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生还没起床不禁皱了皱眉:“你这小娼妇怎么这个时侯还未起床还当是在院子里伺候男人啊嘉卉姐姐要你过去帮工。就是贱籍出身,懒成这样。”陆福生惊了一下,竟不是给她送打胎药的。渥丹已不耐烦,又道:“你这贱人,到底去不去了”陆福生抬眼盯住她,拳头握得紧紧的。陆福生这么些年被欺负人惯了,能忍,表面上看一副温良的样子,可却不是不会生气。南宫家还没有败的时候陆福生也曾呼风唤雨,南宫阔组织武林盛会时也曾把她抱在膝头受万人的顶礼膜拜。她也曾是南宫家最受宠的公主,不过十年,怎么就能被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欺侮成这样长生蛊在陆福生的身体里。蛊这种东西是一盂盛万虫,断其食,使其互相吞噬的最终优胜者。蛊本身就带着一股暴戾之气。长生蛊在陆福生的身体里待了十年,暴戾之气已入其筋骨,忍得久了,就会时不时的爆发一次。上一次爆发是和笙坊里申琳姐姐接客受了委屈,陆福生用一个茶壶敲那嫖客的脑袋,若不是那壶碎了,怕是真的会出个什么事。此后陆福生就开始控制自己的脾气,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唐文度知她是家到中落被卖到妓院的,因此也常说:“看起来娇娇弱弱的丫头,身上却藏着一股戾气。想来是富贵出身,小的时候在家里打骂仆人,骄横惯了,可如今千金大小姐却落到了我的手里”事已至此,陆福生已无意再忍。这么一条仗势欺人的狗,凭什么要她忍陆福生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茶碗就掷到了渥丹面前:“我是贱人,是娼妇没错。可我只只伺候过大公子一个男人。你这话有本事不妨到大公子那里说,让大公子听听,看你这是在侮辱大公子还是在侮辱我我今日就是不去了。你若有本事,就要大公子过来叫我过去啊”渥丹看到脚边的碎瓷片吓了一跳,陆福生平素性子温驯善隐忍,何曾这样发过脾气。陆福生见她不走,又把案几上的碗盖也丢了过去:“滚出去我不去你听不懂吗”渥丹气得双颊涨红,撇着嘴离开了。陆福生收拾收拾起身,不一会儿又有人过来敲门。陆福生开门去看,却是瞿庭东。陆福生道:“你怎么来了”瞿庭东也不回答,只是瞧着她的眼睛,问道:“你的眼睛怎么肿了”说着便要抚上她的脸。陆福生急忙打开他。四处望了望,说道:“你这么拉拉扯扯的像什么话。要不你先进来。”瞿庭东进去之后仍是问她:“你是不是哭了老人说你这种时侯是不能哭的。对孩子不好。”陆福生冷笑道:“又不是你的孩子,你那么担心做什么”瞿庭东道:“他可以是我的孩子。这仇咱们不报了好不好我带你走。我会娶你,我会把这孩子当成我自己的孩子一样。”陆福生大声说道:“我不走。我为什么要走我平白受他们侮辱这一个多月,就这么走了么这孩子我也不会留,姓沈的那样对我,凭什么我就要乖乖给他生孩子他毁了我,我就要毁了他的孩子”嘉卉带着渥丹来到陆福生门口正打算要兴师问罪,突然就听到了陆福生的声音。“姓沈的那样对我,凭什么我就要乖乖给他生孩子他毁了我,我就要毁了他的孩子。”姓沈的孩子渥丹惊了一下:“嘉卉姐姐。那个小娼妇怀了大公子的孩子怎么办”嘉卉堵住了她的嘴:“小声点。”渥丹点了点头。嘉卉警告性的看了渥丹一眼:“你什么都没听到,对不对”渥丹又点了点头。嘉卉蹙了蹙眉,急忙拉着渥丹离开。陆福生的情绪已经有些崩溃,瞿庭东见状急忙拉住她:“福生,你别激动。”陆福生滑坐到地上捶打着小腹:“我不要他我不要他我不要给他生孩子他毁了我的一切,我恨他。”瞿庭东蹲下身子拥住她,罕见的一次,陆福生竟没有挣扎。陆福生靠在瞿庭东的身边泣道:“师傅,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瞿庭东抱紧陆福生,轻轻说道:“福生,你还有师傅。你还有我啊”陆福生把头埋在瞿庭东的胸前:“不,师傅。我连你也没有了。三年前就没有了。”你放弃过我一次,我就没有办法再信你了。如果我依旧坦诚相待全然信你,那你如果再抛弃我一次呢这样的背叛我受不了两次。所以,我再也不会信你了。哪怕此刻我这样孤单,这样无耻的靠在你的怀里,可是,我永远都不会信你了。陆福生的眼泪溢出眼眶,瞿庭东能感受得到胸前的温度,还有些潮湿。、堕胎36堕胎隔了几天瞿庭东才捧着药碗过来,刚推开门就看到陆福生坐在床边倚着床栏发呆。陆福生瞧见他进来急忙直起身子,面有愠色:“瞿先生,这是府里的下人房。