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都想跪下了,“局长,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沪上城的,别提这些虚无的事,严伦怕哪”“诶,你干嘛怕成这样我不过说说而已。”魏治明拍了他一下,他立刻一改脸色,“局长,我很怕委员长,你晓得呀”“他这个人你只要摸清他的心理那些以后再说吧”魏治明话到嘴边,终是咽了下去,“严伦,这里虽比不上沪上,但胜在不用担惊受怕,你我好好珍惜余下的几日吧”说着,他拿了一颗石头子往水里砸去,水花一个飞溅,石子很快被水淹没。一大群女子的歌声传了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竖起了耳朵。“浮云散,明月照人来,团圆美满今朝醉”范严伦寻找歌声的来源,只见远处河流旁的一群女子在晒鱼,晒网,洗衣物,她们中不乏有姑娘,穿着朴素的衣裤,挽起发髻,手脚灵活地在劳作。其中一人便是霓裳,她的身影如一条彩虹,无论立在哪都是出彩的。正如另一个人一样,范严伦此时此刻,心潮澎湃,已随着这群姑娘的歌声走远,他想,只要局长的身体一好,他要立刻离开这里。萧婶和一些姑娘故意揶揄霓裳,“小妹,你丈夫寻你来啦”霓裳擦了擦鼻尖上的汗珠,回头看见魏治明慢悠悠地沿着河岸往她们的方向走来,只见他步态不稳,踩在碎石子上,一跛一跛的。霓裳在河水里洗净了双手,连忙走了过去。“你怎么出来了大夫说过,你要躺卧床上静养半个月”霓裳板起脸,教导起魏治明来。魏治明望着她只是笑,“那是大夫讲的,我不是早同你讲过吗我早就行走无碍了。”“若是你又伤了,恐怕我们还要在这呆很久。”霓裳挽住了魏治明的胳膊,看定他。她的话中有话,魏治明装作不懂,另一只手紧了紧她的手掌,“那岂不是更好我们难得可以清净地呆几日,只有我们两。”“后面不是还有吗”霓裳望了与他们保持距离的人。“他不碍事,总是心不在焉的”霓裳望着魏治明,不知其意,魏治明摸了一下她的脸蛋,被那群姑娘看见了,齐齐发出哄笑。霓裳忙着躲开,被魏治明一把拉紧,“羞什么,我们是夫妻”“你到底知不知羞谁和你做夫妻”魏治明笑意更深了“明日,我和萧叔借一艘船,你带我游游这一带芦苇荡看起来颇有意思”魏治明放眼望去,一丛丛的芦苇隐匿在河道不同地方,把那些蜿蜒的河流给连接在一起。偌大的芦苇荡,很多处都十分相似,看起来就像迷宫一样,真不知道这些渔民如何辨路。魏治明大概没想到,一年之后,有许多日本兵在此处丧生,他们日本皇军被北旅军在这围剿,死伤无数。正是这处优越的地理位置,让北旅军打了一场胜利的游击战,无不鼓舞着民心。翌日,风平浪静,正是适合游船的日子。在征得萧叔萧婶的同意下,他借了一艘船。魏治明扶着霓裳上船之时,有人从后面追了过来,“局长还是让我跟着去吧不安全。”“我已大好,而且我觉得这里很安全,你回去。”魏治明对满脸不安的范严伦扬了扬手,一只脚踏上了小木船。当他慢慢将船划离,岸边的人也越来越远。今日的他神清气爽,只觉万物齐亮,连呼吸的空气都有了一丝甜味。如果范严伦跟过来的话,他想,美好的出行就被破坏了,所以,他觉得有必要命令范留在渔村。不知何故,平日小心谨慎的他,今日可以忽略任何危险的因素,他选择相信直觉,安逸宁静的小渔村不会有危险。他笃定,这段时光将只属于他和霓裳。刚开始时,河浅鱼露,芳草萋萋,除了无数的芦苇,还有不明的草木。慢慢地,随着船地深入,他两就只看得见高高的芦苇丛,和段段的水流。有些高立的芦苇草围拢过来,甚至可以遮住一片天空。密密麻麻的芦苇草,分别立在小洲上,有人若想隐匿在此,也不出奇,因为这些长着芦苇的洲上可以走动。冬日的风吹起来,有些凛冽,一阵北风刮了过来,霓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她看着船进入芦苇荡的深处,心神顿时恍了起来,这里虽和江南水乡不一样,但弯曲的河道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魏治明仿佛知晓了她的心思,一边晃着船桨,一边打量着她。