连带着暴雨不停。看了许久,小包子没有回来,想来和梁飞白玩得起劲,浮生拿过手机看时间,这才发现手机静音,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全是慕蔷儿的。她回拨过去,慕蔷儿在电话里有些沙哑地说:“夏末,他想见你。”慕蔷儿的声音明显是哭过的,浮生身子微微一凉,有不好的预感一闪而过。拿起雨伞,拿起钥匙,她急急走出公寓,看了一眼对面的门,开始赶去医院。到医院时,慕蔷儿等在病房门口,有些呆立地坐在外面,双眼红肿,见她来了,面色一悲,说道:“夏末,我找到了相匹配的骨髓,可是医生说他的求生很低,手术风险很大,只有一半的几率。”“不动手术能活一年,若是手术失败”她走过去,伸手抱住她,低低地安慰着:“他会没事的。”“我都和他说了,他很平静,他说他想见你。”慕蔷儿有些哽咽地说。浮生低低一叹,说道:“蔷儿,手术风险很大吗”“成功几率只有一半,医生说,他的状态越来越差,不能拖了,可是我担心,这些日子,他平静得吓人,好像一直在等待死亡一样。”慕蔷儿哽咽着,低低哭出来,“我害怕,夏末,我真的害怕。”浮生拍拍她的背,安慰了她几句,走进病房。病房里开着灯,慕宴坐在床上静静地看书,他带着金色眼睛,垂下面容,平静地读着手上的书籍,一边读一边用笔做着记录。这样褪去所有名利光圈,卸下仇恨枷锁的慕宴,如同当年罗马初见的他,干净,英俊,浑身散发着温暖的味道。慕宴抬起头来,看着她,微微一笑,面容倦怠,目光没有了往日的暮霭深深,越发清亮起来。“你来了,末末。”极为平淡的话语,似乎她来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似乎他等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我来了,慕宴。”浮生微微一笑,淡淡应着。她也不知道这一生来的是早还是迟,大约是太迟。“平安还好吗”慕宴放下手中的书,淡淡笑道,“这些日子闲来无事便翻出一些书籍来看,想起了读书的日子。”“平安挺好的。”浮生坐在来,看着他,他们也有几日没有见了,自从梁飞白出现后,她自顾不暇,没有顾虑到慕宴。“你见到他了”慕宴问道,微茶色的深眸看着她,声音平静而柔软。浮生点头,听他继续说道:“末末,这些年,我嫉妒他。”其实这些年,高傲的慕宴一直嫉妒着梁飞白,他嫉妒梁飞白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夏末身边,嫉妒他人生光明,无须历经黑暗,嫉妒他喧嚣跋扈,低眉看这世界。他不能,他只剩下一颗凄楚的心,一段短暂的人生。然而他不知晓,梁飞白恐怕也是嫉妒他的,嫉妒他拥有了最美年华的夏末,拥有了她最最纯真的爱情,嫉妒他能让夏末爱的那样伤,那样痛。“末末,我死后,你记得找个疼爱你的男人,好好生活下去。”慕宴看着她,淡淡微笑地说,“可惜梁家太过煊赫,否则梁飞白是个不错的对象。”“不要胡说。”浮生闻言愣住,有些艰难地开口,感觉有些伤感。“我知道自己的状况,这病只怕好不了了。其实,我想照顾你一辈子,”慕宴低低一笑,声音暗哑悲凉起来,“前半生我为了父母而活,后半生我想为了自己而活。末末,我多么想照顾你一辈子。”他多么想看着这样的末末,陪着她一起老去,然而终是奢望。“末末,很多时候我在想,也许这就是因果。”慕宴的脸色透出一丝灰败来,他紧紧地抓住浮生的手,低低说道,“简家毁掉我们家,我又毁掉简家,这些年,伤到了你,伤到了你姐姐,还让蔷儿等了那么多年,我终是不能说我是干净的,许是报应。这一生,我亏欠的人太多,亏欠你最多。”浮生的手被他的有些疼,她目光有些不忍,沙哑地说:“我们都没有错,错的是这个社会的冷酷,错的是人心的贪婪,错的是身不由己的爱情。”这些恩怨情仇,他们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地深陷其中。慕宴低低笑起来,眉眼依旧英俊如昔,他叹息地说道:“这些年,我从来不后悔。”他的话语竟透出了一丝看破生死的味道,浮生微微吃惊,说道:“蔷儿说找到了匹配的骨髓,你会没事的。平安还天天念叨着你呢。”“是吗”慕宴目光透出一丝光芒,看向她,期盼地问,“末末,那孩子是我的吗”浮生看着他,许久,目光幽暗地说:“等你手术之后,我会告诉你。”慕宴轻轻一笑,说道:“好,我等你的答案。”