您沈娇肉贵的总往这来像什么话要是叫别人看到不知道会怎么说。”瞿庭东把药搁到床边的小几上,说道:“怕什么我们清清白白的怕他们做什么我是你师傅,你是我带进府里的,总不能眼睁睁见你死了。”陆福生叹了一口气:“瞿先生,您这是图什么呢妾已说过,妾和先生师徒关系已尽,再无瓜葛。先生还有家仇未报,还须靠着大公子,何苦为了妾给自己招麻烦呢”瞿庭东面色微沉,道:“福生,我不是旁人。你说什么妾那是跟怕旁人客套的话我才不管你会为我招来什么麻烦,你知道,我不怕。”陆福生笑道:“你倒讲究,难伺候成这样。一个称呼也跟我纠结。”瞿庭东见她改了称呼,这才扯出一抹笑来。陆福生端起几上的药碗喝了一口,皱了皱眉:“好苦,还不如那鸡汤。”瞿庭东疑道:“什么鸡汤”陆福生略笑了下,从桌上端来半碗鸡汤:“喏,就是这个。嘉卉送来的。”瞿庭东连忙接过搁到一边:“怎么喝了一半了她送来的东西你怎么敢喝黄鼠狼给鸡拜年她会安什么好心”陆福生道:“不碍事。我尝了,里面不过是放了些附子,她是想要我肚子里的孩子。不过倒也难为她了,自己的月例少成那样,还得匀出银子给我买药堕胎。我本以为大公子疼她,结果还是连个麝香、红花都买不起。几钱银子就想要人家的孩子,她倒穷的坦荡。”瞿庭东脸色发青:“以后不能再吃她送来的东西。你不想要这个孩子我可以帮你。麝香、藏红花,不管多贵的药我都可以给你买,我不想你出事。那附子可不能随便吃,量不对,会要人命的。”陆福生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你忘了你刚认识我的时侯我在哪里了附子怎么用我比她懂。就算我没本事帮人探脉拿方子,也总不能随随便便就给人毒死。更何况我有长生蛊,哪那么容易死”瞿庭东握住陆福生的手,说道:“那也不行,你总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陆福生只是打开他的手:“松开,上次我们说话就给人偷偷听见了,这次要是再给人看到怎么办沈子忱讨厌我讨厌成这样,我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瞿庭东却死活不肯松手:“福生,别这样。跟我走吧。我知道你在这里过的不好,你不高兴,你不快乐,让我带你走吧。我爱你。我会娶你。我可以接受这个孩子。我可以包容你的一切。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能不能再试着,爱上我。”陆福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嗤笑道:“瞿庭东。你有多脏、多坏我都知道,你叫我还怎么爱上你”瞿庭东盯着她没说话,扭头走出了房间。嘉卉自那日偷听到陆福生怀孕的消息之后就给陆福生放了假,要她在房间里静养。嘉卉听过陆福生的话之后也知她极厌这个孩子,可嘉卉还是怕陆福生日日见着沈子忱,突然间就把自己怀孕的事情泄露出来。如此一来,倒不如别要她跟沈子忱见面。陆福生读过书,也识些翰墨,磨墨久了也就懂得技巧。沈子忱平素懒得磨墨,最喜欢陆福生侍墨。这几日陆福生一直没有来,嘉卉替了她几日。墨不是稠的黏笔,就是稀的寡淡。陆福生来之前沈子忱可从未嫌嘉卉墨磨得不好。沈子忱叫嘉卉松手,自己拿过砚台磨了一会儿也觉得不对劲,可偏偏又想不出是哪里不对。沈子忱撂下笔墨坐在椅子上生闷气,过了好一会儿沈子忱惊觉,自己真的是好几日未曾见过陆福生了。沈子忱问道:“那陆姑娘呢我怎么好久都不见她了”嘉卉听到福生,内心也不免有些忐忑:“公子是说福生啊她最近身子不舒服,实在没法子出来侍候公子。她的身子娇弱成那样,奴婢也没办法,就要她在房间里歇几天,休息一下。”沈子忱抬眸看了一眼嘉卉:“倒是奇了怪了,你竟怜惜上她了。我记得你不是挺讨厌她的么”嘉卉扯着嘴唇在那里笑:“怎么会奴婢和福生姑娘都是公子爷的人,自当互相扶持。奴婢怎么会讨厌她”沈子忱笑道:“你少在那里欲盖弥彰的骗人。你自小跟着我,我会不知道你你厌她便厌她,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也厌她。不过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不要太过分。她也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你要她知难而退便可,可别真的伤了人。”