你的表情告诉了我,你在思乡,那么你还记得一个人吗不,是两个人。等回了沪上城,他想要把那人召回来,或许,她们是时候相认了。“霓裳,我想听听你的事。”魏治明望着霓裳伸手拉了一枝芦苇,他便停了下来,让船停在两旁都是芦苇丛的水中,船轻轻摆动,直到霓裳把芦苇扯了下来。霓裳用手指玩了玩芦苇,“我的事没什么可说的。”她把眼瞥过别处,很快就把话题转移了,“我瞧着你刚刚手脚灵活,当真全好了”她不能提起从前的事,因为不想提起,因为会让她无颜以对。那件事情的曲折程度完全可以拍成一部电影,她身边的人没有一人知道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汤宇徽,余楠,甚至周露,她从前的身世跟那些消失的人一起被现实的浪潮吞没。别人知道的仅是,到了沪上城之后,她成为了一名纺织女工,然后去电影公司选角,结果被选上了。魏治明也不捅破,就着她的话调侃道,“我怎么好意思让电影皇后给我使力气。”“你使唤我又不是第一次”霓裳不甘示弱地反唇相讥。“是吗”魏治明眉眼沾着喜色,“你倒是说说看。”他之前把霓裳关在那栋楼里的行为被霓裳一一如豆倒出,那时,他不叫芸姨伺候,回家了就只叫她。倒茶,换鞋,换衣,洗脸,洗手,都是她一人的工作,心情好时,他会言语轻柔,心情差时,他就凶巴巴的,霓裳不知受了多少气。霓裳想到那段令人纠结的岁月,不禁叹了一口气,“唉,你对付人的手段,还要我细数出来吗”“你知道吗我只对你那么做过。”霓裳嗤笑了一声,“那我岂不是很荣幸。”“当然,因为我从不让不喜欢的人碰我。”魏治明的话让霓裳的嗓子突然冒了烟,疼得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这么说,算是表白从第一日用卑劣的手段桎梏了她到今日,他第一次说出口的竟是一句这样的话,虽然是替他自己辩解,但也未免太迂回了些。魏治明瞅着她艰涩的表情,和以前一模一样,“怎么不说话”你和我都在犯罪,霓裳望着他,仿佛千言万语就在两人的无言消磨中殆尽。她必须制止自己想下去,她会毁灭自己的。“不说话,我就过来”魏治明突然站了起来,脚抬高,往她这一半船身走来,船身剧烈摇晃,霓裳叫出声,“你疯了吗我们会摔下河的。”魏治明可不管这些,他硬是在船眼见就要颠覆之前,坐到了她的身边,双手握住了她的两只手腕,“这里河岸浅,摔下去顶多湿了身,正好让我回去替你洗个澡,然后干干净净地”霓裳起初被剧烈的晃动吓得脸色惨白,现在被他弄得啼笑皆非,“你这人真有个意思,都如今这番模样,还净想着”“孔子曰: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这是人间男女第二大事,你怎能强行违背自然规律。”魏治明讲得头头是道,自以为是的模样让霓裳笑不拢嘴,“你这分明是拿古人的智语来掩盖你的欲望,简直是欲盖弥彰”“啧啧古人的智语就是来告诫后人,人终究离不开这两样大事。”“是吗那古庙青灯下守戒的和尚和尼姑呢他们不是照样活得好吗”魏治明用手指捏了下霓裳的鼻尖,“难道你想去当尼姑啊”“我曾想过,就差那么一点”霓裳刚逃到沪上城时不久,又遇到抢劫,身上之物被洗劫一空,她几乎到了无路可走的境地,若不是那张招工张贴,她准备第二日就上山去剃度。她眼神飘渺的瞬间,魏治明不由分说地吻了吻她。痴缠曼妙的勾魂被四处的芦苇荡团团围住,让这一对走上弯路的人在流光轻晃中抓住了一段绳索,在放开手之前,谁都不会让这曲偷来的乐谱溜走。船随着水波游走,他们忘记了时空,忘记了身份,忘记了整个世界。、相爱相杀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求收藏。绵长的亲昵使霓裳喘不过气来,她依偎在他的肩上,摸着他手中的厚茧,“你,一定常握枪。”魏治明的笑音很轻,但足以让人听出来背后的苍凉,“你信不信,我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差点把自己打死。”