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一沉,却在抬眼的时候适时的将一闪而过的锐利藏在了眼底。夏侯景睿软语笑道:“臣弟无所谓舍不舍得,只是怀袖身子素来不好,眼下只怕要扫皇兄与诸位大人的兴了”“王爷这就是舍不得了”皇后含笑徐徐道:“皇上,臣妾在深宫之中,可是时常听你夸奖王妃,说她博学多才,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呢臣妾今日好不容易见到了皇上”拉长的语调,俨然是撒娇哀求的语气云怀袖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博学多才满腹经纶才华横溢她口中说的人,是她吗还是这里另外还有别的姓王名妃的人这皇后,她到底安着什么心呢她很确定自己没有惹过此人她在深宫里面,就算她想惹也没机会好不好所以唯一的可能便是她抬眼望着身边的夏侯景睿,阴恻恻的目光很有些瘆人的意味这个家伙跟皇后,他们果然是有不知道多少腿的,所以皇后才会这么不待见她千方百计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对,这才是皇后的目的“娘娘这般说,倒教怀袖不能自处了呢众所皆知,娘娘才是饱读诗书、才高八斗的,怀袖如何担得起皇兄那样的称赞想是皇兄平日里同娘娘的玩笑话罢了”夏侯景睿紧紧抓住了她袖中的手,低头来看她时,低低绽出温柔的笑意。那笑意和那手劲,像是安抚、要她别担心的意思,她怔怔瞧着,夏侯景睿这是公然的在维护她云怀袖自认不是特别笨的人,如果王府里的陷害事件让她不能确定夏侯景睿是不是真的站在她这边的,那么眼下她无论如何也该明白了,他的确是站在她这边的可是为什么呢从前的他冷落她,甚至是冷眼瞧着她在偏僻的意竹堂自生自灭,虽也对她和颜悦色,却也从未这般公然的维护到底是什么令他改变了态度心头泛起的,是陌生的温软的甜意,那甜意里,却又装载了太多的不安她有些怔愣的瞧着此时的他,而他也正看着她,明眸流盼,深情熠熠。这样的痴望,看在皇后眼里,只差没将一口银牙咬碎,面上却是半点声色也不动,微笑恬然,宛如寒露香:“皇上你瞧,王爷与王妃,只怕此时都忘记了是在这皇宫中了吧这般恩爱,羡煞了我们这些旁人呢”“娘娘说笑了”夏侯景睿移开视线,粲然一笑:“若说羡煞旁人,当属皇兄与娘娘你呢臣弟与怀袖在你们面前,也只是贻笑大方罢了”“你这猴崽子,就知道怎么哄朕开心”夏侯凌似嗔责道,眉间眼里却都是笑意“臣弟可是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哄之心,皇兄一定要明察啊”夏侯景睿抱拳,假意委屈的说道。夏侯凌被他无赖的表情惹得直发笑,皇后却不依:“皇上,人家真的很想开开眼界,你跟王爷说说好不好嘛”夏侯凌拍拍她的手,为难的看了眼默不作声只当自己是聋子的云怀袖:“不太好吧,怀袖身子确实是不好的”“不然,请王妃小弹一曲好了皇上,臣妾真的很仰慕王妃的,一直听你说起,却都无缘见到皇上,你就答应了臣妾吧”皇后不依不饶的请求道。大有皇上若不答应她便要一直求下去的意思。“何况,今儿太子的生日呢,就当是王妃献给太子的庆生礼好不好呢”“这景睿你看”夏侯凌颇头疼的瞧着夏侯景睿,一边是最爱的女人,一边是自己的弟弟,夹在中间的他,看来颇为难。“我”夏侯景睿还欲再说,宽大的衣袍被扯了扯。他低头去看,云怀袖静静的瞧着他,他不解其意,微挑眉:“怀袖”这女人,连太子都搬了出来,若她不赏脸,待会儿不定还要给爹爹施压呢反正她今天是打定了主意要看她出丑就是了她就不明白了,她是哪半边脑袋认定了她云怀袖会当众出丑向来她是不屑与女人较劲的,因为觉得无聊,但今天,既然她看她不顺眼,非要与她较劲,她也不能将自己当成没用的鸵鸟或者乌龟迎战就是了更何况,她刚刚不小心有看到夏侯玦偷眼看她哦就借那女人所说,当是给他庆生了“王爷,娘娘盛情难却,看来怀袖只能献丑了”她说着,缓缓起身,面向夏侯凌与皇后恭敬的行了一礼:“有辱皇上与娘娘的清听,还请多多包涵”转而面向夏侯玦的方向,依然是恭敬的一礼:“怀袖在此,祝太子殿下生辰快乐”殿中有还未撤下去的柳琴,她随手取了来,这种属于琵琶类弹拨的乐器,因使用柳木,外形也类似柳叶的形状,因而被称作柳琴其演奏方法与琵琶一样。