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烦了。她眼底的潜台词太过明显,凌泽笙看的清楚,心口莫名一涩,让他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在傍晚来时的车上无意间听到夏柒跟程远打电话,当然后者也没打算避着他。毕竟眼前这已经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即便现在压着不说,日后也会一起窜出,恐怕到时候更不好处理。挂上电话,程远扭头看凌泽笙,皱着眉头表情有点纠结:“夏柒那大嗓门你都听见了吧。”凌泽笙点点头没吭声。“怎么办”程远表情瞬间严肃。怎么办没办法。不可能就此关闭评论,也不能光明正大站出来澄清,不然就是再掀一层浪,真的能把童言淹死。再从另一角度来讲,米分丝就是衣食父母,力度拿捏不好,容易伤人伤己,而此刻童言已然被伤,再来一回,结果会怎么样,没人能够预测。即便另一边言靖东也在想办法,但网络暴力这种事,根本没有办法根除。突然就很恨言论自由。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但逃避也非正确选择。这就是一个死胡同。而他并不愿意她一个人就承担。某个在心底徘徊了很久的想法终于落地,不管怎样,或许这时候才是最好时机。“我饿了。”沉寂许久,凌泽笙开口,微笑看着身边的童言,“你陪我去吃点东西。”说完直接牵住她的手,带着她朝路口走。“嗳”童言一脸茫然,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拽走,目光所及之处正好落在被他紧紧攥在手心里的自己的手。温热顺着血管传进她的身体,心跳猛然间增大,头皮也微微发麻,嘴角却是荡开笑意,无论如何收敛都没有用。停了两秒,童言动了动被他紧握的手指,伸展开,他的手指趁机挤进她的指缝,十指交缠,握得更紧。心底骤然生出几分异样的感觉,就像身处乌云密布的海面,阳光从云层的空隙间洒落,而她,就正好站在那金黄光亮之下。这种感觉真好。脚下快跑两步,童言赶上凌泽笙的步子走在她身边,另一只手虚扶上他的手臂,就像所有的情侣一样。前所未有的满足涌上心头。童言看着马路两侧路灯垂下的光,笑得无比开心。嗯美梦成真。极具特色的小吃街,玲琅满目的南方小吃。童言一只手捧着一只椰子,咬着吸管慢慢抿,一边扭头关注窄街两侧的店家,伸着脖子看是什么,另一只手挽着凌泽笙的手臂,任由他带着她在人挤人的步行街里慢慢挪。空气中漂浮着各种食物汇聚起来的香气,形成一团奇形怪状的味道。还好,不难闻。“我刚刚查了攻略,这里面有家猪血做的特别好吃。你要不要去尝尝”童言问。“什么”周围太吵,凌泽笙没听清。童言靠近他身边,凌泽笙也正好侧弯了腰把耳朵贴近她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一起。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身边的姑娘难得神经大条一回,没有立刻红脸,而是一本正经的把刚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凌泽笙微愣,扭头看她,就见她目光还锁在周围的小吃上他根本没有食物有吸引力得出这个结论,他心里隐隐不爽,“不要。”这句拒绝成功唤回童言的神智,她的视线回到他脸上,表情有些委屈,打商量:“那买一份好不好,我们可以多吃几种。都尝尝嘛”“”还多吃几样估计吃完你就不认识我是谁了凌泽笙心里嘀咕,面上却没任何表露,严肃道:“不吃,胖。”被勾起了馋虫没有得到满足的童言翻白眼:“不是你说饿么”“饿过劲了。”凌泽笙还是刚才那副表情,转身汇入另一波人群,“走了。”“哎哎哎”完全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童言一脸懵逼,却是无力反抗。