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设法派人给刑部大牢中的嫌犯们传递书信,教唆他们如何串通翻供。联合朝中重臣和世家大族,给皇上施压等等。每一件事都需他绞尽脑汁,费心费力。生怕一个不慎,不但救不了儿子得小命,反而害了儿子。在他的运作下,前些日子事情终于开始有了转机。皇上终于下旨,命刑部暂停审理陈青碾等人的案子。陈梦平有信心,只要再拖延两个月,他就能找到替罪羊,为儿子彻底“洗脱”罪名。他现在最想做的事,是尽快将儿子从刑部大牢里接回家来。迟则生变儿子在大牢里快要撑不下去了。你想呀。陈青碾贵为陈府嫡子。自小就娇生惯养,等于是泡在蜜水里长大一般。何时受过一星半点苦楚让他失去自由,守着牢房那一方小天地,怄都怄死他了。为了儿子在刑部大牢里日子过的舒坦些,陈梦平砸下去数以万计的银两。贵妃娘娘甚至请动皇上给刑部颁了道令旨,明令“不准刑求、虐待陈青碾。”却不想,那陈青碾被家人宠溺太过,不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之道理。即使进了刑部大牢,仍是脾性不改,依旧嚣张跋扈,出言不逊。甚至一言不合,便对着衙役大骂不休,“小爷我很快就能出去,看我日后怎么收拾你们”刑部大牢里的那些衙役们都是懂法之人,自然不会知法犯法。更不会与陈青碾这种人一般见识。可那些被关押的“牢友”们却俱是些不懂法的粗人。几番口角后,便与他动起了手。他们是粗人,自然会很粗鲁。于是乎,陈大公子便被人收拾了。那些动手修理陈青碾的“牢友”,多出自江湖黑道,街头混混。下手极其狠毒。每次修理陈青碾,都趁夜深人静之时,将陈青碾裹在被子里猛揍一顿。打的他有苦说不出浑身疼痛,却找不到被伤之处。纵使国公权高位重,也有鞭长未及之处。俗话说:远水解不近渴。县官不如现管。这话千真万确。陈梦平砸下去再多的银子,也解决不了陈青碾的苦楚。刑部,早已被华玉和护国侯牢牢控制。陈家人甭想插进手去。宝宝早就命人传话下去,陈家的钱可以照收,但修理陈青碾的活必须照干不误。刑部尚书华玉与护国侯联名上书,以防止嫌犯串供为由,请皇上下了道圣旨,“在案件审理期间,凡与涉案之人有所牵连的人。包括其亲属、友人、府中奴仆,俱不得进入刑部大牢探望嫌犯。”如此一来,便堵死了陈青碾等嫌犯与家人借会见之名,行串供之便。不过呢,护国侯为人还是比较善良的。他出于人道,提议:准许嫌犯在被关押期间,可以与其家人书信来往。只是每封进出的书信必须经过严格检查。且传递出去的书信,每封字数不得超过十个字。嘿嘿,宝宝这一招,也够损的。生生的将陈家人整的痛不欲生。你想呀,那陈青碾每次传递出去的书信内容,不是“爹,儿子想立刻回家”就是“爹,快救救您的儿子”要不就是“爹,儿子不想待在大牢里。”这种书信收到,陈家人的心情会好吗所以,每次收到陈青碾从刑部大牢里传递出来的书信,国公大人便烦恼不堪,心情十分恶劣。他一想到从小娇生惯养,爱如至宝的宝贝儿子在刑部大牢饱受折磨。陈梦平的心就如刀绞一般疼痛难忍。他,陈梦平。在天庆国中堪称位高权重。自扶持外甥冷天玄登上皇位后,依仗着贵妃父亲、当朝国公的身份,陈梦平已渐渐取代丞相林伟成的地位,成为朝廷事务的把持者之一。他原本还雄心勃勃,想着如何与林家、华家争权夺利,让陈家成为天庆的第一世家。却不料偏偏冒出个杜宝宝。这个杜宝宝自入朝后就横行朝野、飞扬跋扈、目中无人、眼高于顶。偏偏他深得皇帝的信任。当今天子对他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就连自己这个嫡亲的舅舅都给甩到一边去了。陈梦平不是没对那姓杜的下过毒手。只是每次不仅得不了手,反而吃了大亏。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次又是如此。自四月二日晚儿子陈青碾在“醉春风”被杜宝宝送入刑部大牢那时起,陈梦平就使出浑身解数,想把陈青碾解救回家。只是令人遗憾的很,无论陈梦平与家人如何想方设法,如何上串下跳,都无法把陈青碾从刑部大牢中解救出来。因为谁也不敢公开得罪护国侯。当日护国侯将陈青碾送入刑部大牢时,曾当众放话:谁敢与陈青碾私相授受,暗地里放水,使陈青碾逃脱朝廷律法的惩处。谁就是他杜宝宝的敌人如此一来,即使陈梦平豁出老脸,在皇上外甥面前苦苦哀求多次。