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控制,偏巧,她做不到。明明知道他滥杀无辜,丧尽天良,她怎能把那些罪孽撇得干净煤炉里烧得火旺盛,暖气熏了满屋,连同他的身心也给温热,他慢慢站了起来,把手杖扔开,扶着桌沿走了过来。他摸了摸她的手腕,原本柔软的地方糜烂了许多小口子,手指上更是起了许多紫红泡,冰凉的温度传递了到他的手间,他这才明白有多心疼,多担心。“你这又是何苦一双手不成样子,为何不早些叫人通知我。”魏治明终究早一步心软,他把那双手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吹了吹气。锦夕欲抽手出来,魏治明愣是强拉着,她忍着痛,猛烈地挣扎,“你不要在这假惺惺。”兴许是被他制造的温情给刺激了,她有些失态,喘气不迭之后决然地面对他,“你方才不是问我心意吗”“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考虑好了,永永远远地离开你,一生不见你,一世不识你。”为了避免打搅到魏局长,操场内停止了所有的劳作,犯人们都关在各自屋里,今日的“围城”可谓安静地出奇,徒留一些轻微的踏雪声,偶尔会传过来。屋外的狱长和王希州两人相互取火,在飘渺的烟雾中闲谈时局,狱长久于此地,甚是思念金陵之地,对当年的繁盛旧都相当怀恋。王希州道出金陵现今惨状时,狱长良久不肯说话。“如今的渝城虽然岌岌可危,但胜在处于盆地之势,日军企图拿下此地,绝不是轻易之事。举国上下抗战烈火燃烧,把日军赶出去,也不是多难。”王希州说。“只盼委员长能早日取得美利坚的支持,听说他们的飞机战斗力相当之厉害,他们好像还有什么对了,飞虎队得其相助,扫荡日本矮子的小飞机不在话下。”狱长同仇敌忾地说道。“鬼子的飞机整日在头顶上转悠,总有一日会被扫荡下来”“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不知何时有个头哪”说着,狱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壶,递了过去,“王组长,我这没什么招待的,这是我从金陵带来的杏花村,小啜一口,解解寒气。”“多谢。”王希州踩灭烟蒂,笑着接过酒壶,仰头喝了几大口,酒水入口醇香,下喉灼烈,“爽得很。下回到城里去,我请狱长喝酒。”“说话算数啊。”狱长笑呵呵地回应。噼里啪啦杯碟被摔了谈崩了两人同时收敛笑容,连忙冲到会客室去。刚一推开门,一个杯盖就飞过来,正好砸在狱长的额头上,狱长有苦说不出,哎哟了声后,就要往里走。王希州一手制止住了他,只听极力压制怒气的沉闷声传来,“你们统统给我滚出去”两人只好装作无事,连忙拉门关好。“你不许走你敢走”魏治明拉住了正欲脱身的锦夕,手腕上的锁链被他死死拽住,压迫皮肉之痛由传了过来,她痛得哼了几声,腿上虚弱无力,看似就要跌了下去。“魏治明,你为何就是不肯放过我”锦夕被魏治明搂在怀里,有气无力地挣扎,她不要他抱,不要他假惺惺的关心,不要他这所谓的爱。魏治明拉起她的双手放在眼前,咬牙启齿。叮当的链声响应而起,她只觉得他的面目越来越狰狞,“你情愿被囚一生,也要离我远远的,是不是”“是。”唇齿中的每个字都那么的毫不留情面,魏治明整个人开始战栗,他曾有过一次这番经历,手刃欲杀他的人之后,他的双手开始抖动,然后双腿,最后移至全身。被摔到地上的锦夕半晌爬不起来,她的胳膊上沾满了细碎的玻璃渣,隐痛集结,反而变得麻木,“我告诉你,我一直有心爱的人,我这一生一世也不会爱别人。之前我在渔村里待你的真切,都是假的,假的我那时为了取得你的信任,为了让你放过汤宇徽,就拿出我的本领,谁知道,你这般愚蠢竟信了我。我本就背过无数台词,演一出感情戏又岂是难事你难道以为我真会爱上你吗”锦夕笑声狂妄,屋子里无处不充满了她的嘲弄和敌意,她这是想把他和自己给逼到绝路。