嘉卉点点头:“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沈子忱道:“那就行。你下去吧。”嘉卉告退出了门,又想到陆福生的事情。附子鸡汤可日日都在送,如今也快有半个月了。大夫说过的,孩子没可能打不下来啊可是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就一直没有动静嘉卉又做了鸡汤亲自送去,陆福生端着碗闻了闻尝了一口,竟然还朝嘉卉笑了下:“谢谢嘉卉姐姐,这鸡汤真好喝。”嘉卉催促道:“好喝就行。好喝就赶快喝吧,可别凉了,凉了就不好喝了。”陆福生点了点头,端起那碗鸡汤一口喝完。嘉卉瞧见,暗松了一口气。可是又等一日,陆福生那里仍旧没传出什么动静。瞿庭东也换了几个偏方,各种药材变着样的给陆福生吃,可是陆福生不但没没什么反应,肚子反倒一日日的大了起来。不过三个月,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了。陆福生心里怕,就找了条白绫把小腹勒住,换了件宽大的衣服。见了沈子忱几次,确实没给他瞧出什么异样。陆福生后来也想到用木棍用力滚压小腹流掉孩子的方法,可是没有人肯配合她。瞿庭东听到这个想法一下子就变了脸,又怎么肯帮她不过后来想想,就算瞿庭东肯帮她也没有办法。这样强行把孩子弄出来,动静一定很大,血肉模糊的,若是沈子忱要大夫看她,她也没法子解释。府中有多处高台,陆福生在那几处高台上都转过。她看着那一层层的台阶也想过,若是从上面滚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必定保不住。可是台阶太高,若是冒冒然滚下去,只怕不只是孩子保不住,只怕连她自己的性命也保不住。仔细想想,还是算了。可是怎么办呢因为有长生蛊,那个生命在她的肚子里逐渐长大。不管她对他做什么,她的肚子都固若金汤。那个孩子的父亲是那个人,她不要他。她不要让这个孩子成为她爬上去的梯子,也不要让这个孩子成为沈子忱日后拿捏她的工具。这个孩子姓沈,她怎么可以把他生下来南宫家被这些姓沈的害的家破人亡,她的孩子怎么可以姓沈她怎么可以替沈家传宗接代就算她死了也不会要他。陆福生想了数日,又鼓足了勇气站到高台上,她瞧着身下鳞次栉比的台阶闭上了眼睛。不就是摔下去么马上就好了。只是疼一下而已,她什么样的疼没有经历过就算是死也没关系,至少她不用在这样孤独的活下去了。“小心”陆福生狠下心身子往前一倾,却被谁拉了回来。瞿庭东道:“福生,不可以这样。这样你也会死的。”陆福生摇摇头:“我也不想的。可是师傅,我没法子了,真的没法子了。”瞿庭东拉紧她:“福生,你不要冲动。师傅知道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师傅不逼你,可是你不能因为他把自己毁了。你相信我,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帮你。你得相信我,福生别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你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你不能死。”瞿庭东特地为陆福生找了一个很有经验的稳婆堕胎。约好了日子,瞿庭东为陆福生备下马车,就等陆福生找个理由出来。堕胎这种事,若是给沈子忱听到陆福生必定死路一条。陆福生特地瞒住沈子忱偷偷去请示嘉卉。沈子忱把陆福生丢给嘉卉,嘉卉就是陆福生的顶头上司,嘉卉很得沈子忱宠爱,放个丫头出去购置些食材也没人敢说不是。陆福生知道嘉卉要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的事,言语间略透露些此行的想法,嘉卉也没阻拦,很爽快的就给她个出府的正当理由。可陆福生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出府的时侯,偏偏就赶上沈子忱传她。陆福生总不敢因为出府购置个食材就拒绝大公子,只好让瞿庭东出去通知那稳婆,改天再前去拜访。陆福生是九月份入的府,如今已有三个多月。腊月份事多,年关将近,沈子忱往沈夫人出去的也勤。沈夫人喜欢陆福生,沈子忱也肯做样子给她看,去请安时也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