她能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但是不明白是为什么。就在这时,旁边一波几个盯着他们看了好久的小姑娘混着人群涌过来,朝凌泽笙身边挤过去。“您好,请问你是本人吗”其中一个胆大的姑娘羞涩发问,显然已经认出凌泽笙。她身边几个妹子一脸惊喜的涌在她身边,有一个正在慌忙找东西,似乎是笔。童言被这突然发生的一幕搞得有点懵,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那问话的女孩突然就挤到了她身边,努力往凌泽笙身边凑。“能帮我们签个名么”后面的女孩迅速递过一支笔。凌泽笙眉头微微皱了皱,微笑回头应了一句,“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怎么会呢”那姑娘完全不信,又往凌泽笙身边挤了一下,彻底占据童言的位置。身边到处都是人,童言被她撞得重心不稳,朝旁边歪了一下,挽着凌泽笙的手也松开,朝后面倒过去。然而还不等她惊呼,前面凌泽笙已经用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又将她拉回自己身边,只是这一次,变成了静静箍在怀里。“抱歉,你们认错人了。”凌泽笙再度开口,看着姑娘的脸色冷了两分,“麻烦不要妨碍我和我的女朋友,谢谢。”说完,他微微低了下下巴,带着童言就往前走。那几个姑娘微愣,忘了追上来。可是三秒之后,带头的姑娘猛然反应过来,振臂一呼:“没错,真的是。”然后就带领着其他妹子追过来。于此同时,凌泽笙像是已有感知,拉着童言就汇进了去到旁边岔路的人流,开跑。童言脑子里鬼使神差响起一首歌:小和尚下山去化斋,老和尚有交代,山下的女人是老虎,遇见了千万要躲开、第64章 格叽格叽童言跟在凌泽笙身后任由他带着自己在满满都是人的小吃街奔跑,温热的混合着食物香味的空气扑在她脸上,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柔腻,带着些油的感觉,但令人不厌烦。烘衬着窄街两边用来照亮食物的昏黄灯光,周遭慢慢挪动的人都只剩下剪影,迅速的退让,直到他们冲出人满为患的窄街,绕过在门口徘徊遇往里簇拥的人群,过了马路,去到相对比较隐秘的对面。凌泽笙步子缓和下来,而童言的呼吸并未平复,她心有余悸的望着街对面,晃了晃拉着她的凌泽笙的手,小声问:“她们应该没有追过来吧”“应该没有。”凌泽笙扭头看了一眼街对面,侧眸看她,微微扬起嘴角,另一只手抹了一下额角,问:“被吓到了”童言摇头,歪着头看着他笑:“怎么会之前又不是没在电视上看过,你那些米分丝去机场接机什么的,相比起来今天这样已经算是很客气的了。”听着这话总觉得有几分别的意思,凌泽笙微皱眉头,嘴角笑意却加深:“你还关注过我的新闻”似乎有记得似乎听过夏柒之前说童言把他当男神很多年,可惜当时并没有多心,现在再回忆起来,倒是很有几分别的味道。所以这话问出去,也就带了些钓鱼的意思。可惜童言并没多想,听他问,也就放心答:“以前经常关注,自从再见之后就没关注过了。”“原来是这样。”凌泽笙表面故作深沉,内心实则窃喜,一点一点拉着她的线,“这么说见着真人之后失望了,所以连新闻都不看了”这明明就是一个大坑啊童言这才觉出不对味来,狠捏了一下他的手,质问:“你这人讨厌不讨厌啊后来不是跟着你进组了,天天都能见着,我还要去看你的新闻,你要不要这么自恋”自恋从小到大凌泽笙还是第一次被人说这话,心情着实有些微妙,他微微挑眉,低头去看身边的姑娘。路灯照在她脸上,五官显得要比平时分明,瞳仁要比平时黑,却也比平时亮。身边不远机动车道上时不时有车穿过,马达轰鸣的声音像是奏起低音交响,另一边耸立的商业综合体灯火通明,隐约中似能听到其中传出的低微音乐声。城市中热闹喧嚣的夜,此时映在凌泽笙心中,却是有一份独特的安静。而这安静,来自于她身边的姑娘。似是漂泊许久的船想要靠岸,而她偏偏于无边无际浸满黑色的夜中,为他点亮了一盏灯塔。某个犹豫很久的年头终于落地,很多事最好能在今夜就有结果。