她觉得还不够,“记得我劝你戒毒吗不是锦珠求我,我根本不会管你,你被毒害死了,我就自由了,我干嘛那么傻去救你我全部是为了锦珠,她愿意给我机会,原谅我,我就答应救你。要不然,你以为,我是想通了,愿意臣服于你”唇齿的厉害,言语的讥讽,让魏治明见识到了另一个锦夕,被他捆绑着的猎物终于爆发了烈性。魏治明坐在她身边,一把拉扯她过来,掐住她的胳膊,心中的震惊和怒火包围了他整个人,他亦忘却扎手之痛。两人的痛苦还远远没有结束。“你不要逼我”魏治明的脸逼近她的鼻尖,她嗅到了一股血腥的气息,忽然忆起往昔,那些余留在床第之间的体味曾诱惑了她,蛊惑了她,她为此要付出沉甸甸的代价。”他的舌头跟着就钻进了她的唇中,搅乱齿舌,攻取芳香。齿落舌尖,竟一下疼醒了他。他抹净了血气,面目扭曲起来,和野兽一般让人生怕,就像要活活生吃了猎物。“魏治明,你就算得到我的身体又如何你永远得不到我的心你把我接回去,我就是一具行尸走肉,你把我留下来,我早晚也要自残,不如”“不如”魏治明的眼中喷出两束火光,闪耀地慑人,他代替她说了出来,“不如让你去死你宁愿死,也不愿和我作夫妻,是不是”他不顾一切的抱着她,唇齿相依地压迫她,不管她用什么方法,是咬 ,是躲,都不管用,血和唾沫混着彼此的气息让两人同时品尝了一种独特的滋味。只有他们能懂,那是什么。她用腿关节抵抗,用被缚的手掐紧,用柔软的驱赶反抗,可她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他仍旧我行我素,强行掠夺她的所有,她逐渐放弃了。当所有声响戛然而止之时,外间的暴风雪也停了。声息无情原来那样伤人,她像具死尸一样躺在地上任他摆弄,失去斗志的野兽终是收住手,他那样强取豪夺,为了什么她说的没错,没错得到她那具没有丝毫温度柔情的身体有何用他溃败下来,整个人都呆住了。锦夕缓缓撑着手掌,忍着头痛,身心之痛,爬了起来,用戴着镣铐的手掌扇过了他的脸,气呼呼的脸上满是红印,他的手印,齿印。“魏治明你不是人你是禽兽”她的声带都在嘶吼。魏治明仰头大笑,笑得前仰后翻的,拉着她起来,两人趔趄地走了几步,你推我阻的,锦夕终究不是他的对手。“苏锦夕,你打得好,打啊继续打”接着,他大叫一声,“进来,你们都给我进来”冲进来的王希州和狱长看见这一幕,尴尬至极,是近是退都不妥。“局长”“拿钥匙来”魏治明根本不管有没有外人在,眼中只存在一个“叛逆”的妻子而已。两人立时明白了。锦夕身上的锁链很快被解除,魏治明给了两人一道眼色,两人立马退了出去。“他们走了。好了,锦夕,你打,你尽情地打我你越打我,就代表你越在乎我打啊”锦夕抡起手掌时,才发觉手都不像自己的了,那样无力,那样痛楚。尽管如此,她还是下了狠手,一掌又一掌。直到打得全身无力,手指麻木,锦夕往后连退了几步。额头,鼻尖,发际,脖子遍及汗水,一看手心,红了一大片,再看那人的脸上,掌痕挂在脸上,显出他的卑微滑稽,“我不和你疯了,你杀,杀了我”他却热忱地抱住了她,准许她做一切,“你说我疯也好,蠢也好,只要你爱我,在乎我,你就是打死我也认了”“杀了我,你杀了我啊”锦夕的歇斯底里到了最后失去效用,她一拳打在棉花上,越打越空。她的伤心悲痛充满了无助感,到底怎样才能摆脱这个恶魔他抱着昏迷的她靠在桌边,哼起了那首曲子,锦夕啊锦夕,你真的忘了吗记得当时年纪小,我爱谈天你爱笑。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风在林稍鸟在叫。我们不知怎样困觉了,梦里花儿落多少。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求收藏、心不一定会变的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求收藏清丽的人影出现眼前,胡子拉渣的魏治明清醒未清醒,又把那人当成了姐姐,锦珠使劲推开他,“你清醒一点我是锦珠,不是姐姐”待看清是锦珠,魏治明立刻侧身回避,“小珠子,你不是恨我吗为什么要来”语气充满了无助,听得锦珠的心被融化,“哥。”