冷天玄权衡利弊,思虑再三,既没吐口减轻陈青碾之刑罚。也没同意宝宝之建议。而是下令将陈青碾继续关押于刑部大牢,暂时不予处置。对于陈梦平来说,目前最重要的是如何说服皇上,别把陈青碾一案放于刑部审理。只有这样,才能保住儿子的小命。陈梦平心知肚明,若是交由刑部处置,自己这个儿子这辈子也别想活着走出刑部。陈梦平曾想豁出自己这张老脸,去向护国侯求情。可谁知人家根本就不屑理睬陈府之人。所有国公府及其上门为陈青碾求情之人。俱被护国侯拒之门外。这小子甚至在朝堂上公开宣称,“绝不轻饶陈青碾谁若是敢与之求情,将视其为同党。”更可恨得是,杜宝宝还以国事处宣传署的名义,让人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张贴公文。要求朝中官员、世族大家站稳立场,尽快与陈青碾等犯罪分子划清界限。踊跃揭发陈青碾等人的劣迹,以争取保全自身。陈梦平咬牙切齿地说道,“杜宝宝,老夫与你誓不两立既然你不仁,休怪我不义。”“老爷娘娘身边的林公公来了。”陈三富在屋外禀报。“林公公”陈梦平微微一怔,女儿那里出了什么事难道是宫中有变他随即对陈三富说道,“请林公公到我外书房去。”陈梦平很快便来到外书房,走到门口,只见林公公在房内走来走去,显得十分急促不安。他呵呵一笑道,“让公公久等了”见陈梦平进来,林公公赶紧上前长施一礼,“本不该打扰国公大人休息,但实在是有重要之事。”他从怀里掏出一封密封完好的书信呈递给陈梦平,“这是娘娘让奴才交与国公的密信。”陈梦平看完密信一言不发,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了。脸色越来越阴沉,心中异常恼怒。贵妃在信中将今日宫中发生之事,告诉陈梦平,“杜宝宝在宫中因与皇上就青碾的处置发生争执,引发旧疾,险些丧命。皇上为此深感愧疚。遂答应杜宝宝之要求。”最后提醒陈梦平,“为保住青碾,务必早做打算。”虽然陈梦平心中恼怒,但他脸上却丝毫没有显示出来。陈梦他沉吟一下,便对林公公笑道,“烦请公公回去禀报,老臣明日下了早朝便去见娘娘。这回信就不必了。”林公公起身告辞,“奴才这就回宫禀报娘娘。”“公公走好。”一直目睹林公公的背影消失,陈梦平脸色忽然一变,立刻低声喝道,“来人”陈三富当即在门前出现,“奴才在”陈梦平背着手走了两步,对陈三富吩咐道,“从现在起加派人手去杜府。务必要把杜宝宝的一举一动全都摸清。”护国侯府,知语轩。冷冷的月光斜照在地上,投下几个长长的树影。宝宝静静地靠在床上的大迎枕上,右手手臂搭在额头上,挡住脸的上半部分,看不清是什么表情。萧天云走进去的时候,就看见宝宝的乌纱帽被远远地丢在了屋子的中间,小狐狸火儿正围着乌纱帽溜溜地打着转儿。听到动静,宝宝一动未动,只是低低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天云哥”萧天云轻轻地“嗯”了一声,捡起地上的乌纱帽放于案上。回头见火儿冲着自己呲牙裂嘴,便上前去一把拎起火儿将它丢出屋子,“找小雪玩去。”关上房门,萧天云走至床榻边坐下,对宝宝说道,“宝宝,今日在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与皇上争执了两句。”怕萧天云一个忍不住,进宫去杀了冷天玄。宝宝没敢告诉他真相。“只是争执了两句你怎么会吐血病发”萧天云一点也不相信宝宝的说辞,“你是不是怕我生气,会去杀了那个混蛋皇帝。”“真的没骗你嘛,我事先吃了颗药丸下去。”宝宝放下右手右臂,把脸伏在萧天云的肩膀上,“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这叫兵不厌诈。”“哼,还兵不厌诈呢。差点就给你吓了半条命去了。” 萧天云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在心里嘀咕,“宝宝与皇上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不然怎么连兵不厌诈都用出来了。只是宝宝不愿意说的事,再怎么逼他也没用。只能暂时作罢。另想个法子去打听。”宝宝好象没有注意到这些,淡淡地问道,“外面都安置妥了那些上门来的人都打发走了”“嗯,外面都安置妥了。”