“夜深了,你早些睡吧,养好精神,才能做手术。”浮生站起来,看着他,说道。她来耽误了这么长时间,有些担心小包子了,也不知小包子这么长时间没有见到她,有没有哭。慕宴点头,低低地说:“末末,你若希望,我会努力活下去。”“无论我希望与否,命是自己的,都要努力活下去。”她闭眼,微微凉薄地说。人为什么要将自己的命放至别人的手中,她从来不想背负这些沉重的枷锁。浮生走出病房,深呼吸,看着慕蔷儿,有些疲倦地说:“蔷儿,我先回去了。”“他还好吗”慕蔷儿有些不安地问着。浮生点头,转身离开。走出医院,外面的雨还是没有停。回到公寓时,全身都有些湿透,她将伞丢在了医院,索性冒雨回来了。打开门,还未走进去,就听见对面的门被人打开,梁飞白面色未沉地站在那里,淡漠地说:“平安睡着了,一直喊着妈妈呢。”她想去抱平安,想起自己湿透的衣服,只好低低地说:“麻烦你将平安抱回来。”梁飞白攫住她的手,看着她湿透的衣服,苍白的脸色,有些怒道:“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怎么照顾平安”她有些不稳地靠在墙壁上,许久未发的旧伤复发,双腿锥心地疼痛起来,脸色越发苍白。“你怎么了”梁飞白发现她面色不对,立马扶住她,有些焦虑地问道。60 感谢你,赠我空欢喜六 只欢不爱这林间充满了湿润的芳香,充满了那不断重现的少年时光,雾散后却已是一生山空,湖静。席慕容浮生疼的说不出话来,梁飞白将她抱进房间,脱去她湿透的衣服,拿毛巾擦干她的身体,用被子裹住她,见她面色依旧发白,不禁急道:“还疼吗到底怎么回事”身体渐渐回温,双腿有了酸涩的刺痛感,她咬牙,按摩着自己的腿,许久说道:“麻烦你帮我把平安抱回来。”梁飞白的眉眼猛然间阴鸷起来,一言不发地掀开被子,一遍一遍地按摩着她的腿,手上的力度加大,浮生被他的力度捏的有些疼,不禁紧紧咬住嘴唇,等过了一会儿,疼痛感才慢慢退去。梁飞白将她拥被子包得严严实实的,低低地问:“怎么落下了腿疾”“那年落水受寒,落下的毛病。”浮生淡淡地说。梁飞白目光微痛,他记起那是春寒的时候,那么冷的气候,她落水,怎么可能会不落下毛病,能活着就是万幸。“每到阴雨天气就疼吗”浮生点头,有时疼起来时会完全失去知觉,直接摔倒。所以每到阴雨天,她都不能去接平安下课,她怕自己会吓到平安。“末末,你是个傻孩子。”梁飞白看着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从小到大她就是个傻瓜,每每让他心疼的傻瓜。她抬眼看着梁飞白,面容还有着湿气,双眼氤氲,苦苦一笑。她那时一心想断绝跟所有人的关系,而不论是慕宴还是梁飞白都不是一般的普通人,她没有选择的。其实这些年,也不是很苦,她有平安,小包子异常懂事乖巧,她很欣慰的。“小白,我想平安了。”梁飞白用毛巾将她的头发擦干,然后去抱平安过来。小包子蜷缩着身子,香甜地睡着,小嘴不停地嘟噜着,小手紧紧地拽着梁飞白的衣服,可爱无敌。浮生见状微微一笑,将小包子抱过来,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梁飞白看着她们母子二人,低低地说:“睡吧,夜深了。”她点头,看着梁飞白的面色在夜灯的阴影里有些暗沉与落寞,他给她们压好被子,走出去,关上门。梁飞白回到公寓,手机不停地响着,他拿起来,淡淡地说:“有事吗,刘叔”“少爷,将军问你什么时候回来,这边的调职令已经下来了,一直不去影响不好。”刘叔在电话里委婉地说道。事实上老爷子是气得不行,梁飞白这些日子跑的不见人影,电话又不接,老爷子在家里气得直敲拐杖。“我近期会回来一趟,处理相关事宜。”梁飞白淡淡地说。末末在哪里,他就会在哪里,调职的事情他要暂时压着不动,看情况再说。刘叔在电话那边听出了一丝不对劲,问道:“少爷,调动的事情老将军费了不少气力才办好的,少爷不会打算不回来了吧”现在的调动不比以前,越是处在高位,虎视眈眈的人越多,老将军是极有魄力,一手揽下了这件事情,旁人是没这个能力的,若是少爷突然反悔不回来了,老将军只怕会气得休克吧,刘叔有些不安,“少爷,将军这几年来身体不比以前,少爷若是在身边,只怕将军心情也好些。”梁飞白低低一叹,说道:“刘叔,这些年爷爷一直想控制我的人生,希望我按着他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