她扑到他的身上,呜呜地哭起来。“柳承哥,别折磨姐姐了姐姐她一直爱着你呀”“你知道姐姐她为何想死吗是我告诉了她,柳承死了,被赵成的手榴弹炸死了”“姐姐她不知道”锦珠有心,暗中找到了锦夕的消息,她还听说,魏治明昨日去了一趟那如同炼狱一般的堡垒。于是,她做了一个决定:给两人解开这一个死结。若还不能制止两人相互折磨的话,她就不用再良心过不去。脉搏不规律地跳跃,心波无法平整,魏治明整个人懵了,耳中嗡嗡地响着锦珠的抽噎。那条狰狞不规则的伤疤出现,总以为她不放他在心上,却不晓得她竟会为了他去死。醍醐灌顶的感觉流遍脑中,昨日,她那样疯狂地要去死,只是把他当成了魏。他心灰意冷地抛下她,让她在那处恐怖的地方继续呆下去,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情寡义她是个生命力顽强的女子,无论他对她做什么,她都是默默承受容忍,只有那一次,她的决心过甚,让他差点失了她。“为什么为什么”他举起双拳轮番砸向脑袋,“为什么我不是柳承,我要做柳承”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锦夕总会听到鬼哭狼嚎,或许尖叫声太多次,她产生了幻觉。砰砰响彻心骨的枪声传了过来,锦夕又听见了,歇斯底里的痛哭也跟着来了锦夕的手指抠在墙上,划出很深很深的痕迹,她望了一眼窗外的那一方天地,那样小,那样窄,无处容纳目光。她的额头慢慢砸了上去,然后一下一下重。与她关在一起的严太太连忙从另一房间过来阻拦,见她痛苦的模样,严太太连声叹息,“霓裳小姐,千万别想不开。”“不,不”锦夕克制不住要虐待自己,又要撞上墙,严太太气力较大,一把将她拉着站了起来,“我们在这住了两年,每日听到,看到这些事,你能想像我们居然活到了现在吗”“大姐,我我受不了了”原来,他把我丢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我死不了的,只会困死,就像他们一样。他要看到她低头,向他求饶。锦夕的嘴唇和牙齿磨合地在打战,她看了看严太太,又低头看了看闷声干坐的严先生,谁能想像,他们之前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严先生困住了江云生十日,江云生就要困住他们一生严若群忍不住踱步过来,一直对同室这名女子充满了敌意,一句话也不曾和她说过,因为她是魏治明的夫人,便是他的敌人。令他恼怒的是,魏治明疯魔成性,竟把夫人丢进了这个大牢狱,这不是要整死活人吗死就死吧,与我何干在严若群眼里,锦夕就算可怜,也是活该的,谁叫她碰上魏治明这种歹毒的男人。“魏夫人,我说你是不是好日子过烦了,要来尝尝新鲜的,成日寻死的给谁看哼”严若群气恼地看着失态的锦夕。严太太回眸瞪了丈夫一眼,“你少说一句,别刺激她。”“魏治明这个王八蛋,竟给我们添乱”严若群气势汹汹地走过来,竟拉着半死不活的锦夕到门外,他使劲地拍铁门,“要死人啦,魏夫人要死啦”“死老头子,你做什么呀没见着她胳膊上有伤啊,还作死地拽人家”严太太几下动作,把受了惊吓的锦夕从严若群的手中夺回来。黑棍啪啪地敲打在铁门上,“吵什么吵活得不耐烦啦”一个狱官出现在门外,打开了上方的窗户。严若群黑着脸,往后指去,“不是我们要吵,是她成日吵着要死,还要不要我们活啦你去找铁狱长,告诉他,魏夫人的死活,我们管不着”“哎呀你还给我下令来着。”狱官一脸的不高兴,这个曾经威风八面的司令在牢狱中还敢口气横冲,“你以为你还是严司令,哈哈哈我还偏不去”说罢,还不屑地吹起口哨。“你”严若群彻底被激怒,迅速地从窗户口伸出臂去,竟一把捏住了狱官的脖子,“你别欺人太甚”“救命啊救命”狱官的脸憋青,越来越白,最后讲不出话来。“别怪我没提醒你,魏夫人若真死在这的话,魏治明绝对会让你陪葬”严若群将狠话搁下,一把推倒狱官在地,狱官被力大无