这种东西对于曾有过天才音乐家之称的她而言,没有半点难度。端然坐下,将柳琴斜放在胸前,左手持琴,手指按弦,右手把拨子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弹拨琴弦,姿式非常幽雅娴熟。微侧头一想,手指跟着拨动,流畅轻快的旋律在安静的连细微声响都没有的大厅中响了起来每一天都要祝你快快乐乐,每一刻都希望你平平安安,吉祥的光永远环绕着你,像那旭日东升灿烂无比。每一天都要祝你快快乐乐,每一刻都希望你平平安安,岁月像泉水悄悄的流,平安像那星辰永久永久她将歌词稍微改了改,却仍是琅琅上口,除了柳琴欢快的曲调以及她轻快的嗓音,大殿里一片寂静,静的就如同没有一个人在一般。歌声曼妙,琴音琳琅,她只顾低头弹唱,并不看神色各异的众人。琴音渐歇,她正欲放下手指,忽闻一缕清越的笛声婉转响起,流亮如碧波荡漾、轻云出岫、却正是方才她所弹唱的旋律,连半个音符也不差。她惊讶的抬头去看,却见云致宁遥遥而立,执一管翠笛在唇边悠悠然吹奏,在她的视线望过去时,不知是她的错觉还是怎的,总觉得他似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心下有些委屈,但还是跟着他的笛音抬起了手指,琴笛相和,竟出奇的合拍,袅袅琴音,脆脆笛声,曼妙歌声,相得益彰,直听的众人如痴如醉又一遍后,琴音与笛声都渐渐低缓了下去。云怀袖放下柳琴,起身盈然一礼,缓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忍不住偷偷瞄了眼脸色依然不怎么好的云致宁,暗自猜测自己又惹了什么祸害冷面神不开心了夏侯凌率先回过神来,抚掌大笑:“妙哉妙哉这真是朕听过的最美妙的乐声了想不到,就连云太医都深藏不露呢云卿家,你果然好福气啊”“皇上过奖,这些不过是以往小妹还在家中时与微臣胡闹着弄出来的东西,实在难登大雅”云致宁赶在云安淮之前,漫声说道。云怀袖一囧,额滴好二哥啊,这首歌貌似是她第一次唱吧,他应该也是第一次听到才对呀但他居然撒谎,还面不改色的撒谎让别人知道他有过耳不忘的好本事是会怎样第三十四章 如何自处“原来如此莫怪兄妹俩能这般默契的奏出如此动听的音律,众位卿家意下如何”夏侯凌仍是赞不绝口,笑吟吟的瞧着一言不发的夏侯景睿:“景睿,你瞧瞧你的王妃当初朕给你们指婚时你还一脸不乐意呢现在可知道自己遇着宝了吧”“是啊”夏侯景睿举杯面向夏侯凌,笑的一脸知足:“臣弟在此还要多谢皇兄呢”皇后闲闲拨弄着坐椅扶手旁的金黄流苏,噙着漫不经心的笑容看过来:“皇上,臣妾听着,好像王妃与太子似乎本就相识呢所以王妃才会真情流露的唱出这样的词儿来吧王妃这曲儿,可是专门为太子庆生的呢”她这番且意有所指的话,立时惊得殿下的人瞠目结舌众人默默地看看云怀袖,又看看垂眉敛目的太子,最后目光齐刷刷的落在夏侯景睿身上。云怀袖忍不住蹙了眉,这皇后,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她与太子相识就算相识又怎样她不能与太子相识吗奇怪,她那样不清的话语与目光,究竟有何用意心中一动,杏眸猛地眯起她不会是在借题发挥说她跟太子有一手或者有一腿吧就因为她唱的那首歌还说她真情流露不会暗指自己对太子有那种心思吧拜托,她会不会想得太多了那么清白的一首歌,居然会被她想到那方面去不过,她是可以肯定了,这个皇后,就是在针对她,就算她唱别的,她一定也会找出茬儿来现在怎么办她偷眼去瞧夏侯景睿,他不会也认为自己与太子有什么吧但他正望着夏侯凌与皇后的方向,她望过去,只能望见他英俊的没有表情的侧脸。