霓裳不语,她的手指伸进了他的。随着水流走动的船缓缓前行,周遭的安静正好给他们提供了一个罗曼蒂克的氛围,在天时地利人和中,没有人不会动心的,就连天空中飞翔的白鹭,也会成双对,比翼翱翔。“入军校之后,我开始练习打靶,随着各种事项的训练,直到,练习到足够的准,我才放弃练习。那时,我已不怕枪。枪并不是好东西,但这个世道,没有了它,只能任人宰割,所以,我必须有一把威风的枪,绝顶的枪,才能把敌人扫清,这样做,是为了保护自己。”魏治明好想回到了当初被师傅引荐进入军校的岁月,那段峥嵘岁月是他最刻苦,最为珍惜的学习阶段。那时,他暂时忘却了仇人,忘却了爱人,只有不断学习和冲刺,才能找到出路,他一直做的很好,出了军校之后,他手染鲜血,逐步走上了一段不归路。“你被人伤害过,是吗”霓裳深深地感受到魏治明的决心,甚至可以在眼前看到他一身戎装的青涩模样,那时,他本是个善心的青年。“哼”魏治明冷冷的笑声穿透了整片芦苇荡,让这里的每处动静都成了一种暗示,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那些人把别人的性命随意践踏,根本不配活着人不刃我,我不刃人,人犯我,我必犯人”“那”霓裳的心跳得厉害,“如果有一日,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用这只手握枪,然后,杀了我”霓裳摩挲在那五个手茧上,说不出的凉流冲乱自己的身心,不管他待自己如何,他终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他走出这片芦苇荡,他还会继续他的铁血征途,还会手染无数革命者的鲜血,到了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做。魏治明双手捧着她的那只手,放在嘴边亲了又亲,“若是真有那么一日我一定会亲手结束你,然后自行了断。”一阵鸟翼扑打,飞离芦苇荡的上空,霓裳的身体一阵寒栗。据她对他为人的了解,这事,他绝对做的出来,虽然已信,但心亦空。“被吓怕了”魏治明抱住霓裳,“我开玩笑的瞧你抖的样子”他吻了遍她的脸颊,继续柔情地说,“以前我不懂你,现在我不会那么做了再说,你不会对不起我。”他用鼻尖抵了抵她的,“对不对我的胆小鬼。”到了那一日,你会下手的,你不要留情,或许,我应该陪你下地狱。霓裳在心里默念着,表情上却不一致,她是个演员,善于伪装自己,拿出练习表演的手段来,她也是个称职的演员。“你再说我是胆小鬼,信不信我把你推河里喂鱼去”霓裳推攘了他一下,他的臂力什么时候又恢复了和他们掉进河里那一霎一样。“那我一定先把你给拖下去”魏治明发出爽朗的笑声,那声音仿佛比他的年龄年轻了许多,晃荡在植物,水,天之间,是那么的和谐。好吧。”就让我们相爱相杀下去,霓裳狠狠推了他一把,他的身体往一边倒去。“你还真狠得下心”当船靠了岸,魏治明预先踏上了陆地,拉住粗绳,绑住了一堆的芦苇根处。霓裳刚刚差点把他推下河,他却没有扯霓裳下水,其实,他可以的。望着笑不拢嘴的霓裳,他觉得现在得来的幸福是天意,迟来的是迟了,但终归来了。他突然有了感恩的心,不再像以前那样愤恨老天,愤恨害过他的人,他的心被一片柔软的玫瑰花瓣占据,满满的红艳。霓裳摊开手,耍赖道,“你不拉我,我就不上去。”“这里有食人鱼,还有水猴你不怕吗”为了达到效果,魏治明故意做出些许声响。“你骗人,胡说,这里是江南,不会有那些”“你看”魏治明往水里丢了一样东西,吸引了霓裳的注意力,他大声叫道,“有水蛇”这一招果然奏效,霓裳狂叫道,身体也跟着缩躲起来,“啊,救命啊,救命啊”那植物在水里逶迤游走,往远处看,还真像一条蛇,霓裳不由地狂叫,“快拉我上去,求求你,求求你。”说完,就站了起来。直到被魏治明拉到怀里,她还在颤抖不已,“它走了吗走了吗”“游过来了,往我们这边游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