于是他问她:“童言,想不想去海边”同是南方,但冬天和冬天总有区别。之前在临海小镇时,童言就跟凌泽笙在海边等着看日出,然后活生生被冻感冒了。这一次再和他站在相似的海边,却是另一番不同的感觉。夜风微凉,吹起海面上漂浮的咸味,吹散身上沾染的小吃油腥,默默然中给人一种静谧。暗夜之下,映着不远处微弱的光亮,海面上折射出一块又一块的光斑,随着浪花铺上海滩,应着“哗哗”的水声,听得人心都要跟着荡起来。“啊,这种感觉真好”童言站在沙滩上,迎着海面伸展开自己的手臂,感觉到微凉的风轻抚过自己光裸在外的肌肤,只觉一阵凉爽舒适,身心都跟着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感觉到饱满的氧气冲进肺叶,整个人都跟着清醒不少。在此时睁眼,就正好看到漫天繁星如同钻石一般镶嵌天空,星星点点的光亮照亮夜空,看得清在黑蓝色幕布下缓缓移动的云层。已经很久不曾看到过星星。城市之中光污染严重,偶尔仰望天空,只能看到一大片朦朦胧胧像是被水浸过的油纸一般雾气笼罩城市上空,有时候月亮都被遮挡,星星更是看不到的。“空气好,风景好。”她睁大眼睛仰望着天空,嘴角荡开笑意。可就在下一秒,眼前的景色就被人遮住,转而变成某人略显严肃的脸。童言一怔,下意识后退一步,可还不等她站稳,后腰就被他握住,整个人都笼罩在他的阴影中,动弹不得。“你干嘛”她气息不稳,看着他眼中映出自己的样子,短抽一口气,莫名就有些怕。她细微的慌乱他看在眼中。凌泽笙微弯了唇角,似乎在很认真的考虑她说的问题,然后微微偏头,一本正经道:“看风景。”看风景童言睁大眼睛,将他眼中的自己看得更加清楚,甚至是她眼中一闪即被羞涩代替的诧异,在经过她的眸子缠绕之后,流进他的眼里,再滴落回她的眼中经此一番流转,似已恍惚经年。心跳突然漏掉一拍,再次跳动时已然忘了方才的节奏。越跳越快,越跳越急,不瞬已经压盖住身边所有声音,在童言的胸膛内,兴奋如同擂鼓。“你干嘛”声音不自觉就软了下去,糯糯的像是粽子。童言抬头看他,眼底闪过几分惊慌。凌泽笙没应声,看着她只是笑,随后他放开她,往后退了一步,单膝跪了下去。这是干嘛干嘛干嘛童言瞬间被震的一脸懵逼,待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眼前这情景曾在电视上看见过无数回,真当发生在现实中,还真的是自带一种无法言语的惊悚。脑子里已经乱成一片,腿抖,脚软,只剩思维中一个狂躁的女生在狂吼:“你还傻站着干嘛,赶紧把他拽起来啊”然而这种狂吼并没有起到什么乱用,因为童言已经完全被吓得丧失了最基本的反应能力。直到凌泽笙从身后变出一个小盒子,在她面前展开。“愿意嫁给我么”他的声音很轻,似乎有点底气不足,却又带着蛊惑,缓缓散进海风里,兜着童言转了两圈,直接钻进了她的心里。怎么可能说不愿意童言内心中大喊,可是现实中,她却只是站在原地,手心已然出了一层冷汗,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一切来得都太突然,让她根本无暇细想。若是仔细算起来,从确定关系到现在,不过才两个月的时间,怎么会就直接奔到求婚这个单元了有很多很多话想问,也有很多很多话想说,但在比较大的刺激之前,所有的言语都被卡在了喉咙,然后化成了眼泪,夺眶而出。哽咽着点头。这似乎是童言目前唯一能做的动作。然后她颤颤巍巍的将手伸到凌泽笙面前,示意他给自己套上戒指。银色的戒指在暗光下闪闪发亮,中间一颗钻,折射着亮光,倒是比白天看起来还要闪。童言低头看自己的左右,右手终于伸出去牵住凌泽笙的手,然后一头扎进他怀里,双手环住他的腰,一句话不说,却已是最直接的告白。凌泽笙低头间,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埋在他胸膛的脑海还有些微颤,似乎在哭。无声之间,他抬手揉上她的头顶,无比宠溺的轻拍两下,低微一声叹息,悄无声息的散进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