她用力吞了口口水,略微有些惊慌的目光不知怎的竟瞄到了太子那方,却见他眉峰似不自觉的耸着,眉心处有浅浅的皱褶,偶尔飞快的抬眼看她,发现她正看着她,目光又飞快的垂落他是在为自己担心么唔,连他都知道事态的严重呢皇后这话果然够狠,她若不想到办法及时澄清,相信今日过后,会有不少关于她关于云家甚至是关于夏侯景睿的流言流出来,而且绝对是那种爆炸性的当然她自己是不会怕也不在乎,可她不是一个人呀,她身后还有云家,还有夏侯景睿他们会在乎的呀夏侯景睿唇边璀璨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的冷凝,正要开口,却有一把清冷的嗓率先响了起来:“娘娘,小妹会挑这支曲子,也是微臣当日与她玩笑时说这样的曲儿最好用在生辰宴上,哪晓得这傻丫头当了真她与太子素不相识,居然也挑了这曲子,说来,都是微臣当日的戏言被她当了真”云致宁打破了一室显得格外诡异的沉默,他不卑不亢的站在那里,白袍于灯火辉煌明如白昼的殿室中,愈加衬得他眉目英挺。他清浅的说着,看向她的目中含了浅浅暮春月光样的笑意,看在别人眼中,似极了溺可是云怀袖知道,这是冷面神独特的警告与威胁他帮自己解围,回去后有她好果子吃他的目光绝对是在这样说终于明白了方才为什么他要与她琴笛合奏,大约是料到了有人会借她的歌词来为难她,所以早早做好了防御工作,果不其然派上了用场其实她家云致宁,也是极聪明的人呢他这样说,比自己辩解一百句一千句还要有用周围人的眼里,恍然大悟的神色便是最好的说明。她有些委屈的扁扁嘴,三个月之内,她最好不要见到云致宁,不小心遇见了一定要撒丫子逃跑那可是攸关身家性命的事情呢云致宁瞥了眼她心虚的模样,浅浅笑意如天边浅浅的浮云,继续道:“小妹心思单纯,别人怎么说她便怎样信,这一点,相信王爷深有体会才是”他的目光越过她,意味深长的落在夏侯景睿身上。夏侯景睿轻轻一笑,宛如银河倾倒,所有的光华皆挥洒在了他的身上,看着她的眼神连绵着不绝的情意,手上一紧,是他紧紧抓住了她的手,温柔的嗓音似醇香的美酒,“本王确实深有体会,怀袖单纯良善的性子,令本王倾心不已”这些人真行她在他这样的注视下,忍不住抖了抖。心思单纯单纯良善他们说的是她吗夏侯景睿倒也罢了,他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所以这样说也无可厚非,因为她在他面前确实表现得很单蠢。但云致宁,那家伙明明知道什么单纯什么良善与她是沾不上半点边的不过,现在这种状况之下,她是可以理解啦所以强忍着鸡皮疙瘩从脚底板一路叫嚣着舞到头顶心,还得强迫自己露出脉脉含情的目光回视着夏侯景睿,“王爷这般抬爱,倒叫怀袖不知如何自处了”他不做声,目光凝在她脸上,双瞳黑若深潭,不见底,唯见她的身影,融融的漾出暖意,双臂蓦地一展,将她牢牢拥入怀里。喂喂喂大庭广众之下呢,你你你你不要脸我还要呢云怀袖的脸紧紧贴着他的肩胛,他的手臂越来越用力,紧紧拥抱着她,那样紧,胸口的骨头都因他的手劲一根一根挤得生疼疼得她几乎要落出泪来,呼吸似都被他掐断了“不知道如何自处的,也许是我”他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按着她的肩,轻缓的气息,拂到耳后,脖中,酥酥麻麻的痒。他的声音很轻,轻的只有她才能听见。所以,他语气里那么强烈的彷徨与不确定,那样清晰的被她捕捉到了“小姐心情很差吗”嘀咕。“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好不好”嘀咕。“起气吗”嘀咕。“不是吧昨晚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