萧天云若有所思地望着宝宝,“皇上为什么派那些御林军来是不是有人要对你不利”“不是。”宝宝迟疑了,想了想还是把今日宫中发生的事,有选择地告诉了萧天云,“那些御林军是对付我的。皇上怕我偷偷溜走”萧天云眉头好象微微蹙了一下,问道,“你想好了真的打算要离开朝堂”“是的。”宝宝没有一点点迟疑,声音低沉,因而显得非常的认真,“若是再不脱身,麻烦就大了。既要安全脱身,又不能让人看出破绽,以免连累爷爷奶奶和宝茗哥哥他们。我初步打算这样”宝宝将自己的一些设想,毫不掩饰地全盘托出。萧天云听完宝宝所谓的“诈死脱身”计划,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的不置信看着宝宝,“宝宝,你真的打算日后做一个乡野农妇”宝宝目光清亮地望着他,“是呀。种种田,养养花,过这样的日子不好吗”萧天云脸上的表情复杂,似嗔似怒,似喜似惊,叹道,“既然你已打定了主意,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你说吧,要我做什么”宝宝微微地笑,“就知道天云哥你最好”、189第 189 章皇宫,御书房。虽然时辰已经不早,御书房内却仍然射出几点若隐若现的烛光。从护国侯府邸返回宫中的丁宽,刚向冷天玄禀报完护国侯杜宝宝的情况。此时正一言不发地垂手站立,等待皇上的询问。冷天玄坐在宽大的桌案后面,若有所思地望着墙角高几上的琉璃宫灯。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都有哪些人去了侯府”丁宽垂首答道,“回皇上话,除国公府,朝中二品以上,得到消息的官员俱携礼品去了侯府探视。就连与侯府向来关系不睦的丞相府也派了大管家前往探视。”冷天玄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这些天各地来往的公文繁多。今天下午又遇着宝宝旧疾发作这么件大事。他的心里实在是有些恼火,皱了皱眉头,“宝宝今日非同以往,怎耐得住那许多人烦。周太医怎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明白。”丁宽偷眼看见冷天玄的脸色,心里多少明白皇上的心思。忙出声解释道,“回皇上的话。周太医倒是尽职。他一到侯府便对萧公子萧天云,侯爷的义兄交待:侯爷身子不适,必须卧床静养,不能会客、商谈公务。萧公子亲自守着房门,除杜老太爷杜临和杜侍郎进屋看了侯爷。就连华尚书和郑大人郑浩文也没能见到侯爷。那些上门探访之人则是由管家出面打发了。奴才出府前,亲眼瞧见侯府门外已高悬谢客牌,上书侯爷身子不适,谢绝一切访客。”“还有这样的事”冷天玄颇感意外,“华玉、郑浩文一向与宝宝交好,居然也没能见上宝宝一面”丁宽回道,“是的。”冷天玄不再说话,摆手道,“你下去吧今晚不用侍候。”“谢皇上恩典,奴才这就告退。”丁宽躬着身子,悄悄地退出屋子。冷天玄坐回案几边,继续批阅奏章。一切,都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皇宫侍卫巡查路过时发出的沙沙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打更声,昭示着这一片黑暗并不是凝固的一块。这一夜,冷天玄虽然仍按以往的就寝时辰上床,但却一直无法入眠。心里揣着桩事,能睡得安生倒也怪了。直到丑时方才迷迷糊糊入梦。同样,这一夜没有睡的安生的还有陈国公。他一心琢磨着,如何将儿子陈青碾早日弄出刑部大牢。也许是太过疲累,次日早上,冷天玄起晚了。当他睁开惺忪的眼睛,揉了揉,坐起身来时,东方的太阳已露出了小半张脸,红彤彤的。登基至今,这是冷天玄第一次误了早朝。日上三竿,崇政殿上,仍是没有见着陛下地影子,众朝臣都不禁窃窃私语,工部右侍郎丁克顺素来与刑部尚书华玉交好,低声问道,“华大人,今天皇上怎么还不早朝”华玉也是皱眉,心中纳罕,低声回道,“有什么事给绊住了吧。”丁克顺低声说道,“皇上自登基以来,勤于政务,从未因事误了早朝。今儿实在是有点非比寻常。华大人,您觉得会不会是与昨日护国侯在宫中旧疾发作有关”华玉将双手拢在袖子内,紧皱眉头说道,“护国侯旧疾发作确实凶险。”“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